《和老攻的五个人格谈恋爱[穿书]》作者：有诗无酒 文案 炮灰是商业巨佬神秘孙子程砺的联姻对象，却喜欢万人迷主角，为主角不惜违抗父母之命悔婚，导致巨佬撤资、家中破产、自己流落街头，出车祸身亡。 许睿穿来时，原主正拒绝出席订婚宴—— 许睿：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下，订婚宴，我去！ 传闻富N代程砺是个精神病，每天的作（zuō）法都不一样。 看着名流显贵间最耀眼的男人勾唇对自己邪魅一笑—— 许睿：找个有钱有颜的老攻他不香吗？这个婚，我结！ 两人同居后，许睿以为会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不用工作，有钱花、随便花、使劲花，每天只做一件事——和老攻的不同人格谈恋爱，闪瞎万人迷主角！ 他的愿望非但没能轻松实现，老攻的五个人格还都想独占他。 某日： ①号程砺从身后抱住许睿表白：今生只爱我，好不好？ 许睿深情款款回答：好。 ②号程砺突然咬他脖颈：记住，你是我一个人的！ ③号程砺冒出来：哥哥，我们说好了永远在一起！ ④号程砺不确定地问：哥哥，你，不再爱我了吗？ ⑤号程砺眸光幽沉：我爱你。 许睿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原来，他是穿到修罗场，被迫当海王。 对外日天日地对内护短的受&专门日受的毒舌傲娇/叛逆邪恶/乐观开朗/单纯敏感/高冷冰山的美人攻 Ps：攻是珠宝设计师，后面所有人格会融合成一个。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睿，程砺 ┃ 配角：预收文《成为撕破漫画走出来的男人》求收藏 ┃ 其它：预收文《我家WiFi说话了》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老攻本攻 立意：身处黑暗之中迷失自我的人不要放弃，总会等到救赎，见到光明 第1章 相遇 傍晚，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预示很快将有一场大雨。 许睿开着拉风的银色帕加尼超跑驶上蜿蜒的盘山公路，中控的导航提醒他距离目的地还有四十分钟车程。 他提高车速，计划在下雨前赶到半山处的酒店。 寂静的双排公路上偶而驶过相似的豪车，许睿不用猜也知道，车主人与他的目的地相同，都是去酒店参加一场订婚宴。 不同的是，他是今晚订婚宴的主角。 想到订婚宴，许睿一阵郁闷。 昨天他还在剧组里兢兢业业地拍戏，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穿书了。 都怪经纪人玲姐逼他看一篇名为《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的小说，让他学习主角的人生经验、早日弯道超车、走上人生巅峰。 结果，他现在穿成了小说里同名同姓的炮灰，五个豪门继承人中第一个狗带的许家少爷——许睿…… 又一个转弯处，许睿再次加速，技术娴熟地转动方向盘超越一辆法拉利，负气地自言自语：“弯！道！超！车！” 几分钟后，两辆跑车先后驶进直行道，法拉利一脚油门反超许睿，车主人降下车窗对他比了比中指，扬长而去。 许睿没有追上去，而是泄了气，发出一声长叹。 从前他虽然不热爱演戏，但也是娱乐圈里以敬业而闻名的影帝，事业有成、身价不菲，现在穿成一个没长脑子的纨绔二世祖，内心真是极度不爽。 在许睿看来，原主被父母溺爱坏了，虽称不上大奸大恶之徒，却性格顽劣、品行不堪，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纵情享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小说中，他与豪门程家的程砺同日出生，两人的母亲是闺蜜，于是交换信物，定下结亲的婚约。 程砺的父母因意外去世后，这一约定便不被提及，直到两人今年都完成学业，程家的现任家主、程砺的爷爷再次向许家说起这件事。 许父许母很乐意遵循约定与程家联姻，两家人一拍即合，确定了订婚日期，完全没有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原主很讨厌程砺，近两年一直在追求一个叫宋乐语的小明星，也就是这篇小说的万人迷主角。 为得到宋乐语的青睐，原主使尽浑身解数，甚至曾因豪掷百万为他庆生而登上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 足见对宋乐语有几分真心。 因此，得知父母要他履行与程砺的婚约，原主十分抗拒，一直躲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回家。 最后许父将他的银行卡停用，许母找到他哭诉这些年家中的不易，两人软硬兼施，才逼原主同意订婚。 然而订婚这天，宋乐语作为许睿朋友的男伴现身晚宴，两人在宴会上低头互动、举止亲密，看得原主两眼冒火，干脆走上礼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话自己不会跟一个精神病人结婚，然后拉起宋乐语的手跑出酒店，在倾盆大雨中一起驱车离开。 这场景颇有几分经典电影《毕业生》的浪漫唯美，却坑了原主和他的家人。 程砺的爷爷很喜欢这个孙子，因为原主当众羞辱孙子与许家反目，不久后找到机会在生意场上设计许家，使许家公司资金链断裂，流动资金无法周转，直接宣告破产。 许父许母经不住打击相继生病离世，原主失魂落魄地在街头游荡时遭遇车祸身亡。 而当日与原主一起离开的宋乐语，却在事后迅速向程家道歉，撇清与原主的关系，安然无恙地继续发展自己的事业，更因此吸引到程砺大哥程砚的注意——他是第二个死心塌地追求宋乐语的豪门继承人。 想到这里，许睿又叹了一口气。 穿书不到八小时、没有原主记忆、才刚认清爹妈就不得不来参加订婚宴、想要改变命运就必须跟一个传闻有精神病的男人结婚，他实在很心累…… 雨终于还是落下来，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挡风玻璃上，让车内的视线模糊不清。 许睿启动雨刷器，继续开车向前行驶。 忽然，前方传来砰地一声，一辆兰博基尼不知怎么撞在了公路的护栏上，斜着停了下来。 许睿探头看去，看到兰博基尼很快亮起双闪，车主人冒雨打开车门，走下车查看情况。 人没事，许睿略略放心，眼看快到订婚宴开始的时间，他不想因迟到得罪程家人，所以不打算多管闲事。 他稍稍减速，驱车经过事故发生地。 后视镜中，兰博基尼的主人在路边蹲下身子，抱着头似乎异常痛苦。 许睿第三次叹了口气。 他无法一走了之，只得无奈地将车停靠在路边，打开了车门。 他撑着雨伞走到车主人身前，发现这人黑长的头发散落在肩上，浑身都已经被雨水淋透，于是将手中的伞向另一边移了移。 车主人愣了一下，缓缓抬头望向许睿。 许睿本以为车主是个女的，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成熟男人的脸。 男人很漂亮，五官艳丽却不俗气，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委屈，紧咬的下唇又显示出他的倔强，像一只受伤被遗弃的小鹿，表情可怜巴巴而又小心翼翼。 伞遮住了如注的大雨，也像是一个屏障，将他跟许睿与周遭的环境隔绝开来。 时间仿佛停滞了，世界只剩下一片安静，许睿看着男人，看到男人的右耳处带有一枚设计别致的祖母绿耳钉，在沉沉的夜色中闪着幽然的光。 许睿无端想起了古籍中记载的山间精魅迷惑世人的传说，忘记了开口说话。 直到男人怯怯地叫了一声：“哥哥。” 许睿如梦方醒。 他的心不知不觉软成了棉花，蹲下身子低声问男人：“你没事吧？” 男人不说话，摇了摇头。 许睿不知道摇头的意思是不是代表没事，只得又问他：“你是哪里受伤了吗？还能站起来吗？” 男人乖巧地点点头，和许睿相扶着站了起来。 许睿这才发现，对方身材修长挺拔，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 男人身上穿着名贵时尚的格纹西装，脚上的皮鞋虽已被雨淋湿，却能看出价格不菲、做工精良，再联想起他的座驾，许睿认清现实：他不是山中精魅，而是这座临海市的富二代，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应该与自己目的相同。 思及此，许睿跟男人确认：“你是去酒店参加订婚宴吗？” 男人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许睿吃惊地看向他，“不记得了？是刚刚失忆撞的吗？” 男人又茫然地摇头。 许睿觉得他的言行举止与成熟漂亮的外表严重不符，又见他的头上没有外伤，心想不会是不系安全带飙车，把脑袋里面撞坏了吧？ 天色越来越暗，雨没有减小的趋势，许睿看着眼前的人陷入沉思。 这种情况，独留男人在公路上等待救援是件很危险的事，他实在于心不忍。 但时间已经临近七点，订婚宴马上就要开始，如果他作为主角迟迟不现身，一切恐怕又会按小说剧情发展。 思来想去，许睿决定载男人一起去半山的酒店。 那里服务设施齐全，可以休息，也方便找医生，最重要的是，在那里应该能遇到认识男人的人。 时间紧迫，许睿在心里迅速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拉着男人的手把他带到自己车前，打开车门让他坐进了帕加尼的副驾驶。 钻进驾驶室，许睿对男人说：“先带你去酒店，再找人来帮你修车。” 男人移开一直停留在自己手上的视线，转头对许睿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谢谢哥哥。” 他的目光澄澈又真挚，是很难在成年人脸上看到的干净，配上那张漂亮得不似凡人的脸，让许睿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许睿慌忙别过脸，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擦擦头发。”他找出一条毛巾递给男人。 男人长至腰间的黑发被雨淋湿，成绺地垂在额前，看起来有些狼狈。 男人接过毛巾，又说了一声：“谢谢哥哥。” 许睿没说话，启动车子，想起刚刚触碰到的男人的手有些凉，默默调高了空调温度。 帕加尼在山路上转过几个弯，终于停在酒店门口。 两人解开安全带下车，许睿看了眼时间，发现他已经迟到了十分钟。 光明正大地带一个漂亮男人出席自己与程砺的订婚宴，是比小说中原主的行为更失智更打脸程家的做法，可能会招致更猛烈的报复。 而这个男人，又不能放任不管…… 许睿稍作思考，决定好人做到底、就当做行善积德，先按原来的计划帮助男人，再临时编一套说辞，作为自己今晚迟到的理由。 他示意男人跟在自己身边，带他进入酒店，同时问男人：“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哥哥，”男人看起来似是身体不舒服，但知道两人即将分别，他强忍着不适抬手碰了碰许睿的手背，不舍地说：“谢谢哥哥今晚捡到我，我叫苏璟，哥哥要记住我的名字！” 酒店璀璨的灯光下，他纯真的表情清晰没有一丝作伪。 许睿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招架不住，强行转移话题：“苏璟，你站在这边等我，我去咨询台那里询问一下你是不是受邀参加订婚宴的客人。” 苏璟用手抵住太阳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好。” 许睿不放心地告诉他：“我叫许睿，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喊我。” “许睿……”苏璟低声重复了一遍许睿的名字，过了一会放下手，勾唇对他笑起来，“你放心去吧，我没事。” “我记起你了。” “什么？”许睿没听明白，觉得苏璟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变了。 他仔细看了看，又没看出哪里不同，于是不做多想，走去咨询台表明身份、查看晚宴的宾客名单。 名单中没有苏瓃的名字…… 许睿感到有些意外。 犹疑片刻，他要了一张房卡，打算先送苏璟去客房洗澡换衣服。 办理好登记手续，许睿高兴地转过身喊苏璟。 然而，没有人应答，苏璟所在的地方空无一人。 许睿茫然地看向四周找寻，华丽的酒店大堂内根本没有与苏璟相似的身影。 下一秒，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许睿！” 许父突然出现，气急败坏地说：“这么重要的场合，你竟然敢迟到？说！为什么不开手机？” “臭小子，你是不是讨打？” 许睿：…… 苏瓃果然是山间精魅吗？ 许睿看向父亲，满脸难以置信：“爸，我刚刚遇到了灵异事件。” 第2章 订婚 大朵淡黄色蜜桃雪山装饰的晚宴现场，时下最负盛名的钢琴家正坐在三角钢琴前演奏名曲《D大调卡农》。 伴着梦幻的背景音乐，各界名流和豪门淑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举杯畅聊、把盏言欢，气氛愉悦，丝毫没受到室外恶劣天气的影响。 许睿姗姗来迟，顶着或是好奇或是探究的目光，从侍应那里取走一杯香槟，独自站到角落里品尝。 金色的液体散发出清新的果香，许睿送入唇边浅浅抿了一口，顿时觉得活了过来。 回忆起一路发生的事，他心中有些失落。 要不是刚刚听到在场宾客议论他带了一个年轻男人进入酒店，他恐怕真要相信今晚的一切都是一场灵异的梦、遇到的那个苏璟就是梦境的缔造者。 只可惜…… “许家公子还真是厉害，自己的订婚宴都敢迟到，这是对长辈安排的婚事不满，在光明正大抗议啊！” “厉害什么，我看他就是色令智昏，烂泥扶不上墙，之前还为追小明星上过娱乐头条！” “我可不这么觉得，谁愿意跟不认识的人结婚啊？谁愿意为家族利益牺牲自己的幸福啊？这都什么年代了，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 “追求美好生活可以，但故意带野男人来举办订婚宴的酒店开房，恶心谁呢？！” “程家那位神秘的二公子还没现身呢，看来对也这场联姻很不满意。” “听说那位有精神病，以前动不动就要闹一场，也难怪许家这位不愿意！换我我也不干！” “听说这两位连面都没见过，依我看，今晚这场订婚宴能不能顺利进行还不一定。” “害，就算是真成了，两人肯定也是各玩各的，毕竟订婚宴都敢带人来开房！” “这么说来，许家这位今天还挺走运，要不然得罪了程老爷子，有他们家受的……” 不远处，两个年轻的名媛在聊天，一个放荡不羁爱自由，一个瞧不起许睿的做派，两人各抒己见、侃侃而谈、毫无顾忌，内容一字不差被周围的人听了去。 故意迟到？带野男人开房？ 许睿翻了个白眼，心想您二位才是故意的吧？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互相打配合，故意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目的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优越感。 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处境可怜又特别能作的混蛋，一点不值得同情。 果然，众人看向许睿的目光复杂起来。 只有一个发型很另类的年轻人走过来，举起手中的酒杯与他碰了碰，赞同地说：“干得漂亮！” 许睿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在局面变得更加尴尬前，迅速转移了阵地。 躲到清净处，他开始思考。 如名媛A所言，他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和自由与程砺结婚，可是因为直接拒绝联姻会被程家人记恨、招来可怕的报复，他不得不妥协。 但刚刚那两个女人的聊天内容无意间透露出一条重要的信息：程砺与原主不合，并且也不喜欢这场联姻。 这让一直闷闷不乐的许睿发现了第三条可以选择的路，并且能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除去同意联姻和拒绝订婚得罪程家，他还可以与程砺达成共识，让双方和平解除婚约。 这样，一切迎刃而解。 许睿一边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一边留心宴会现场的动静，打算在程砺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他协商。 然而，大厅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盯着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疑似是晚宴主角的人进入场内。 身体里传来几声的微小响动，许睿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腹部，觉得有些饿了。 想起晚饭还没吃，他转身在长桌上挑了一块精致的点心，打算在与程砺谈判前补充一些体力。 然而，一块点心没吃完，热闹的宴会厅忽地安静下来。 许睿察觉到气氛变化，抬头看向会场。 宴会厅内的宾客正纷纷停下动作，向同一个方向看去，恍若被什么吸引。 许睿有些好奇，跟随众人的视线，也看向那边。 一个穿黑色定制西装、身材挺拔的年轻男人迈着笔直修长的双腿，漫不经心地从连接二楼休息室的大理石旋转楼梯上走下来，漂亮的脸上挂着桀骜不驯的笑容，乌黑柔顺的长发随意地在脑后绑成了低马尾。 他一出现，就当之无愧地成了今晚最耀眼的男人，将全场所有的绅士显贵和风流公子哥比了下去。 他抬眸，神情自若地扫过众人，然后在众人难以掩饰的惊艳中，将目光停留在身穿白色西装的许睿脸上，勾唇对他展露出一个邪气的笑。 竟然是苏瓃。 许睿呼吸一窒，匆忙咽下嘴里的食物，用力眨了眨眼睛，再次抬头确认。 真的是苏瓃！ 为什么在大堂里消失不见的苏璟会出现在晚宴上？ 为什么之前他给人感觉乖巧又软糯、现在看起来却叛逆又邪恶？ 时间重新流动，回过神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程砺……精神病……订婚……” 相似的字眼传进许睿耳中，许睿震惊了。 不会吧？ 他没听错吧？ 人们居然说这是他的联姻对象程砺？ 那他为什么告诉自己他叫苏瓃？ 他是故意装出来试探他？还是真的经历了短暂的失忆？ 总不会是精神错乱吧？！ 许睿疑惑重重。 男人走下楼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向许睿所在的方向走来。 众人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他很快走到许睿身前。 两人面对面站着，许睿注意到男人的眉眼在明亮的灯光下更加美艳，整个人变得非常有侵略性，右耳上的祖母绿耳钉替换成了贵重的紫色钻石，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还记得我吗？”他直视许睿的眼睛，颇为期待。 许睿已经被绕晕了，不确定地问：“苏璟？” 周围传来稀稀落落的低笑。 “错！”男人伸出右手食指得意地摇了摇，提醒他，“七年前，程砺。” “卧槽！？” 许睿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人竟然真的是程砺！ 所以苏瓃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解释？ 慢着…… 他找了程砺一晚上，现在要做的是赶快和对方商量如何解除婚约。 这可是关系到他身家性命和终身幸福的大事！ 许睿迅速调整情绪，礼貌而绅士地对程砺说：“抱歉，我刚才在走神，所以叫错了你的名字。” 他在心里祈祷程砺千万别听到刚刚那句脏话，希望自己给程砺留下良好的、和善的第一印象。 这样两人才有合作的可能。 程砺接收到许睿的示好，似乎感到很意外。 他眉心微微蹙起，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但思考几秒钟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更加放肆张扬的邪恶笑容。 他很感兴趣地问许睿：“臭小子，七年不见，你是看上了程砺那家伙还是看上了小璟？” 臭小子？那家伙？小瓃？ 三个特别的称谓让许睿皱了皱眉，头顶缓缓冒出一串问号：？ “不是这样吗？” “哈，有意思！” 程砺盯着许睿，摩挲下巴自言自语：“那家伙肯定不会喜欢许睿，我不介意给他添堵，让他枯燥无聊的生活多些乐趣！” “那么——” 他坏笑了一下，伸手抽走许睿手中的香槟杯，将杯子放在桌上，握起许睿的手腕，拉着他穿过为看热闹而围过来的人群，快步走上了位于大厅最前端的礼台。 许睿一脸懵逼地跟在他身后，跟着他在蜜桃雪山堆砌的心型花墙前站定。 没有反应的时间，程砺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拿起麦克风，十分兴奋地宣布：“感谢大家来参加今晚的宴会，今天是个好日子，程砺和许睿订婚啦，程砺真的非常开心！” 礼台下响起礼貌的掌声，夹杂着“又犯病了”的低声议论。 许睿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 卧槽，什么情况？ 程砺刚刚宣布他们订婚了？ 他这个当事人还没同意呢，他明明是想要解除婚约的！ 这么不按理出牌的人，谁能受得了？ 他的心脏可是很脆弱的！一点也不想和他结婚！ 许睿抓狂地问自己，他现在把麦克风抢过来，说自己不愿意还来得及吗？ 答案是不行。 台下几百位宾客都是见证者，如果他现在反悔，那就是在明晃晃地打程家人的脸，跟原主的二逼私奔行为有什么区别？ 事到如今，他只能先同意订婚，再想办法退掉了。 许睿的脸上挂起职业级别完美却毫无灵魂的微笑，趁众人不注意，怨念的目光射向程砺。 就是这个人，害他的计划落空！ 程砺正开心地看着台下窃窃私语的众人，察觉到身边的视线，转头看向许睿。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璀璨的灯光，仿佛悬挂着星星和月亮的夜空。 “有趣吧？”他炫耀地说，“我知道你不是原来的许睿，我看出来了！” “再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我也不是程砺！” 第3章 1v1 程砺口中的秘密被麦克风无限放大，响彻整个宴会厅。 厅内的气氛有瞬间凝滞，接着宾客一片哗然。 没有人能抵得住这么刺激的豪门秘辛，即使是豪门本身。 台下的议论声如达到沸点的水一般喧嚣热烈。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他不是程砺，他是谁啊？真正的程砺呢？” “程家二少爷一直神神秘秘的，本来就鲜少有人见过。” “不是说程砺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吗？”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程砺啊？” “许家那位我认得，就是许睿！” “许睿隔三差五上热搜，全国人民都认识吧？” “你们不知道，程家二少爷脑子有问题，这是在发疯呢！” …… 礼台上，许睿被戳穿身份，一脸紧张地看着程砺，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程砺却对自己抛出这枚杀伤力巨大的炸弹无知无觉，看到许睿的震惊表情和宾客们出奇一致的反应，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脸上的得意越来越明显，几乎马上就要狂笑出声。 “我不是程砺，”他拿着麦克风，打算继续说下去，“我叫……” “把人带下去！”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上礼台，冷冷看了眼许睿，对身后随行的保镖招招手，示意他们执行命令。 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走上前，礼貌地对程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身体微躬，态度恭谦地说：“二少爷，得罪了。” 没能将话讲完，程砺似乎毫不在意。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抬手解下脖子上的领带，随意丢到地上，又解开外套和马甲的扣子、脱掉束缚自己的西装，走下礼台，旁若无人地抻了一个懒腰，高调宣布：“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我要去参加泳池派对，连续疯狂几天，庆祝这短暂又珍贵的自由！” 说完，他回头对许睿扬了扬下巴，问他：“一起吗？” 许睿：emmmmmmm 虽说这个人疯疯癫癫，一会这一会那，但毕竟是左右自己命运的人。 如果自己努力跟他搞好关系，他会不会同意退婚？ 许睿向前迈出一步，犹豫要不要同程砺一起离开。 忽然，台下传来两声突兀的咳嗽。 许睿循声望去，发现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人群的最前端，此时正一手抱拳、放在唇边、刻意制造出声音。 许父见许睿看过来，趁旁人不备，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同时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许睿心领神会，满脸歉意地看向对程砺。 “好吧，”程砺读懂他的意思，遗憾地说，“你会后悔的。” 他转身离开，走出几米远，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再次回头对许睿说：“差点忘了，我叫陆珣，不叫程砺，记住我的名字。” 四周看热闹的人才刚安静下来，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许睿觉得自己真的跟不上这人的思路。 之前告诉自己他叫苏璟，后来提醒自己他是程砺，现在又变成陆珣了？ 这更换名字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熟悉的咳嗽声再次轻轻响起，许睿从吐槽中回过神，对程砺扯出一个真诚的微笑，重重点头，很给面子地回答他：“嗯，我记下了。” 程砺这才放心，继续往外走，身后紧紧跟着两个保镖。 走出去不到两分钟，他又开始倒着走。 许睿好奇他还要作什么幺蛾子，就见他退到保镖主人身边，伸出左手，理所当然地说：“钥匙。” 保镖主人不悦地盯着他，半晌，扔出一串车钥匙。 程砺动作利落地接住车钥匙，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带着两个保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宴会厅，毫不拖泥带水。 许睿不得不承认，无论这个人是苏璟、是程砺、还是陆珣，他都很有魅力。 因为，在场很多见多识广的名媛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被他帅到的低呼声。 程砺彻底离开后，站在礼台上的保镖主人清了清嗓子，冷声说：“不好意思，舍弟喜欢恶作剧，让大家见笑了……” 许睿惊讶地转头看向他，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收拾烂摊子的人就是程砺的大哥——小说里第二个追求万人迷主角的备选股——霸道总裁程砚！ 看得出，程砚在努力调节气氛，试图将程砺刚刚的荒诞行径遮掩过去。 但他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厌恶与嫌弃。 这种冰冷没有让许睿觉得放松，反倒浑身冷飕飕、有种被人威胁了的错觉。 他看向台下，果然，刚才犯花痴的名媛们都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 “噗——”许睿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短暂地忘记了自己的艰难处境。 他想，程家的两兄弟还真是有趣——哥哥是冷面阎王，弟弟是千面修罗，今晚这场订婚宴可是太热闹了。 他的笑声成功引起了正在讲话的程砚的注意，程砚很快结束发言，示意他同自己一起去二楼见长辈。 从二楼的休息室走出来，许睿重新回到宴会现场。 经历了这个曲折离奇、跌宕起伏的夜晚，他现在饥肠辘辘，严重需要犒劳自己空荡荡的胃，同时缓解自己抑郁的心情。 他站到长桌前，在各种西式糕点中精挑细选，最后夹起一块看上去很有食欲的水果蛋糕。 穿书前，为了让他保持八块腹肌的完美身材，这些高热量的食物都是被玲姐明令禁止的——他已经有六年没吃过蛋糕了。 许睿叉起一颗沾着白色奶油的新鲜草莓，正要放入口中，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男人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结伴向他走来。 两人一个长相清秀柔和、冷白的面皮上一双桃花眼很是引人注目，另一个一看就是与原主同类型的二世祖。 许睿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蛋糕。 两人在许睿面前站定，冷白皮一脸担忧地小声说：“许睿，大家都在传你带其他男人来举办订婚宴的酒店开房，激怒了程二少，所以他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故意把你抛下，让你当众出丑。” “你做事之前一定要想想家中的许叔叔和许阿姨，千万不要任性妄为啊。” 许睿满头问号看向他。 暂且不说自己并没有和别人开房、程砺也显然不是在演戏，这个人就这么跑过来假惺惺地教育自己，是瞧不起自己吗？ 当自己看不出他别有用心？ 许睿本就不开心，又没能立即吃到那颗诱人的草莓，看了眼冷白皮，不怎么给面子地问：“您哪位？” 冷白皮站在原地一阵尴尬，讪讪地说：“许睿，是不是我擅自来参加你的订婚宴，你不高兴了？” 旁边的二世祖闻言一脸稀奇：“嘿！之前是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穷追不舍啊？怎么，玩完就翻脸不认人啦？” 许睿震惊了。 原主追求的人，那不就是小说的万人迷主角宋乐语吗？ 他重新抬起头，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人。 冷白皮确实长得好看，颜值在线、气质干净，瘦削挺拔的身材衬着冷白的皮肤，让人看到他就会想起易碎的白瓷。 许睿先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又一阵摇头。 宋乐语真人比小说中描写的更加惹人怜惜，但是和苏璟相比，就差得太远了。 两人的美貌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而且比起苏璟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纯粹干净，宋乐语身上那种楚楚可怜带着一股子莲味。 有珍馐美馔在先，眼前的清汤寡水毫无吸引力。 许睿兴味索然地想，哦，原来这就是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的万人迷。 不过是一朵白莲花。 难道是因为有钱人的生活比较枯燥且无聊，很少能见到如此不为富贵折腰的小白花，所以才纷纷被他迷倒？ 许睿非常迷惑。 宋乐语见他沉默不语，语气坚定地说：“许公子，既然你不愿意让我参加你的订婚宴，我离开便是了，你不必生气。” 哟！ 许睿听后想要为他拍手叫好。 这么快就找到台阶下，还真是反应够迅速、脸皮够厚。 而且对自己的称呼瞬间改变，应该是为了让自己觉得他很有骨气吧？ 看不出宋乐语这朵小白花的莲艺段位还挺高！ 不过他说的话却正中自己下怀。 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宋乐语倒是‘善解人意’。 既然如此，自己就满足彼此的意愿，同意他离开吧！ 这样晚宴上能少几个男人被他祸害，自己的耳根子也能清净清净。 于是许睿果断点头道：“好！” 宋乐语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顿时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双唇紧抿，眼眶微红，委屈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许睿重新叉起蛋糕上的草莓，若无其事地送到嘴边吃了下去，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指着蛋糕问宋乐语：“不走吗？那尝尝这款蛋糕？很好吃的。” “甜食，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人的身心最快地恢复愉悦……” “许睿，我祝你订婚快……宋乐语终于被气到，打断他的感慨，留下一句话，径直离开。 目送他走出大厅，站在旁边一直看戏的二世祖拿起一块蛋糕咬了一口，意外地嗯了一声，舔舔手指对许睿说：“好吃。” “要不是给你面子，我才不带他来这个宴会。” “哎，恭喜你啊兄弟，从小明星身上毕业，一步到位跨进婚姻的围城，哈哈。” “别看程二少疯疯癫癫，人长得真是漂亮，你小子艳福不浅！” 男人三两口吃完蛋糕离开，许睿独自站在桌边，回想起在二楼休息室里程老爷子说的话。 “他是程砺，但有时候他认为自己是苏璟、是陆珣、或是其他人。” “我想你们自小相识，你是见过他这样的、应该很了解他，所以才将旧事重提。” “虽然你们长大以后不太合得来，但如今既已当众宣布订婚，我希望你能接受程砺，明天就搬过去和他一起住，毕竟临海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你们的见证人，你们中间有谁反悔，这场联姻都会变得很麻烦……” 原来程砺有多重人格，而自己恰巧遇到了他的其他人格。 原来程砺和原主从前很熟悉，所以他的人格之一陆珣一眼看出不认识程砺的自己是冒牌货。 “唉。” 许睿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他当时想干脆地说出我不愿意四个字，但看到程老爷子慑人的目光，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在死亡和结婚之间，他选择后者…… 只是，他想不明白，原主和程砺为什么会互相讨厌、不肯结婚？ 许睿盯着被二世祖丢在桌上的装饰用的黑色巧克力棒出神。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可能性 程砺一看就是1，而原主也是1…… 两个1，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和平相处？ 许睿庆幸地拍拍胸脯，拿起一块奥利奥：还好自己是个0！ 第4章 同居 第二天上午，许睿带着收拾好的行李箱，不情愿地坐上了去程家的车。 昨晚他太累了，从酒店回到家后倒头便睡，直到今早才被保姆叫醒。 完全没有时间分析如今的形势。 现在路上无聊，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昨晚，他当着程老爷子的面答应与程砺同居，并保证会自己尽所能地与程砺和平相处。 但他同时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两人真的合不来，希望程老爷子允许他们分开，不要祸及许家。 他说这话时，面上一直不动声色、心思令人无法揣摩的程老爷子露出了意外表情、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可见是真动过这种念头，一如小说中所写。 不过，程老爷子短暂犹豫后便答应了条件——他答应后辈的事不会反悔，不需要任何书面协议约束。 许睿这才安心。 如此一来，小说中许家家破人亡的情节不会再发生，原主原本的命运也终于被改变。 许睿虽然失去了恋爱的自由，却保住了小命，明显还是赚到了。 换个角度想，程家有钱有势，他内心里其实也不抗拒两人在一起。 因为穿书前，他曾饰演过一个有多重人格的电影角色，为这个角色做了很多功课，所以对这个病还算了解。 多重人格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而且，就算程砺有多重人格，但他长得好看啊！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如果一个人好看到人神共愤，那么有精神病也是可以被忽略的。 不仅如此。 单纯软糯的苏璟，叛逆大胆的陆珣，还有昨天未曾出现、与原主彼此讨厌的真正程砺…… 他们每一个都那么吸引人、那么让人好奇、让人想去了解、去探究。 许睿暗自兴奋，甚至有些期待能看到其他不为人知的面孔。 他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像拆盲盒一样充满惊喜吧？ 他觉得他像是开启了一段前路充满未知的探险，更像是参加了一场压上全部赌注、结果难以预测的赌博，总而言之就是刺激！ 黑色宾利停在欧式别墅的院落前，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英式管家走过来，躬身替许睿打开了车门。 许睿走下车看向四周，没有看到昨晚那个自称是陆珣的青年的身影。 他想起青年要去参加泳池派对，好奇地问管家：“陆珣昨晚回来了吗？” 管家虽然年近五十、看起来特别绅士，却似乎很有童心，顽皮地对许睿眨眨眼，语气狡黠地说：“很遗憾，陆少爷昨晚没能去派对狂欢，他从酒店离开后，老爷但心他乱来，派人强行把他送回了家，因此他很不开心，在家里闹着要逃出去。” “后来他闹得累了，有些头疼，就回卧室歇下了。” “哦，”许睿很意外地点了点头，他倒是没预料到昨晚华丽的闹剧会以这样黯淡的结局收场。 他先是有些同情没能成功逃离程老爷子魔爪的陆珣，但想起让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心中又觉得十分解气。 “呵呵。”他冷冷地笑了两声。 管家见状犹豫片刻，对他说，“我家少爷其实很好相处，他是个善良又孤独的孩子，希望许少爷您能多花些心思了解他。” 许睿听出管家担忧程砺、替他在自己面前说好话，心里生出疑惑：难不成这人十分难接触？ 两人进入院子，正值夏日，院内草木蓊郁葱茏、长势繁茂，看得出是被人精心照料的。 三层别墅前面的空地上，栽种着许睿叫不出名字的月季花，浓郁的黄色花朵绽放得热烈而盛大，点缀在翠绿间，令整个院子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许睿感觉像是回到了昨晚的订婚宴现场。 正恍惚间，别墅正门从里面打开，昨晚那个潇洒离开的叛逆青年穿了一身设计独特的黑色休闲衣裤，站在门口抱着手臂高傲地看着许睿，微皱的眉心显示出他此刻心情不佳。 许睿犹豫了一下，抬手跟他友好地打招呼：“嗨，又见面了！昨晚休息的好吗？” 青年像是听到了让人讨厌的话，厌恶地看他一眼，放下手臂径自走回屋中。 许睿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总觉得今天这个人和昨晚的苏璟、陆珣都不一样，自带一股傲娇之气。 他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管家。 管家咳了一声，动了动双唇，无声地说出两个字：“程砺。” 许睿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能见到本尊，有些吃惊。 他想要问得更详细，屋中传出程砺不耐烦的声音：“不嫌晒就在外面站着吧！” 管家急忙带许睿进入别墅。 程砺坐在别墅会客厅的真皮沙发上，一边悠闲地喝咖啡，一边翻看时尚杂志。 听见两人走进来，他抬头对许睿说：“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同意爷爷的提议。” 许睿停下脚步转过头，好奇地问：“为什么？” 程砺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满脸讽刺：“许睿，七年不见，你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了吧？” 曾经做过什么？许睿心想我昨天才穿来的，对这个还真不了解。 他大脑飞速运转，把看过的小说剧情过了一遍，没能找出任何有用的情节，只得抱歉地对程砺笑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故作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失忆，不听话被我爸打的。” “所以过去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怅然地看着程砺。 程砺先是惊讶，继而十分怀疑地上下打量他，应该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伪。 然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眼尾微弯，唇角勾起，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许睿的眼睛不自觉亮了亮。 心中控住不住感叹：卧槽这个笑，看到的人都会被闪到。 程砺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嗤笑一声：“也是，如果没失忆，你应该不会同意跟我结婚，还表现得这么……嗯……开、心。” 他斟酌着用词，着重强调了后两个字，又说：“毕竟，一直以来我们两个都很讨厌对方。” 许睿被程砺冷嘲热讽，也不恼火，而是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哦。” 他试探地问：“不知道我们两个是因为什么事讨厌对方？” “其实现在我看你还挺顺眼的。” 程砺突然沉默。 半晌，他没有回答许睿的问题，而是带着几分鄙夷和嫌弃，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许睿，我刚刚就在想，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你失忆不是被你爸打的，而是你脑内的细胞本来就比正常人少，随着年龄增长，你的脑细胞不够用，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说完，他好整以暇地看向许睿，似乎在等着看他被激怒。 许睿有些无语，心想这是在变着法地骂他脑残呢！ 程砺本尊还真够毒舌。 不过，自己既然已经按协议上了贼船，断没有第一天就忍受不了、被逼下船的道理。 要淡定。 而且程砺毒舌的对象是原主，在自己看来，原主的确是个智商不够用的脑残二世祖，被这么挤兑一点也不冤，自己完全没有生气的必要。 相反，他和程砺才刚见面，对事物的看法就如此一致，这很难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于是许睿笑着点头，肯定程砺的说法：“嗯，是有这种可能。” 程砺愣了一下，漂亮而傲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见鬼一般的表情，自言自语道：“这么刺激都不生气，这个混蛋看来是真的失忆了。” 许睿有些无语：…… 距离这么近，要不要说话这么大声？ 就算我不是原主，你好歹也考虑一下自己未婚夫的感受吧？ 等等。 好像哪里不太对？ 许睿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就听到身后传来响动。 司机将他的行李箱送进了别墅。 程砺望着门口那个孤零零的二十九寸行李箱挑了挑眉，问他：“这就是你的全部家当吗？还真是少得可怜啊，许大少爷不会是被令尊赶出家门的吧？” 许睿好脾气地摇了摇食指：“不是哦。” “我答应结婚，我爸我妈很开心，还说要给我买辆最新款的全球限量版跑车。” “不过我最近在尝试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叫断舍离，就是把没用的东西都清理掉，所以这次我只带了一些必需品过来。” 最后一句话是真的，原主的很多衣物都花里胡哨的，许睿不喜欢，打算过一阵子买一批新的。 只是，他现在不太好意思刷许父许母的银行卡，有种白嫖的感觉…… 程砺端起花纹繁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说：“不错，你都知道断舍离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许睿无奈地点头附和：“是啊。” 这么一直连续不断地使用毒舌攻击我，不知道你累不累。 程砺似乎习惯了许睿贱兮兮的态度，不再惊讶。 他看看门口，又抬头看了看二楼，思考几秒钟，对许睿说：“让陈叔带你去二楼东边第三间卧室吧，那里一直空着没人住。” “这栋别墅的所有房间你都可以随意出入，除了三楼西边的三个工作间。” 这一次轮到许睿震惊了：？！ 多大的工作量，需要三个工作间？ 程砺在小说里是一个比原主还要炮灰的角色，作者根本没提到过他的职业，许睿还真有些好奇！ 不过，他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就太说不过去了，毕竟是预计结婚的对象。 许睿谨慎地想，失忆的借口不能用，那就找机会在管家那里打听一下吧！ 他做好打算，拖着行李箱跟陈叔一起乘电梯到二楼。 出了电梯门，许睿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自己为了拯救命运、拿失忆当借口同意联姻也就罢了，程砺没被人魂穿也没失忆、对自己的讨厌又全部写在脸上，为什么还会同意联姻？ 许睿停下脚步，看向一楼的程砺。 程砺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抱着手臂站在会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黄色月季花出神。 许睿大声喊他：“程砺，你为什么同意跟我同居？” 程砺闻声转过头看向他，半晌态度高傲地开口，敷衍地给出了答案：“我只是听爷爷的话行事。” “还有，忘了告诉你，跟你订婚的人不是我，我昨晚、休息得很好。” 第5章 破冰 很显然，程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谎言。 他同意结婚另有目的，这个发现让许睿很生气、气得十天没跟程砺说话。 但其实，程砺每天早上七点出门、晚上九点回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忙工作，根本不关心许睿的态度。 第十一天，许睿一觉睡到九点，起床后觉得有必要等程砺回来和他谈一谈。 他和程砺目前完全没有交流，关系连普通的合租室友都不如，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两人就会散伙。 到时候他没有遵守与程老爷子的约定、出尔反尔，程老爷子会不会报复他家，还真说不定。 唉，怪就怪他和他的便宜老爸加起来都不是程家的对手！ 吃过晚饭，许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认真等程砺。 手机的时间跳到十点整，程砺还没回来。 许睿倔强地拒绝了陈叔让他回房间睡觉的提议，坚持要在客厅里等到人。 他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心中暗自吐槽，看不出程砺这家伙还是个工作狂，简直能和穿书前的自己相媲美。 不过，自己最近真是废了，扛不过十点就犯困，果然贫穷使人奋斗，富贵使人咸鱼。 哦，程砺是个例外。 这么胡思乱想着，他渐渐抵不住困意，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许睿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 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人从沙发上抱起来，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许睿忍不住在怀抱主人的身上舒服地蹭了蹭，打算继续睡。 “别蹭了，口水脏死了。”一个许睿十分熟悉的声音用十分嫌弃的语气说。 这是程砺的声音？！ 许睿的意识回笼，好奇地睁开眼睛，对上了程砺漂亮的眸子。 两人在深夜特有的宁静中无声地对视，许睿被迫以特别的角度近距离地欣赏了程砺的脸部特写。 微垂的眼眸，仿佛一汪清澈的湖水，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白到发光的皮肤，让人联想起上好的羊脂白玉。 穿书前在娱乐圈见惯俊男美女的许睿觉得遭到了MAX美颜暴击，抬手摸了摸鼻子，确认自己没有流鼻血。 这个动作恰好扯到了程砺的长发。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许睿正要开口道歉，程砺一松手，不耐烦地把他扔回了沙发，毒舌道：“想不到许少爷一个大男人，会如此享受被人公主抱。” “既然清醒了，麻烦自己走回房间。”程砺没好气地对他说。 “二少爷……”陈叔在旁边小声提醒他，“许少爷等你很长时间了。” 程砺不情愿地停止了毒舌攻击，表情不自然地问许睿：“找我有事吗？” 许睿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 程砺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再次跟他确认：“真的没有？” 许睿肯定地点头：“真的没有。” “那我上楼了，”程砺没有继续问下去，解开格子西装的扣子，脱下外套交给陈叔，想了想又回头嘱咐，“以后不要把口水流到沙发上，看起来很蠢。” 许睿伸出三根手指保证：“绝对没有以后。” 程砺冷哼一声，径直离开。 陈叔见状走过来问许睿：“许少爷，您不是说有话要问我家少爷吗？” “不问了！”许睿睡了一觉，人也不困了，精神百倍地抻了一个懒腰，开心地说，“因为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程砺竟然会抱自己！ 他果然如陈叔所说，没那么难相处。 自己要主动破冰！ 第二天，早上七点，许睿微笑着出现在餐厅，元气满满地跟程砺打招呼：“早上好！” 程砺不紧不慢地抬头看了眼窗外，回过头讽刺他：“还以为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平日里睡到九点才起的许大少竟然在周末七点起床。” 许睿嘿嘿笑了两声，坐到程砺对面，准备吃佣人端上来的早餐。 程砺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然后他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斯文地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许睿正在吃一块西兰花，还没有全部咽下去，见程砺要走，急忙伸手拦他，“你周末不是不用去公司吗？” 程砺停下脚步，垂眸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难得有耐心向他解释：“上周末没去，不代表这周末也不用去。” “毕竟我不像许少这么容易知足，我更喜欢创造，以及，把自己的创意转化成财富。” “所以，”他径直绕开许睿，走出餐厅，“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和你这个闲人聊天。” “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许睿无语：…… 他想，是他输了。 他两辈子没见过这么热爱工作的！ 目送程砺神清气爽地离开，许睿拿起叉子恨恨地在他身后比了一个叉人的动作，然后叉起半颗水煮蛋，一口吞了下去。 豪门富三代这么拼命，小说作者真该给你颁个最佳劳模奖！ 许睿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满脸失落地端起杯子喝牛奶。 程砺的工作制是997，他昨晚制定的破冰计划好像很难执行。 今天他之所以起得这么早，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不是他吃饱了撑的要找人闲聊，而是他要行动起来，主动缓和与程砺的关系。 这么做，一是为了改善居住环境，让他每天都能保持良好心情，二是为了遵守与程老爷子的约定，尽力而为，三嘛，当然是为了降低程砺的警惕性，套出结婚目的。 许睿气哼哼地想：我脾气好，不代表我能容忍阴谋。 即使是美人的阴谋，也不可以。 破冰计划，最晚推迟到晚上，绝对不能取消！ 吃完早饭，许睿撸起胳膊挽起袖子走进厨房，提出要跟煮饭阿姨学习如何包馄饨——是的，他要亲自下厨，为程砺做一碗馄饨。 太难的他做不来，程砺的喜好他也不知道，就这个还是他昨天不经意从陈叔那里听说的——程砺偶尔回家太晚会吃一小碗馄饨当宵夜。 许睿在厨房忙活了一小天，终于熟练掌握了这门技术，临近晚上程砺下班的时间，二十几个精致小巧的馄饨完美地出现在砧板上。 然后，许睿犯难了。 他拿不准什么时候煮馄饨…… 他正纠结要不要让陈叔给程砺打个电话、问问他今天大概几点到家，陈叔就高兴地走进厨房，告诉他程砺回来了。 许睿急忙将馄饨下锅，拿起勺子认真煮起来。 十分钟后，程砺换好衣服下楼，许睿激动地把他拖进餐厅，将他按坐在椅子里，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摆到他面前。 程砺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却还是明知故问：“打算让我试毒吗？” 许睿自动忽略他的毒舌，目光晶亮，眼神期待：“尝尝味道如何！” 程砺没有动，看看桌子上的馄饨，又看看许睿，一脸厌恶：“怎么，真的给我下毒了？” 许睿一阵无语，心想鹤顶红都没你嘴毒。 许睿拿起勺子从碗中捞出一个馄饨，用手捏着边放进自己嘴里，吃的同时故意拖长声音感叹：“嗯，味道不错，很成功。” 他转过头，对程砺指着自己身上还没脱掉的、蹭着面粉的围裙说：“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阴谋家，这是我特意给你煮的宵夜，没下毒，你赶紧尝尝，待会凉了。” 程砺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馄饨吃了，又将筷子放回桌上。 “嘿！”许睿惊奇地看着他，“让你尝尝你还真就尝一个啊！” “我怕中毒，”程砺抱起手臂靠到椅背上，下巴微扬，高傲地看着许睿的眼睛：“有话不妨直说。” 许睿心疼一秒钟没被吃完的馄饨，然后爽快地同意了：“好。” 毕竟吃馄饨不是重点，搞好关系才是重点。 “我觉得吧，咱们两个既然已经在那么多人的见证下订了婚，现在又不得不同居，是不是应该和平友好地共处，起码做到不敌视对方？” “尤其你还在我不知道的某个方面利用了我。” 许睿期待地看着程砺，努力表达自己想要和好的意愿：“我是真的失忆了，记不起我们过去的恩怨，如果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吃了这碗馄饨，就当我向你赔礼道歉，行不？” “而且你说咱们七年没见，七年前我和你都还是高中生呢，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记这么久？” 程砺不说话，一直盯着许睿的视线却有些飘忽。 许睿觉出他的态度有所松动，绞尽脑汁思考接下来要再说点什么。 关键时刻，餐厅内忽然响起手机收到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许睿的肚子上。 许睿慌忙从围裙前面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想也没想就接通了微信视频。 画面摇晃，一个醉醺醺的年轻男人出现在许睿的手机屏幕上。 男人见视频接通，把怀中搂着的美女推开，对许睿挥挥手：“睿子，出来嗨呀？” “不了，”许睿皱眉摇头，心想刚刚太着急，忘了看备注，不知道这人是谁。 男人被拒绝，十分不高兴，满脸鄙夷地对许睿说：“你和程砺的订婚宴我没去，睿子，那个精神病疯起来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你还真听爹妈的话跟他结婚啊？现在连我们的聚会都不出来参加了！你真是个怂包！” “还是，”他突然夸张地皱紧眉头，做出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还是你未婚夫疯起来太野，你们两个难舍难分，所以你出不来了？哈哈哈哈哈！” 他肆无忌惮地笑起来，身旁的其他人听到他说的话，也跟着大声哄笑。 程砺就在对面，许睿听到这话心凉了半截，急忙中止通话，手速飞快地拉黑了这个人。 他抬起头看向程砺，试图做出解释。 程砺在他看过来的同时站起身，木质的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许睿慌张地开口：“那个，我不认识这个人，真的，我、我忘了。” 匆忙间，他想起了失忆这个借口。 “忘了？那让我来告诉你他是谁。” 程砺冷笑一声：“他是你自中学起就混在一起的好朋友宗阳，你的帮凶！”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混蛋的朋友都一样混蛋。” “许少爷，您还是出去喝酒吧，别在家里煮什么宵夜，免得让你的朋友误会！” 极尽毒舌后，他满脸厌恶地离开了餐厅。 许睿瞪大眼睛，心中慌乱：怎么办！ 看着那碗再没被动过的馄饨，他拍桌而起：妈的，坏我好事不能忍，狗屁的狐朋狗友，我要找你们算账！ 第6章 报仇 看到两人不欢而散，陈叔识趣地没有上前。 许睿独自坐在清冷而空旷的餐厅里，翻看手机通讯簿和微信的聊天记录，思考要怎么修理这些瞧不起程砺、嘲笑自己、令破冰计划夭折的坏家伙。 雇人把这个叫宗阳的揍一顿出气？ 不行，这个方法太暴力，还不能让人心服口服。 告诉程老爷子，让他老人家直接出手？估计用不了几天，宗家就会覆灭。 不行，这又不是小学生干架，还找家长告状！ 许睿冷静地想，这件事，必须他亲自出面解决，而且最好一劳永逸，今后彻底划清界限。 但是要怎么做呢？他刚穿进来，没有原主记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只限于小说。 许睿正想不出好办法，微信提示音响起，一个叫雍明轩的人连续给他发来几条语音信息。 许睿调小手机音量，点开信息。 ——“睿子，听宗阳说你刚才把他拉黑了？” ——“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平时就跟屎一样，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哥们今天心情不好，让他陪着喝了几杯，结果他喝多了，四处耍酒疯。” ——“哥们替他给你赔礼道歉！” 语音背景中，隐隐传来宗阳骂人的声音：“谁他妈给他道歉！许睿就是个孙子，他竟然要跟程砺那个精神病结婚！” 许睿的手机安静了几秒，接着又收到雍明轩发来的语音。 ——“卧槽，你真的要跟程砺那家伙结婚？你以前不是特别讨厌他吗？” ——“就他那个疯病根本没得治，我听说他后来去英国读书，偶尔还会疯一回。” ——“他疯起来什么都干得出。” ——“再想想他家的遗传基因，你很可能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不过他那张脸的确让人看了想艹，睿子，哥们给你出个主意，你趁他那个叫什么璟的人格出现，直接把他办了，然后赶紧撤离！” 背景中又传来笑声。 许睿听不懂什么叫他家的遗传基因，他想起干净又单纯苏璟，觉得程砺形容这些人是混蛋实在太斯文太含蓄了。 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毒舌本性。 这些人，就他妈的不配称为人，更不是东西！ 雍明轩还在继续发语音。 ——“睿子，你成功撤离后早点来找我们，我们都盼着你归队呢！我被我爸赶出来了，最近手头有点紧，等你包养呢！” 听到这里，许睿总算明白了，感情这个叫雍明轩的二世祖最近没钱花了，想花原主的钱！ 许睿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报复回去的好方法。 这些家伙不是瞧不起程砺、认为他讨厌程砺吗？ 那他就好好向他们炫耀一下程砺的优秀大方，还有他和程砺的深厚感情。 虽然感情是假的，但要不是这些家伙突然打断，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和程砺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了！ 好吧，他承认以程砺的傲娇性格，两人在短时间内不一定能变得那么好，但程砺绝对不像这些家伙说得那么恶劣。 许睿在手机通讯簿中找到雍明轩的手机号，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背景嘈杂而喧嚣，隐隐能听见男人女人的嬉笑。 过了几分钟，对面安静下来，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雍明轩喂了一声。 许睿不想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打电话的目的：“我这几天正好有空，想找你们喝酒，把那些家伙都叫上，时间地点我定下来发到你微信上。” 许睿现在严重质疑原主的交友品味，实在无法跟这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称兄道弟。 雍明轩很爽快地答应了。 许睿从云端跌落谷底的心情重新愉悦起来。 他想，他要用程许两家的实力震慑宗阳和雍明轩这对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嚣张浪荡子，灭一灭他们的威风，并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挂掉电话，许睿啪嗒嗒地踩着拖鞋跑出餐厅，在客厅中找到管家陈叔，一脸期待地问他能不能帮自己在临海市比较高端的私人会所预定一件包间。 他现在对临海市富二代出入的场所根本没概念，但相信陈叔一定了解。 果然，陈叔恭谨地听完许睿的话，淡定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讲了几句，然后回答许睿：“许少爷，鸿都俱乐部是程家的产业，我已经与那里的经理沟通，以后您只要报上自己的名字，随时可以进入俱乐部，并且有专门的服务生为您和您的朋友服务。” “明天您可以去那里玩。” 许睿：…… 许睿没想到陈叔的办事效率这么高，懵逼地点了点头，向陈叔道谢。 然后他啪嗒嗒地走回二楼卧室，按照穿书前的职业习惯敷了一张面膜，心情美美地睡下了。 他想，既然他明天要炫幸福，就要在各方面表现出自己真的很幸福！ 第二天，许睿起床，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 下楼吃早饭时，他突然想到可以先发几张自拍到朋友圈炫一炫，为晚上的计划热身。 于是他摆好拼盘，拿出手机，关闭美颜，对着自己九连拍，技术无比娴熟。 是的，许睿很自信，原主的长相，不需要任何PS。 他完全清楚原主从什么角度自拍最帅，因为这位二世祖和原来的他长得一模一样，连脸颊上酒窝的位置都没变。 拍好后，许睿查看照片，发现有一张照片无意将低头径自享用早餐的程砺拍成了背景，而且拍得特别清晰，完美地呈现了程砺的漂亮、成熟、优雅。 堪比摆拍的时尚硬照。 许睿酸溜溜地盯着看了一会，又去看照片中更靠近镜头的自己。 嗯，他也很完美，帅气不失可爱，不比程砺逊色。 很好。 两位颜值在线的帅哥、黄金比例的构图、令人舒适的配色，健康营养的早餐…… 一张温馨的生活照。 许睿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张合照值得C位出道，于是把它排在第五位，和其他八张自拍一起发到朋友圈，搭配文字：美好的一天从早餐开始。 退出微信，许睿美滋滋地拿起一块三明治，一边吃，一边偷瞄程砺。 可惜程砺对他在餐桌上搞的各种小动作视而不见，吃完早饭就起身去了公司。 意识到程砺还在生气，许睿有些失落，在他走后试探地问陈叔：“程砺为什么这么忙啊？” 陈叔犹豫了一下，回答：“少爷最近被老爷任命为程氏C&B珠宝的创意总监，在工作上投入的精力难免多一些。” 许睿：？ 想不到程砺竟然是珠宝设计师？而且还是特别厉害的那种！ 许睿脑补出一个处处挑剔又极其有品味的时尚魔头，觉得和程砺的性格特别搭。 同时，许睿想不通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被原主和他那些废物朋友诋毁，仅仅是因为程砺患有多重人格吗？ 那些家伙哪来的勇气？ 许睿坚定了晚上要为自己出一口气、为程砺讨一个公道的决心，问管家：“陈叔，家里有程砺设计的饰物吗？我能佩戴的那种。” “最好是别人买不到的！” 管家露出犯难表情。 这是许睿第一次在陈叔的脸上看到这个表情，他连忙降低标准：“普通款也行，我就是借来打脸别人。” 说完他觉得自己这种行为不太好，又改口：“不用了陈叔，我还是回许家一趟吧。” 原主的装逼行头都在许家放着，他回去挑一挑好了。 说着，许睿站起身准备去换衣服。 “呵呵，”一直没出声的陈叔突然笑起来，“许少爷，别着急，我想您是误会了。” “家里的首饰和珠宝很多，都是少爷亲手设计的，在市面上难得一见。” “我刚刚是在思考哪件最适合您。” 许睿停下脚步，还是有点担心。 他和程砺的关系没那么亲近，随随便便动程砺的设计品，程砺知道后可能会更生气。 管家像是看透他的想法，笑呵呵地解释：“少爷是不会介意您拿工作间外的饰物去佩戴的，如果您不放心，我们可以打个电话问问他。” 许睿点头，心想只能这样了。 管家继续向他解释：“您不必为了一些小事回许家，您有任何需求可以告诉我，我作为管家会尽力帮您解决。” 说着他做了一个手势，让许睿跟随自己上楼：“几天前家里为您购买了当季的衣物，因为您一直没有出门，我还没来得及带您看。” 许睿：？！ 陈叔你是有读心术吗？ 太贴心了！ 许睿走进衣帽间，然后，他震惊了。 这个世界的服装品牌他一个也不认识！都是没见过的！ 许睿顿时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瞧瞧这个logo看看那个图案，二世祖的人设都要绷不住。 考虑到炫富得主次分明，装逼必须装在点子上，否则无法彰显品位，他特意没有挑选浮夸奢华的设计款，而是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体恤，搭配最常见的破洞牛仔裤，在陈叔赞同的目光中换上。 半小时后，许睿站到镜子前。 虽然简单大方的设计无意间衬托出他整个人身高腿长、比例和谐，但低调的装扮却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在家里待闷了、随意出门参加聚会的无聊青年，根本没花心思在穿衣上。 唯一不同的是，他左手腕上戴了一块格外惹眼的手表，质地精良的深蓝色鳄鱼皮表带，复杂地交织着月亮、银河和星座图案的深蓝色夜空表盘，让人平添几分贵气。 完美！ 许睿拿出手机，将聚会的时间地点编辑好，发给了雍明轩。 第7章 凡学 傍晚，临近约定时间，许睿帅气地出门了。 他特意选择许父前几日派人送来的全球限量版超跑作为今天的座驾——这辆车他跟程砺吹嘘过，许父真的给买了——为的是在炫耀程家的同时不忘提及许家，以表示他底气很足、不是吃软饭的。 四十分钟后，许睿到达目的地。 锁上车门，他习惯性地抬起头，打算在进入俱乐部前欣赏一下这家高端私人会所的外观。 然后，他突然看到了昨晚出现在视频通话中的那张脸。 是宗阳。 宗阳正在跟人打电话，一脸暴躁，没有发现许睿。 许睿暗自哦豁一声，心想表演的时机来得恰到好处，今天真是出师大捷。 影帝要登场了！ 许睿抱起手臂，靠在车身上娴熟地摆出一个等人的姿势，在宗阳打完电话转过头的瞬间跟他挥了挥手。 动作帅气、流畅、自然，让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 “艹。” 宗阳认出跟自己挥手的人是许睿，骂了个脏字，朝他走来。 许睿装模作样地弯腰拍了拍自己的牛仔裤，故意露出身后线型流畅的超跑和全球限量版特有的标志，试图将宗阳的注意力吸引到这上面来。 宗阳果然不负所望，视线随着许睿的动作转移到车上，愣了一下，缓缓吐出两个字：“卧槽！” “睿子，”他震惊地绕着车身看了一圈，瞪大眼睛问许睿，“这是你买的新车？这款限量版跑车国内只供应一辆，听说前几天已经被人预订了，是你提走的？你爸不是把你的银行卡停了吗？” 许睿回头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座驾，再转过头表情平静地说：“我爸给我买的，我说不要，他非得把钥匙塞给我，说和程砺订婚是我人生中至关重要的时刻，值得用一辆可以增值的跑车来纪念。” 他看向宗阳，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我爸是不是很麻烦？” 听完许睿状似不经意却处处在炫耀的话，宗阳脸上表情丰富，层次分明地展现出了羡慕嫉妒恨和不甘不信不屑。 许睿好整以暇地站在车边，观看这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表演示范。 五分钟后，宗阳还是消化不了这个事实，狐疑地问许睿：“你跟程砺那个精神病联姻，程家给了你家不少好处吧？听说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你爸是把你打包卖给程家了？” 言外之意，这辆超跑是许父给儿子的赔偿。 许睿翻了个白眼，心想许父虽然平时看起来凶，却是真疼儿子，要不然也不会把原主惯得无法无天，酿成大祸。 联姻这件事，如果自己能给出一个合理的拒绝理由，许父是不会强迫的。 倒是自己，为了拯救原主的炮灰命运答应跟程砺同居，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打包把自己卖了。 于是许睿回答他：“我是自愿的。” 宗阳瞪着他，嘴巴惊成了O型，下巴看上去快要惊掉了。 “你跟我开玩笑呢？”宗阳不敢相信，“当年谁不知道你最讨厌程砺？” “哦？”许睿听他提起当年的事，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宗阳却没再说下去，像是避讳什么，烦躁地转移了话题：“咱们进去聊吧？外面太热了，我TM快热死了。” 没能听到原主和程砺的恩怨，许睿有些遗憾。 但他牢牢记得自己今晚的使命，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与宗阳一起进入了鸿都俱乐部。 俱乐部的经理已经在大堂内等候一段时间，见许睿终于舍得进门，急忙走上前欢迎他。 寒暄过后，经理恭敬地将二人送入会所三层的VIP包间，离开前不忘贴心地嘱咐许睿，有事喊人、玩得开心。 许睿微笑着送走经理，转身发现宗阳和另外几个陌生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许睿心中窃喜。 嘿嘿，看来可以进行第二阶段的表演了。 一个剃寸头的男人第一个忍不住开口：“呦，睿子，几日不见，你竟然成了鸿都的会员，行啊，这里可是临海市最高端的私人会所，年费要十位数，哥几个平时都是跟着长辈进来开眼，而且还没看到过能让经理亲自出来迎接的客人，你是第一个，看来最近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认出这个声音与电话里的一样，许睿不动声色地记下寸头是雍明轩，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不置可否地迈着长腿走到沙发前，放松地坐到了沙发的空闲位置上。 他找了个舒服的坐姿，漫不经心地说：“我人懒，让程家的管家随便帮我订一处包间，管家就给我订了鸿都，说这里是程家的产业，我可以刷脸进，不用刷卡，能省下一笔钱。” 众人听后有的没把这话当回事，有的认为许睿在吹牛，脸上露出鄙夷表情，更多的向许睿投来歆羡的目光。 已经见识过一次许式炫富的宗阳：…… 雍明轩嗤笑一声，半真半假地说：“睿子，你知道我爸把我赶出家门了吧？我最近手头紧，你这钱能不能借我点？哥们以后一定还。” 许睿在心里冷笑：呵呵。 “不巧，”他犯难地叹了口气，伸出左手拿过一瓶轩尼诗不经意地看了眼年份，又放回桌上。 “最近我看好一部剧本，钱都拿去投资拍电影了，”许睿看着雍明轩说，“要不然也不能节省这点钱。” 雍明轩没说话，视线却定在许睿左手的手腕上。 “卧槽，”他说，“我没看错吧？你戴的这款是罗马诺的50吧？”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款星空腕表不是已经绝版了吗？” “当年产量很小，所以价格超级高！” “卧槽，这款表真帅，我一直想收藏一块，可惜没买到。” “每个人都想拥有啊！” “对了，前几年罗马诺被程氏收购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转头看许睿。 许睿察觉一直不高兴的宗阳也禁不住抬眼看向自己，心里一阵好笑。 “哦，”他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平静地复述之前陈叔对这块表的介绍，“你们记错了，它其实是程氏收购罗马诺后推出的第一款联名腕表，据说因为设计师认为自己的作品不够完美，所以产量比较小。” “你怎么知道？”宗阳的疑问脱口而出，“你认识设计师？” 许睿在心里为他点赞：谢谢这位看官，这个场捧得好！ 许睿礼貌地笑了下，回答：“因为这款表是程砺22岁时设计的。” “艹！”宗阳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他22岁时你也22岁，那时候你还跟我们吹嘘如何追校草呢，怎么跟程砺这么好了？” “是呀，”许睿感叹，“我也是最近了解他，才发现他有多优秀。” “相比之下，从前只知道追网红追明星的我，实在是太操蛋了！” 他颇为悔恨地摇了摇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雍明轩恋恋不舍地收回停留在他手表上的目光，也遗憾地摇摇头。 包间里的人心思各异，一时间都没说话。 一个许睿不认识的富二代讨好他：“睿哥，你和程二少现在的感情真好，今天早上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还给你点赞来着。” “是吗？你发朋友圈了？”雍明轩一边抽烟，一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向上翻看。 宗阳还躺在许睿的黑名单里，也好奇地凑到雍明轩跟前看许睿发了什么内容。 结果，两人看完一脸不敢置信。 许睿开心地想，早上的做的功课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耸耸肩，无奈地说：“程砺非让我拍一张和他的合照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说这样才能凸显他在我心里的重要性。” “我觉得不能理解他，说发到朋友圈的照片其实是给别人看的，不能代表真实的生活状态。” “他为此不高兴，所以在拍照时都没有笑。” 宗阳带来的女伴听到许睿这么讲，有些好奇地瞄了一眼雍明轩的手机，然后捂着脸发出一声轻呼：“哇！” “许少，程先生长得比大明星还好看！” “听你说他是位很优秀的设计师，他这么爱你，你真是太幸运了！” 看到旁边的宗阳瞬间黑了脸，许睿跟他的女伴碰了碰杯，开心地说：“谢谢美女，我也是这么想的！” 宗阳腾起站起来，想要发火，却碍于许睿的面子，忍了下来，再次坐回沙发。 许睿此行的目的达到，不想在这些家伙身上浪费时间，象征性地喝了几杯酒，看看时间正好，提出要离开。 经过今晚的炫富，众人已经把许睿看成这个小圈子里最值得攀附的人，听说他要走，都跟着他起身，一起出了包间。 进入电梯，后半程一直沉默的雍明轩突然怀疑地问许睿：“睿子，你说你怎么突然就跟程砺这么情投意合了？” “我记得他以前同样很讨厌你。” “而且他今天也没在咱们的聚会上露脸，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我们怎么能确定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咳，”由于今晚的复仇大业一直进行得很顺利，许睿没想到还有人头脑如此清醒、能无意间说出真相。 他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接着，猛然记起自己忘了澄清一件事。 坚持要把逼装到底，许睿回头看向雍明轩，炫耀地说：“你确不确定无所谓，不过我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老攻器大活好，正在家里等我回去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与此同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脸上露出不屑表情的宗阳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愣住，转头期待地看向许睿。 电梯里的众人皆是一脸惊讶，闭口不言。 许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回过头。 程砺在俱乐部经理的陪同下站在电梯外，听到刚刚的话，正颇有深意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许睿暗叫一声不好。 他今晚的精彩表演不会毁在程砺手上吧？ 他已经能想象出宗阳和雍明轩嘲讽的眼神了！ 然而，下一秒，程砺一脸倨傲地开口：“老攻在家等不及了，亲自来接你，怎么，你不想走吗？” 许睿：…… 卧、槽！ 第8章 惊喜 在众人最后一波无法掩饰的艳羡中，许睿没有搭理震惊地问出‘你竟然是个受’的宗阳和雍明轩，遗憾地挥了挥手，蔫头耸脑地跟在程砺身后，走出了鸿都俱乐部。 原本，他想趁着人多再炫一次座驾，让这些家伙心服口服，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要命的是，他为了装逼，背着程砺管他叫老攻，却被程砺抓了个正着！ 许睿回忆刚才那一幕，自己先尬出一座真·凡尔赛宫。 可以预见待会程砺嘲讽模式全开，他会遭到怎样的毒舌攻击。 他今晚的下场一定惨不忍睹。 为保住活了二十五年积攒下来的尊严和脸面，许睿很想一走了之。 但他今晚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又不好意思当着程砺的面叫代驾，只能硬着头皮坐进了程砺的车里。 更尴尬的是，程砺今晚没有亲自开车，而是带了司机，所以许睿在坐好后，他直接坐在了许睿身边。 两人都没有说话，保持着在车子后座上可以保持的最大距离，冷淡而疏远。 尽管如此，车厢内的气氛还是很迷。 沉默了一会，许睿实在忍不住，鼓起勇气向程砺解释，“你别误会，今天晚上我之所以在那些家伙面前吹嘘你，是因为我看不惯他们诋毁你，想替你出口气，没别的意思。” 他双手合十，态度诚恳，跟程砺道歉：“如果我无意间侵犯了你的名誉权，对不起！” 半晌，程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表情高傲却很自然地说：“除了最后那句等着跟你大战三百回合是假，其他都是事实，所以，我可以原谅你。” 许睿：…… 幽默。 许睿没想到程砺会这么有自信，想笑的同时还觉得有点不服气。 但鉴于今晚的形势不利于他，许睿只能在心中反复默念：程砺说的都是真理，不可以反驳。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点好奇。 只有一点点。 许睿坐直身体，微微偏头，偷瞄向程砺被西裤包裹严实的下半身。 程砺似是对他的小动作所有察觉，变换了一个坐姿，皱起眉头有几分不高兴。 许睿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淡定模样，表情自然地收回了视线。 “你也别误会，”程砺突然开口说，“我今晚来鸿都不是为了接你回家，而是要参加一场酒局。” “我们会在电梯门口遇见，纯属巧合。” 虽然知道程砺说得都是实话，许睿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他这两天辛辛苦苦地忙里忙外，都是为了谁啊？ 态度这么冰冷，真是辜负了他的良苦用心！ 许睿气得翻了个白眼。 “但是，”程砺转头看向他，忽然话锋一转：“你为我打抱不平，这份心意我是知道的。” “所以我决定不去酒局，送你回家。” 两人对视，他的目光很诚挚，可以窥见几分难得的干净和纯真，许睿愣住，以为苏璟毫无征兆地跑出来了。 然而，这份纯净只在程砺的眼中短暂地停留了片刻，接着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傲慢和别扭，咳了一声，语速很快地说：“你听好，谢谢这两个字，我只说一次，不会重复第二遍。” 许睿头上冒出一串问号：？ 有这么感谢人的吗？要不是我年轻耳朵灵，都听不到前面那两个谢字！ 不过，许睿的心情还是因此变得愉悦起来，他拍了拍程砺的肩，很讲义气地说：“同住在一座房子里，大家就是好哥们，应该的，不客气！” 程砺的眉头又皱起来，嫌弃地将他的手拿开，语气十分厌恶地说：“谁和你是好哥们。” “别以为我会相信你失忆的借口！” 许睿完全没把最后这两句话放在心上。 因为，他注意到程砺的耳朵可疑地红了起来。 许睿忍着笑意看向车窗外，心里美滋滋地想：本以为夭折的破冰计划会以这种方式实现，程砺这个人，其实还挺有人情味的！ 回到家中，许睿开始琢磨如何趁热打铁、让两人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由于穿书前他身处娱乐圈，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拍戏赚钱、很少有机会交到知己好友，因此，许睿根据年代久远的学生时期的交友经验，总结出两个男人成为兄弟的必要条件：一、翻阅同一本花花公子。 二、逃课去网吧通宵肝游戏。 三、组队打篮球。 鉴于他和程砺都不是直男，可以去掉第一条。 所以，他和程砺可以靠一起打游戏和一起运动增进感情、培养默契？ 许睿摩挲着下巴嘶了一声，有些怀疑自己想出来的方法是否可行。 不过，他还是决定找机会实践一下。 周末，程砺没去公司，而是独自去了三楼的工作间，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许睿蹲守在楼下的客厅中，一边心不在焉地玩手机，一边留意楼上的动静、等他现身。 临近中午，程砺终于推门而出。 他先是到一楼的厨房冲了一杯现磨的蓝山咖啡，然后端着香气四溢的咖啡杯走进客厅，悠闲地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欣赏窗外的景色。 许睿见状刻意制造了几声响动，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却被无情无视。 他气愤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叉腰盯着程砺的背影看了一会，放弃了挣扎，直接走过去，将屏幕上显示着游戏画面的手机递到程砺眼前，装作很随意地问：“一起组队吗？” 程砺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到手机上，端着咖啡杯皱眉看了一会，茫然地问许睿：“这是什么？” 暗自期待许久的许睿顿时像是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萎了。 他怀疑地看着程砺，一脸难以置信：“这是手机游戏啊游戏，王者，小学生都会玩，大家闲暇时候都会玩几把放松心情，你不知道吗？” 程砺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极力避开他不顾形象、几乎要喷出来的唾沫星子，不解地问：“这个游戏很受欢迎，我就一定要知道吗？” “我很忙，没空关心这个。”程砺不高兴地说，并且忍不住毒舌许睿，“不像你那么闲，每天都在放松心情！” 许睿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平静，不要在这种时候跟程砺吵架。 结果他发现内心深处还是很不甘。 他点了几下手机屏幕，释放了一个华丽的人物技能，伴随着热闹的音效，向程砺展示这款手游最吸引人的地方，试图再拯救一下局面。 “如果你感兴趣，可以现在入坑，你不会玩我带你，我以前是最高段位，玩这个超级厉害，真的！”许睿跃跃欲试地看着程砺。 结果，下一秒，一声惨叫响起，他使用的人物躺倒在地上，游戏画面显示四个大字——您已阵亡。 手机里传来一串夹杂着方言的怒骂。 程砺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兴味索然地回答：“我不感兴趣。” 他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到桌子上，明确拒绝许睿：“我不玩。” “好吧……”许睿没想到自己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自觉安利失败，叹了一口气，退出了游戏。 程砺走回落地窗前，用手扶着脖颈，来回活动头部，看起来很疲惫。 许睿抬头看见，忽然又冒出一个好想法——约游戏不成功，他还可以约程砺一起去运动啊！ 眼下不就是机会吗？ 许睿重振士气，清了清嗓子对程砺说：“你吃完早饭后就一直待在工作间，忙了好几个小时，自然会觉得累，缓解疲劳的最佳方式是运动，不如我们一起去打球吧！” 程砺停下动作，转过身看向他，满脸莫名其妙。 “打什么球？”他疑惑地问，看起来还没搞清楚状况。 “呃……”许睿稍作思考，给出几个备选答案，“台球？网球？羽毛球？兵乓球？” 程砺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嫌弃表情越来越明显，许睿不太有信心，试探着建议：“再不济，还可以打，高尔夫？” 程砺没有立刻作答，看着许睿，似是在揣摩他的心思。 半晌，他哼笑一声，语气不善地问：“许睿，你今天是怎么了？无缘无故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是在家中待得太久，终于开始想念你那些不务正业的狐朋狗友了吗？” “要是这样的话，你尽管去参加那些人的聚会，别在这里烦我。” 许睿：嘿！ 就算原主是非不分的形象深入人心，你这么说也太毒了吧。 咱们好歹是帮助过彼此、关键时刻一致对外的朋友！ 他抱着手臂坐到沙发上，抬头对程砺说：“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不过是想增进一下同居室友之间的感情！” “你至于这么血口喷人吗？” “都说了过去的事我不记得了，过去那些朋友我也看不上！” 程砺闻言愣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 许睿气呼呼地哼哼了两声，心想看来继难以启齿的谢谢后，某些傲娇又要开口道歉了！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程砺没说一个字，直接转身走掉了。 走掉了。 掉了。 了。 许睿看着程砺直截了当地回了工作间，离开得毫无愧疚之心，突然出离愤怒：！ 他不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吗？ 他要爆粗口了！ 然而，一个‘艹’字还没酝酿出来，程砺又重新出现在客厅，走到许睿面前，抬手递给他一个火漆封缄的信封，示意他接下。 许睿不明就里，起身一脸懵逼地接过了信封。 程砺别扭地问：“这是一场慈善珠宝拍卖会的邀请函，在明天晚上，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见许睿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将邀请函收下的意思，他又不耐烦地补充：“如果不想就算了！信封和卡片你留着玩吧！” “我又不是三岁小朋友，玩卡片干什么？”许睿的眼睛亮起来，收起邀请函开心地说，“当然是跟你一起去献爱心啊！” 第9章 惊吓 第二天，许睿美滋滋地跟程砺一起去参加慈善晚宴。 晚宴开始不久，一枚出自程砺之手的仙鹤胸针就被人以一百万一十万的价格拍走。 这枚胸针通体镶满钻石、以红色碧玺和黑色碧玺作为点缀，造型生动、超凡脱俗，整只仙鹤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拍下它的人被现场嘉宾关注的同时，程砺作为它的设计者、程氏的二公子和C&B珠宝的新任创意总监，也成为全场议论的焦点。 耳边不时飘过程砺这两个字，身为他的男伴，许睿却淡定地坐在旁边看热闹。 之前在炫富的聚会上，他对雍明轩说的话是真的。 他将原主卡里的零花钱全部投给了一部待拍的电影，目前电影还没上映，他还没有拿到分红，所以现在很穷，对拍卖会上展示的物品只能欣赏，不能动心，也没能力做慈善。 说起这笔投资，牵头的人还是那个在订婚宴上吃蛋糕的二世祖。 二世祖名叫邢风，家里是开影视公司的。他在外人眼中的形象是坐拥娱乐圈俊男靓女的风流太子爷，其实却是原主为数不多的正经朋友——尽管这个正经也是相对而言。 许睿在程砺家中搞自闭的时候，邢风发了两个正在找投资人的电影剧本给他解闷，许睿闲着无聊点开看了看，发现其中一个剧本的名字曾在《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中出现过，作者当时一笔带过，说它的拍摄成本只有8千万，最终累计票房却达到38亿，令出品方赚了个盆满钵满。 抱着学习一下的态度，许睿拜读了整部剧本。 翻到最后一页的那一刻，许睿佩服地感叹，这个故事写得实在是太好了。 情节设置让人捧腹大笑，剧情发展处处出人意料，既符合春节期间的欢乐气氛，又让每个观众好奇主角的结局，抓心挠肝地看到最后。 难怪依据剧本拍出来的电影会在各路神仙作品中杀出重围，成为今年贺岁档的黑马。 他简直想给这位编剧比个大大的心！ 许睿出于好奇，跟邢风打听了电影的相关情况，得知导演已就位，只是拍摄资金还有很大的缺口。 于是，他一拍桌子，决定投资八位数…… 此刻，在慈善晚宴上，虽然知道自己一定能凭这次投资赚钱，许睿的内心还是很沧桑。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是个招摇的二世祖，实际存款只有五位数，特别可怜…… 想到这里，他哀怨地叹了一口气。 身旁，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拍卖品上的程砺闻声转过头，奇怪地问：“怎么了？” “既然来了，你不象征性地拍点什么吗？” 许睿：不愧是拥有毒舌属性的人，真是够犀利，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扯出一个假笑，低声回答：“不了，我没看到特别喜欢的东西。” 程砺嗤笑一声，继续看拍卖，嘴上却嘲讽地问：“你爸给你的零花钱挥霍没了？” “最近没见你出门啊？” 许睿：……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么说也没错…… 于是他尴尬地应了一声：“嗯。” “用快递的方式解决的。” 程砺高冷地没再搭理他。 拍卖会过半，程砺的设计品再次出现在大屏幕上，并再一次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一套漂亮的海蓝宝石首饰，首饰包括项链、耳环、戒指和手链，整体样式华丽高贵，纯净中带着一丝泠然，一如它的名字——海妖。 几轮竞拍后，这套首饰被一位富豪以三千四百万的价格拍下，当场送给他的太太，赚足了眼球。 兼具外表、才华和身家的程砺也再次成为全场未婚女性的八卦对象。 许睿在旁边听着，有意无意地感叹：“唉，有的人真是高调，走到哪里都不忘秀恩爱。” “我就不一样了，呵呵。” “名分、身份，对我而言都是浮云。” 程砺冷冷看他一眼，放低声音讽刺他：“不然呢？你觉得我们之间还存在别的什么吗？” “当然存在！”许睿不赞同他的看法，伸出食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比划，“你和我、我们之间起码有社会主义兄弟情！” 程砺脸上露出极度无语的表情。 许睿看得出来，他之所以没对自己翻白眼或是当场翻脸，完全归功于他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 拍卖会在两人的拌嘴中接近尾声，程砺作为今晚最出风头的委托方，上台承诺会将这场拍卖会的全部税后所得捐赠给主办方的慈善基金会，用于帮助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 在主持人激动地宣布这一决定的时候，程砺想了想，又在旁边状似一本正经地补充：“以我和我的未婚夫——许先生的名义。” ‘未婚夫’这个词听起来很亲密，台下正在玩手机的许睿听到自己突然被提到，瞬间石化。 他放下手机看向礼台，脸上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其实内心却很慌乱，想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因为，他感受到了周围女性和对程砺感兴趣的男同胞们丢过来的、可以杀人的眼刀子…… 别看了，我和这个人什么实质关系都没有！ 许睿在心中呐喊、为自己辩解，看着台上的程砺投过来的得意眼神，悲愤地想：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现场教学！ 慈善拍卖会结束，收获了无数目光和刺探的许睿不开心地跟在程砺身边走出酒店。 室外，明明傍晚时候，天空还是一望无际的碧蓝，此刻却已经被浓重的墨色取代。 预料中的雨迟迟没有落下，空气因此潮湿而沉闷，让人无端感到烦躁。 两人坐进车里，许睿发现今晚心情一直很不错的程砺皱起了眉。 车子启动，驶向别墅，程砺开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用手按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在忍耐身体的不适。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平日里身上那种拒人千里的骄傲减弱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非常飘忽。 许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之前的不愉快忘到了脑后，凑过去关切地问他：“你还好吧？” 半晌，程砺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许睿得到回应，稍稍放心，坐回原来的位置，时刻留心他的情况。 半小时后，车子终于驶进别墅院子的车库，许睿担忧地碰了碰程砺泛有一丝凉意的手，问他：“你能自己下车吗？” 程砺的唇角向上勾起，放下一直遮挡眼睛的手，转头看向他，目光炯炯地说：“能。” 许睿愣了一下，试探地问：“好了？” 程砺正望向车外，似乎在车库中寻找什么，听到他的问话，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很好。” 许睿察觉到了他身上难以掩饰的兴奋，他觉得这种兴奋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能一边观察变得不一样的程砺，一边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 旁边，程砺应该是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漂亮的眼睛亮起来。 接着他又犯难地皱起眉头，陷入思考。 片刻后，他转头对许睿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干净笑容，语气极尽温柔地说：“去那辆跑车前等我好吗？” “天气太闷了，我想开车出去兜风。” “你和我一起去吧，我先回房间换件衣服。” 许睿的视线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辆外形极其炫酷的跑车，忍不住赞叹：“好漂亮！” 他完美地错过了程砺阴谋得逞的暗笑，将自己刚才的疑惑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开心地点头：“好啊好啊！” 想不到程砺从酒店出来后竟突然开窍了。 这次他们一定能培养出默契，成为感情越来越好的兄弟！ 许睿同意了，程砺也很开心，离开不一会就回到车库，拿出一串车钥匙打开了跑车。 他将晚宴上熨帖笔挺的西装换成了黑色衬衫搭配黑色长裤，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梳起，露出右耳处一枚黑色钻石材质的骷髅耳钉。 许睿以为这是程大设计师在夜晚独有的时尚品味，在他的热情招呼下，坐进了车子的副驾驶。 然后，他诧异地发现，这辆车改装过！ 下一秒，车门落锁的声音响起，程砺凑过来，没有说话，贴心地为他系上了安全带。 许睿在他靠近的瞬间忘记了如何呼吸，心中只剩下两个大字：卧槽！ 车内的气氛有些恐怖。 许睿攥着胸前的黑色带子，防范地看着身旁的人，肯定地说：“你不是程砺！” 接着他试探地问：“你是陆珣吗？” 坐在主驾驶的陆珣淡定地为自己系好安全带，目视前方，踩下油门，同时若无其事地说：“还以为你能早点认出我！” “好久不见，这位不是许睿的许睿同学！” 伴随着一阵轰鸣声，跑车驶出车库，穿过安静的林荫路，转了一个弯，速度极快地进入不远处的机动车道。 眼见陆珣惊险万分地连续闯过两个红灯，丝毫没有减速，许睿头皮发麻，心惊胆战地握住了车内的扶手。 “咱们兜风的速度能慢点吗？”他紧张地喊陆珣，“你刚刚违反了交通规则，会被扣分罚钱，而且这辆车这么显眼，还会上社会新闻。” “最重要的是，”许睿咽下一口唾沫，大声说，“我们现在这样很危险！” 陆珣完全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加大油门，期间瞥他一眼，脸上露出愉悦而满足的坏笑。 “刺激吗？”他问，“跟我在一起，是不是比跟程砺那个无聊的家伙在一起有趣多了？” “哈哈哈！” 第10章 刺激 跑车在车道上疾驰而过，独自上演夜的速度与激情。 然后，一路向南，驶出了城区。 城郊的公路上，车辆明显减少，自出门起就一直提心吊胆的许睿深呼出一口气，转头对陆珣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兜风兜了这么久，可以回去了。” “你也累了，”他尝试说服陆珣，“不如回程让我来开车吧？” “不行哦。”陆珣一边开车，一边故意跟他卖萌，“亲亲，我们很快就会到达今晚的目的地，好戏那时候才会开始呢。” 许睿翻了一个白眼，语气恶寒地命令他：“你给我好好说话！” 陆珣欠揍地耸耸肩，继续开车。 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个公路旁的村镇，停在一片空场地上。 场地上还停着另外十几辆不同车型的改装车，车主人正三五成群地聚在路灯下聊天，看到陆珣和许睿到来，纷纷止住说话，望向两人这边。 许睿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想，陆珣的跑车明显是这群车里最贵的，他还这么高调，一来就引起了其他车主的注意，他们两个不会因此被抢劫或者被群殴吧？ 像是为了印证许睿的想法，两个外貌粗犷、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男人扔掉手上的烟，气势汹汹地向两人走来，表情凝重。 许睿迅速转头看向陆珣，指挥他：“快掉头，跑路！” 陆珣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解开安全带，走下车，热情洋溢地抬起两只手，分别跟两个男人在空中击了一掌，然后各自贴身拥抱了一下。 已经做准备好弃财保命的许睿：…… 他觉得自己好像搞错了。 这三人的默契程度比他和程砺或者他和陆珣强多了。 一看就是关系很亲近的老朋友。 果然，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揽过陆珣的肩膀，拍了拍，惊喜地喊他：“陆珣！” “好几年没在这段路上看见你，还以为你小子不玩了！” 陆珣不留情面地拍开刀疤脸的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令人不愉快的记忆，恨恨地说：“别提了，有个家伙非要去英国读书，我不得已跟去，在那里虚度了七年的光阴，前阵子才回国！” “不过，”他得意地放话，“虽然赛车的机会不多，但在那个大学里，我的车技无人能敌。” 刀疤脸不在意地甩了甩自己被他打红的手背，笑嘻嘻地说：“你小子还是这么张狂，我喜欢！” “时间差不多了，今晚的人也都到齐了，咱们去山路上练练！” 陆珣跃跃欲试地回答：“行！”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重温虹井路的九曲十八盘了！” 聚集的人群纷纷上车，陆珣也兴奋地坐回车内。 听到了他们全部聊天内容的许睿不太确定地问：“你们要在晚上开车跑山路吗？” “期待吗？”陆珣重新系上安全带，检查车子各项指标，确保没有问题，跟在队伍后面出发。 许睿急忙去开车门。 “我要下车！”他态度坚决地说，“你放我下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或者自己想办法回家！” 开什么玩笑。 许睿惊恐地想，陆珣敢在城区里把车开到一百五十迈、连闯四个红灯，待会进入晚上人迹罕至的盘山路，他还不得把跑车开成F1赛车啊？ 自己不是不会开车、也不是没见识过赛车，只是以陆珣这种不要命的开法，自己是活腻了才跟他一起去体验什么九曲十八盘！ 陆珣见许睿在害怕，一向自信的脸上露出短暂的犹豫。 然后他一脚踩下油门，跟上车队驶进入上山的路。 “相信我，”他声音冷静地说，笃定的语气像是一把利刃，能劈开愈来愈浓重的夜色。 一瞬间，许睿凭生出一种极度可靠的安全感，几乎真的要被他迷惑，相信了他的话。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体猛地向左侧倾斜，又向右侧倾斜。 是陆珣在他晃神的几秒钟时间里快速地过了一个U型弯…… 陆珣对自己这个神龙摆尾一样的转弯很满意，吹了一声口哨，自己夸自己：“漂亮！” 许睿忍着胃中食物翻涌而上的难受感觉，在心里暴躁地想：我信了你的邪！ 接下来的路程，陆珣跑得越来越亢奋，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路况上，对车子的操纵又快又稳。 许睿不敢说话，担心分散他的精力，只能默默向让自己穿书的神明祈祷，希望自己还有命回到山脚下的镇子。 临近午夜，许睿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停车的空场地。 陆珣的跑车从开始上路时的最后一名变成了跑出盘山路的第一辆车子。 他开心地喊了一声yes，熄灭车子，伸出手掌，想要跟许睿击掌庆祝。 许睿脸色苍白，在车锁解开的同时，迅速拔出安全带，打开车门，跑到路边昏天暗地地吐了起来。 他一边吐，一边在心中狠狠地诅咒陆珣：希望这个不守规矩、不按理出牌的家伙以后吃饭硌牙，洗澡停水，睡觉失眠！ 好吧，太恶毒的诅咒许睿也说不出口，毕竟陆珣这具身体的主人格是程砺，陆珣只是程砺在某些时候为逃避现实制造出来的人。 这么一想，许睿又开始同情程砺、同情自己。 他将胃里的晚饭吐得差不多，甚至连昨天吃的隔夜饭都要吐光了，才觉得身体上那种经历过惯性离心运动的眩晕感有所减轻。 他站在路边休息，刀疤脸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好笑地问：“吐得这么严重，是晕车了吗？” 许睿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喝了一口，说话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太紧张了。” 刀疤脸主动跟他聊起陆珣：“你是第一次做陆珣的车吧？我这位小老弟的车技可是职业赛车手级别的，有证的那种，而且他能背下来虹井路的细化地图，熟知每一处弯道，从来没在这里跑出过第二名的成绩，都是第一！” “你根本不用担心会发生事故，他跑山可靠着呢！” 许睿佩服地看了刀疤脸一眼，朝他竖起大拇指，讽刺地说：“你们都是勇士。” 不要命的那种！ 刀疤脸没听出许睿要表达的深层意思，嘿嘿笑起来，放低声音对他说：“悄悄告诉你，是陆珣让我过来的。” “他可能是觉得你在生他的气，不想搭理他，所以……” 许睿闻言转头向身后看去。 陆珣靠在跑车前，看到他回头，对他挑衅地扬了一下眉。 许睿抬头看向天空：妈的更气了！ 时间不早，跑山的车主们凑在一起聊了一会就散了，各自开车离开镇子。 许睿看向四周，半夜三更荒郊野岭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实在没有拦到出租车的可能。 同时他又担心陆珣在回去的路上变回程砺或者变成其他人，比如单纯的苏璟，无法处理眼前的状况，制造出更大的麻烦。 无奈之下，许睿决定仍同陆珣一起回家。 不过，这一次他绝不会让陆珣再碰方向盘。 许睿做好心理准备，严肃地走到陆珣面前，打算跟他进行一场谈判。 “如果你想我跟你一起回去，那么我来开车，你坐副驾驶，同意吗？” “我猜这次你肯定是趁陈叔不注意偷溜出来的，所以，你不想我惊动家里的其他人吧？” “比如我的父母，或者是你的哥哥爷爷。” 他一口气亮出自己的砝码，目光直视陆珣，等待他的反应。 然而，许睿预想中你来我往、讨价还价的激烈场面并没有出现。 陆珣很聪明，只是略作思考，就想通了其中利弊，很快妥协。 “好，”他说，“只要你答应替我遮掩今晚的事，我就同意回程让你开车。” “一言为定！”许睿点头，从他手中夺过车钥匙，坐进跑车的主驾驶，发动了车子。 “我是不会反悔的！”陆珣悠闲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因为有时候坐车也是一种享受。”他打开车子的音乐，漫不经心地说，“尤其是在夜里。” 许睿没有细究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敢在晚上开车时分神，一直紧绷着神经，按着导航的提示将车子开回了城区。 临海市的深夜，各具特色的高楼大厦仍旧灯火辉煌，街道上的车辆也没有减少，都在井然有序地按照交通灯的指示行驶。 许睿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松了一口气，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个人。 他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陆珣。 车内的金属摇滚风歌曲还在播放，歌手时而尽情抒发对理想的向往和追求，时而声嘶力竭地宣泄对世俗的不满和愤懑，总之歌声让人听了虎躯一震。 但，陆珣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安静地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睡得正香，呼吸清浅而平稳，眉宇舒展，嘴角微扬，似乎在梦里也很开心。 昏黄的灯光透过车窗斜落入车内，在他的身上形成一片交织着光与影的图案，就像他对于程砺而言，是存在于黑暗中的另一面。 许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人会说在夜里坐车是一种享受了！ 不过，他突然觉得今晚陆珣欺负人的行为也没那么过分。 因为，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看到程砺焦头烂额的画面。 想想还很令人期待！ 第11章 惩罚 半小时后，许睿将车停进别墅的车库，拍了拍身旁睡得无知无觉的陆珣。 陆珣无意识地嗯了一声，眼睫轻颤，在许睿期待的注视下睁开眼睛，无所顾忌地抻了一个懒腰，坐直身体，看向四周。 判断出两人所在的地方是自家车库，他立即警觉，转过头问许睿：“你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吧？” 看到醒来的人不是程砺，许睿有些失望，意兴阑珊地回答：“记得，替你在陈叔面前打掩护，帮你蒙混过关。” “很好！”陆珣满意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眸子中逐渐燃起兴奋的小火苗。 他跃跃欲试地说：“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共同编造一个美好的故事吧。” 许睿听后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问：“原来你还知道今晚我的体验很不美好？” 陆珣漠不关心地耸耸肩，继续陈述自己的计划：“我是程砺，今晚我和你一起参加了一场慈善珠宝拍卖会，拍卖会结束后，我们坐车回到家中，天气又闷又热，让人、这时候程砺会怎么说？让人没有设计灵感？” “总之，我心情很不好，突然想带你出门兜风，转换一下心情。” 许睿在旁边百无聊赖地提醒他：“陈叔应该知道，以我和程砺目前的关系，他根本不会带我去兜风，所以你找的这个理由不成立。” “也是，”陆珣眉心轻蹙，若有所思地点头。 在许睿看来，骗过管家、以防管家将陆珣今晚的所作所为报告给程老爷子，分明是一件很幼稚的事，但陆珣却像是在玩一场很刺激的游戏，不仅兴趣盎然，而且还要认真地将每一个细节完善。 很快，他为‘程砺’要去兜风的不合理行为想出了一个合理的前提。 “在今晚的慈善拍卖会之前，你们的关系确实很一般，”他先是赞同了许睿的看法，接着颇为欠揍地说，“但晚宴上你们两个不是互动了吗，程砺在公开场合承认你是他的未婚夫。” “所以，你们的关系突飞猛进，你们决定一起去海边乘凉。” 陆珣似是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意，很开心地问许睿，“怎么样？浪漫吗？” 许睿点点头敷衍了事。 然后他突然发现事情不对劲。 陆珣竟然知道程砺今晚经历的一切？ “怎么可能？！”许睿不敢置信地转头打量陆珣，把正在想后续故事的陆珣吓了一跳。 “还有逻辑不通的地方吗？”他奇怪地问，嘶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很完美啊……” “我没在说撒谎的事！”许睿生气地打断他，震惊地问，“你知道程砺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 陆珣不以为然地回答：“是，怎么了？” “那程砺知道你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吗？”许睿十分好奇，如果程砺知道陆珣今晚顶着他的脸在街上飙车，不会拼命让陆珣放他出来吗？ “程砺那家伙只知道我和其他人的存在，却不知道我们每个人的经历，”陆珣向他解释的同时炫耀自己的与众不同，“但我知道我们每个人的经历，自我出现那天起就是如此。” “我是不是很厉害？”他得意地问许睿。 许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开始同情平日高傲又毒舌的程砺——被陆珣这么叛逆的人格窥视，他这个人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陆珣看出许睿在想别的事情，伸手按了一下方向盘，车笛声响起，在深夜安静的车库里尤为突兀。 许睿被吓得一激灵，回过神生气地问他：“你是不是想把陈叔引过来？” “不，”陆珣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许睿，警告他，“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在关键时刻走神。” “你把今晚的行动当成是撒谎，很容易露馅。” 许睿：…… 不然呢？不是撒谎，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最终，两人还是装成很亲密的样子，推门走进别墅。 管家陈叔第一时间出现，像往常那样，恭敬地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陈叔的视线先是掠过许睿，然后落在陆珣脸上，目光中带着不明显的探究。 他躬身对陆珣说：“二少爷，您之前回来换衣服，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匆忙离开，让我很是担心。” 陆珣没说话，模仿他想象中程砺的模样，下巴微扬，高傲地用鼻孔看人。 然后频频用带有威胁性的眼神暗示许睿说话。 许睿见状无奈开口，真假掺半地向管家复述今晚发生的事：“陈叔，今天程砺在慈善拍卖会上以我们两人的名义捐赠善款，我很开心，他也很开心，所以我们决定去开车海边，一起散散步，吹吹风，不知不觉就回来晚了。” 管家听后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努力扯出一个理解的微笑，不着痕迹地将他和陆珣放进屋中，地叮嘱二人：“时间不早，还望二位早些休息。” 许睿点点头，看了一眼由于对决过程不够刺激而表现得很失望的陆珣，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陆珣跟在他身后，两人丝毫没有察觉管家望向他们时颇具深意的眼神。 回到卧室，许睿泡了一个热水澡，身心舒畅地躺到了床上。 酝酿已久的雨这时才落下来。 许睿听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风雨声，开心地想，明天要早点起床。 他坚信，明天程砺一定会很争气地夺回身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程砺炸毛的样子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半。 饿醒的许睿心情愉悦地坐在餐厅里享用早餐，忽然听到二楼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咒骂。 许睿连忙放下刀叉，动作迅速地躲到摆在客厅和餐厅之间的博古架后，准备看戏。 声音的主人暴躁地走下楼，正迎上同样听到声响、赶去二楼处理问题的管家陈叔。 陈叔不动声色地观察对面的人几秒，语气肯定地喊了一声：“程少爷。” 许睿在心里鼓掌呐喊：开始了，开始了！ 程砺生气地把手机递给管家，示意他看手机上的内容。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早上起来会收到五张交管部门开的电子罚单？” 程砺抱着手臂，胸口剧烈地起伏，似乎是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怒火。 半晌，他稍稍平静下来，放低声音说：“我昨晚的记忆停留在慈善拍卖会结束、和许睿一起坐车回家。” “这之后，那个爱搞破坏的人是不是又出来了？” “陈叔，我不是告诉过你，如果他出现，你要替我看好他，不要让他出去闯祸吗？！” “对不起，少爷。”管家微微躬身向程砺道歉：“是我失职，没有发现回家换衣服的人是陆珣少爷，没能及时阻止他去外面闯祸。” 许睿在架子后悄悄探头，听到这几句对话，心中突然觉得很对不起陈叔。 昨晚是他帮陆珣遮掩，陆珣才没被火眼金睛的陈叔识破。 陈叔没能早做应对，因此受到了程砺的指责，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咎于他。 客厅里，程砺还在生气地来回踱步，不爽地强调：“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 “每次都是我帮他承担后果！他为什么没有一点责任心！” “看看他昨晚做的好事，连闯四个红灯，他是急着去投胎吗？” “交警为什么不当场扣下他、直接把他移交给派出所？” 许睿：程砺怕不是气疯了…… 果然，陈叔似乎也有同感，咳了一声，尴尬地提醒他：“少爷，如果真是那样，他恐怕会拿出您的证件，公众也会以为是您犯了错。” “该死的！混蛋！”程砺低低咒骂了一句，拿过手机翻看罚单。 过了一会吗，他奇怪地问：“昨晚他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车子行驶的方向是城南？” “对不起少爷，我还没有调查这件事。”许睿看到管家向自己所在的餐厅望了一眼，然后为难地回答。 意识到陈叔是在帮自己和陆珣隐瞒，许睿心中愧疚更甚。 他不忍心让陈叔背锅，也没了继续看戏的心情，犹豫了一下，从架子后面走了出来。 “不用调查了，”他看向程砺，淡定地说，“没什么好查的，昨晚我和陆珣在一起。” “他仗着我对你没防备，把我骗上了车，说要带我去城南兜风。”许睿想起昨晚的糟糕体验，还有些耿耿于怀。 虽然他不打算出卖陆珣、将陆珣去城郊赛车的事说出来，但他还是要向程砺这个正主打篇小报告，给他们二人添把火，用来报程砺在慈善拍卖会上故意陷害他的仇、还有陆珣飙车把他飙到吐的仇。 “你知不知道，陆珣在城区的街道上把车速提到一百五十迈，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灯，我根本无法阻止他，还好没有伤到路人。” “我想，如果放任他继续这样，对你、对我、对其他人，都很危险。” “所以，摆脱你想办法解决一下好吗？” 许睿一边说，一边暗搓搓地佩服自己，这一招真是玩弄人心与股掌之上、一箭双雕、打得一手好牌！ 然而，程砺听后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冷静下来，恢复了以往的高傲和神气。 “你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他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向许睿，“既是你没能阻止那个人犯错，不如……” “不如下次他出现时，让陈叔带你们一起去交管部门学习交通知识。” “毕竟需要接受教育的人本来就不是我，而我很忙，没空陪你们玩。” 许睿：？！ “不是，”他懵逼地问程砺，“关我什么事？” “我也是受害者！” 程砺将证件丢给管家，动作漂亮地挽起自己的衬衫袖口，走出客厅，留下一句讽刺的话：“因为你既是我的好兄弟，又是主动跟陆珣订婚的人！” 第12章 美女 尽管程砺信誓旦旦地说宁可自己不开车、也要让陆珣这个惹祸精去学习交通规则、参加交规考试，但因为不知道陆珣下次出现会是什么时候，最终，他还是向现实妥协，同意陈叔着手处理事件，以免影响到他的声誉和程氏公司的形象。 许睿因此躲过一劫。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周末，程砺却没像往常那样去公司，而是待在家里，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人。 许睿很好奇是谁要来家中，让他这么在意，以至于目光频频飘向窗外，干脆拿着手机坐到他旁边，跟他一起等。 程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九点钟，一辆粉红色的宝马车驶入院内，许睿察觉到身旁的程砺明显变得在意起来，伸长脖子向窗外看去。 一个身材姣好、妆容精致的女人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出现在别墅前，看到周围的黄色月季花，随手撩动一头黑色的大波浪，弯腰摘了一朵，拿在手中俏皮地轻嗅了一下，然后继续往门口走。 门铃声响起，可视对讲的屏幕上出现了她近距离的脸。 程砺起身，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给女人开门。 这种严阵以待的态度把许睿看愣了。 “不是吧，”许睿疑惑地嘟囔了一句，心想自己之前不会猜错了吧，难道程砺不是1，而是个直男？ 他看到美女怎么会如此不淡定！ 许睿一瞬间产生了无数对自己不利的想法。 最终，这些想法汇聚成一个，停留在他脑中，久久不消散：如果程砺喜欢女人，那我怎么办？ 紧接着，他被自己这种恶寒的念头恶心到了。 他嘶了一声，搓了搓手臂上竖起来的鸡皮疙瘩，走到程砺身后不远处站定，打算探一探二人的关系。 令他意外的是，程砺见他凑过来没有很反感，只是轻轻皱了下眉，然后上前一步，拧动门把手，将女人迎进了屋中。 “好久不见，”程砺笑着对女人张开怀抱。 看到这一幕，许睿摩挲下巴，暗自纳闷：这两个人打招呼的方式怎么跟陆珣见到刀疤脸时那么像呢！ 果然，下一秒，女人张开手臂，热情地跟程砺拥抱了一下，轻轻拍了拍程砺的后背。 许睿顿时一阵无语。 两人分开，女人感慨地说，“好久不见，小砺，上次你离开英国，我对你说希望我们再见的时间越晚越好，没想到……” 她遗憾地耸耸肩：“没想到你会主动打电话给我，所以我一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赶回国来见你了。” “这边发生的事很严重吗？”她一脸担忧地问。 许睿不明觉厉，一脸问号。 程砺漂亮的眸光黯淡下来，一向傲慢的脸上显出颓败的神情，“我似乎高估了自己……” 他欲言又止，女人见状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他：“小砺，这不是你的错……” 许睿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这是什么情况？ 他好歹是程家官宣的联姻对象，这两个人就敢在他面前这么亲密无间？ 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许睿故意咳嗽了一声，企图提醒二人，屋中还有他的存在。 女人听到声音转过头，发现许睿的存在，放下程砺的手，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许睿，你还记得我吗？” “我从程爷爷那里听说了你和程砺订婚并且同居的事，”她的笑容非常灿烂，说话的语气很真诚，让人无法讨厌，“刚开始，我还不赞成老人家的做法，但是现在看来，你们相处得要比我想象中更融洽！” 许睿敏锐地捕捉到话中的信息，很奇怪地问：“你认识我？” “你是怎么看出我和程砺相处融洽的？” 一旁的程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讽刺地对女人说：“他失忆了，你待会可以给他治疗一下，但我估计他的大脑发生的是器质性病变，你治不好。” “噗——”女人闻言丝毫不给许睿留面子，轻笑出声。 许睿满头黑线，却没有反驳程砺的话。 他很有骨气地告诉自己，这是自己挖的坑，就算被群嘲，也要坚持躺在坑底！ 女人看出许睿不怎么高兴，笑着对他说：“既然你不记得我，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她大方地向许睿伸出右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闻笙，是程砺的心理医生，你可以叫我闻姐。” 卧槽！ 许睿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性感的美女竟然是程砺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不应该是知性理智又温柔的吗？怎么程砺选择这位这么有个性？ 难到设计师的审美和品味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许睿盯着程砺陷入思考。 察觉到身旁的视线，程砺转头看向许睿，习惯性地毒舌他：“怎么，随时随地在想办法迫害我吗？” 许睿回过神，对他翻了个白眼，心想究竟是谁迫害谁？是谁比较危险？ 搞清楚再说好嘛！ 他指着程砺对闻笙说：“美女，我的失忆就不用你治了，待会麻烦你认真治疗一下这位自恋狂加被害妄想症患者，我真是受不了他。” 程砺高傲地扬起头，没有说话。 围观了两人互动全过程的闻笙再次笑出声。 接着，她似乎对许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勾勾手指，像在酒吧搭讪陌生人一样对他说：“帅哥，来加个微信。” 许睿：…… 他心里很想问：这位美女你是认真的？ 然而，闻笙坚持加了他的微信号，之后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对程砺说：“好了，时间差不多，我们去单独聊一聊吧。” 程砺点点头，示意闻笙跟他去书房。 走到半路，闻笙趁又回头向许睿吹了个飞吻，叮嘱他：“等姐姐哦。” 许睿一脸懵逼。 他想，穿书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这是被人调戏了？ 等等。 不对啊，美女姐姐刚才看他的眼神好像颇有深意。 她是有话要对他说，所以才这样做吧？ 许睿回忆刚才的场景，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干脆坐回沙发上，一边刷微信，一边等闻笙出来。 刷着刷着，他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几天前给自己发了两条信息：——宋乐语：许少，订婚宴上是我错了，我不该一走了之，对不起，你别生气。 ——宋乐语：许少，看你发的朋友圈，最近和程少相处得很好吧？ 宋乐语是原小说《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的主角，是原主追求的对象，出现在原主的朋友圈里不足为奇，现在许睿奇怪的是，他在订婚宴上怼过宋乐语之后，宋乐语非但没将他拉进黑名单，还主动发信息向他赔礼道歉！ 真是稀奇！ 许睿嘶了一声，觉得这种做法非常不符合主角的气质。 宋乐语的人设是很有骨气的小白莲，在最能体现性格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拉黑自己？ 自己为什么还能听到这种莲言莲语，看到这张含带着二分楚楚可怜、三分不屈不挠、四分装腔作势，五分欲拒还迎，总之十分虚情假意的脸？ 许睿想了想，简单地回复宋乐语三个字： ——许睿：要你管。 不到一秒种，宋乐语的回复发过来： ——宋乐语：许少，看到你和程少冰释前嫌、修成正果，我真心替你们高兴，希望我们之间的友情也能如此。 屁，许睿不开心地想，原主和你之间哪有友情？你只是利用他这个追求者去达到你想要达到的目的，是害原主家破人亡的□□！ 至于我，更是和你半点感情也没有！ 许睿噼里啪啦打字回复宋乐语： ——许睿：你想多了。 ——许睿：手动再见.jpg 许睿将手机扔到一边，过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件事。 宋乐语这朵心机深沉的白莲花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发信息，他一定是想像从前利用原主那样利用自己。 小说里，宋乐语在原主的订婚宴后搭上了程砺的哥哥程砚，在原主死后利用程砚拿到了程氏C&B珠宝的形象代言，原本不顺利的事业因此一飞冲天。 但他穿来后，为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了剧情，没有给宋乐语这样做的机会。 宋乐语的命运是会因此跟着发生改变，还是会经历曲折、再走上原来的轨迹？ 许睿很好奇。 他正在思考这个问题，闻笙和程砺一前一后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看到许睿还在客厅，闻笙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对程砺说：“今天不用你送我出门。” 她转身对许睿眨眨眼：“今天许大帅哥送我，可以吗？” 猜中了！ 虽然许睿不知道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还是很爽快地站起身说：“走吧！” 程砺也默认了闻笙提出来的要求，没有跟上前，目送两人离开。 许睿将闻笙送到粉红色宝马车前，闻笙站定，对许睿说：“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 许睿耸耸肩，不置可否。 闻笙又试探地问：“七年前我们曾见过一面，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许睿知道她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自己，诚实摇头：“抱歉。” 他不想让擅长洞察人心的心理医生看出自己的破绽，所以回答得很谨慎。 闻笙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半晌，似是终于做出判断，又开口说：“我想，当年的事，不管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只是不想再提起，对程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你们同居，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许睿奇怪地问。 “你刚刚也听到了，今天我来这里，是程砺主动提出要见我，是他想要拯救自己。” “如果你是真心的，或许可以和我一起救程砺。”闻笙最后意有所指地说，然后坐进了车里。 她驱车离开，留许睿独自站在风中凌乱。 他听懂了闻笙的话。 因为小说里没有提到原主高中时代发生的事，他一直以为不重要。 原来这件往事对程砺的伤害很大，不是吃碗馄钝就能泯恩仇那种。 亏他上次还劝程砺不要斤斤计较跟原主的过节。 原主对不起程砺，他，也对不起程砺！ 第13章 命运 许睿一个人在院中思考许久，最后决定将愧疚和疑惑暂时压在心里。 他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原主曾伤害过程砺——而且这个伤害很可能与程砺的多重人格有关——就不会贸然再在程砺面前提起两人的过去，更不会认为程砺讨厌自己单纯是因为他的毒舌、傲娇和挑剔。 他得找机会先把当年原主和程砺的恩怨弄清楚，再向程砺道歉。 许睿做好打算，推门走进别墅。 程砺正站在客厅的窗前接听电话，听到身后有响动，只回头看了一眼。 许睿去拿落在沙发上的手机，从他身边经过，无意间转头，发现他所站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院子的偏僻处。 也就是说，程砺刚刚看到了他和闻笙说话的整个过程。 许睿有些无语，心想程砺这个人，看起来好像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其实心思很深沉。 比如，他为什么会同意与自己联姻，过去这么久，自己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许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幽幽地想：一切都另有隐情。 他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才能解开谜题。 “那个叫宋乐语的明星，我已经看过他的资料了，”站在窗边打电话的人突然提高声音，有些激动地说，“我不同意他做C&B珠宝下一季的品牌代言人，他在时尚圈的影响力和号召力都不够，身上缺乏贵气，不是我们要找的成熟有魅力的男星。” 听到宋乐语的名字，许睿竖起耳朵。 程砺还在继续毒舌：“我知道宋乐语是程砚推选的人，程砚，我承认他很有商业头脑，但他在时尚方面的嗅觉和鉴别力，呵，恕我不敢恭维！”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被程砺无情打断：“不要再讲了，你去告诉程砚，这件事就算他捅到爷爷那里，我也不会同意！” “我不想被同行质疑自己的眼光和品味！”说完，程砺暴躁地挂掉电话，反手将手机扔到沙发上。 差点被砸到的许睿：…… 许睿一脸无辜地抬起头，含蓄地向程砺的背影表达自己的愤怒：“手机招你惹你了？要遭到这种程度的撞击？很疼的你知道吗？” 程砺抱着手臂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很无聊。” 许睿默默摊了摊手。 “虽然你刚刚对我态度恶劣、让我感到有些不爽，”他枕着手臂靠到沙发上，慢条斯理地说，“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听你哥哥的话、用宋乐语当C&B珠宝的代言人。” “为什么？”程砺没想到他在这件事上会与自己想法一致，很意外地问，“你也觉得他不适合我的设计风格，对吗？” “不，”许睿淡定地摇摇头，继而又疑惑地嘶了一声，问程砺，“怎么，你作为高奢品牌的创意总监，一点也不关心娱乐圈明星的八卦新闻吗？” “你肯定不知道豪门富二代掷金百万只为博小明星生日一笑这条新闻说的是谁吧？” 程砺眉心微微蹙起，心中似是已经升起不详的预感。 但他还是在等待许睿说下去。 许睿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的身体：“说的就是从前的许睿追求宋乐语。” 这个锅他不背。 程砺听后没好气地嗤笑一声，讽刺他：“看来你对自己从前的壮举颇为骄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唉，”许睿叹了一口气，心想穿成原主这个恋爱脑二世祖，他还是很耻辱的。 他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对程砺说：“也就，这么大的耻辱吧！” “所以我如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认真履行许家和程家的婚约，自己送上门跟你联姻！” “你觉得满意吗？”许睿笑嘻嘻地问。 程砺听出许睿在暗讽他答应这场联姻是另有所图，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故意将话题重新引回宋乐语身上，一脸高傲地说：“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如果我不坚持自己的意见、让程砚推荐的宋乐语成了下一季的代言人，我不仅会被时尚界嘲笑，还会沦为八卦网民的笑柄，对吗？” “很显然，”许睿点点头，没有跟程砺计较那么多，他已经看出程砺在心虚了。 然而，听到许睿的回答，程砺没有立即说话。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不悦地问：“你不是失忆了吗？追求过小明星的事倒是记得很清楚。” “你同意联姻的目的也不单纯。”程砺笃定地说。 “咳，”许睿被反呛了一下，觉得这个话题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 再说下去，不仅他不是原主的事情容易暴露，程砺也要觉得自己在冒绿光了。 这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酸溜溜的！ 风水轮流转，许睿开始紧急思考如何转移话题，掩盖原主的斑斑劣行。 他最近注意到，程砺提起程砚，从来都是直呼其名，而不是喊大哥或者其他亲密的称呼。 联想起订婚宴上程砚对陆珣的厌恶态度，许睿猜想这两兄弟的关系应该不好。 而且，他刚才忽然记起原小说中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重要细节。 虽然程砺在《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中只是一个炮灰配角，在与原主的订婚宴失败之后，便很少再被作者提及，但程砚作为主角宋乐语选择的第二支优质备选股，出场的次数很多。 原主死后，宋乐语成为C&B珠宝这个国际知名珠宝品牌的全球形象代言人时，作者曾提到过一笔，由于程砚和他的弟弟程砺都很优秀，C&B珠宝在一段时间里一直存在两个派系，两派人马支持的人不同，派系之争一度令程氏内耗严重。 最终，身为公司总裁的程砚胜出，作为程老爷子认可的继承人，赢得了公司的实际掌控权，成为宋乐语前进路上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所以，在原小说中，程砺这个时候应该在与哥哥程砚争夺C&B珠宝，并且最终败给了程砚。 许睿拍了一下脑袋，恨自己没早点想起这些，悲愤地感叹：自打穿书，他就没过上过几天安稳日子，刚把许家和他的小命保住，又踩进下一个坑…… 不过，现在倒正是向程砺打听情况的好时机。 于是，许睿试探地问程砺：“你哥是C&B珠宝的总裁吧？你们两个经常意见不合吗？你爷爷比较支持谁的想法啊？” 程砺本打算看许睿出糗，听到这句问话，猛地站直身子，警觉地问：“你听谁说什么了？” 许睿见他突然激动，懵逼地回答：“没有啊。” “我就是好奇而已。” 有程老爷子在，程家两兄弟不会闹得太僵，以程砺的实力，也不会彻底被踢出程氏的管理层，将来肯定不会过得太惨。 但许睿还是有点担心。 他改变了订婚宴的场景，宋乐语却依旧如小说所写钓到了程砚这条大鱼。 主角的命运没有被改变，他的最终命运会不会也兜兜转转奔回原点，无法改变呢？ 许睿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自己白忙活一场。 对面，程砺犹疑地盯着许睿看了许久，正准备开口说话，刚刚被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来。 他于是走过去接电话。 低低应了几声后，程砺挂断电话，再次抱着手臂看向许睿，满脸嫌弃地对他说：“你真该感谢这通及时打来的电话，它让你免于一场嘲讽、继续保持良好的自我感觉。” 许睿向上翻了个白眼. 他认为程砺此时此刻正在开大招嘲讽他。 不过，许睿不打算跟程砺一般见识。 他决定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再次转移话题。 他抬起头，眼含期待，表情好奇，故意很八卦地问：“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程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但仍然很给面子地告诉他：“爷爷让我去陪他下象棋。” “哦，”许睿也很给程砺面子，配合地拖长语调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同时，他暗搓搓地松了一口气，心想可算把事情都糊弄过去、可以翻篇了。 今天真是说话没看黄历，不宜聊天沟通谈判。 待会程砺去程老爷子那里，他一个人在家，必须要喊队友全部上线，认真打一局王者。 自打上次向程砺推荐这款游戏时掉了链子、被程砺深深的鄙视和吐槽后，许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线打游戏了。 因为他实在不想在程砺面前表现得像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再因此被程砺冷嘲热讽一番。 虽然目前他确实没工作。 但是他能宅在家里赚钱啊！ 虽然投资电影的分红还没拿到手，但算算也能达到九位数呢！ 够他咸鱼瘫一段时间了！ 对了，听说前几天王者出了新的皮肤，他还没有买，今天可以顺利拿下了！ 许睿的心思已经全部飘到了游戏里，语气轻快地对程砺说：“那你早去早回，路上开车小心。” 别让陆珣那个飙车党趁虚而入。 程砺察觉到他瞬间变得愉悦的心情，奇怪地问：“怎么？你很希望我不在家？” “没没没，”许睿连忙摇头，“我的重点是后半句，你这张脸可禁不住再扣分了！” 程砺从善如流地说：“那我真要谢谢你的提醒。”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一副看戏的样子，好整以暇地说，“你可能要失望了。” “爷爷让我带你一起过去。” 许睿：？ 为什么不早说？ 好吧，他要去程老爷子那里改变命运！ 第14章 钦点 在小说《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的设定中，一直居住在临海市的程家是一个神秘而低调的家族。 程家以珠宝制造起家，几代人历经风雨，将程氏公司的C&B珠宝打造成了国内最经典的珠宝品牌，同时也是唯一一个能跻身世界十大知名珠宝品牌的华国珠宝品牌。 而近三十年来，程砺的爷爷程华远作为历代程氏掌权者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不仅布局扩张了企业版图，令程氏成为一个覆盖行业众多的集团公司，更以对产品战略极为精准的把握，令C&B珠宝在国际市场上占据的销售份额越来越大，成为众人购买珠宝的第一选择。 程氏的风光这些年来可谓无人能及。 然而，却无法遏制从内部滋生出来的危机。 程华远与妻子一生恩爱，只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程砚与程砺两兄弟的父亲，已经在二十年前过世，女儿是程氏建筑的负责人。 程华远不想把自己毕生的心血拱手让给别人，因此一直对两个孙子悉心栽培，希望能在两人中选出一个令众人心悦诚服的继承者。 却没想到，促成了今天这种兄弟相争的局面。 许睿跟在程砺身后进入程老爷子所住的宅院时，看到程砺的哥哥程砚已经率先到达这里，正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陪老人家下棋。 中式的假山水环抱间，花草枝叶繁茂，环境清幽静谧，祖孙二人听到脚步声，同时转头，一个不苟言笑，一个面无表情，有异曲同工之妙，非常能震慑人。 此时正值夏日傍晚，室外凉风习习、舒适宜人，许睿却突觉浑身一冷，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一边搓手臂，一边凑上前悄悄对程砺说：“你哥长得真像你爷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程砺没说话，眉心微微蹙起，不高兴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许睿猝不及防遭到近距离的美颜暴击，急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对他小声哔哔：“你跟他们长的也很像，就是更好看一点，真的。” 程砺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不远处，程老爷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一向严肃的面部表情略有松动，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抬手招呼他们：“过来看棋。” 程砺和许睿应声站到祖孙二人身后观战。 不一会，程老爷子下出一个马后炮，把程砚的帅将死了。 程砚斯文地推了推眼镜，冷淡地说：“我输了，还是爷爷厉害。” 许睿心里凭生出一种感觉：他其实一点也没服气，而且记下了这次将军之仇。 他想不明白程砚为什么会让人有这种错觉，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三个程姓男人同时看过来。 许睿：…… 许睿急忙要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一旁的程砺突然开口：“爷爷，许睿在来的路上听我说起您棋艺高超，想和您比试一下。” 许睿：！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在来的路上，程砺明明只问过他会不会下象棋，他当时只答了一个字，会…… 许睿正想要再次解释，程老爷子招呼他：“来，坐下下一盘。” 程砚自觉起身让出座位。 程砺没有像往常一样毒舌，而是一手把许睿按坐到石凳上，语气‘温柔’地对许睿说：“难得爷爷今天心情好，你陪他老人家下两盘。” 许睿：？ 到底是一盘还是两盘？ 这人怎么了？是突然被魂穿了还是别的人格冒出来捣乱了？ 许睿奇怪地抬头看向程砺，然而程砺今天比平时更为淡定冷静。 许睿还欲开口问话，对面程老爷子已经摆好了棋盘在等他。 许睿只得压下心中疑惑，专心下棋。 毕竟眼前的人在小说中直接左右了许家三口的命运，他不敢怠慢。 而且，他得想办法提起宋乐语和珠宝代言人的事。 两小时后，许睿不但没找到说话的机会，还连败四盘，不得不向程老爷子告饶：“爷爷，您太厉害了，我下不过您。” 程老爷子十分难得地笑了两声，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走，进屋吃饭。” 许睿跟着站起身，发现程砺和程砚两兄弟正在不远处说话，两人似乎聊得不怎么愉快，看到许睿这边的情形，互相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过来。 四人围坐在桌前吃过晚饭，程老爷子戴上眼镜，一边翻看手机，一边缓缓说出了今天让三人过来的目的。 “程砚和程砺在下一季品牌代言人的人选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本来我一个糟老头子，不想插手管这件事，”老人说到这里看向兄弟俩，语气突然变得严厉，“可是你们两个太不让人省心！” 一瞬间，偌大的餐厅里再听不到任何响动，静如死寂。 程砚和程砺这两个平时在外说一不二的领导者，此时乖乖低着头盯着桌子看，不敢与老人对视，像两个做错事挨训的小学鸡。 坐在两人身边的许睿感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尴尬。 老人家教训孙子，为什么要把他这个外人叫来旁听？ 难道还要杀鸡儆猴吗？ 许睿正不知该如何自处，就见程老爷子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而且，我这几天发现了一个更好的人选，你们可以考虑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程砚和程砺闻言齐齐抬头，很意外地看向老人。 程砚没说话，程砺问出一连串疑惑：“爷爷，是哪个明星？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老人没有马上说出答案，却似乎是点开了一个手机视频。 安静的餐厅里传出几个女孩子激动的尖叫声和一个大男孩不甚清晰的说话声：“不知道是哪个富二代，开了一辆全球限量版跑车在鸿都俱乐部门口等人，这车真酷！” 一个女生说：“人更酷啊！超帅！” 许睿：…… 为什么他觉得左眼皮和右眼皮一起在跳？ 程老爷子招呼自己的两个孙子：“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两人起身走到老人身边站定，老人又播放了一遍视频，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又在屋子里重复了一遍。 许睿有点坐立难安。 他是不是，做坏事被长辈抓包了？ 许睿：瑟瑟发抖.jpg 下一秒，程砺已经认出视频中的人是谁，抬头惊诧地看了一眼许睿，又难以置信地问程老爷子：“爷爷，你说的人选是许睿？” “嗯，”程老爷子对程砺说出来的名字很满意，应了一声，拿着手机问他和程砚，“你们看，小睿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和魅力，是不是很符合小砺奢华浪漫的设计风格和我们品牌一直以来推崇的融会、自然的设计理念？” 许睿不忐忑了，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程砺盯着许睿陷入沉思。 一直没出声的程砚却黑了脸，冷冰冰地说：“许睿不是明星，他不仅在时尚界没有影响力和号召力，在个人的事业上也毫无建树，不会令我们的男性高端消费群体产生认同感……” “我不这么认为，”程砺突然高傲地开口，打断了程砚的话，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第一，许睿成熟优越的外形条件和内在那种随性洒脱的气质的确很符合我对珠宝表现者的要求。第二，许睿虽然没有事业心，但是他出身豪门，纨绔贵公子的形象深入人心，本就能代表这些饰物的消费群体，而且不会拉低C&B珠宝的档次。” “他比宋乐语合适一百倍，”程砺不客气地评价，“我支持爷爷的想法。” “嗯，”程老爷子再次满意地应了一声，夸赞程砺，“分析得很有道理。” “可是……”程砚还欲开口为宋乐语争取，程老爷子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转头看向许睿，问他：“小睿，刚刚我们的讨论你也听到了，你现在算是大半个程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爷爷自然更希望用你当下一季的代言人，现在，爷爷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做这件事？有没有勇气承担这个重任？能不能把这个任务做到最好？” 许睿看得出，老人家跟自己说这些话时已经极尽所能地亲切和蔼，和自己在订婚宴上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慑人气场完全不同，显然是真心想让自己答应下来。 他有些受宠若惊，同时感叹程老爷子不愧是带领C&B珠宝拿下国际第一市场份额的厉害人物，可以说嗅觉敏锐、眼光毒辣，简直能穿透躯体直击灵魂。 因为在穿书前，他是国内娱乐圈里唯一一个拿过两个含金量十足的国际影帝头衔，又有多个高奢代言在身的男明星。 能达到这一成就，不仅归功于他演技精湛、勤奋刻苦，还得益于他拥有帅气的外表、独到的气质和在镜头前天赋的表现力。 让他去给C&B珠宝当代言人，拍拍宣传照宣传片什么的，对许睿来说，简直就像吃饭喝水上厕所一样简单。 不过，既然现在在这个平行时空里过上了另一种人生，不仅有钱，而且还有很多积累下来的赚钱经验，许睿不想再踏入娱乐圈这个浮华累人的名利场。 但，不当明星不代表不能为自家公司设计的珠宝代言，截胡宋乐语就意味着再次改变所有人的既定命运。 何乐而不为？ 许睿没想到一切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程老爷子，自信满满地说：“爷爷放心，这件事我能做到。” “不仅如此，我还能做得很完美！” 第15章 拍摄 仅靠出门炫富时无意间被路人拍下来的视频，许睿击败了铆足劲争取代言的各路明星，截胡宋乐语，空降成为C&B珠宝秋季系列的代言人。 由于是程氏最有话语权的程老爷子钦点，即使身为C&B珠宝总裁的程砚心中不满，也不敢表现出一丝怨言。 倒是一向挑剔、在工作方面异常认真的程砺，这一次很赞同程老爷子的想法，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确定代言人为许睿后，他立即打电话通知手下员工，安排签约、拍照、宣传等相关事宜——按程老爷子的说法，即使是自家人，也要签合同、付酬劳——这是对许睿的认可和回报。 对此，许睿有些不适应。 上午，他还和程砺在家中你来我往地拌嘴，程砺看他还总是不顺眼，不过半日的时间，到了傍晚，程砺就成了他的坚决拥趸者…… 态度变化之迅速，让人不得不怀疑程砺是不是又在背地里利用他搞阴谋。 不过，这个念头第二天就被许睿打消了。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代言合同。 合同前面的条款中，C&B珠宝的法务中规中矩地列出了甲乙双方需要遵守的约定和需要履行的义务，然后，在最后一页，许睿看到了自己的薪酬。 他的代言费！税后有！八位数！ 许睿原本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识过俗世繁华的人，对于他来说，这一串数字代表的意义不大，也就是比他之前投出去的零花钱多一点点。 但，许睿还是很感动。 这！是他！穿书后！靠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 他又有钱了，呜呜呜，他又是个表里如一、矜贵体面的富二代了。 能自力更生赚钱养活自己，他——穿书前被人称为娱乐圈印钞机的影帝许睿，又支棱起来了！ 许睿大笔一挥，行云流水地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程砺抱着手臂站在他身后，看到他这一系列娴熟的业务操作，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伸手从桌子上拿过合同，仔细地欣赏了一下许睿颇有个性的签名，忍不住开口：“你的签名竟然特意设计过，期待当明星很久了吧？” “嘿？！”许睿心想某些人真是一天不毒舌别人就不舒服，装良善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装不下去了。 他好笑地转过头，用程砺曾经使用过的逻辑反驳他，“怎么，因为我的签名好看，我就一定是想进娱乐圈吗？” “我没那么有理想有志气，这么说你应该能理解吧？” 程砺被他怼得没了话，半晌，佩服地点点头，不留情面地警告他：“好！现在看来，你既没有明星的专业素质，也没有培养这方面素质的想法，如果后天拍摄时达不到团队的要求，别怪我当场换人。” 他盯着许睿，扬了扬手中的合同：“这里面规定的违约金，我付得起，爷爷那边，我会实话实说。” “我这么说，你也应该能理解吧？” 许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工作狂对待工作还真是够严苛。 他了然地点点头说：“理解。” “不过，”许睿直视程砺问，“你看都没看过我在镜头前的表现，就得出结论说我达不到你的要求，是不是太草率了？” 程砺听出他在不服气，很意外，又似乎很满意。 “既然如此，”他高傲又自负地说，“你好好表现，用实力向我证明你配得上C&B珠宝的设计，别只是嘴上说说，万一在拍摄现场掉链子，就太丢人了。” 许睿犯愁地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程砺，“您还真是操心，不怕老得快吗？” 这么个大美人，万一头发掉光了可怎么办？ 许睿想了想那个鬼畜的画面，忍着笑对程砺说：“咱们来打个赌吧！” “后天拍摄，如果我没能做到让你满意，我自觉解约，赔你违约金，并主动在爷爷那里承担责任。” “相反，如果你挑不出任何问题，你就——嗯——” 许睿皱了皱眉头，他还没想好向程砺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正迟疑间，程砺接话：“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任何合理的、我力所能及的，都可以！” 许睿：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那就，一言为定！” 他高兴地对程砺伸出右手，想要与他击掌。 程砺凉凉地瞥他一眼，走了。 转眼到了拍摄宣传照和宣传片的日子，由于许睿的外界形象不是事业有成的男人，这组宣传照片的拍摄主题被程砺和他的团队定义为展现介于年轻和成熟之间、自在随心、洒脱不羁的气质和魅力，与C&B珠宝秋季主推的流行风格相吻合，主要看中的是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消费群体。 上午，许睿提前到达摄影棚，发现程砺已经出现在拍摄现场，一如既往地毒舌又不可一世，表情严肃，态度认真，在指挥下属准备待会可能会用到的服装和珠宝。 看到许睿，他简单地点点头，没有提起两人日前打赌的任何细节，转头对自己的男性助理说：“你去帮许先生把这件灰色体恤、这件黑色皮夹克和这条黑色牛仔裤换上，搭配RomanoJ021腕表、felicity极乐系列戒指和briery荆棘藤系列戒指。” 许睿看着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助理，跟他开玩笑：“咱们这么熟，你叫我许先生？这么公事公办嘛？” 程砺没搭理他，转身又去交代另一件事。 许睿无趣地耸耸肩，乖乖按照程砺的指示去做造型。 半个小时后，经过造型师打理的许睿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摄影棚里有一瞬间安静，接着所有工作人员再次忙碌起来，没人多看他一眼。 许睿头上冒出一串难以置信的问号：？ 不过是穿了个书，难道他的魅力消失了？ 不应该呀！ 许睿整理了一下上身的皮夹克，跃跃欲试地问摄影师：“可以开始了吗？” 来自外国的摄影师对他的主动感到意外，让自己的助手调整打光板和反光板，然后对许睿比了一口OK的手势，示意他可以开始摆动作。 许睿一秒钟进入状态，气场全开。 他先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用左手托住右手臂，右手摩挲下巴，露出手腕上镂空设计的玫瑰金材质超级复杂功能腕表、食指上如同藤蔓缠绕相连的三圈戒指和无名指上宽版单圈几何图案戒指，目光低垂，做出一个沉思的表情。 这一次，摄影棚里除了相机的咔嚓声连续不断地响起，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接着，他手臂的动作稍作调整，双唇微张，伸出食指放在唇边，无名指向外，头抬起约十五度角，乌黑的眸子斜看向上方，仍是在思考。 站在拍摄现场外圈的一众工作人员脸上皆露不能相信的表情，他们中有不少人听说过许睿在外的浪荡花名，此刻都在悄声议论。 “这位许大少真是来玩票的吗？不会是来踢场子的吧？” “说的就是，一般人第一次站在镜头前不都会紧张吗？他怎么比圈内大部分男星还有经验。” “说明人家不是一般人！” 许睿还在继续全神贯注地拍摄。 他低下头，唇角微翘，食指放在左颊边，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开心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似乎是在和喜欢的人聊天、被逗乐了，无意间流露出这个帅气男人温柔细腻的一面。 程砺漂亮的眸子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头前的许睿，半晌，从助理手中拿过时刻准备好的纸笔，低下头快速地写写画画。 相机的快门声一直没有停过，昭示着拍摄者同样迸发的灵感。 许睿放下手臂，特意没有遮挡住腕表和戒指，不经意地转头看向窗外，目光悠远而柔和，似是在思念某个人。 摄影师异常激动地用不十分标准的中文大声说：“很好，许睿，你的镜头感太棒了，简直完美！” “我们再拍一些正面照可以吗？我觉得你的正脸更能代表东方男人刚柔结合的气质，当然，不是说你自己选择的角度不好，只是，我就是想保留一些正面的……” 摄影师逐渐语无伦次，许睿和善地笑了一下，表示自己完全没问题。 他将手搭在牛仔裤的口袋上，直视镜头，随便一个站姿，便尽显出男人身上不由人管束、不在意他人眼光的自在和自信。 摄影师又是连按快门，嘴里不停地说：“很好，很好，太好了！睿，你真是我的缪斯。” “等一下。” 一个不悦的声音突然想起，打断了他兴奋的自言自语。 许睿奇怪地看向说话的程砺，开口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不满意吗？嗯？ 程砺将手中的纸笔递给助理，拿过一条与宽版戒指同系列的白金双色几何图案短链条款项链，走到场中，亲自为许睿戴在颈间。 两人近距离接触，程砺今天用的香水是淡淡的冬青木香，温热的呼吸有意无意地喷在许睿耳后，让许睿觉得浑身又麻又痒。 “前天打的赌，你赢了。”程砺在戴好项链后低声对他说。 “真的？”许睿顿时嘴角上扬，眼尾微眯，偏头看向他，欢快地低声说，“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在镜头后看到这一幕的摄影师眼睛一亮，相机的咔嚓声随之响起，完美地将两人这一次交锋拍了下来。 第16章 灵感 晚上，拍摄结束，忙碌了一天的程砺和许睿一起坐车回到家。 程砺进入别墅就直奔电梯，连晚饭都没吃，一头扎进了三楼的工作间，直忙到夜里十点还没有出来。 许睿最近睡的不那么早了，趁此机会玩了几把游戏，走到厨房，奇怪地问管家：“陈叔，程砺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诅咒程砺，主动加班，还不吃饭，在家里工作到深更半夜，这么下去真的很容易过劳死。 陈叔也有些犯愁，跟许睿念叨：“少爷今天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得到了灵感，一直在画一条项链的设计图。”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灵感特别丰沛的时候甚至会通宵。” “什么？！”许睿震惊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见厨房里还有保姆在做宵夜，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管家：“他这么能熬夜，头发是怎么保持这么多的？” 不仅多，而且又黑又亮又长又直。 “难道是美人天生丽质？” 管家闻言忍俊不禁地看向许睿，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少爷平时非常注重养生。” 说完他很自豪地挺直腰身：“虽然少爷对吃的用的一向挑剔，但一直对我在这方面的工作很认可，从未有过任何不满。” “如果许少爷愿意，我也可以为你制定一个养生套餐。” 许睿：…… 这不是重点。 他不缺头发，重点是程砺这么拼命工作的原因啊！ 许睿还欲开口问出心中疑惑，站在两人身后的保姆盛了一碗酒酿圆子，递到他面前。 许睿的眼睛顿时亮了，接过来，坐到餐桌前吃了一勺，竖起拇指夸赞保姆：“刘婶，你的手艺真棒！这是我吃过的最正宗的酒酿圆子！” 保姆听后开心得不得了，笑着说：“许少爷，要是少爷和你一样嘴甜就好了。” 许睿想到程砺话说一贯是毒舌风格，不禁有些同情她。 他将一碗酒酿吃完，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舒适地瘫坐在椅子上，问保姆：“刘婶，这个要给程砺端去一碗吗？” “不用，”保姆手上煮东西的动作没停，背着身对许睿说，“我看许少爷平时喜欢吃甜食，这个是特意给你做的。” 接着她又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到餐桌上的托盘中，告诉许睿：“我家少爷不嗜甜，所以我给他包了三鲜馅的馄饨。” 许睿立刻想起了上次吃馄饨时发生的不愉快，噤了噤鼻子。 保姆看到他的搞怪表情，笑着问他：“许少爷要吃一碗吗？” 许睿摆手：“不了不了，我已经饱了，我还是更热爱酒酿小圆子！” 他指着托盘中的馄饨问管家：“陈叔，这个可以让我送去给程砺吗？他会让我进门吗？” 陈叔呵呵笑了两声，对他点头道：“许少爷，您尽管放心去吧。” 许睿兴奋地端起托盘，直奔向程砺在三楼的神秘工作间。 他对这个地方好奇很久了！ 今天终于有机会一探究竟！开心！ 到了工作间外，许睿又开始忐忑。 要是被程砺拒之门外，他可要在陈叔和刘婶面前丢脸了。 于是他礼貌地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问：“程砺，我可以进来吗？刘婶怕你饿，给你下了碗馄饨。” 屋内似乎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许睿干脆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辨认。 下一秒，门毫无预兆地从里面打开，没做好准备的他直接侧身向前载去。 眼看托盘上的馄饨就要洒到地上，走过来开门的程砺向前一步、伸出手臂，稳稳地将许睿扶住，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这样的动作虽不十分优雅，却很亲密，由于两人之间有五厘米的身高差，许睿的脸埋在了程砺的颈窝处，看起来像是程砺在搂着姿势别扭的他。 这是一天之内，他们第二次靠得这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之间微妙的情绪变化。 许睿因为刚刚突如其来的惊吓，心跳得有些快，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却发现身前程砺的心跳声也是一样的快节拍。 许睿觉得很奇怪，抬头去看程砺，鼻尖无意间扫过了程砺的侧脸。 两人的呼吸同时一窒。 明明是自己先做出反应，许睿却莫名有种被撩到的感觉。 他急忙稳住下盘，后退一步站好，有些尴尬地向程砺解释：“那个、对不起，我就是敲门之后没听见你回答，所以……” 程砺白皙的皮肤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看了眼还被他端在手中的托盘，侧身将他让入屋中，表情不太自然地说：“以后进工作间别这么毛躁。” 许睿没想到程砺会亲自过来给他开门、轻松地将他放进工作间，更没想到这样的机会以后还有。 他挑了挑眉毛，跟着程砺进入工作间。 程砺活动了一下筋骨，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许睿将托盘放在桌上没有摆东西的地方，自觉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谢谢，”程砺拿过盛馄饨的碗，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会，怀疑地抬头问许睿：“确定是刘婶做的？不是你拿我试毒？” 许睿原本正在欣赏他骨节分明、指尖圆润、白皙细腻可见青色血管的手，并暗自在心里感叹，就是这双手，设计出了精美绝伦、价值连城的珠宝。 听到程砺的问话，他直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不吃拉倒。” 程砺破天荒没有反驳，低下头安静地开始吃自己的宵夜。 许睿闲着无聊，开始打量这间工作间。 他身前的书桌显然是程砺画设计草图的地方，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各种各样的画图工具，还有很多用铅笔和水粉画出的图稿，上面是色彩明艳、繁复华丽的珠宝样式。 有夹杂着紫色花瓣的翠绿色树藤项链，有形态奇特的动物胸针，甚至还有一顶会让世上所有女孩心动的王冠…… 许睿叹服于程砺的才华，欣赏了一会，又抬头看向四周。 正对面，是一整面墙的书，全部和珠宝设计相关。 书架左边是博古架，上面陈列着程砺亲手制作的珠宝样品。 右边是程砺制作珠宝的扇形工作台，台上摆放着各种型号的锯条、锉刀、剪子和一些许睿不认识的工具。 程砺将一碗馄饨吃干净，放下手中的勺子，斯文地擦了擦唇角，严肃地对许睿说：“我要继续工作了。” “你可以选择安静地坐在这里观看，或者帮忙把这只空碗端回去，谢谢。” 许睿没想到他竟然会同意让自己留在工作间，意外地看了眼程砺，不假思索地回答：“我选择前者。” “好，”程砺点点头，将托盘放到一边，继续画一张珠宝设计图。 许睿看过去，发现确实如管家陈叔所言，他在设计一条项链。 项链最显眼的地方是右下方有两个嵌满细钻的闭合长弧形，弧形上立着一排叶子状的钻石，弧形下有一条镶嵌钻石的水滴状长流苏，两个弧形中间偏左处，是一枚圆形的深蓝色宝石，恰好位于项链的正中间。 明明是不对称的形状，却有一种异常和谐的美感。 许睿看着它，觉得它像是一只眼，眼中有浩瀚宇宙、璀璨星空，洁净无暇。 但，眼角却流下了一滴泪。 为什么要哭呢？ 许睿琢磨了半天，忍不住问程砺：“你画的是眼睛吗？” 程砺习惯性地毒舌他：“很显然，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我画的是什么。” 许睿：…… 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确定地说：“这只眼睛，给人的感觉很漂亮，很纯洁，像是一个人玲珑剔透的心。” “嗯，”一直专注在设计项链的程砺低低应了一声，停下手中作画的动作，抬起头，对上许睿的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许睿奇怪地问：“但是我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滴眼泪呢？难道只是为了设计好看吗？” 程砺没有马上回答，与他在安静无声的工作间里无声地对视。 许睿觉得程砺在看自己、看自己的眼睛，带着一丝意外和一丝欢喜。 半晌，他又低下头画设计图，一反常态地解释：“因为它见过了世间万物万象、经历了世间悲欢离合，懂得了情之一字对生灵的重要，所以流下了这滴悲悯的泪。” “哦，”许睿懵懂地点点头，倒是没想到这条项链会有这样不同的寓意。 程砺头也不太抬地说：“我打算叫这个系列慈悲之眼。” “哦，”许睿又平静地点点头，表示名字很好听。 程砺又说：“上午拍摄时，你看向窗外的动作让我冒出了这个灵感。” “哦？”许睿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很感兴趣地问，“所以你是从我身上得到了灵感？” 没等程砺回答，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知道我很有个人魅力，但是，阅历还没丰富到见过世间万象。” \“你误会了，\”程砺抬起头凉凉地看他一眼，继续道，“我想说的是，我那时候发现你的眼睛很好看，仿佛能诉说心事。” “因此让我产生了许多从前从未有过的想法。” “哦，哈哈。”许睿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看着程砺拿起水粉熟稔地给项链上色，半晌，他默默叹了一口气。 原来都是脑补的，许睿失落地想。 自己的魅力果然没那么大了！ 他不想说话，起身去书架前翻找感兴趣的书籍。 身后，平时总是皱着眉毒舌他的程砺，嘴角泛起了不明显的笑意。 第17章 工作 这一晚，许睿在工作间待到近十二点才打着哈欠离开。 第二天早上，他下楼吃早饭，还觉得有些没睡醒。 无精打采地坐到餐桌边，许睿夹起一根油条，习惯性地放入盛有豆浆的碗里，泡了一会，送到嘴边吃了一口。 原本有些腻的油条浸了微甜的豆浆，变得十分香软，可口又多汁。 油条配豆浆，完美！ 许睿舒服地呼出一口长气，觉得自己终于因为美味的早餐而活了过来。 他伸了个懒腰，打起精神，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向在早晨六点半准时下楼的程砺没有出现在餐桌旁、常坐的位置是空的。 想到昨晚程砺设计项链时的专注与投入，许睿觉得他很可能真的会通宵，导致今天身体不舒服。 他有些担心，对管家说：“陈叔，不然你去程砺的卧室看看吧？” 管家陈叔忧心忡忡地点点头，走出餐厅，不到两秒钟，又快步走了回来。 许睿奇怪地问：“怎么了？” 陈叔小声告诉他：“少爷下来了。” 许睿不懂陈叔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谨慎，转头看向身后。 程砺散着长发，穿着一件宽松的卡通体恤，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餐厅，声音软糯糯地跟陈叔打招呼：“早上好，陈叔。” 陈叔一脸慈祥地回应：“早上好，苏少爷。” 许睿闻言愣住，仔细打量眼前的人，觉得他的言行举止确实和平日的程砺不同，也不像是叛逆期未过的陆珣。 倒是很像印象中那个只见过一次、乖巧听话又单纯敏感的大男孩——苏璟。 所以，程砺消失了？今天出现的人格是苏璟？ 许睿试探地跟苏瓃挥手：“嗨，早上好。” 苏璟这才看到坐在椅子上、转身看他的许睿。 他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眨了眨干净漂亮如同一汪清泉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哥哥？” 许睿简直忍不住想露出和陈叔一样的慈祥微笑。 苏璟踩着带有兔子耳朵的卡通拖鞋走到许睿面前，一脸欣喜又小心翼翼地说：“真的是许睿哥哥呀，哥哥，你现在是和小璟住在一起吗？” 真乖。 许睿在心里暗自夸奖，一脸姨夫笑地看着他，就连答话也变得轻慢：“嗯，是呀。” “那太好了！”苏璟看起来很高兴，接着又有些忐忑地问，“那小璟可以坐在哥哥旁边吗？” “当然可以，”许睿点头，苏璟坐到了他右边的椅子上。 两人离得很近，许睿明显能感觉到苏璟对他的依赖和信任，也跟着高兴起来。 保姆刘婶端来一份与许睿相同的豆浆搭配油条给苏璟。 苏璟的眼睛亮了亮，对刘婶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刘婶，这是小璟最喜欢的早餐。” 刘婶难得听到这样的话，开心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喜欢就多吃点，厨房里还有很多。” “嗯！”苏璟乖巧地应了，拿起筷子，将油条浸入豆浆中。 许睿惊奇地问：“你也喜欢这种吃法吗？” 苏璟刚咬了一口泡好的油条，闻言懵懂地转头看向他，颊边还沾着一抹豆浆。 “哥哥也是用这种方法吃油条吗？”他特别开心地笑起来，感慨地说，“今天应该会是幸运的一天。” “因为小瓃又见到了哥哥。” “哥哥，吃完早饭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吗？”苏璟迟疑地问许睿，有些委屈地解释，“我好久没在这样晴朗的天气里出门了。” 许睿突然捕捉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苏璟很少出现在晴天。 联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下雨的夜晚，陆珣上次出现也是相似的天气，许睿推断程砺应该很讨厌下雨，所以他的主人格才总是在雨天消失。 另外一种情况是像今天这样，由于太疲惫，精神力不稳定，才让其他人格有机可乘——这纯属是意外。 穿书前，许睿为电影角色了解过这个病，对于患有多重人格的人来说，每个人格的出现都与他们童年的经历息息相关。 很可能是童年经历过创伤和不幸，他们才将人格撕裂成多份，目的是保护自己、逃避现实。 这些过往，虽然程砺和闻笙从没在许睿面前提起，许睿也能猜到大概。 但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原主在高中时究竟对程砺做过什么罪恶的事，让他成为了拯救程砺内心不可避免的一个重要环节。 许睿看着苏瓃纯净的眸子陷入沉思。 苏璟一直在等许睿的回答，见他这样，不确定地喊：“哥哥？” “哥哥是不想和小璟一起出门吗？”苏璟漂亮的脸上已经显出明晃晃的失望，却强颜欢笑道，“没关系的，如果哥哥介意或者没时间，小璟一个人去就好了。” “嗯？”许睿回过神，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急忙解释：“没有没有，小璟你别伤心，哥哥刚刚在想别的事情，哥哥很愿意和你一起出去玩。” “真的吗？”原本情绪低落、嘴角已经耸拉下来的苏璟闻言重新露出灿烂的笑脸。 “那哥哥，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他满眼期待地提议。 许睿：这么简单的要求，他怎么忍心拒绝？ 再说，他也好久没有光明正大地和朋友一起坐在电影院里，一边吃爆米花、一边聊剧情了！ 想想也很期待呢！ 于是许睿大手一挥，十分豪迈地对苏璟说：“没问题，哥哥带你去看电影，我们还可以一起吃路边摊、玩电玩、去游乐场坐摩天轮！” 说完他三两口吃掉了盘子中的油条，跑去客厅查出行攻略。 苏璟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开心的背影疑惑地喃喃自语：“小璟没有要吃路边摊，没有要打电玩，也不打算去游乐场，只去电影院也要查攻略吗？” 一小时后，两人兴奋地出现在电影院门口。 许睿按照苏璟的喜好，选择了一部即将开场的电影，买了两张相邻座位的电影票，又买了一大桶爆米花，排队进入了放映厅。 因为是工作日的上午，放映厅里人不多，只零星坐着几个女孩子。 因为许睿和苏璟的外形实在出众，两人落座后，周围的女孩纷纷转头偷看他们，小声议论。 许睿早已习惯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轰动，丝毫不将这些放在心上，看到苏璟明显在局促不安，他拍了拍苏璟的手，低声安慰他：“别在意，她们就是觉得你长的好看。” “嗯，”苏璟轻轻用手背蹭了蹭许睿的掌心，转头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许睿顿时觉得自己如坚冰一样的心融化成了一滩水。 要是程砺有苏璟一半招人爱就好了，他遗憾地想。 头顶的灯光熄灭，大屏幕亮起来，广告过后，影片开始放映。 然而，看了不到十分钟，许睿就后悔了。 苏璟挑选的这部电影，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讲述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患上了一种运动神经元病，会慢慢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渐渐无法行走、无法写字、无法说话、甚至无法吞咽…… 故事拍摄于一个南方的小城市，城市的风景很美，少年之间懵懂的情愫很吸引人，主人公虽然在一点点失去健康，却总是很乐观、很坚强。 但，它注定是一个悲剧。 少年向自己暗恋的女孩告别，对她说：“我能感觉到生命在消耗，我不想无意义的延长它，我想燃烧，想去寻找更接近天空的地方。” 播放到这里，放映厅里响起连续不断的啜泣声。 苏璟的手从许睿掌中抽出，许睿转过头，在黑暗中看到他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正在打开一包面巾纸。 许睿：…… 唉，孩子本来就多愁善感，为什么还要选这么好哭的电影呢？ 又过了四十分钟，曾经梦想当一名飞行员的少年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等着看窗外天空中偶尔出现的飞鸟，向往此生再也无法拥有的自由。 但他还是用手指告诉父母：我的灵魂会飞去想去的地方。 苏瓃抽噎一声，又开始擤鼻涕。 大屏幕上终于开始显示字幕，放映厅的灯重新亮起来，观影的女孩子们开始起身往外走。 许睿抬手拍了拍苏璟的后背，小声安慰他：“别哭了，电影结束了。” 苏瓃乖巧地点头，默默擦干眼泪。 他红着眼睛看向许睿，伤感地说：“哥哥，我的时间总会悄悄溜走，我觉得自己和影片中的少年很像。” “我今年才十七岁，却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说着他又哽咽了。 许睿认真听完，头上冒出问号。 “你说你今年十七岁？”他惊讶地问。 “是呀，”苏璟愣愣地看向许睿，忘记了抹眼泪，半晌，才为他的大惊小怪找到了一个理由，“也是，哥哥之前都没问过小璟的年龄。” “好吧，”许睿记起不同的人格是有不同的姓名年龄和性格，释然地点点头，起身对苏璟说，“走，哥哥带你去游乐场！” 苏璟抬头看他，迟疑着说：“哥哥，我可以不去游乐场吗？” “这部电影对小璟的启发很大，小璟想回家画画。” 许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小心问他：“画什么画？” 苏璟理所当然地回答：“就是珠宝设计图啊，我想到一个很好的样式。” “小璟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厉害的珠宝设计师！” 说出这句宣言时，苏璟的鼻音还有些浓重，泛红的眼睛却变得晶亮起来，整个人都自信了很多。 许睿：…… 真是转换人格都不改工作狂本色。 你知道吗？ 你已经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珠宝设计师了！ 第18章 设计 两人回到家，苏璟乘电梯到三楼，打开了第二个工作间的门。 许睿不明就里地跟着走进去，发现这间屋子的设计和构造与昨晚程砺使用的那间一模一样。 他奇怪地问苏璟：“为什么不用隔壁那间？” 这两间工作间有什么区别吗？ 似乎连书架上摆放的书都是一样的。 苏璟走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示意许睿坐到对面，一边分门别类地整理桌面上的画稿，一边向许睿解释：“这是我们说好了的，三个工作间，程砺用第一间，陆珣用第二间，我和其他人共用第三间。” 许睿：？ 还有其他人？ 许睿有些不敢置信：“你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还能和他们沟通？” 陆珣明明说过，只有他才知道所有人格的经历。 苏璟听懂了许睿的意思，摇了摇头：“是陆珣告诉我的，大家用不同的工作间，也是陆珣向陈叔提出来的。” “好像是因为他和那个叫程砺的人总是互相看不顺眼，他们的设计理念不一样。” “程砺不喜欢陆珣的设计风格，陆珣也看不上程砺的，他告诉我他曾经撕毁了程砺的设计图。” 许睿：…… 这信息量可太大了。 许睿先捋顺了一下思路，整理了语言，才开口问苏璟：“陆珣也会设计珠宝吗？他也是个珠宝设计师？” 他一直以为陆珣是个业余赛车手。 “嗯，”苏璟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崇拜神情，“陆珣很厉害的，虽然因为程砺的阻挠，他的许多作品都没能发表，但是我有幸看过他的设计图，真的很震撼人心！” “小璟虽然画不出他那样有深度的设计，但小璟会努力成为陆珣那样的人！” 许睿：…… 你还是别学他，学学程砺也是极好的。 提起陆珣，平时说话总是腼腆又害羞的苏璟有些激动，滔滔不绝地跟许睿细数陆珣在珠宝设计上的天赋和成绩。 倒是有了几分十七岁少年该有的活泼和欢快。 许睿看得出，陆珣平时应该和苏璟有特别的联络方式，两人的关系很好。 苏璟也是真的心思单纯，对陆珣这样有破坏性的叛逆人格没有任何防备之心。 只是，他有些担心全心全意信任陆珣的苏璟…… 对面，苏璟还在表达自己对陆珣的敬佩和崇拜，看到许睿轻轻地皱了皱眉，突然止住了话题。 他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在许睿奇怪地看过来时，局促地对许睿说：“对不起，许睿哥哥，小璟不该说起陆珣就停不下来。” “哥哥是不是觉得不耐烦了？” 许睿意识到是他刚才不经意做出的表情让敏感的苏璟误会了，连忙解释：“没有，哥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苏璟闻言扬起唇角，用干净纯粹的漂亮眼睛看着许睿，软糯糯地说：“小璟记下了！” 许睿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跟着软了下来，百炼钢成了绕指柔。 两人又聊了一会，苏璟拿出自己的本子和工具，开始规矩地坐在桌前画图。 间隔不到二十四小时，许睿在相同的位置上，面对着同一个人，然而，房间其实是不同的，人的内里也是不同的，这感觉就很奇妙。 许睿品味了一会，像昨晚一样，低头去看苏璟的设计。 剪刀似的尾巴，张开的翅膀，嘴里衔着一根草茎…… 苏璟似乎在画一只燕子，与程砺色彩华丽浓重的设计风格不同，他的设计简洁清新，就像他这个人给人的干净感觉一样。 很快，一只形状可爱的燕子跃然纸上。 羽毛部分，苏璟选择了镶嵌碎钻石，嘴和尾巴镶嵌细小的金色碧玺，背部最显眼的位置，镶嵌一颗稍大的绿色碧玺，燕子嘴中的草茎，是细长有金属光泽的玫瑰金…… 这是一枚时尚又俏皮的女式胸针。 许睿震惊地望向苏璟，以他穿书前在娱乐圈侵淫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枚胸针的价值不会低于程砺在慈善拍卖会上被人以一百万价格买下的那枚仙鹤胸针。 它一定会很受年轻女孩子的欢迎。 他喃喃地说：“小璟，你之前也太谦虚了。” “在哥哥看来，你已经是个很成功的珠宝设计师、不用再向陆珣看齐了！” 苏璟红着脸抬起头，不太相信地问：“哥哥说得是都真的吗？不是骗小璟吗？” 许睿伸出三根手指保证：“千真万确，没有一句是假话。” 说完他还晃了晃手指，挤眉弄眼地对苏璟卖了个萌。 苏璟被逗笑了，眉眼弯弯地对许睿说：“哥哥，小璟以后要亲手做一件珠宝送给哥哥。” 许睿开心地点头答应：“好，哥哥等着。” 燕子胸针的设计图稿基本完成已经是在深夜，苏璟将有些凌乱的桌面再次整理干净，叫醒瞌睡连连的许睿，两人一起离开了工作间。 第二天，连续熬夜两晚的许睿没能坚持早起，十点才被自己的手机来电铃声振醒，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发型，从床上坐起来。 打电话给许睿的人是邢风，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跟许睿见面详谈。 许睿把地点定在了程砺的别墅。 他想，程砺应该不会像讨厌宗阳和雍明轩那样讨厌邢风。 而且，如果程砺今天能顺利出现，这个时间也不会待在家里，身为一个工作狂，他一定会去公司工作。 许睿冲完一个冷水澡，下楼去觅食，发现别墅里果然只剩下陈叔和刘婶。 两人在给院子里的花草修剪枝条。 许睿没有打扰他们，走进厨房，自己动手热了一杯牛奶，又烤了两片面包，端到餐桌前吃起来。 中午刚过，一辆拉风的红色超跑驶入了别墅的院子。 许睿看着邢风拽拽地打开车门走下来，见面就兴冲冲地对他说：“行啊，睿子，你要进军娱乐圈也不通知哥们一声！” 许睿一脸莫名其妙，问他：“我什么时候要进军娱乐圈了？” 邢风比他更莫名其妙：“你不是给程家的珠宝代言了吗？听说这代言还是从宋乐语手里撕来的！” 许睿：总觉得哪里不对？ 许睿嘲笑他：“想不到你这个娱乐圈太子爷探听到的小道消息也有错误的时候。” “这个代言可不是我撕来的，是程砺的爷爷随口一点，点到了我头上。” “真的？”邢风不相信，上上下下将许睿打量一遍，怀疑地说，“你是给程老爷子喂了什么迷魂药吗？他怎么就看你顺眼？先是钦点你联姻，接着又钦点你代言？” 许睿心想这可算不上什么好事，眼下流言蜚语不是跟着就来了吗？ 他没好气地看向邢风，嫌弃地问他：“所以你就为这点事见面详谈？” 邢风没有马上回答，将手中的一份文件扔回车里，跟许睿解释，“不怪程老爷子看你顺眼，哥们我现在看你也挺顺眼的。” “听闻许大少要进娱乐圈当明星，我赶紧让自家法务拟定了一份合同，打算第一时间把你签下。” 接着他失望地耸耸肩：“想不到一切是谣传。” “说不定这是宋乐语的团队故意散布、专门用来膈应你的！”邢风跟在许睿身后进入别墅，一边打量屋中的摆设，一边提醒许睿，“我总觉得宋乐语这个人不简单，你要小心他。” 许睿点点头，应了一声，心想宋乐语作为《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的主角，在这个世界终将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当然不会简单，也配得上他的重视。 两人坐到沙发上，许睿还是没猜到邢风的来意，好奇地问：“所以你到底要谈什么事？宋乐语吗？” 邢风嘿嘿笑了两声，拿出另一个文件袋：“上次你发掘的那部电影，被我爸公司的专业人士一致看好，现在成了重点项目，因为是我第一个提出来的，我爸觉得倍有面子，夸了我一顿，给了我一笔零花钱。” “所以，”他把一堆剧本倒在许睿面前，“我把下半年待投资的剧本都拿过来了，你帮忙参谋参谋，看看有没有特别感兴趣的？” 许睿：…… 虽然他穿书前投资影视剧也是稳赚不赔，但是，这么多剧本摆在他面前，是要让他花钱花到破产吗？ C&B珠宝的代言费他才拿到一半，另一半要在宣传片放出后才会给他，许父许母那边给的零花钱他也不好意思再要，他现在还很穷啊！ 可是，赚钱的机会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他怎么舍得拒绝？ 许睿狠下心，对邢风说了三个字：“好！我看！” 于是，两人窝在沙发上讨论了一下午剧本。 等到他们听见开门声一齐抬头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提早从公司回来的程砺抱着手臂站在玄关处，看着两人肩并肩靠坐在沙发上、举止亲密、动作默契，微微勾了勾唇角。 许睿心说不好，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移了移，想要拉开与邢风的距离。 邢风友好地跟程砺打了个招呼，察觉到许睿的动作，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许睿：…… 邢少爷你能不能找机会学一学如何看人眼色行事？ 程砺这明显是要向我发起毒舌攻击啊！ 下一秒，陈叔迎上来，‘恰到好处’地对程砺说：“少爷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许少爷今天下午一直在家中和邢风少爷研究剧本，待会大家正好在一起用晚饭。” 程砺在听到‘一直’和‘一起’时，脸上表现出明显的不悦。 许睿有种事情不妙的预感。 他急忙对邢风使了个眼色，站起身对陈叔说：“我和邢风出去吃。” 邢风还没来得及表态，程砺忽然开口道：“不可以。” 他看看邢风又看看许睿，斩钉截铁地说：“邢少去留随意，你必须留下来。” “为什么？”许睿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不回来。” 程砺被他问住，表情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半晌才高傲地宣布：“因为我有一件急事要和你商量。” 许睿：？ 这他妈是临时编出来的理由吧？ 第19章 代言 最终，邢风面子上挂不住，和许睿约好下次有空一起吃饭后就匆匆逃离了别墅。 留下许睿一个人独自站在客厅中面对程砺。 看着程砺像往常一样，动作斯文地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又优雅地抬手解下领带和手表，一并交给管家陈叔，许睿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说什么有急事要商量，果然都是胡编乱造的！ 他准备转身离开，程砺却坐到了沙发上，开口叫住了他：“我有事要对你说。” 许睿：？ 还真有事？ 许睿停住脚步，不悦地转过身，心想你最好真有急事。 耽误我赚钱，小心我发威。 程砺看出许睿在不高兴，没有像平时那样毒舌他，而是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许睿坐过去。 许睿的视线从程砺的手转移到他的脸上，不明就里地问：“有什么急事，还需要我们促膝长谈吗？” 程砺似乎心情颇好，低头拿过茶几上的平板电脑打开，告诉许睿：“今晚八点钟，C&B珠宝会准时在微博上放出你拍摄的宣传照，官宣你为下一季品牌形象代言人，同时，你上次拍摄的宣传片也会陆续开始在线上和各大城市投放。” 许睿：！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七点五十八分十四秒。 还有不到两分钟？ 许睿瞬间将钱的问题抛到脑后，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程砺面前，一屁股坐到他身旁，靠过去看平板电脑的屏幕。 程砺还没有给他看过宣传照的成片，许睿很好奇自己拍出来的效果。 毕竟这是他穿书后第一次上镜，十分期待自己的表现和网友们的反应。 因此，他一门心思都在程砺手里拿着的平板电脑上，没有注意到程砺的耳朵有一丝丝泛红，漂亮的眼睛不易察觉地弯起来，嘴角露出一本满足的笑意。 八点整，c&b珠宝的官方微博更新了。 程砺先是翻看了评论区，然后似乎放心下来，将电脑递给了许睿。 许睿接过电脑，欣赏到了自己的硬照。 照片上的男人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眉眼鲜亮却故意敛去了锋芒，使得不动声色的张扬中又显出一份沉稳，气质独到却不喧宾夺主，与身上的珠宝相得益彰，充分展示出这个系列首饰的魅力和价值。 许睿满意地点点头，心里那一丝后知后觉生出的忐忑和不安也消失殆尽。 这套照片，满分一百分，他给自己打九十五分，扣掉那五分，是防止自己骄傲自满。 程砺见他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开心，忍不住毒舌他：“你还真是个自恋的纳西索斯。” 许睿听懂了，转过头问他：“怎么，碍你事了？” 程砺表情不自然地抱起手臂，干巴巴地解释：“昨天我没去公司，因此今天上午才拿到成片，一直在忙着挑选和修改，没来得及提前发给你看。” 话题突然转移，许睿莫名其妙，点点头说：“没关系，现在看到也是一样的。” “所以为什么说我自恋？” 程砺别扭地解释：“既然没生气，不应该和身边的人一起分享喜悦吗？” 许睿：？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许睿故意装作没听懂程砺话中的意思，一脸奇怪地问：“陈叔和刘婶会听我说这些吗？” 程砺目的没达到，意有所指地咳了一声。 许睿装模作样地看向四周：“要不然和谁分享？邢风已经被你赶跑了！” 听到邢风的名字，程砺顿时没了循循善诱的耐心，嗤笑一声道：“你和他走得这么近，真没想过进娱乐圈当明星吗？” 许睿撇嘴：“我又不缺钱，为什么主动去找罪受？”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暴露在镁光灯下的生活，他不想再过了。 程砺不悦地问：“那你为什么和邢风一起挑剧本？不是为了演戏吗？” 演戏有什么意思，许睿干脆利落地否认：“不是。” “那你以后离他远一点，”程砺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傲慢，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僵硬。 许睿瞥他一眼，突然觉得今晚的程砺很不对劲。 他在应该毒舌的时候，没有释放技能，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倒很像是，在吃醋…… 许睿突然想逗逗程砺，忍着笑问他：“你在介意我和邢风太亲近？你是不是吃醋啊？” 程砺目视前方，负气地回答：“笑话，我为什么要吃醋？我又不xi——” 话没说完，他猛地停住，然后腾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留下许睿一头雾水。 ？ 怎么突然走了？ 真是够神经的！ 吃过晚饭后，许睿再次坐到沙发上，捧着手机翻看C&B珠宝官方微博和自己微博大号的评论区。 网友对他成为程家珠宝品牌代言人这件事看法各异、态度褒贬不一。 大多数的支持者只是单纯地喜欢官博放出的照片，觉得许睿长相帅气、气质与众不同，再加上他豪门阔少爷的身份，觉得他很适合给C&B珠宝做宣传，觉得C&B珠宝这次选对了人。 小部分八卦的人扒出了许睿过去的劣迹和他与程家的关系，到处给人科普，说许睿是想进娱乐圈玩票，说程家是要用自己的时尚资源强捧他，说他与程家二少爷在一起后，就跟宋乐语闹掰了。 许睿吃原主的瓜吃得津津有味，期间瞟了一眼精神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安静地坐在一旁翻看时尚杂志的程砺，决定挑几条有趣的留言念给他听。 他咳了一声，正准备开口，手机微信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来，打断了这个计划。 许睿退出微博，点开微信，看到一直在好友列表里躺尸的宋乐语发来一条信息。 ——宋乐语：许少，最近有空吗？能不能找时间约个地方见一面？ 许睿本来不想搭理他，但记起邢风说过的话，又迟疑了。 而且，他还有些好奇宋乐语看到官宣照的反应，于是简单地回复了几个字。 ——许睿：有事微信说。 很快，宋乐语的语音信息接二连三地发过来。 ——宋乐语：许少，我刚刚看到C&B珠宝官宣你是他们下一季的品牌形象代言人。 ——宋乐语：我听说现在许少和程二少现在感情很好，所以许少你能不能放过我？ 许睿：？ 这是什么套路？ 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语音。 ——许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乐语：许少，我一直都知道，我这个人在你眼里根本无足轻重，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新鲜感过了就会随手丢到一边。 ——宋乐语：所以你何必故意为难我呢？因为我在你的订婚宴上说了让你讨厌的话，你生气了，就抢我的代言吗？ ——宋乐语：我知道我辛苦争取的东西在你眼里其实一文不值，所以许少，求求你把代言还给我好吗？它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宋乐语：明明之前C&B珠宝和我的团队谈得很融洽，程总也亲口说这个代言人在他心中意属于我。 许睿将信息逐一听过，听出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简直要笑出来。 宋乐语不愧是本书的万人迷主角，一朵人见人爱、楚楚可怜的小白莲，这副装可怜指责别人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要不是知道他买股无数，后期凭借股势一路水涨船高，许睿恐怕真会相信他说的话都源自真情实感。 可惜……自己开了上帝视角。 许睿想了想，拿起手机一本正经地回复宋乐语，他可不愿意被扣上一顶仗势欺人的高帽子。 ——许睿：没见到签约合同前，一切都存在变数，你知道程砚意属于你当代言人，知道其他决策者不同意他的选择吗？ 他还欲继续解释，旁边的程砺不耐烦地把放在腿上的杂志合起来扔回茶几，起身走向玄关。 不等许睿做出反应，程砺又折回来，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同时一脸不悦地毒舌：“跟追求过的小明星倒是有很多话说。” 许睿无语，心想你没听见我正怼他呢吗？ 程砺执着地拿着文件不放下，许睿只得将文件接过来。 结果，他发现这份文件竟然是C&B珠宝未来三年品牌形象代言人的签约合同！ 许睿一脸懵逼地抬头问：“什么意思？” “给你的，”程砺言简意赅地回答，“今天开会决定的。” 许睿：卧槽？！ 他有钱投资剧本了？ 许睿急忙翻看合同，查看自己的代言费。 然后，他突然冒出一个绝妙的想法。 他把印有三年字样的合同封面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宋乐语。 ——许睿：抱歉，代言我可能没办法还给你了，这是我刚刚拿到的文件。 ——许睿：手动再见.jpg 手机提示音奇迹般地没有再响起，许睿觉得舒心了许多。 他开始详细阅读合同条款，头也不抬地问程砺：“这么值得开心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害他跟宋乐语说了一堆废话。 程砺沉默地看着他，半晌，在许睿奇怪地抬起头时，语义不详地说：“本打算明天当做礼物送给你的。” 许睿：？ 啥意思？ 第20章 生日 直到早上被父母打来的电话叫醒，许睿才明白程砺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他二十六岁的生日！ 他过生日了！ 许父许母相继在电话里祝自己的宝贝儿子生日快乐，然后许睿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一声。 不用看他也能猜到，是许父许母往他的银行卡里打钱了。 果然，下一秒，许母从许父手中夺过电话，告诉许睿：“睿睿啊，喜欢什么买什么，不要在外面过得太寒酸，不用替我们省钱。” 夫妻两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让许睿哭笑不得。 虽然他不会花这笔钱，但却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疼爱和宠溺，因此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找理由拒绝，而是乖顺地对许母说：“谢谢妈。” “妈，二十六年前你为了生我一定遭了不少罪，所以今天也好好犒劳自己一下，去商场shopping，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搭理老许，刷儿子的银行卡！” 许母被许睿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卡里的钱还不都是我刚才转的！” 许睿嘿嘿笑了两声，没多做解释。 被冷落在一旁的许父再次抢到手机，斟酌着问许睿：“儿子，今天也是程砺二十六岁的生日，你还记得吧？” 许睿：？ 许睿猛地想起来，在《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的设定中，原主和程砺同一天出生，因此两人的父母才会结下姻亲。 许睿：卧！槽！ 昨晚程砺把代言合同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他，可是他什么也没给程砺准备！他压根就没记起这件事！ 怎么办？ 程砺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 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半，许睿懊恼地抓了把头发，急匆匆地挂掉电话，下楼去找管家陈叔想办法。 走下楼，许睿发现今天的别墅非但没有半点欢乐的气氛，甚至比平时还要安静。 陈叔正站在餐桌前与刘婶低声说话，两人看到他，连忙止住话题，表情自然地分开，各自去做事。 刘婶以为许睿是下楼吃早饭，端给他一碗长寿面，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许少爷，生日快乐。” 许睿察觉到她对自己的态度没有往常热络，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说：“谢谢。” 今天家中氛围诡异，他坐到餐桌边，夹起一筷子面条，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吃完这碗面，再与陈叔商量给程砺过生日的事。 但面条送至嘴边，许睿又改变了注意。 他放下筷子，抬头看向站在餐桌一端的陈叔，鼓起勇气问：“陈叔，程砺今天去上班了吗？” 他十分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样就可以有时间着手准备生日礼物。 然而，事与愿违，陈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犯愁地说：“没有。” “少爷今天心情不好，待在楼上的工作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许睿：？ 许睿心中奇怪，不自觉放低了声音：“今天他不是过生日吗？” 陈叔点头，正要开口解释，楼上传来程砺的问话声：“陈叔，许睿起来了吗？” 许睿起身，跟在陈叔身后快步走出餐厅，故意活力满满地对站在三楼走廊里的程砺挥手：“早上好~我早就起床啦~” 看到他，程砺今日格外阴沉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 尽管他在努力克制、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明显，许睿还是看出他笑了。 像是微风吹过湖面泛起的涟漪，轻轻的，却发自内心。 画面十分赏心悦目，许睿压抑了一早上的心情跟着轻快起来。 然后，下一秒，他听到程砺毒舌：“起得这么晚，还这么自豪。” “是不是从前总在外面花天酒地，把身体掏空了，所以才总是睡不醒？” 许睿：？ 许睿没好气地想，程砺这个自大狂，对自己那方面的能力那么有自信，却来质疑他的？ 不能忍！ 许睿破天荒地反击程砺：“要不要比比谁更持久？” 程砺高傲地俯视他，接下了挑战：“好！” 许睿作势要上楼，自始至终被当成透明人的陈叔在此时咳了一声，仿佛完全没听到两人带颜色又幼稚的对话，一本正经地对二人说：“既然两位少爷今天心情都很好，不如一起庆生吧？” 此话一出，别墅内突然安静。 程砺望着许睿默不作声，似是在纠结。 许睿却垂着眸子思考两人要如何一起庆生。 记起苏璟出现那天，他们的出行计划最终以坐在工作间里设计珠宝收场，许睿灵机一动，冒出一个好想法。 他抬头问程砺：“既然今天你不用去公司，不如我们去一起游乐场玩吧？” 程砺愣了一下，脸上第一次出现空白的表情，茫然地问：“你想去游乐场？” 许睿见状没多做解释，一锤定音道：“走吧！” 一小时后，两人拿着门票进入了临海市最大的主题乐园。 头顶着热辣的太阳，望着园内拥挤的人群，黑超墨镜后的程砺十分抗拒地问：“为什么我们不晚点来？” 许睿：？ 许睿好脾气地解释：“晚点人会更多，需要排队的项目会很难排到。” 程砺理所当然地说：“那我们可以在晚上包场，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玩什么玩什么。” “我付钱。”他补充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许睿瞥他一眼，感慨地说，“程大设计师你太不接地气了。” “游乐场就是人多才有气氛啊，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意思，玩惊险刺激的项目都听不到别人的尖叫声，会少很多乐趣。” 程砺没说话，勉强跟到了他身边。 两人拿着主题乐园的地图研究一番，许睿心里有了计划，转头问程砺：“你有特别想要体验的吗？” 程砺高傲地扬头：“没有。” “那好吧，”许睿遗憾地说，“那你可以选择在下边等我，或者陪我玩我想玩的项目。” “可以，”程砺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问，“你想体验什么？” 许睿抬手豪迈地指向主题游乐园的一个制高点，十分耍帅地说：“跳楼机！” 他早就想试试了！ “哦，”程砺反应十分冷淡：“走吧。” 两人走到跳楼机下面，自觉站到队尾。 很多排队的女孩子以为他们是明星，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还有人发现许睿很像C&B珠宝官宣的代言人，悄悄八卦。 许睿毫不在意，像平常一样自然地问程砺：“你确定要坐这个吗？” 程砺也不把别人的关注放在心上，自然地回答：“坐。” 许睿放低声音，意有所指地说：“如果不敢坐，不用勉强自己，万一受到惊吓……” 程砺侧头看了一眼他，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脆弱，他们不会在这里出现。” 接着他毒舌道：“虽然这个直上直下的跳楼机看上去只是为了体验单调的超重感和失重感，让人看了兴趣缺缺，但既然你想坐，我可以陪你一起。” 许睿没有注意到他特意选择说‘陪你’，不服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某些人，话不要说得太满，小心到时候被打脸。 四十分钟后，就在程砺的耐心即将耗尽时，两人终于被放入场地内部，坐到了跳楼机的座位上。 其他空着的座位也陆续填满了人，确定所有人都准备好后，工作人员放下了安全防护。 设施启动，众人的座椅开始慢慢上升。 许睿觉得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嘱咐身旁的程砺：“待会害怕就大声喊出来，这样不仅能降低恐惧心理，还能减压。” 程砺凉凉地看他一眼，那意思是他未免太小题大做。 许睿：我就等着看你被打脸。 在两人你来我往中的眼神中，座椅升到了跳楼机的最高点，然后，毫无预兆地猛烈加速下降。 伴随着的是四周呼啸的风声和没有防备的呐喊尖叫。 许睿在啊啊啊啊的同时不忘看向程砺，想要记住他被打脸的一幕，待会从跳楼机上下去、狠狠地嘲笑他。 然而，程砺异常淡定。 他稳稳地坐在一众面部表情失控、张嘴大喊的游客中间，神情自若、目光悠远地从空中欣赏着整个主题乐园的概貌，双腿晃来晃去，仿佛自己坐的不是跳楼机，而是儿童蹦蹦床。 许睿：…… 他正要开口说话，座椅又猛地加速向上，没有问出的问题变成了一连串刺激的啊啊啊啊啊。 如此上下反复了六七次，直到许睿觉得早上匆匆吃完的长寿面快要从胃里加速冲到了嗓子眼，座椅才终于缓缓落回到地面上。 打开安全防护，程砺神清气爽地建议：“再玩一次吧？” 许睿震惊了，咽下一口唾沫，强忍着不适问他：“还玩？为什么？” 程砺十分愉快地跟他分享自己的心得：“这种体验很稀奇，在自由的风中追求极致的速度，即陌生又似曾相识，让我产生了很多前所未有的设计灵感。” 许睿：…… 不愧是能分裂出陆珣这样叛逆性格的人！ 不愧是工作狂！ 许睿步履虚浮地走向一旁的长椅，觉得自己需要冷静。 五分钟后，一瓶矿泉水递到他面前，程砺难得没有毒舌，而是坐到他身边，担忧地问：“你还好吧？感觉怎么样？” 许睿转头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说：“一、言、难、尽！” 第21章 坦白 休息得差不多，许睿决定去玩几个不那么刺激的项目。 于是他和程砺一起体验了激流勇进，穿越了恐怖屋，吃过午饭又尝试了儿童版的海盗船…… 直到傍晚，两人依照许睿查找的攻略，登上了号称是这家主题乐园打卡圣地的摩天轮。 白日里令人烦闷的暑气褪去，晚风习习，两人坐在格子里惬意又轻松，各自转头看着窗外斜阳余晖下的城市，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摩天轮快要旋转至最高点，许睿突然看到一块距离很远的巨型广告牌上似乎在播放他为C&B珠宝拍摄的宣传片。 他用胳膊怼了怼身旁的程砺，很没见识地问：“那栋鹤立鸡群的大楼就是传说中的程氏吗？” 没有听到程砺的答话，许睿却闻到一阵熟悉的冬青木香靠近。 他奇怪地回头，正与侧身靠过来、好奇地看向这一侧窗外的程砺撞在了一起。 狭小的空间里发出咚的一声，许睿一边揉搓自己的额头，一边气急败坏地问：“你看什么？自家的公司也需要辨认吗？” 程砺坐回原处，表情不太自然地回答：“我只是没从这个角度看过程氏。” 许睿：…… 解释过后，两人再度安静下来，莫名其妙地，许睿脑中忽然浮现出摩天轮的寓意——在最高处接吻的恋人，会一直幸福地走下去。 而且他有种感觉，程砺一定也想到了同样的说法。 因为这个驱赶不走的想法，后半程，格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胶着。 像是两个本没有相交的磁场忽然碰撞在一起，令各自的带电粒子混乱起来，开始相互影响作用…… 等到两人一前一后从摩天轮上走下来时，连一向心大的许睿都感觉到了别扭和尴尬。 他暗自琢磨是不是到了回家的时间，走在前面的程砺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许睿抬头看去，发现他停在了旋转木马的栅栏外。 天色渐暗，游乐场里的灯光亮了，原本因为夜幕降临而短暂地失去欢声笑语和缤纷色彩的旋转木马一瞬间罩上了梦幻的暖黄色，重新变得璀璨而华丽。 许睿走到程砺身边，和他肩并肩看着眼前的一幕，仿若置身于童话世界。 “好想重温一下旋转木马啊，”他喃喃地感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程砺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中，恍惚地跟着重复了一遍，一向骄傲的语气变得茫然。 许睿不明所以，转头看向他。 察觉到他的视线，程砺也转过头，神情难掩落寞地说：“虽然说出来有些丢人，但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场。”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总是希望爸爸妈妈能一起带我来游乐场坐旋转木马，可惜，希望终究是希望，没有变成现实。” 程砺主动说起童年，许睿很意外。 就在他以为程砺会继续讲一些小说中没有提及的事时，程砺却沉默下来，看向旋转木马的目光晦涩而难懂。 许睿意识到，他让程砺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 对面，由于旋转木马的灯光格外吸引人，很快空着的位置就都坐上了美滋滋的游客，新一轮的游戏即将开始。 许睿见程砺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忽然觉得，如果今天他不能弥补程砺童年时期的小小遗憾，那么，两人的这个生日就不会圆满。 他干脆让程砺等在原地，急匆匆跑去找工作人员。 不一会，许睿拿着两张门票返回来，在程砺眼前晃了晃，对他说：“下一趟咱们一起体验下成年人坐旋转木马的感觉！” 程砺蹙起了眉头，果断拒绝：“不要。” “为什么？”许睿不能理解他。 程砺有一点脸红，不自然地回答：“女人和小孩才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 许睿瞥了他一眼，心想某些人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杵在这里不动。 眼看下一轮的游戏要开始了，他没好气地拉起程砺的手往检票处走，不忘给程砺找一个台阶下：“谁心里还没住着一个小公举啊！” “男人就不能坐旋转木马吗？” “别磨磨蹭蹭的！” 走进栅栏内，许睿率先选了一只看起来很可爱、有白色翅膀和粉色大眼睛的独角兽，长腿一跨，潇洒利落地上马，在一众女孩子花痴的低呼声中坐在了马背上。 然后他看向程砺，指了指旁边那只稍大一些的蓝眼睛独角兽，示意他动作快点。 程砺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坐了上去。 欢快的音乐声响起，独角兽开始高低错落地转圈奔跑。 许睿兴奋地看向程砺，却发现他在看着自己的左手出神。 许睿：？ 说好的心愿呢？ 不应该特别特别开心吗？ “喂，”许睿喊他。 程砺转过头，愣愣地看向许睿，半晌目光变得坚定。 “玩完这个就回家吧，”他难得温柔地说，“陈叔肯定在等我们回去。” 晚上，两人回到家吃过晚饭，陈叔关掉餐厅的灯，推出来一个他和刘婶一同制作的红蓝色生日蛋糕。 漂亮别致的蛋糕上插着两根带有数字26的蜡烛，陈叔将它放在许睿和程砺面前，高兴地对二人说：“两位寿星，一起吹蜡烛吧。” 许睿看着蛋糕上用奶油写了百事可乐四个字，靠近程砺小声提醒他：“待会吹蜡烛前别忘了闭上眼睛许个愿！” 程砺的目光从蛋糕上写着的百事可乐转移到许睿脸上，迟疑地看向他。 半晌，他肯定地说：“我不许愿。” 许睿头上冒出莫名其妙的问号：？ 怎么又不按套路出牌？ 程砺别扭地说：“你来吹蜡烛，这样就可以许两个愿望。” 许睿没忍住笑出来，开玩笑似地跟他说：“老天爷很忙的，能听完我一个愿望就不错了，许两个愿望未免贪心。” 程砺扬起头，脸色有些可疑地泛红：“那你告诉我，我可以满足你。” 许睿瞥他一眼，笑着说：“谢了。” 他揶揄程砺，“你还欠我一个愿望呢！你不会忘了吧？” 程砺深深地看着他，很认真地回答：“我一直记得的。” “那就好，”许睿开心地转过头，看到陈叔和刘婶还等在一边，催促程砺：“赶快许愿。” 说罢他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想好愿望了，许家现在家庭关系和睦、公司蒸蒸日上、许父许母身体健康、自己的小命已经保住，原小说中的结局之所以会改变，都是因为他穿来后的正确选择——抱紧程家这只粗大腿。 于是，伴随着陈叔很有仪式感的‘HAPPYBIRTHDAYTOYOU’，许睿在心里默念：“程家安稳我就安稳，不如老天爷替我保佑程砺平安顺遂吧！” 睁开眼睛，他发现程砺正在看着自己，明灭跳动的烛光映照在他漂亮的眸子里，仿佛他的目光中带着情不自禁的欢喜。 许睿愣住，察觉自己有些心动。 接着他为遮掩自己的失态，急忙叫程砺一起吹蜡烛。 程砺垂下眼，和他一起吹灭了燃烧的数字。 陈叔笑眯眯打开灯，给刘婶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出了餐厅。 许睿好奇地尝了一口蛋糕，发现红色部分是草莓奶油，是甜的，蓝色部分是海盐芝士，是咸味的。 他感叹陈叔想的周到，切了一块放在碟子中递给程砺。 程砺接过蛋糕，没有吃，却看了一眼餐厅中的挂钟。 许睿跟随他的目光望去，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 他以为程砺是在养生，于是很赞同地说：“时间不早了，是得少吃一些，待会要上楼睡觉了。” “在镜头前胖一点点就会很明显，如果我不控制食欲，你家的珠宝首饰可能没人会买了。” 说罢他对程砺笑了一下。 程砺在走神，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没有像往常那样毒舌他。 许睿吃完一小块蛋糕，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打算起身回卧室。 程砺突然开口说：“我有话要对你说。” “怎么了？”许睿意外地看向他，重新坐回桌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答应联姻的原因吗？”他问许睿。 许睿没想到两人会在深夜聊起这个话题，懵逼地点点头。 程砺沉默了一会，转过头直视他：“是因为我想借你背后的许家讨好爷爷，与程砚抗衡。” 许睿：？ 程砺利用他？ 程砺平静地解释：“我刚回国不久，程砚身为C&B珠宝总裁，不同意爷爷将创意总监的位置交给我，因为这个职位很重要，可以说真正左右C&B珠宝未来十年的发展方向。” “我为了得到这个位置，才会同意与你结婚。” 许睿想了想，觉得程砺这个行为可以原谅。 他为保命利用了程砺，程砺反过来也利用了他，两人同意联姻都不是源自于喜欢，这一来一往算是平手，没必要斤斤计较。 于是他很大度地说：“没关系。” 然而，程砺还在坦白：“我的想法是正确的，我们住在一起后，爷爷立即认命我为C&B珠宝的创意总监。” 许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倒也不必如此坦诚！ 程砺继续：“那次我在客厅里抱你，是因为陈叔说你有回家的打算，劝我哄哄你。” 许睿：靠！ “让你陪爷爷下棋、支持你做代言人，都是为了讨爷爷欢心。” 许睿：卧槽？ 程砺竟然利用他这么多次？他收回刚刚的话！ “当然，我不会为此违背自己的原则，而且你在摄影棚里的表现真的很令人惊艳……” “你没有让我失望，”程砺肯定着说，“相反，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偏见和错误。” “我，”他突然犹豫，斟酌地说，“从今天开始，我会重新认识你。” 许睿：呵呵！ 他腾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程砺，果断地说：“不用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在这个快乐的时刻说出这么扫兴的话，但是，我对你可是有了新的认识。” “程砺，你比我想的更有心机，也更世俗。” 许睿离开餐厅，顺便看了一眼挂钟的时间。 指针刚好指向十二点，昨天的一切像是一场虚幻的梦。 许睿：什么tmd心动？他现在要气炸了！ 再见！ 第22章 追求 早晨，许睿在程砺出现前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别墅。 他太生气了，必须得回许家住几天，消消气再决定要不要原谅程砺。 结果，回到家他才知道，许父昨天带许母去南太平洋的岛屿度假了，按计划，两人这时候应该在大溪地潜水。 许睿：…… 不愧是恩爱夫妻，儿子是充话费赠的吧？ 生日就用一个电话和一笔转账打发？！ 本来还想增进一下亲情的他现在只能回房间睡觉了。 在家里闲了半个月，某天下午，睡醒的许睿闲着无聊点开了手游，发现王者推出了三款七夕限量款皮肤，传说品质，演示特效特别炫酷。 作为一个土豪，而且是收集了所有英雄所有皮肤的土豪，许睿当然要将这三款新皮肤全部拿下，于是他兴冲冲地点开推送新闻，打算看一看获取渠道。 然后，他发现这是王者与C&B珠宝联名推出的皮肤，设计者是程砺。 许睿：？ 如果他没记错，前阵子程砺还不知道这个游戏是什么吧？ ‘很受欢迎我就一定要知道吗？’这是程砺当时的原话。 现在竟然主动跑来搞联动？ 什么毛病！ 许睿好气又好笑，将手机丢到沙发上，过了一会，又忍不住重新拿过来解锁屏幕。 不是他立场不坚定，而是这个皮肤实在太好看了太特别了，他都能想象自己拥有后在游戏里八面威风的样子！ 打游戏都能多赢几盘！ 算了，反正程砺又不会知道他买了王者与C&B珠宝的联名皮肤，他就当是为国家GDP做贡献吧！ 许睿说服自己，点开游戏商城继续操作，然后，他发现这三款皮肤的获得方式不是直接购买，而是通过买宝箱抽取，才有一定的几率中奖！ 再仔细看公告，全服迄今为止只有三个玩家抽中了新皮肤，中奖率不足0.01%。 所有人都羡慕哭了。 一瞬间，许睿想口吐芬芳。 他真不知道是该喷开发游戏的公司太黑心，还是喷程砺闲着没事干搞事情。 但是，他还是很没骨气地想买，嘤。 许睿做作地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纠结要不要先冲个澡，沐浴更衣焚香祈祷，再冲钱开箱子，毕竟他的摸ney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然后，他看到系统给他发放了三个皮肤宝箱。 许睿：？ 有三次免费抽奖的机会？ 游戏公司还是比程砺有人性！ 他开心地爆手速，一秒钟开箱，然后，玩家‘没错就是我’连续获得三件不同七夕限量版皮肤的消息开始在公告栏滚动。 世界频道沸腾了，都在讨论‘没错就是我’是何方土豪。 游戏里在线的好友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发来私聊。 自己也称自己为土豪的许睿怂了，慌慌张张地退出了游戏。 他觉得他需要冷静下。 十分钟后，许睿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翻出通讯录，拨通程砺的手机号。 很明显，跟游戏公司没交情的他只可能沾了某人的光。 电话很快接通，程砺别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开门见山地问：“游戏皮肤，喜欢吗？” 熟悉的语气，可以让人想象出他说这句话时不自然的表情，许睿的质问还没说出口，突然就觉得泄了气。 ‘你什么意思’变成了一句毫无气势的：“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程砺沉默了一下，十分真诚地回答：“为了哄你开心，向你赔礼道歉。” 许睿：？ 怎么画风突变了？不应该强行发起一波毒舌攻势，打得自己无力还击吗？ 许睿在程砺看不见的地方咳了一声，有些不适应地说：“以后别这样。” “如果我真的喜欢，可以选择自己买，不需要你搞特殊化。” “而且本来我很低调，现在因为你成了全服名人你知道吗？”许睿说着说着又开始郁闷。 “我记下了，”程砺这一次很听话，立即向他道歉，“以后我会注意的。” “还有以后？”许睿震惊了，问题禁不住脱口而出。 “是的，”程砺老实地承认，问他，“明天是周末，可以约你去打球吗？” 许睿：？ 许睿不明所以：“什么打球？打什么球？” 这个话题为什么这么耳熟？ 程砺语气生硬地说：“台球、网球、羽毛球、兵乓球或者是高尔夫球，随便你选。” 许睿：这不是他打算和程砺拉近关系时用的方法吗？！ 程砺当时可是拒绝得很干脆，怎么现在反倒主动来约他了？ 想起刚刚在王者中收到皮肤的一幕和那句‘哄你开心，向你赔礼道歉’，许睿觉得自己好像g到了某个真相——程砺是在用他曾经想出来的招数套路他。 以为看穿对方的意图，许睿在心里得意地哼笑一声。 不就是约打球吗？谁套路谁还不一定呢！ 正好他一个人待在家里百无聊赖，这个邀约，他选择同意！ 于是许睿回应程砺：“好啊，这些运动你都可以？那就打网球吧！” 他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下一秒，程砺清了清嗓子，尴尬地说：“不可以。” “天气太热了，我不想打网球，选桌球。” 许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就是你套路我的诚意吗？ 和之前的阴谋诡计相比，未免太不用心了吧？！ 但一个人在家里吃吃睡睡又实在无聊，许睿纠结了一会，决定不改变自己的决定：“行。” 程砺听到答案后很开心，告诉他晚些时候会把时间和地点发过来。 许睿心里仍然有些不爽，在挂掉电话前凶巴巴地警告他：“别以为这样做我就能原谅你！” 第二天，程砺直接将打球的地点订在了鸿都俱乐部三楼的娱乐区。 许睿熟门熟路地找过去，发现这一层的环境简直太棒了。 由于俱乐部会员的门槛高，能来这里打台球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事业上有所建树的成功人士，所以素质很高。 偌大的场地安静不吵闹，只有撞球的声音和偶尔出现的低声交谈。 许睿一眼就看到了提前到达的程砺，他正一个人拿着球杆在清桌面，击球姿势专业，出杆动作有气势，过于出色的外型和技术惹得邻桌的人频频看向他。 但程砺丝毫不在意他人的视线，自在而专注地玩自己的球。 倒是许睿走近，他才像是有心电感应般突然抬起头，两人目光相交，程砺脸上挂着的高傲冷漠表情柔和下来。 “来得很准时，”他看了眼时间，心情颇好地勾起唇角，递给许睿一只球杆，将底袋的台球依次拿出来在桌面上摆好。 许睿难得见到他对这些事情亲力亲为，觉得很新鲜。 他接过球杆，一边弯下腰在桌案一角尝试瞄准，一边问程砺：“咱们玩什么？” 程砺看着那截藏在宽松体恤下若隐若现的精瘦腰身，不动声色地站在外面挡住了邻桌人的目光，回答他：“你决定。” 许睿没好气地转过头看他：“您那么挑剔，还是您决定吧！” 程砺一扬头，无所谓道：“都可以。” “好，”许睿点点头，准备说‘我喜欢花式九球’。 下一秒，程砺指着桌案上的红色球傲娇地说：“但我个人更喜欢斯诺克。” 许睿：…… 许睿包容地回答：“那就玩斯诺克。” 他已经习惯了。 想想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两人准备开始，一个十分讨厌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许少，程少，这么巧，你们也来打桌球？” 许睿不悦地抬起头，看到了宋乐语，和站在他身边、冷着一张脸的程砚。 程砺看到程砚，站直身体，不高兴地问：“你怎么来了？” 程砚比他更不高兴，反问：“我不能来吗？” 他对跟在身后的服务生低语几句，转头面无表情地对几人说：“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玩吧！” 许睿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又开始起鸡皮疙瘩了，好冷。 程砚要了一个单独的包厢，四人约定打斯诺克、按比分计输赢。 半小时后，程砺和程砚分居第一第二，许睿排第三，宋乐语暂时垫底。 战况正逐渐激烈。 由于来之前在家里喝了两碗保姆煲的老鸭汤，许睿将一个彩球击入洞中后突然十分想去卫生间放水。 但他又觉得有些丢人，于是起身对其余三人扯谎：“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口气，你们继续。” 说完他将球杆放在一边，利落地推门而出。 五分钟后，许睿浑身轻松了，悠闲地往回走，却与从包厢里出来的宋乐语碰了个正着。 许睿不解地问他：“怎么，你也去透口气？” 宋乐语好像不怎么高兴，闻言冷着脸说：“程总不想再打了，让我在楼下等他。” “哦？”许睿有些意外，向包厢的方向望去，没看到程砺和程砚走出来。 这哥俩刚才还互不相让，一副誓要以台球分胜负的架势，他不过去了一趟卫生间，就结束了？ 许睿觉得很奇怪，问宋乐语：“他们人呢？” 宋乐语眼珠转了转，回答：“他们大概就要出来了，许少你去看看吧，我先下楼了。” 许睿不想每次见面都和宋乐语这个小说主角闹不愉快，于是点点头，不疑有他，向包厢方向走去。 宋乐语转身离开，清秀柔和的脸上露出一个夹杂着恨意的笑。 走到包厢门口，许睿本要推门进入，却突然发现门并没有关好，而是开着一条缝。 房间里传出激烈的说话声。 许睿好奇地从缝隙看了一眼，看到程砺和程砚正在争吵。 他意识到自己被宋乐语坑了，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然而下一秒，一句话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不会真喜欢许家那小子吧？” 是程砚冰冷而讽刺的声音。 第23章 万字章-表白 “我喜欢谁轮不到你来管。”程砺傲慢地回应程砚。 “我好歹是你亲哥，这么说不太合适吧？”程砚听后很不友好地问。 接着他说：“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许睿会突然同意与你联姻，本身就很蹊跷，他可能另有目的。” 许睿悄悄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他不是故意要偷听两兄弟吵架，只是吵架的内容涉及到自己，他觉得还是了解一下比较好。 以防被人陷害。 “在这件事上，另有目的人是我，”程砺的声音依旧傲慢，“而我已经向他坦白了。” 程砚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想利用许睿和他背后的许家对付我。” “我无所谓，只是程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你是不是忘了，是谁的恶作剧让你少年时期就已经消失的人格重新出现？” “如果你忘了这件事，还记不记得听到别人骂你是疯子时的感受？” “还记不记得第一次从心理医生口中知道自己有多重人格时的感受？” “这八年你本不该活得这么痛苦，是许睿让你变回了这幅样子！” “你竟然还会喜欢上他？” 包厢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沉默过后，程砺没有直接回答程砚的问题，而是轻描淡写地说：“是的，我喜欢许睿。” 许睿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有些蒙。 他第一次听到冷面阎王说这么多话，才知道程砚和程砺之间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至少，程砚还关心程砺这个弟弟。 他第一次听见程砺在别人面前承认喜欢自己，才明白原来程砺笨拙的示好不是套路。 他第一次知道是因为一场恶作剧，让程砺已经恢复健康的人格再一次分裂。 原来那个美女心理医生有意无意在自己面前提及的过去真的很重要。 所以，八年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究竟做了什么？ 许睿觉得，是时候去问清楚一切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房间里平静而骄傲地看着程砚的程砺，悄悄将门关好，独自离开了俱乐部。 开车回到家中，许睿估计两兄弟的争吵应该已经结束，打电话给程砺，若无其事地跟他扯谎：“不好意思啊，我在透气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朋友，他非要拉我去喝酒，所以我不能回去跟你们玩了。” “明天我还可以再约你吗？”程砺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语气却依旧坚定。 许睿：？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一起打台球？ 许睿的大脑一时宕机，不解地问：“是因为我们今天被你哥和宋乐语打扰了、所以玩得不尽兴吗？” 程砺不说话，听筒中突然没了动静。 许睿奇怪地拿开手机看了一眼，脑中灵光闪现，猛地反应过来，明天是七夕——是传统的情人节。 想起刚刚程砚冰冷没有感情波动的一连串质问和程砺说喜欢自己时坚决甚至有些倔强的表情，许睿的心里突然有些无法抑制地难过。 虽然过去的事不是他做的，但他现在真不知道要怎样对待程砺的喜欢。 对面，程砺似乎已经明白了，却还是在沉默而执着地等他答复。 许睿想不出好办法，只得无奈地说：“如果明天有时间，我会去找你。” “好，”程砺应了一声，在挂断电话前补充，“我在家里等你。” 两人结束通话，许睿立即翻出闻笙的微信，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许睿：有空吗，可以见面聊聊吗？ 几分钟后，闻笙的回复发了过来。 ——闻笙：这个时候？小帅哥，明天要约姐姐的男人排成排，姐姐恐怕没空理你。 许睿：…… ——许睿：我想知道我高中时对程砺做过什么。 闻笙的回答迟疑了一秒，变得正经。 ——闻笙：许少真的不记得了？ ——许睿：嗯。 ——闻笙：许少，从感情上讲，当年的事，你、程砺和你的朋友们是亲历者，而我只是从程砺口中听说这段经历的旁观者，我不会比你的朋友更了解其中的细节，从理智上讲，我作为程砺的心理医生，是不能把病人的隐私透露给别人的。 ——闻笙：所以，许少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以去问身边的人。 许睿不甘心，试图继续说服闻笙。 ——许睿：你说过要我和你一起帮程砺的。 ——闻笙：我们的努力在将来，这件事发生在过去，如果你真的忘记了，就自己去寻找真相吧！ 知道从闻笙这里问不出什么，许睿没有再回复，一边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一边思考。 程砺曾说他的狐朋狗友是帮凶，那么，从前与原主关系最好的宗阳和雍明轩应该参与过这件事吧？ 尽管这两个家伙他一点也不想搭理，但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把其中一个约出来，问出过去的真相。 鉴于雍明轩是个老狐狸，许睿将一直躺在自己微信黑名单中、智商比较欠费的宗阳放了出来。 ——许睿：有空吗？出去喝一杯？ 宗阳的回复迅速且带着一贯的sb味。 ——宗阳：艹，你他妈的终于舍得把我放出来了？是不是已经把程砺那家伙给办了？ 两分钟后…… ——宗阳：诶不对，你是下面那个，前面那句话无法撤回了，你当我没说过。 许睿：…… 许睿忍着对宗阳的厌恶将他约了出来。 两人在许宅附近的酒吧见面，许睿为宗阳点了一排深水炸弹，打算待会先把他灌醉，再从他嘴里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事。 宗阳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溜鸡尾酒，顿时变得兴奋，拿起一杯一饮而尽，红着脸去搂许睿：“睿子，够意思，咱们还是好兄弟！” 谁和你是好兄弟？！ 许睿嫌弃地避开他的手，又推过去一杯酒，耐着性子对他说：“今天我请客，你随便喝！” 宗阳掏出烟盒，倒出一根烟点着了，深吸一口，欠揍地说：“哥们平时喝得起这里的酒，今天开心主要是因为你终于和程砺那个精神病掰了！” 许睿没想到这家伙还敢这么说，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他和程砺还没掰呢，他心想，等到顺利从这张嘴里套出话，他一定会把这家伙送回黑名单。 这么想着，许睿将第三杯深水炸弹递了过去。 宗阳来者不拒，接过去又喝光了。 许睿暗中观察，发现他已经开始脸色泛红、目光迷离、还低头打了个酒嗝……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许睿拿起一杯酒抿了一口，按照计划状似不经意地感叹：“唉，说实在的，订婚前我和程砺的关系是真差。” 宗阳也跟着拿过一杯酒，喝了一口，不屑地说：“别做梦了，你跟那个精神病的关系怎么可能好？” “就算他长得漂亮，任谁看了都想艹，但你也克制一点好吧？” “小心他把你给这个了。” 宗阳抬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横着比划了一下。 接着他觉得哪里不对，皱起眉费力地想了想，哦了一声：“又忘了你现在做0了，程砺是1。” 许睿看懂了宗阳的手势，却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故作惊讶地问：“他还能把我给杀了？” 宗阳喝一口酒，回答：“怎么不能？” “那个精神病。” “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们俩这梁子是怎么结下的？” 快成功了。 许睿心中激动，递给宗阳一杯酒，表面平静地说：“是忘了。” 宗阳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杯子，又将酒一口喝光。 许睿：用这种喝法喝深水炸弹，这傻缺真敢。 许睿没说话，宗阳很讲义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一起同甘共苦过的架势，开始跟他回忆原主的高中生涯…… 一小时后，许睿将喝醉了昏睡过去的宗阳丢在座位上，独自结账，走出了酒吧。 从喧嚣热闹的环境里脱离，夏日的午夜显得格外宁静，可以听见街道两旁树丛里虫鸣的声音。 许睿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在这座钢筋水泥铸就的城市里，本该繁星闪烁的夜空也变得黯淡。 许睿有时候真觉得，人是很恐怖很邪恶的动物，是让自己讨厌甚至自我厌弃的同类。 因为，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而人性比这世上最黑暗的地方还要阴暗。 许睿的脑海里反复浮现宗阳夹杂着主观情感的、断断续续的叙述，这些叙述像是电影的画面，让他看到了当年的往事。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究竟是坏到了什么程度，才能以开玩笑的名义，对另一个仅仅是看不顺眼的人做出那样的事。 八年前，同样是夏天，原主十八岁的生日临近，打算办一个生日派对，邀请自己的亲朋好友参加。 由于他和程砺是同一天出生、曾经订过亲，程许两家人这些年又一直有往来，所以，许父许母希望儿子能与程砺一起办这个派对。 原主和程砺年龄相同，又在同一个学校读同一个年级，按理说，两人的关系会很亲近，但其实，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两人的性格和脾气南辕北辙，完全无法和平相处。 原主不喜欢程砺，又不得不遵从父母的决定，因此向朋友诉苦，让朋友帮忙想办法。 他的一个叫彭勇的朋友早就看不惯程砺的性格和做派，因此给原主出了个主意：十八岁的生日派对很重要，要过得特别有纪念意义，如果只是吃吃喝喝就太无聊了，他们应该找点不一样的乐趣。 他让原主以一起过生日的名义邀请程砺参加派对，然后小小地捉弄他一下，将这个惊喜作为成人礼送给程砺，也送给自己。 也许是许父许母的纵容让原主失去了辨别善恶的能力，也许是原主真的没长脑子，听完彭勇的详细计划，他竟然觉得很刺激很有趣，当场采纳了这个主意。 两周后，原主和程砺的生日到了，程砺因为收到邀请函，按照上面写明的时间去了相应的地点，比众人提早到达了举办派对的别墅。 虽然当时别墅的客人很少，只有原主和他的几个死党，但程砺并不关心这些，因此不疑有他，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了原主。 原主依照彭勇的计划，告诉他自己也有惊喜要给他，在朋友的簇拥下，将不情愿的程砺领去了一间隐蔽的储物室。 储物室里没有光亮，程砺毫无防备地被推进去，留在门外的原主立即将他锁在了里面。 然后，原主和他的朋友们不顾一直响起的敲门声，一同离开了储物间，兴高采烈地跑去监控室——这间储物间装有隐藏的红外摄像头，在监控室可以看到里面的所有情况——里面不仅有程砺，还有一只彭勇从家里牵来的幼年马犬。 马犬是一种十分凶猛的牧羊犬，攻击性很强，即使经过训练，也存在伤人的危险。 在放入储物间、和程砺关在一起前，它已经被饿了一个早晨。 彭勇之所以会想出这样恶毒的主意，是因为程砺很喜欢小动物，他经常会喂养出现在校园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狗，给他们置办安身的地方。 这一行为与他漂亮的长相、高傲的性格和犀利的言辞反差极大，一个喜欢小动物、富有爱心的豪门贵公子，简直可以让全校所有的女生迷恋他，包括彭勇正在追求的女孩。 尽管程砺对女孩不感兴趣，彭勇还是十分讨厌程砺这个假想出来的情敌，一直很想找他麻烦。 但他惧怕程家的势力，迟迟不敢付诸实际行动，所以当原主说起生日派对时，他冒出了借原主的手整治程砺的想法。 一群人到达监控室时，屏幕中的程砺已经不再敲门，而是拿出手机，试图打电话找人求救。 但是这个储物间里没有网络、也没有信号，他无法向外界寻求帮助。 在看到可疑又很熟悉的绿光时，他打开手机的照明灯，看到了身后来回踱步的猎狗。 程砺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原主耍了，现在人身安全正受到威胁。 储物间外的众人很好奇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兴致勃勃地搬来凳子椅子、拆开零食，挤到屏幕前看监控。 监控中，程砺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像是在拼命克制自己心升起的怒火。 马犬在他脚边，对着他不停吼叫。 几分钟后，他冷静下来，没有去敲门或是呼救，而是蹲下身，抬起手抚摸马犬。 他完全没有被这只猎狗吓到。 原主、彭勇和宗阳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期待的画面，接连发出失望的长叹，凑在一起商量要不要再关程砺两小时。 反正距离生日派对开始的时间还早。 程砺一直在试图安抚躁动不安的马犬，但猎狗短暂地停止吼叫后，又开始叫得更凶，并且不停地往他身上扑。 程砺不着痕迹地向后退，狭小的储物间里，他越来越危险，监控室里看热闹的人却越来越激动。 原主觉得已经到达吓唬他的目的，想要把他放出来，但彭勇却不同意，让他再看一会。 程砺抬手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在头疼。 马犬在这时候扑到他的腿上，隔着裤子咬住了他的左腿。 鲜红色的血渗透质地精良的西装长裤，流到了地面上。 原主被这突出起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站起身拿起储物间的钥匙，想要把程砺放出来。 然而，他忽然听到众人齐齐发出惊呼，转身看过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刚刚还一脸痛苦的程砺勾唇笑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得不一样，像是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皱起眉头看向自己的左腿。 看到马犬，他又抬头看向四周，试图找到从这间屋子出去的方法。 但他很快失败了，于是抬手在身上摸索，片刻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只钢笔。 这是程砺平时随身携带、用来画画、记录灵感的东西。 除了钢笔和手机，他的身上再没有其他工具。 这个程砺烦躁地骂了一句脏话，将钢笔冒随意扔到地上，握着钢笔看向咬着自己大腿的马犬。 原主急匆匆走出监控室，要去打开储物间的门。 宗阳和彭勇他们眼睁睁看着程砺猛地将手中的钢笔扎向马犬颈部动脉的位置，忍着腿上的疼痛和马犬的挣扎抓挠，不停加重手上的力道，整个过程毫不心慈手软。 喷涌而出的血溅到他白皙漂亮的脸上，衬得他骇人又可怖。 程砺却只是微微露出嫌弃的表情，没有一丁点躲避，也没有减轻用力。 猎狗终于松开咬住他左腿的牙齿，倒在地上抽搐。 就在这时，赶到储物间的原主打开了屋门，夏日猛烈而炙热的阳光一瞬间摄入黑暗。 程砺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与站在门外、傻傻地看着他的原主对视。 在漂浮于空气中的尘埃里，两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安静了下来。 接着，程砺率先打破了这种安静。 他看着原主，不屑地嗤笑一声，拎起地面上还在流血的幼年猎狗尸体，走出储物间，将尸体直接拍在了原主脸上，扬长而去。 回忆这一段时，宗阳在酒吧的吧台前笑得前仰后合、浑身乱颤、停不下来。 他没有发现许睿逐渐阴沉的脸色，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指着许睿说：“我倒是想起来，睿子你从小就怂。” “程砺那家伙敢徒手杀狗，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可倒好，不过是被糊了一脸狗血，就，哈哈哈哈，就他妈的吓得高烧一周不退，胡言乱语，哈哈哈。” “我那时候还去看你了，你说什么狗血是热的，哈哈哈。” 许睿忍着体内燃烧起来的愤怒，将最后一杯深水炸弹递给他，冷冷地问：“那个彭勇呢？” 宗阳正说到兴奋之处，拿起面前的这杯酒豪爽地干了，自顾自说：“不过，你也算是因祸得福。” “程砺他爸妈不是在他小时候就死了吗，他脾气本来古怪，自从那天受了点刺激，就经常发疯，动不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然后你们生日那天发生的事就被他爷爷知道了，程华远是什么人，有人动了他的宝贝孙子，他怎么可能不让人彻底调查？” “你爸妈仗着和程家关系好，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你又被吓成了那副德行，他才没有动你家。” 许睿冷冷地打断他，又重复问道：“彭勇呢？” 宗阳的脸色喝得通红，笑嘻嘻看他一眼，回答：“彭勇那傻逼就比较倒霉了。” 他语气颇为同情地说：“他父母和程家没有交情，在临海市的根基又不深，不到三个月，他家的公司就因为程华远的一系列操作宣告破产，彭勇连高中都没念完就直接退学了。” “现在，”宗阳叹息地摇了摇头，其实很是幸灾乐祸，“现在他们一家人已经搬离了临海市，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猫着呢。” 还好程老爷子不好惹。 许睿听到始作俑者的下场，胸中呼出一口恶气，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不过，他看着眼前嚣张跋扈、善恶不分、活蹦乱跳的宗阳，又替程砺感到不平。 他叫来酒吧的侍者，又点了一排鸡尾酒，自己拿起一杯，其余的全部推到宗阳面前。 在今天以前，许睿根本想不到原主和程砺过去的纠葛会是这样的。 程砚口中的恶作剧根本不是恶作剧，而是一场有预谋的害人。 如果陆珣没有及时出现，许睿不敢相像程砺会怎样。 这也解开了许睿一直以来的疑惑。 程老爷子不像是个心胸狭隘到只因为原主当众说了程砺的不是、就让许家家破人亡的人。 但他绝对不会允许伤害过自己孙子的人再次做出同样的事。 所以，原主与程砺的这场联姻，恐怕不只是旧事重提那么简单，程老爷子应该有让原主赎罪的意思。 而原主的拒绝触到了程老爷子的底线，才会使全家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曾经谜一样过往被接连解开，许睿却没有任何成就感。 他不知道面对了解真相的哥哥，程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句‘我喜欢许睿’的。 他猜不出来，也体会不到。 他不是原主这件事除了自己和陆珣，没有别人知道，包括程砺。 而程砺却说喜欢他。 那么站在程砺的角度，他喜欢上的，就是那个软弱、没有道德、不辨善恶、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他需要下多大的赌注，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再次受到伤害？ 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他赌这一场？ 许睿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疼。 他心疼这样的程砺。 过去和现在的对比，让他看到了程砺骨子里的温柔和勇敢。 程砺的内心原来和他漂亮的外表一样美好，或许，正因为如此，他的灵魂才能分裂出苏璟这样纯粹又干净的孩子吧！ 在渐渐归于静寂的深夜中，许睿一个人走回家，心里想着，明天他要去见程砺，告诉他，他要收回那句话——‘你比我想的更有心机，也更世俗’。 第二天是七夕，本以为会是个阳光明媚、适合约会的好日子，天气却意外地阴沉，像是倾盆大雨立刻就要落下来。 一夜未眠的许睿早上起床拉开窗帘，看到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想起程砺的主人格经常会在这种天气里莫名其妙地消失，心里有些烦乱。 他现在有很多话迫不及待地想对程砺说，有问题要问程砺，他还要代替原主向程砺道歉，因此不想错过七夕这个特别的节日——许睿还记得程砺说他喜欢自己，今天要在家中等自己——他的心里已经暗自做出了一个决定，今天他要当面把这个决定告诉程砺。 没心情吃早饭，许睿将昨晚连夜整理好的行李放到车上，像回许家那天一样，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奔回程家。 四十分钟后，他输入大门的密码，将跑车停进别墅的车库，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 在这座格外漂亮而且安静的花园里，行李箱的轮子从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压过，发出扰人清梦的声音。 许睿却没有发现这一点，一边往别墅正门走，一边想心事。 明明昨天他和程砺还在一起打台球，但在知道了原主对程砺的所作所为后，许睿突然生出一种两人之间相隔千山万水、已经许久未见的错觉。 而此时此刻，靠近程砺的他突然发现，他还没想好待会见面后第一句话要讲什么。 道歉？像平时一样打招呼？或者干脆给他一个爱的拥抱？ “你不是第一次走这条小路吧？地上有钱可以捡吗？低头看什么呢？”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许睿抬起头，看到程砺抱着手臂站在别墅门口的月季花丛前，不耐烦地看着他。 两人视线相交，他又有些别扭，不自觉地别过脸。 许睿忍不住笑出来，从昨天下午就一直焦躁的心情忽然变得平静。 他觉得这一幕好像他第一次与程砺见面。 算算时间也没过去多久，他们的关系却在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他想，过去的终究会过去，站在这里面对程砺的人是他而不是原主，闻笙说得没错，他们的故事在将来。 许睿加快了脚步。 两人进入别墅，程砺将行李箱交给管家陈叔，转身说：“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 “为什么？”许睿换上自己的熟悉的拖鞋，啪嗒啪嗒走进客厅。 “昨天你的态度，让我以为……”程砺迟疑了一下，表情依旧傲慢，语气却不自然地说，“让我以为你听到了我和程砚的争吵……” “我是听到了。” 许睿认为两人之间能开诚布公地说话，不遮遮掩掩，不失为一种态度，因此将实话告诉程砺：“我听到了你们的话，想起了我过去做过的事。” 他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程砺的眼睛，很真诚地说：“对不起，我为自己的任性妄为向你道歉。” “我不记得这八年里有没有对你说过这句话，如果说过、又是不是发自内心。” “但这一次，是真的。” “我真的向你道歉，很抱歉，犯错的人不是你，你却要承受这样的后果……” “许睿，”程砺眸光微微涌动，喊出许睿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话。 “你知道吗？生日过去那晚，我还有话没说，你就生气地离开了，没给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听他提起这件事，许睿又急急地解释：“我今天回来就是为了跟你说，我要收回我那晚说的话，你被我那样捉弄过，而且还是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不相信我是应该的，利用什么的，也都无所谓。” “我不在乎。” “不，”程砺也有些急了，没有了平日的傲慢，急切地说，“我在乎，所以我才会向你坦白这些事。” 许睿有些懵，不解地看着他，看到他的耳朵慢慢变红了。 许睿：？ 但程砺没有犹豫，语气坚定地说：“那晚我没说完的话是，我不仅重新认识了你，而且，我喜欢你，许睿。”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也红了，像是羊脂白玉中带上了血一样的脉络。 猝不及防被程砺告白，许睿十分不好意思，脸也跟着红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如同吹起来的气球，一戳就要爆炸，然后散落满空间的尴尬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许睿想要打破这种别扭的氛围，故作淡定地说：“实不相瞒，昨天我听到这句话了。” “所以？”程砺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紧张地问。 “所以，”许睿看着程砺弯了弯眼睛，“我想问你一个非常俗气的问题。” 程砺露出惊讶的表情。 今天应该是完满的一天，为了让两人都放松一些，许睿跟他开玩笑：“你放心，不是问你有多少财产。” 程砺闻言瞥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以后分开，你可以分到很多，比你能想象得多。” 许睿撇撇嘴，又笑起来。 继而他很认真地问：“我的问题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或者说，你喜欢我什么？” “明明我们之前一直看对方不顺眼。” 程砺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许睿：？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内心有一点点受伤。 程砺思索片刻，扬头说：“如果你对我的喜欢存有疑虑，那么我可以告诉你。” “虽然你从前做过不少错事，现在也总是处处跟我斗嘴，但两者的性质却是不一样的。” “十八岁的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二十六岁的你，却长成了善良、成熟而且有魅力的男人，你替我在那些家伙面前出气的时候，你想要跟我成为朋友的时候，或者是你和我一起在工作间的时候，我总是很高兴，很开心，很有灵感，我不喜欢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发现你和除我以外的人聊天，我会吃醋，所以，我断定自己喜欢你。” “这种喜欢，远远盖过了少年时我对你的厌恶。” “我想独占你，让你成为我的专属缪斯，不是那个外国摄影的，也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的。”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许睿有些意外，又十分惊喜。 原来，程砺的心意是这样的，喜欢他，甚至可以忽略掉原主曾经施加的伤害。 活了两辈子，曾经身为影帝的许睿收到过无数粉丝和同性异性的表白，却没有一个人的喜欢像程砺一样有份量，又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所以，自己的心意呢？ 许睿低下头，陷入思考。 “你会回应我的喜欢吗？”程砺问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确定。 “不，”许睿重新抬起头看他，神色愧疚，“我想，我不会回应你的喜欢。” 程砺的脸上一瞬间露出无法掩饰的失望和受伤。 许睿严肃地说：“你还欠我一个愿望，今天就帮我实现了吧？” 程砺深吸一口气，仍旧骄傲地点头说：“好。” 许睿走到他身边，靠近他，温柔地在他耳边低语道：“我想，让程砺先生从我的联姻对象，升级成为我的正牌老攻，不知道这个愿望你能不能实现？” “因为我觉得，我好像爱上他了。” 说罢许睿笑嘻嘻地看向程砺。 程砺神情微怔，愣愣地与他对视。 片刻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脸红着毒舌：“我合理怀疑你是想谋害我，然后继承我的全部財产！” 许睿哈哈笑了两声，踩着拖鞋走到沙发边，舒服地瘫坐到沙发上，揶揄他：“我只是不想看你难为，所以想了一个你实现起来比较容易的愿望。” 程砺走到他身边坐下，认真地告诉他：“你的愿望，再难我都会帮你实现。” 许睿望着他，心想我的愿望就是你好好的，希望你能做到。 程砺听不到他的心声，拿起一个一直摆放在茶几上的方形盒子递给他。 许睿莫名其妙地接过盒子，指指自己，问他：“给我的？” 程砺点点头，微微勾唇道：“七夕礼物。” 许睿看着手中精致的盒子，觉得里面应该是一块手表。 程砺鼓励他：“打开看看。” 许睿从善如流地打开盒子，果然看到盒子里静静摆放着一块看起来极其奢华的腕表。 腕表的整体色调是白色，表盘的设计非常独特，背景是阳光下的碧海蓝天，时针和分针位列表盘的左右两边，是深海里两只大小不同的鱼。 许睿盯着看了一会，发现代表分针的大鱼会来回游走，但是代表时针的小鱼却一动不动。 他好笑地抬头看程砺，对他说：“这个设计还挺可爱的。” 程砺扬头，傲娇地说：“当然。” 接着他言辞专业地向许睿介绍这只手表：“白色意大利进口小牛皮表带，折叠表扣，玫瑰金表壳，蓝宝石水晶玻璃表镜，搭载Romano目前最先进的机芯，也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机芯，这块表的性能绝对优越。” 许睿跟着点头。 这的确是一块值得拥有的好表。 “最重要的是，”程砺看着他，有些别扭地说，“它的名字叫坠入爱河。” “名字很好听，”许睿看着手中的手表，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华丽浪漫又唯美，这块表上市后一定会成为品牌经典。” “会有很多人想要拥有它。”他肯定地说，又十分好奇地问，“坠入爱河的是这两条鱼吗？那为什么大鱼和小鱼无法相遇呢？” “它们每天十二点才会游到一起，代表分针的大鱼象征爱情中的付出与坚持，代表时针的小鱼象征对真爱的信仰和等待，如此反复循环，象征矢志不渝的爱情。” 好多爱…… 许睿爱意满满地看着程砺，心想：老攻真是个热爱珠宝设计的工作狂。 程砺继续道：“它是我亲手设计的，灵感来自于生日过去那晚，你离开时转头看向挂钟的一瞬。” 他示意许睿将左手放在自己腿上，拿过他手中的手表，解开表扣，亲手为他戴好，然后骄傲又满意地说，“它不会量产，也不会上市，全球只有两块，现在分别戴在我和你的手腕上。” 说着程砺露出自己的左手腕给他看，许睿看到他戴着的那块手表主色调是深蓝色，表盘的背景是夜空下的大海。 “坠入爱河的这两只鱼就是我和你。”程砺坚定地看着他，“这两块手表会准确记录我们相爱的每一个白天和黑夜。” 好会说情话…… 许睿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说：“我要回房间补觉，昨晚我没睡好。” 程砺拉住他的手，要起身说话。 然后，他猛地坐回沙发，用手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许睿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下一秒，一个邪恶的声音响起：“努力了一早上，终于把那个无趣的家伙赶走了。” “错过了很重要的日子，不过没关系，可以补回来。” 他抬头看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和手腕上的情侣表，又看向许睿的眼睛，邀约似地说：“我很好，我们一起去疯狂吧？！” 许睿：…… 陆珣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作者要向狗狗道歉，作者不是故意要让小狗狗背锅的，它是无辜的，也很可怜。 陆珣就是有一点点残忍QAQ，大家不要学他的行为。 入V啦，希望小可爱们继续支持我、支持这篇文呀~ 预收文《成为撕破漫画走出来的男人》撒泼打滚求收藏，文案：中二少年沈乐穿进耽美虐恋漫画，成了倒贴嫁男主的作精炮灰。 男主蔺深心里有白月光，炮灰无法得到他的人和心，最后把自己作进精神病院，下场凄惨。 穿来时，沈乐正见蔺深摔门而去。 他大声抗议：中年人，注意你的素质！ 然后 【恭喜您，您已激活ooc撕漫系统】 【达成终极成就毁灭世界，您可以回归现实】 沈乐激动：律师呢？我要离婚！我要去成为颠覆这个世界的男人！ 打得欺凌霸弱的校园F4洗心革面，沈乐：你们还差得远！ 迎得嫌弃炮灰的亲生父母真心宠爱，沈乐：只要我想，没有做不到的事！ 博得倒霉前夫的高冷白月光展露笑颜，沈乐：蔺深，你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惹火了我！ 系统进度条蹭蹭增长，从前对沈乐不屑一顾的蔺深却突然要复婚。 这世界在蔺深眼中是黑白的，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看到了色彩 只要有他前妻出现的地方，一切就是生动鲜活的。 为了找出原因，苦逼蔺总开启了漫漫追妻路。 蔺深：乐乐，有我辅导，期末保证不挂科。 蔺深：乐乐，一亿拿去花，不够还有。 蔺深：乐乐，今晚回家住好不好？ 沈乐头上缓缓冒出一个符号：？ 男主为什么自己ooc？ 蔺深：别问，问就是后悔。 十八岁的热血中二受&二十八岁的霸道忠犬攻 预收文《我家WiFi会说话》、《无药可救》求收藏~ 作者跪谢~ 第24章 七夕 许睿很肯定地说：“你是陆珣。” 陆珣放开他的手，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错，你终于在第一时间认出我了。” “不容易啊。”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空还是阴沉欲雨，陆珣不高兴地骂了一句：“又是这么个鬼天气。” 许睿趁机在旁边接话：“是呀，这种天气不适合飙车，适合回房间睡觉。” “我刚刚就是要上楼去睡觉，今天我是不会跟你出去疯的。” 陆珣转头看向他，啧了一声，讽刺道：“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怪不得你会同意程砺的追求，和那个无趣的家伙在一起。” “你简直比他更无趣。” “你们都是未老先衰吧？” 许睿翻了个白眼，心想您的性格这么叛逆，整天就知道追求刺激，怕是青春期还没过吧！ 但他不能和陆珣这个暴力分子硬碰硬，于是很委婉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怎么了？”陆珣没听出他话中深意，奇怪地瞥他一眼，很无所谓地说，“前几天你刚不是和程砺那家伙一起过了二十六岁的生日吗？我和程砺同一天出生，自然也是二十六岁。” 许睿：？ 许睿难以置信地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珣，无法相信这么幼稚的人竟然和自己同龄：“你说你二十六岁？” 陆珣大概觉得有点不耐烦，不悦地皱了皱，问他，“有问题吗？你不是跟程砺说你知道原装许睿做过什么吗？” 对于陆珣能看出自己这具身体里面换了一个芯，许睿感到很神奇。 但他没时间细究，发现这句话中隐藏的其他信息，他震惊地看向陆珣。 “难道程砺的十八岁生日就是你第一次出现的时间？” 所以才认为他跟他们是同一天出生？ 陆珣闻言冷哼一声，坐回沙发上，一头杵着头，另一手将程砺没有梳起来的长发撩到身后，不满地说：“当然不是。” 他得意地向许睿炫耀自己的理论：“我和程砺是共用一具身体的不同灵魂，自程砺出生那天起我就存在，不过他比较幸运，在最初的阶段拥有身体的控制权，而我却不得不潜伏在深处，直到在他十八岁生日时才被唤醒。” “所以，我的生日与你们相同，是因为我们本来就出生于同一天。”陆珣摊开手，做最后的总结。 许睿不这么认为。 以穿书前他对多重人格的了解，陆珣应该是程砺通过自我暗示幻想出来的个体，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不过，如果讨论这个问题，他们可能会争辩上一天一夜，最终还是无法令对方认同自己的观点。 于是许睿将关注点放在了另一个问题上，好奇地问陆珣：“是谁将你唤醒的？” 陆珣刚刚无意间发现了‘坠入爱河’的奇妙之处，正抬起左手腕仔细地观察研究这块手表，闻言心不在焉地回答：“自然是程砺。” “程砺？”许睿有些想不明白，问他，“为什么程砺要唤醒你？” 陆珣放下手臂，看着许睿不屑地说：“因为他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他用善良标榜自己，既天真又软弱可欺，关键时刻只能祈求我出现来救他。” “十八岁生日时就是这样，”陆珣突然来了兴致，对许睿说，“他当时已经想出了解决危机的办法，可却不敢那么做。” “于是他就将我唤醒，让我去做他想做却碍于道德约束不敢做的事。” “生日那天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在那之前有几次我想出来，都没能成功。” “一只猎狗，就逼得他向我妥协，你说，他是不是很草包？” 陆珣满不在乎地说，“所以我按照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把那只无辜又可怜的小家伙给宰啦！” “我想让程砺认清他懦弱的现实，主动消失，把身体的掌控权交给我。” “可惜，从那以后，他只是再也不养宠物了。”陆珣耸耸肩，似乎在表达一种遗憾。 许睿却沉默下来。 他觉得，相比于之前他想象的、陆珣在危急时刻出现、勇敢救下程砺性命的热血画面，眼前的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自负的邪灵——尽管陆珣自己不这样认为。 对面，陆珣见许睿不说话，自顾自结束了这个话题，站起身，将手腕上的‘坠入爱河’摘下来随意丢到沙发上，走出客厅，往三楼的工作间走去。 许睿将手表收好，突然想起苏璟说过陆珣曾经撕毁了程砺的设计手稿，急忙跟上他，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陆珣见他一副紧张的样子，不屑地轻嗤一声，打开第三间工作间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然后他转身命令许睿：“跟进来。” 许睿一脸懵逼地走进去，发现这间陆珣独占的工作间与前两间工作间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好奇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只是书架上多了一些除珠宝设计以外的书。 这些厚厚的大书多是关于神话学、黑暗系文学、宗教学和符号学的书籍，桌面上摊开的草稿中也有很多类似骷髅、血、五芒星和十字架的图案，让人看了就觉得很不适。 许睿开始好奇陆珣设计珠宝的风格，也开始对苏璟的审美和品味产生怀疑。 陆珣已经坐到椅子上，拿出纸笔开始画图，同时对他说：“夜店这个时间还没有开，你随便坐一会，我要画几张图。” 什么夜店？ 许睿心说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去泡吧，脸上露出一个极其真诚的笑容，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你慢慢画，我看着。” 陆珣抬头瞥了一眼他，吐槽道：“我实在忍得很辛苦，想要不吐不快。” “程砺那家伙设计的手表真丑，难以想象他拿着这么丑的手表跟你表白竟然会成功。” “你也太饥不择食了。” “不过那只鱼倒是激发了我的创作灵感。” 许睿：…… 许睿看看自己手腕上带着的与程砺的定情信物，不满地说：“我觉得这块手表很好。” “以我在时尚方面的阅历，这只表绝对不丑，所有人看到它都会喜欢它、想要拥有它。” 陆珣却对程砺的设计很不屑一顾：“不过是将一堆闪闪发光的东西叠加在一起罢了，程砺一贯的风格，我知道，很能讨得女人们的欢心，只是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也吃这一套。” 许睿不服气，凑过去看他的设计，同时问他：“你是不是嫉妒程砺的才华，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设计不出这么漂亮的手表、就说程砺的设计丑。” “笑话！”陆珣手上的动作没停，将一本图稿丢给许睿，“徒有其表的华丽不是我追求的设计理念。” “能带来视觉与灵魂的冲击才是。” 许睿好奇地翻开本子，然后，他一瞬间理解了苏璟对陆珣的崇拜和羡慕源自何处。 陆珣，比他想象得有才华。 图稿中设计的首饰原型都是很凶猛的动物，许睿能认出龙、凤凰和朱雀形状的胸针，还有一枚上面缠缚着蛇的戒指。 最震撼的是一条项链，这条项链的吊坠设计为一枚长方形的黄宝石，上面攀着一只像是老虎的动物，这只动物身上有五彩斑斓的花纹点缀，尾巴却很长，被直接处理成与嵌满水滴状钻石的链身相结合。 许睿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打脸，指着这条项链主动问陆珣：“这只吊睛白额虎倒是很威武，你是怎么想到把它放在项链上的？” “我猜这条项链的主题是心有猛虎嗅蔷薇。” 许睿信誓旦旦地说，因为他总能猜到程砺的设计主题。 “那是程砺的风格，”陆珣抬起头，嘲讽地看他一眼，解释道：“这是驺吾，是我国古代神话山海经里提到的一只象征仁义和好运的神兽。” 许睿：？ 所以这一系列动物都是出自山海经？ 陆珣很欠揍地问：“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比程砺那家伙厉害多了？” 许睿：…… 好幼稚的胜负欲，陆珣的心理年龄一定比苏璟还要小。 许睿无奈地告诉他：“我承认你很有天赋很有才华，但你和程砺只是风格不同，在珠宝设计领域，你们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以商业价值来看，程砺的设计更胜一筹。 陆珣听后不怎么高兴，继续低头画线。 许睿看到他在画一条美人鱼。 他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对陆珣说：“不好意思，我真的需要回房间睡觉了。” 陆珣顿了一下，蹙眉思考几秒钟，点头同意道：“你去吧。” 许睿想不通这次他为什么这么好说话，把他大发善心放自己离开归功于设计珠宝这项事业的巨大魅力。 他把握机会，迅速逃离工作间，下楼回到自己的卧室，锁好门，钻进被窝，美美地睡了过去。 因此，他完全不知道，陆珣在他离开后也起身离开了工作间，在别墅里逛了一圈，确定管家陈叔和保姆刘婶都不在，弯腰在一个隐蔽的抽屉里找到一串钥匙，直起身拿在手里颠了颠，仰头看着二楼紧闭的房门，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设计图要画完，夜店也不能不去啊，”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门后的许睿说，“程砺那个家伙有什么好，今天是七夕呢，我们一起去找美女狂欢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本来想写陆珣带许睿去夜店，但……在还是白天… 于是作者决定交待一些有必要让小可爱们了解的事，比如十八岁生日派对上那个恶作剧，陆珣为什么会出现，陆珣对自己和程砺的看法等等。 我保证，下一章一定写得刺激一点！ 跪谢订阅~ 预收文《成为撕破漫画走出来的男人》撒泼打滚求收藏，文案：中二少年沈乐穿进耽美虐恋漫画，成了倒贴嫁男主的作精炮灰。 男主蔺深心里有白月光，炮灰无法得到他的人和心，最后把自己作进精神病院，下场凄惨。 穿来时，沈乐正见蔺深摔门而去。 他大声抗议：中年人，注意你的素质！ 然后 【恭喜您，您已激活ooc撕漫系统】 【达成终极成就毁灭世界，您可以回归现实】 沈乐激动：律师呢？我要离婚！我要去成为颠覆这个世界的男人！ 打得欺凌霸弱的校园F4洗心革面，沈乐：你们还差得远！ 迎得嫌弃炮灰的亲生父母真心宠爱，沈乐：只要我想，没有做不到的事！ 博得倒霉前夫的高冷白月光展露笑颜，沈乐：蔺深，你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惹火了我！ 系统进度条蹭蹭增长，从前对沈乐不屑一顾的蔺深却突然要复婚。 这世界在蔺深眼中是黑白的，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看到了色彩 只要有他前妻出现的地方，一切就是生动鲜活的。 为了找出原因，苦逼蔺总开启了漫漫追妻路。 蔺深：乐乐，有我辅导，期末保证不挂科。 蔺深：乐乐，一亿拿去花，不够还有。 蔺深：乐乐，今晚回家住好不好？ 沈乐头上缓缓冒出一个符号：？ 男主为什么自己ooc？ 蔺深：别问，问就是后悔。 十八岁的热血中二受&二十八岁的霸道忠犬攻 预收文《我家WiFi会说话》、《无药可救》求收藏~ 第25章 狂欢 许睿梦到一只身型庞大的驺吾一只爪子压在他身上，不停地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他的脸，蹭得他脸上痒痒的，又喘不过来气。 他试图抬手把驺吾推开，却摸到了光滑又细腻的肌肤。 许睿在梦里问自己，这是驺吾的肢体吗？手感真好。 他禁不住来回多摸了几把，脸上痒痒的感觉停止了。 然后，许睿想起来，他正在做梦。 他疑惑地在心里问自己：这是谁的肢体？是驺吾真实存在？还是，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梦醒了，许睿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昏暗光线下、一张近距离无瑕疵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脸，和一双漂亮如同宝石的眸子。 “程砺？” 许睿懵逼地问：“你怎么进我房间？” 这张脸的主人闻言挑了一下眉，勾起唇角露出邪气的笑。 看到这个招牌式的表情，许睿瞬间想起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清醒过来。 眼前的人不是程砺，而是陆珣。 陆珣坐在他床边，手肘杵在他的胸膛上，手里拿着一根羽毛，正在来回摆弄。 想必这就是刚刚他梦到驺吾的原因…… 许睿推开陆珣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转过头不高兴地问：“你是怎么进到我房间的？” 陆珣拿出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收起来，很得意地说：“这是每个房间的备用钥匙，我比程砺更了解这栋别墅。” 许睿：…… 许睿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问他：“你进我房间干嘛？” 陆珣站起身，向他展示自己又潮又野的穿搭，同时很理所当然地说：“时间不早了，我来叫你起床，我们说好要一起去夜店嗨皮的。” 许睿不感兴趣地缩回被子里，背过身，用实际行动拒绝他：“我不去，我要继续睡觉。” 陆珣随手拿起他睡觉前摘下来放在床头的腕表，一副很惋惜的样子，啧啧感叹：“这块情侣表丑是丑了点，但毕竟是程砺送你的七夕礼物。” 许睿猛地坐起身看他。 陆珣继续说：“手表没那么结实的，你说，如果程砺发现不到二十四小时你就把他亲手制作的坠入爱河弄坏了，他会不会不开心？” 许睿难以置信：“你用一块手表威胁我？” 陆珣耸耸肩，故作天真地问：“怎么，不可以吗？” 许睿：…… 许睿被他无所谓的态度刺激到，心中腾地窜起一股怒火。 “你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爷爷吗？”他问陆珣。 陆珣噗嗤一声笑出来，满不在乎地说：“这么无关紧要的事你也要跑去老头子那里告状？” “你别忘了，我和程砺共用一副身体，他宝贝程砺，就算我闯下天大的祸，也不会将我怎么样！”陆珣明显有恃无恐。 许睿简直要气笑了，也气精神了。 他没有了再睡一觉的欲望，掀开被子走下床，客气而冷淡地对陆珣说：“请你出去，我要洗澡。” “好，”陆珣退到门边，顺从地说，“那我在房间门口等你。” “虽然这是二楼，但你不要学别人跳窗子哦，会很危险的。”他离开房间后又推开门，探头欠揍地补充。 许睿哐地一声拉上了浴室的门。 这是程砺分裂出来的人格，他告诉自己，要忍！ 二十分钟后，两人一同走出了别墅。 许睿想起陆珣开车时的疯狂速度，态度坚决地说：“今晚，要么我开车，要么不开车。” 陆珣鄙视地瞥他一眼，将车钥匙丢给他，说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那我们今晚喝通宵。” 许睿坐进主驾驶，心里暗搓搓地想：喝通宵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程砺明天就能回来了！ 两人最终将车停在一家名为SURPRISE的CLUB前。 陆珣打开车门，不停催促许睿快点下车，许睿能感觉到他身上不加掩饰的兴奋，无奈地想：行吧……今晚的任务就是看好老攻的身子，等待明天早晨第一时间与老攻相见…… 跟在跃跃欲试的陆珣身后走进夜店，热浪、美女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扑面而来。 想起上次来这种地方还是穿书前、他拍完一部电影后被几个圈子里的朋友叫出来放松，许睿突然生出唏嘘：一睁眼一闭眼，他就完成了从一名劳动者向一只土豪咸鱼的身份转变，作为母胎单身还收获了一个老攻，也是很神奇。 正感叹间，陆珣突然勾住他的肩膀，兴奋地靠过来，大声问：“你在想什么呢？” 许睿皱眉后退，挣脱他的手臂，不满地问：“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陆珣没理解他的意思，重复了一边，回答，“当然是喝酒啦！” 他坐到一张空桌前，没有看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直接点了两瓶店中最贵的红酒。 许睿抬头看他一眼，用吼的方式问：“你刷的不会是程砺的银行卡吧？” 陆珣这次听懂了，用更大的吼声回答：“我不需要刷程砺的银行卡，你不要瞧不起人！” “不过，”他话锋一转，吼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下次出来玩，我可以刷程砺的卡！” “我们消费他买单，多开心啊！” 许睿：…… 许睿翻了个白眼，心想既然如此，我先消费消费你吧。 他拿起菜单，指着第一页最贵的酒水套餐对服务生说：“给我来这个神龙套。” 服务生的眼睛亮了一下，接着语气轻快地说：“好的先生！” 许睿把头转向陆珣，对他勾勾手指，示意他买单。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陆珣没有任何不悦，豪爽地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在服务生面前刷了，在服务生离开后，对许睿抛了个眼神，用口型揶揄他：“你很懂哦~” 许睿：？ 几分钟后，两名服务生捧着精致的盒子走到两人所坐的沙发前，同时将盒子打开，把六种不一样颜色的黑桃A香槟摆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礼貌地问许睿和陆珣：“两位先生，要现在开瓶吗？” 陆珣抢在许睿前面兴奋地喊：“开开开！” 六个穿着一样比基尼制服、化着夜店浓妆的气氛组美女走过来，排成一排，随着节奏强劲的音乐舞动腰肢，将气氛逐渐推向至高点，吸引了店中全部客人的注意。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服务生依次将放在桌上的酒起开，拿起最贵的一瓶将许睿和陆珣的空杯斟满，然后才离开。 有几个许睿不认识的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许少有段时间没来这里了。” 许睿估计他们是原主认识的人，含糊地点点头，蒙混过关。 紧接着，他明白了陆珣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由于消费方式太过显眼，开始不断有泡夜店的美女过来认识两人，问两人能不能跟她们喝一杯。 陆珣来者不拒、照单全请，很快，两人周围就坐了一圈穿着暴露的美女，拉着不融入的许睿一起玩小蜜蜂。 许睿倒不是不习惯这些，只是他已经脱单，虽然程砺不在这里也不会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但他还是觉得要为他做到不近任何男色女色…… 对面，陆珣划拳输了，在起哄声中豪放地干掉一杯酒，对簇拥着他的美女们笑起来。 许睿见状猛地将手中的香槟杯放回桌上，愤愤地看向他。 杯子被震裂了，名贵的香槟沿着缝隙流了许睿一手。 陆珣转头看见这一幕，不解地问他：“怎么了？玩得不爽吗？” 许睿愤愤地想：当着我的面、用我男朋友的身体跟被人搞暧昧，你说怎么了？ 陆珣好像明白了他的想法，狎促地笑了一下，拿起酒瓶将所有人的杯子倒满酒，对周围几个暗自期待的美女说：“抱歉各位大美女，我这位朋友不开心，所以今晚咱们不继续了！” 他依次和几人碰杯，然后挥挥手，将她们遣散了。、美女走后，陆珣托着下巴出了一会神，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许睿以为他终于老实下来时，他又兴奋地对许睿说：“咱们去舞池里跳舞吧！” 许睿：？ 许睿冷漠拒绝：“我不去。” “那我自己去嗨皮了！”陆珣这次倒是听话，直接站起身往中央的场地走。 许睿看着他走到舞池中，由于外型太过漂亮，立即成为了全场焦点。 有不少女的凑过去跟他贴身热舞。 许睿差点将手中的新杯子捏碎。 许睿：妈的不能忍！ 他果断站起身走向陆珣，加入热舞行列，在陆珣跳舞跳累后，又跟他一起拼酒。 许睿：作为一个在娱乐圈混迹十年、却从未在各种酒局上尝过败绩的人，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终于，三个小时后，许睿将喝趴下的陆珣架出夜店，打电话叫了一名代驾，坐车回到了别墅。 他把醉醺醺的陆珣架回自己的房间，心想：明天就能见到亲亲老攻了，他要在程砺醒来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给他一个充满爱的惊喜。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第二天早晨，许睿早早醒来，美滋滋地看向身边人的睡颜，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直到程砺的眼睫微微颤动、闭着的眼睛即将睁开，许睿想也不想，直接吻上了恋人的双唇。 下一秒，被他吻住的人一把将他推开，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冰冷地看着他，用可以冻死人的语气问：“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陆珣坏坏的~又总是欺负小睿睿，所以，让新的人格出现了~ 周日的更新大概在晚上十一点。 最后，跪谢各位小可爱收藏订阅~ 预收文《成为撕破漫画走出来的男人》求收藏 预收文《我家wifi说话了》求收藏 第26章 你好 许睿蒙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将他推开的人是程砺吗？ 还是没消失的陆珣，故意吓唬他？ 又或者，出现了新人格？ 他正疑惑的时候，眼前的人又重复了一遍：“告诉我你是谁？！” 熟悉的脸上是完全陌生的表情，让许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等，这种冷漠的表情好像也不是很陌生？ 许睿顿了一下，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寒气逼人的脸，只是突然回想不起来。 许睿看着程砺，在心里琢磨，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程砺抬眼扫过房间，确定事情发生在自己家中，周身的戒备和紧崩感减轻了许多，冷声质问他：“你在看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许睿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举动，觉得他的行为不像是伪装出来的，排除前两种可能，确定出现了新的人格。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你又是谁？叫什么名字？” 问话被人一再忽略，新人格本就冷若冰霜的神情变得更加冷峻，语气阴翳地说：“是我在问你。”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躺在我的床上？” “还，”他停下来考虑了一下措辞，接着冷冷地说，“还企图强吻我。” 许睿：？ 他亲的是他家老攻好吗？！ 许睿突然觉得很悲催。 昨天，上午他和程砺决定真正在一起，不到中午陆珣就跑出来找刺激，一直玩到凌晨才被他灌醉带回家。 今天，本以为能等到程砺出现、两人卿卿我我一番，结果又等来了新人格，还撞见他主动、诬陷他强吻他！ 以为他要仙人跳吗？ 怎么可能！ 他和程砺在七夕前后的经历为什么会比牛郎织女还曲折！ 许睿有些痛苦，无奈地说对新人格说：“是你在我床上，这是我的房间。” 这回轮到程砺的新人格搞不清楚状况了。 他低下头，在床上四处翻找手机，应该是想要确认日期和时间。 然后他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骚包睡衣，愣住了。 紧接着他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皱着眉吸了吸鼻子，又将睡衣扯到自己鼻前嗅了嗅。 许睿很是心累，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昨晚你去夜店喝断片了，是我把你弄回来的，因为觉得麻烦，直接把你弄到了我房间的床上，睡衣是我的，新的没人穿过，很干净，我帮你换上的。” 虽然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很大，但对面的新人格还是很快理解了全部意思。 一直锐利如同寒冰的眸子露出讶异的微光。 许睿见状心想：吃惊吧？在夜店狂欢了一晚上，喝了那么多酒，又与辣妹贴身热舞，没味道才怪！ 他继续平静无波澜地说：“你现在觉得有味道，大概是因为昨晚你没有洗澡就睡死了……” “不用再说了。”新人格的脸重新恢复成冰块，大概觉得很没面子，他快速地打断了许睿的话，坐到床边穿好拖鞋，起身向门口走去。 “要回房间洗澡吗？”许睿在他身后凉凉地问，“你的手机还在我这里。” 新人格转过身，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言简意赅地说：“手机给我。” 许睿：…… 许睿将程砺的手机交给他。 新人格看了一眼屏幕，将手机放进睡衣口袋，又抬起头言辞犀利地问许睿：“所以你是谁？” 许睿：！ 许睿突然暴躁，想扯住眼前人的衣领将他摇醒，大声对他说我是你喜欢的人！是你昨天才告白过的联姻对象！ 但鉴于他还没有了解新人格的身份和武力值，许睿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上头的脾气，做出一个很虚假的笑脸，跟他胡扯道：“我是管家在县城的外甥，来临海市找工作，在别墅借住几天。” “我叫许睿。”他补充。 新人格看起来很信任陈叔，不疑有他，点点头，推门离开了许睿的卧室。 许睿呼出一口气，躺倒在床上，开始愤怒地挥拳踢脚，将被子扭成一团，诅咒搞砸这一切的陆珣以后开车忘记加油、泡吧忘记带钱。 然后，门再次被打开，新人格站在门口，对床上的情形视若无睹，淡定地说：“忘记介绍自己，我叫程磊，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以后不要对我动不该动的心思。” 许睿听到声音当场石化，忘记收回动作，缓缓转头看向门口，只看到门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许睿：欲哭无泪.jpg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二十分钟后，许睿冲完澡，特意换上一身帅气的穿搭、给自己吹了一个帅气的发型，才觉得找回了自信，下楼去吃早餐。 自称叫程磊的新人格已经坐在餐桌边，正在动作优雅矜贵地拿着刀叉吃三明治。 见到许睿，他礼貌地点点头，示意许睿随便坐。 许睿坐到自己平时常坐的位置，突然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再次泄了气，无精打采地低下头吃早餐。 程磊放下刀叉，端起杯子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干净，擦了擦手，对他说：“你刚才骗了我。” 许睿一口生菜还没咽下去，闻言被呛得咳嗽起来。 程磊待他安静下来，继续说：“陈叔告诉我你是我弟弟程砺的未婚夫，抱歉，我之前竟然不知道。” 他的表情和语气明显随和了许多，没有刚刚那么冷了。 许睿又开始懵逼了，一头雾水地看向他，希望他将话说得更明白些。 程磊见状解释：“我是程砺的二哥。” 二哥？这句解释真是足够一针见血，这个身份也足够令人震惊！ 许睿万万没想到，新人格的自我设定竟然是程砺的亲生哥哥！ 他花了十分钟，才将这件事消化掉、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一设定，重新拿起刀叉，叉起一块培根放入口中。 然后，程磊适时地说：“今早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你好自为之。” 许睿再次咳起来。 他抬起头，狠狠地瞪了程磊一眼。 下次将惊人的话放在一起说行吗？他真怕自己把自己呛死！ 吃过早餐，程磊回了自己的房间。 几分钟后，他走下楼，换上了工整熨帖的传统西装，带上了一副金丝边眼镜，长发梳成一束低马尾，坠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不像设计师，倒像是一个杀伐决断的商业精英。 很有气势。 本打算在家里好好跟他掰头一下的许睿见状奇怪地问：“你要出门吗？” 程磊简短地说：“公司有事，我去处理一下。” 许睿：？ “哪个公司？”他追问，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然是程氏。”程磊回头看向他，淡漠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莫名。 许睿：不会吧，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试探地问：“是c&b珠宝吗？” 程磊点了一下头，穿好皮鞋，拿起了放在玄关处的手机。 许睿：工作狂！每个人格都是工作狂！ 眼看他要离开，许睿冲到他身边，动作利落地穿好鞋子，直起身露出一个极度虚假的笑容：“我跟你——一起去！” 虽然程磊是工作狂，但让他一个人去程砺的公司，自己怎么能放心？！ 然而，令许睿想不到的是，他和程磊到达C&B珠宝后，第一时间面对的不是程氏的员工，而是一堆拿着录音笔、手机、相机，蹲守在大楼外的记者。 记者见两人下车，集体冲过来，将两人层层围住。 许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牵起程磊的手往公司里面走——这种阵仗他穿书前经常遇到，可以说非常擅长应对——逃离现场、摆脱围堵时一定要快！要记得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多说！如果有多余的精力，还可以管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记者手里举着的录音笔几乎要怼到程磊脸上，用喊的方式问他：“程少，对于今早爆出的C&B珠宝总裁程砚、也就是您哥哥与明星宋乐语一同进出程氏旗下酒店、疑似恋情曝光这件事，您有什么看法？” 许睿：卧槽？ “程少，传闻程总和宋乐语好事将近，是真的吗？” “程少，您的未婚夫出自许家，据我所知宋乐语出身寒门，请问您的爷爷程华远老先生认可这门婚事吗？” “程少，如此一来程氏的继承人会易主吗？” 冷着一张脸的程磊简洁地回答四个字：“无可奉告，”反过来将许睿护住，在赶来的保安保护下突出重围，进入公司，直接步入总裁和总监的专属电梯中。 电梯门合上后，世界终于变得安静，空间里只剩下他和许睿。 许睿看着两人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回味刚才那一幕，禁不住美滋滋地想：程砺即使变换了人格和性格，也还是对自己很好。 下一秒，程磊果断将她的手松开，面无表情地解释：“刚才是迫不得已，希望你不要误会。” 许睿：…… 许睿看着他，负气地点点头：“好，我不误会。” 他在心里怒吼：我生气了！程砺！你再不出现，我可要把你甩了！ 到时候，你就是把全部身家送给我，也无法挽回我的心！ 然而，程砺听不到，程磊也听不到。 许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蔫蔫地拿出手机，告诉自己：还是好好吃瓜吧，振奋一下精神…… 电梯到达顶层，门打开，程磊抬手整理了一下西装，走向总裁办公室。 许睿正在反复观看程砚和宋乐语并肩走出酒店的视频，头也不抬地跟着走了进去。 然后，他突然觉得有寒风刮过。 许睿奇怪地抬起头，对上了程砚不带温度的目光。 他急忙关掉手机视频，过了一会，又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程磊。 一瞬间，许睿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在大哥的脸上看到过这种冷漠？怪不得不陌生！ 程砚和程砺不愧是亲兄弟，冷起来真是一样一样的！ 接着，两座冰山同时开口。 程砚：“你为什么这时候来公司？” 程磊：“你和那个明星的事情是真的？” 许睿：…… 许睿：虽然快被冻成冰雕，但好像战况会很激烈？ 关键时刻，他一定要站队老攻！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想到新个人的身份？哈哈~嘚瑟.jpg跪谢收藏~跪谢订阅~笔芯~ 第27章 主角 身在吃瓜第一线，许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打算尽职尽责地吃好第一手瓜，并随时支援己方老攻。 程砚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转头解释：“爆料不是真的。” “小语那天只是约我去吃饭，顺便聊一些工作上的事。” 程磊闻言提出疑问：“你们为什么约在那里？” 程砚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小语一直很喜欢那家酒店的大厨做的点心。” 程磊听后又提出第二个问题：“既然酒店是程氏的，你完全可以让厨师私下为你们服务，为什么非要在公共场合一同出现？” “不可以吗？”程砚冷声反问，“我说了，小语只是向我倾诉一些工作上的烦恼，征求我的意见，我们没打算做什么，是那些狗仔乱写。” 许睿：…… 许睿：大哥，你没有别的想法，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别的想法。 尤其是野心勃勃的宋乐语。 “所以，”程磊停顿了一下，犀利地问，“你们聊了多久，和新闻上写的一样，三个小时？” 程砚的表情有些僵硬，冷冷地说：“期间小语身体不舒服，我给他安排了一间客房休息。” 许睿：呵！ “呵——”程磊微微勾起唇角，讽刺地笑了一声，问他，“你确定他只是想要休息一下？” “大哥，你是不是把这个小明星想的太简单了？” 许睿佩服地看向程磊：分析得好对！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程砚却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微微皱起眉头，犹疑地上下打量他，半晌不确定地问：“你是程磊？” 程磊冷眼看着程砚：“怎么，虽说我和小砺长得很像，但毕竟比他大了三岁，你这个做大哥的连自己的弟弟都区分不开吗？” 许睿：…… 程砚转头冷冷地问许睿：“你们为什么来公司？” 许睿还没来得及说话，程磊就替他回答：“因为我看到了关于你的八卦新闻。”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态度很严谨地对程砚说：“我建议你亲自出面辟谣。” 许睿：同意，二哥赛高！ 程砚闻言不耐烦地说：“我已经让公关部尽快处理这件事了，你不用操心。” “但爷爷可能会生气。”程磊很认真地说。 “不用你管，”程砚再次强调，“你只需要管好自己。” 程磊还欲说话，下一秒，程砚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恭敬地叫了一声爷爷，推门去了休息室。 许睿忍不住笑着夸程磊：“二哥未卜先知！” 程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许睿：…… 许睿低下头继续刷微博。 微博上，两人约会的画面仍在陆续被曝光，许多娱乐账号转载了相关的新闻，并且由于双方都没有站出来澄清，尽管程氏的公关部门一直在控评删评，事情还是愈演愈烈，C&B珠宝今日的股价开盘便下跌了四个百分点。 资本是无法左右舆论的，这是许睿的经验之谈。 要减轻事态的影响，只有尽快公布真相、用法律维权，或者干脆官宣恋情。 许睿摩挲着下巴琢磨，虽然程砚对宋乐语有意思，但宋乐语对程砚不可能是认真的。 《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是篇买股文，程家背景再强大，程砚也不过是主角宋乐语挑的一只备选股，宋乐语不会把全部家当都押在这只股票上。 那他为什么不辟谣呢？ 要是坐实了他与程砚的关系、让其他几个豪门继承人看到这条新闻，他打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要落空？ 许睿正想不通这一点，程砚拿着手机从休息室里走出来，冷冷地在他和程磊面前站定。 许睿：？ 程砚很直接地问许睿：“是你指使人干的吗？” “什么？”许睿一脸懵逼，程磊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程砚举起手机道：“我用钱撬开了一些人的嘴，他们告诉我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在鸿都俱乐部遇到你和程砺那天，小语跟我说你后来回去过包厢，所以你听到了我和程砺的对话，对吗？” 许睿瞥了一眼眉头紧皱、显然搞不清楚状况的程磊，点点头回答：“对，那天我听到了你们吵架的内容。” 他还要感谢程砚这个哥哥，从某种程度上讲，是程砚的一番话间接促成了他和程砺的爱情。 所以，他为什么要指使狗仔曝光程砚和宋乐语？ 许睿很坦诚地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我跟程砺联姻，与程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为什么要坑你？” 程砚看了程磊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你知道他能得到什么。” 程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许睿也看了他一眼，然后告诉程砚：“但我和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程砚沉默了一会，冷冷地逐客：“你们出去吧。” 程磊没说话，转身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许睿也跟着离开。 两人乘电梯下楼，许睿觉得整件事很不对。 宋乐语似乎是想利用程砚、同时报复他。 他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应对方法，但现在程砺不在，他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程砚这个哥哥。 许睿开始犯难，心里暗自祈祷程砺快点出现。 然后，他注意到身旁的程磊抬手抵住了额头，像是头疼。 许睿：？ 许睿担忧又暗自期待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几秒钟后，程磊转头看向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语气终于有了温度：“许睿？” 他有些别扭地说：“我没事。” 许睿猛地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问：“程砺？” 程砺的耳朵红了，偏过脸点了点头。 许睿简直要感动到落泪，心想一定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把他的亲亲老攻放了出来。 他很激动，一把抱住程砺，将头埋在了他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只要人格是程砺，身上就有他老攻的味道——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他在院子中闻到的黄色月季花的香气。 程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臂，轻轻回抱住了许睿。 太不容易了，许睿觉得自己真要哭了。 然后，他听到程砺傲娇地说：“你多大人了？还这么脆弱，动不动就哭鼻子。” 许睿：…… 许睿瞬间松开他的怀抱，站直身体，抹干净眼角马上要流出来那一滴真情实感的眼泪，微笑道：“我只是想用你的西装擦一擦眼屎。” 程砺嫌弃地向另一侧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想到程磊之前一直要求两人保持这样的社交距离，许睿负气地往他身边挤了挤，主动牵住他的手。 程砺嫌弃地转头看了一眼许睿，然后傲慢地与他十指相扣。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中漂浮着看不见的恋爱小分子。 默默在狭小的空间里甜蜜了一会，许睿察觉电梯门一直没有开，奇怪地问程砺：“你的办公室在几楼啊？” 问完他发现，两人都没有按楼层按钮，电梯一直停留在总裁办公室所在的二十三层。 程砺咳了一声，按下了二十二。 许睿：…… 跟在程砺身后进入他的办公室，他犹豫了一下，确定没人会听到两人说话，对程砺讲了程砚和宋乐语的事。 程砺听后情绪低落地说：“我果然不记得了……” 他抬头看许睿：“对不起，七夕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许睿觉得有些心疼，安慰他：“没关系，只过去了不到十二个小时。” 接着，他为了逗程砺开心，跟他吐槽程砚：“你哥好像不太冷静理智，爷爷让他当C&B珠宝的总裁，还真是有些危险。” 程砺一扬头，毒舌道：“他本来就智商不够用，何况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与人坠入情网。” “噗——”许睿没忍住笑出声，狎促地问，“你哥今年三十了吧？宋乐语竟然是他的初恋吗？” 冷面阎王还真是够纯情的。 程砺点了点头，不怎么高兴地说：“希望你不要总是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好~”许睿拖长声音回答，同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然后他凑到程砺跟前，好奇地问：“你和你哥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差啊？”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程砺突然沉默，半晌低声说：“他不喜欢我，是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事。” “一些现在的我不愿回忆的事。”他看着许睿，漂亮的眼睛中充满坦诚。 许睿好想给老攻一个爱的拥抱，但想到他刚刚说的话，还是忍住了。 “不愿意回忆就不回忆，”他弯了弯眼睛，很体贴又很狡猾地说，“我只是在想，要不要让你哥看清宋乐语的真面目。” 程砺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我曾经追求过宋乐语，但后来放弃了，因为他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次的事情也一样，我觉得很蹊跷，”许睿忽略程砺脸上不满的表情，很认真地说，“但我差不多已经猜到是谁想要曝光你哥和宋乐语，只需要找人拿到证据就可以了。” “证据一定可以让你哥重新认识宋乐语，但，”他看向程砺，“要不要做这件事由你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程砺攻回来了~一如既往毒舌傲娇~hiahiahia… 让主角出来蹦踧一下~ 跪谢收藏~跪谢订阅~ 第28章 解决 “帮程砚。”程砺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选择。 “虽然程砚很蠢，但他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用意是好的。” “而且你是因为听到了他的话，才会在七夕那天去找我，不是吗？” 许睿也是这样想，两人观点一致，他很开心地说：“好，我这就去找邢风。” 程砺闻言拉住他的手，不满地问：“为什么要找他？” 许睿意识到他还在计较两人坐在一起看剧本的事，无奈地解释：“邢风的绰号是娱乐圈太子爷，娱乐圈那些暗地里的操作，只要问他就都能知道。” 程砺听后仍拉着许睿的手不放。 很显然，这些弯弯绕绕他明白，他只是想和许睿在一起，不愿意让许睿去找别的男人。 难得与老攻团聚，许睿也不想走。 于是他干脆顺势坐到程砺身边，一只手让程砺摆弄，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邢风打电话。 作为娱乐圈的一份子，邢风特别喜欢吃瓜，又因为挑选剧本的事欠了许睿的人情，得知许睿为程砚求他帮忙，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早上，许睿收到了邢风的微信。 ——邢风：睿子，问清楚了，这次的料的确是受人指使爆出来的，你猜这个人是谁？ ——许睿：当事人自己？ ——邢风：嘿！你很厉害啊，这都能猜到。 ——邢风：宋乐语花钱找狗仔跟拍他和程砚，整件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许睿：我觉得他对程砚没什么真心，不会在程砚这一棵树上吊死，所以他的目的是？ ——邢风：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邢风：前阵子宋乐语在一部大制作电视剧中演了一个很讨喜的角色，爆了一把，最近热度有些退，所以他想借程砚炒作，提高自己的国民知名度。 ——邢风：毕竟程大少之前的口碑一直很好，人在时尚圈，是富豪排行榜上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却零绯闻零对象。 许睿想起自带制冷效果的冷面阎王，也觉得他很难跟别人擦出火花。 恐怕只有宋乐语这个万人迷主角能撩动他。 ——邢风：宋乐语根本不需要玩真的，这两天程氏的股价一直跌，但对宋乐语没任何影响，反而有不少电视剧和节目组找上他，想蹭这一波热度。 许睿摩挲着下巴点点头，觉得邢风分析的很有道理。 宋乐语在利用程砺炒作的同时，还故意陷害自己一把，加深程砚和程砺的矛盾，或者让自己和程砺生出嫌隙，这可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 不过，宋乐语肯定想不到，自己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许睿噼里啪啦打字给邢风。 ——许睿：这件事你是怎么问到的？有证据吗？ ——许睿：我得让我大伯哥看清宋乐语的真面目，防止家宅不睦。 ——邢风：哈哈哈.jpg ——邢风：说到这个，就不得不向你显摆一下我的高明之处了。 ——邢风：我是拿苏宇和谢莹莹秘密领证结婚的消息跟曝光程砚绯闻的工作室交换的。 ——邢风：这俩人你知道吧？男的是公司一哥，女的是流量小花，两人地下恋情进行了两年，怕被粉丝知道一直捂着，但是男的三十多岁了，家里催婚，就跟女的偷偷领证了，正巧最近程砚和宋乐语的绯闻霸占各大娱乐头条，大家都在关注这个瓜，苏宇就想在这时候把事情爆出来，再公关一下，将损失降到最低。 ——许睿：所以？ ——邢风：所以我就帮他一把喽，当然，更重要的是帮你拿到证据。 ——邢风：证据.mp3。 ——邢风：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 ——许睿：好。 许睿谢过邢风，答应下次还帮他选剧本，保存证据，点开听起来。 这是一段宋乐语的经纪人找狗仔去酒店蹲守宋乐语和程砚的录音，期间不止一次提到两人的时间安排，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更多好处费。 许睿觉得这次稳了，穿好外套，拿起车钥匙，去C&B珠宝找程砺——程砺这个工作狂又去公司工作了。 四十分钟后，许睿在程砺的办公室里向他展示了录音，程砺听后皱起眉头。 “程砚真是蠢透了。”他用手上拿着的彩色画图铅笔一下一下地敲击办公桌，似乎很不悦，“之前他还教训我识人不清。” 许睿耸耸肩，心想程砚不知道原主换芯了，这么说也是情有可原。 他正要说话，程砺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铅笔放到桌上，起身对许睿说：“我要去看程砚被打脸。” “我简直迫不及待！” 许睿：口是心非，明明是替哥哥担心却不承认。 走到门口，程砺又停下来，直接用微信将音频转给了程砚。 许睿见状好奇地问他：“怎么，又不去了？” 程砺表情不自然地回答：“程砚第一次失恋，我还是不去看他的丑态了，我怕他会哭。” “噗——”许睿想象了一下画面，忍不住笑出声。 自家老攻真是，明明想给哥哥留面子，却说得这么傲娇。 很快，两人看到C&B珠宝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份声明，声明澄清总裁程砚与宋乐语只是朋友关系，爆料中说他们在酒店共度三小时，其实这三个小时里两人在不同的客房，并没有在一起。 声明后面附上了酒店走廊的监控视频，可以看到程砚进出宋乐语房间的时间。 程砚只把宋乐语送入客房就离开了。 爆料一出，网友的评论一片哈哈哈哈。 许睿翻看了一会，好笑地跟程砺总结：“大家都在讨论，你哥作为临海市的女人最想嫁的对象，那里肯定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宋乐语，他太没有魅力了。” 程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紧跟着，宋乐语团队的声明也发了出来，澄清两人是朋友，只字未提这件事是他自己炒作。 看来程砚念在两人从前有交情，还是手下留情，没有将音频曝光。 绯闻事件告一段落，结果还算令人满意，许睿准备回家，程砺送他到电梯门口，突然说：“今天我不想工作。” 许睿停下即将迈上电梯的脚步，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 程砺转头看向他，不自然地说：“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 许睿：嗯？我有说过我想去哪里吗？ 程砺见他还是不明白，咳了一声，别过脸解释：“约会。” “你要是不想，我就继续处理工作。”他补充道。 许睿：！ 工作狂老攻翘班跟自己约会？他太可以了！ “想！”许睿看着他开心地说，“今天天气好，心情也很好，我们去把七夕没做成的事补上吧！” 一瞬间，程砺的耳朵红了，迟疑地问：“你确定要做吗？” 许睿：？ 许睿懵逼地反问：“不是你说要去约会吗？” 程砺的脸也跟着红了，没有说话，拉起许睿的手走进了电梯。 两人站在电梯里，许睿总觉得气氛尴尬，于是没话找话地对程砺说：“经过这件事，你和你哥的关系应该能有所缓和吧？” “嗯，”程砺似乎在想事情，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许睿：刚才人还正常，这会儿神情就恍惚了，不是又要把其他人格放出来吧？ 不行，他还要跟老攻一起约会呢！ 许睿回握住程砺的手，很紧张地问：“你怎么了？头疼吗？” 这回轮到程砺一头雾水了，他奇怪地看了眼许睿，莫名其妙地回答：“我很好。” 许睿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地说：“那就好，我想想我们去哪约会。” “游乐场已经去过了，电影院也去过了，酒吧，四舍五入相当于一起去的，鸿都太不接地气，不适合谈恋爱……” “有了，”许睿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好多年没光明正大地在热闹的地方压马路了，于是对程砺说，“不如我们人去步行街吧，一边逛小店一边吃美食。” 程砺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步行街有什么美食？” 许睿：…… 许睿摇头叹息：“一看你就没吃过步行街的油炸臭豆腐、章鱼小丸子、锅贴、烤海鲜和香酥鸡。” 说着说着他真有点想念各种路边摊了。 程砺不服气地扬起头，毒舌道：“你吃的很有可能是地沟油、添加剂和不新鲜的食材。” “而且，”程砺表情有些别扭地说，“你不觉得只有中学生才会进行这样幼稚的约会吗？成年人约会应该做更有意义的事。” 许睿还没来得及反击，闻言很好奇地问：“什么是更有意义的事？” 他活了两辈子，还没听过这种说法。 程砺抬起手抵在唇边，不自然地咳了一下，支吾着说：“比如，你曾经提到过的，大战三百回合。” “什么？”许睿没听懂，反应了两秒钟，终于明白程砺在说什么。 然后，他恍然大悟。 原来程砺问他确不确定做，是要和他做那方面的运动。 他怼了怼程砺的手臂，表情故意很严肃地说：“我问你，七夕那天你就在想这件事了？” “没有，”程砺闻言立即否认，嘴硬地说，“当时你说要去睡觉，看来是我误解了你的意思。”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不做。”他看着许睿，等他回答。 “为什么不做？”许睿突然燃起斗志：“过生日那天不是没比成吗？今天晚上，咱们就比比谁更持久！” 他还记得程砺夸自己器大活好时的傲娇样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程大智商不低的，他绝对不是弱智不是蠢货，苦笑，他只是一个工具人罢辽。 你们猜下一章会有啥？嘻嘻~ 跪谢订阅~跪谢收藏~ 第29章 约会 最终，许睿与程砺达成共识，白天去步行街压马路，不吃路边摊，晚上回家做快乐的事。 工作日的步行街上人不是很多，两人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目光。 但许睿和程砺不在意他人的关注，光明正大地秀恩爱，手牵着手看感兴趣的东西。 许睿发现一家装修很有格调的甜品店，兴冲冲地拉着程砺走了进去。 程砺不爱吃甜食，又看到店内有人在排队，浑身上下释放出不满情绪。 然而，在瞥到玻璃展示柜中摆放着的甜点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许睿跟着看过去，也被惊艳了。 各式造型独特的蛋糕太漂亮了。 与两人在各种宴会上看到的各种点心相比，这家甜品店的蛋糕毫不逊色，甚至在外形和设计上更胜一筹。 许睿被勾起了食欲，看到有程砺可以接受的咸味蛋糕，拉着他站到队尾，点了餐，在窗边找了两个空座位。 两人坐下后，许睿拿起叉子尝了一口自己点的甜品，拖长声调很满意地嗯了一声，对程砺说：“我还是要说，甜食，是治愈一切不开心的灵药，从不让人失望。” “尤其是这家店里的甜食。” 程砺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开始习惯性地毒舌：“你也说过，胖了不上镜，你吃太多甜食，到时候不是C&B珠宝的饰品卖不出去，而是你失去这份代言。” “而且，这家甜品店开在这条步行街上，无法确保所用的材料都是健康的。” 许睿：…… 程大设计师你知道吗？这条步行街上所有的店都是很贵的…… 果然，周围的客人开始频频回头偷瞄两人。 许睿状似不经意地叉起一块程砺盘中没有动过的蛋糕，在程砺打算再次开口毒舌时，准确无误地将叉子送入他口中。 一向挑剔的程砺先是蹙起眉头，然后，乖乖地闭上了嘴。 仔细吃完嘴里的蛋糕，他意外地点了点头，难得赞同地说：“还不错。” “我收回刚才说的第二句话，蛋糕比我想象的要好吃。” “怎么样？”许睿很得意地说，“我没骗你吧？！” 程砺拿起自己的刀叉，斯文地切了一小块蛋糕…… 两人坐在甜品店靠窗的角落里，一边吃美食，一边看窗外来往的人群打发这个悠闲的上午。 许睿觉得很惬意，又去点了一杯奶茶。 程砺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再看看他，很笃定地说：“你不能再吃了。” “你胖了。” “如果你这样胖下去，我会失去很多灵感。” 正在吸珍珠的许睿：？ “你为什么要看手机？”许睿不解地问，“难道你的手机里还存有证据吗？” 他身体往前凑了凑，靠近程砺，去看他的手机屏幕。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自己与程砺的合照。 照片上，两人站得很近，互相注视着对方，像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许睿看两人身上的衣服，想起这是他第一次为C&B珠宝拍摄宣传照那天，与程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他没想到那个外国摄影师会将这一幕记录下来，并且拍得这么……这么有故事。 只是，许睿露出了完美的正脸，程砺却只露出侧颜，另一半脸隐藏在阴影中，显得整个人黯淡了许多。 这让许睿很不舒服。 他抬头看了一眼明媚阳光下、随随便便坐在这里就如同钻石一般会闪闪发光的老攻，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主意。 “难得你不工作，我要发朋友圈炫耀一下。”许睿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程砺说，“好久没刺激雍明轩他们了。” 程砺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不在意地说：“你开心就好。” “所以，”许睿调出照相功能，举起手机，示意程砺看镜头，“我要和你自拍。” “来笑一下，表情不要那么傲慢，最好卖卖萌，让我多拍几张……” 连拍九张后，许睿放下手机，开始翻看效果。 然后，他选了一张两人十分有默契、都一手托腮、看着镜头勾唇微笑的照片，发到程砺的手机中，取代原来以黑白色为主调的硬照，设置成了屏幕壁纸。 “这张多温馨，”他一边操作一边对程砺说，“有色彩鲜艳的小蛋糕，还有两个一起吃蛋糕的大帅哥。” 程砺难得没有毒舌，安静地看着他，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机。 设置好壁纸后，许睿又开始低头在自己的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他特意选出来一张自己对着镜头做鬼脸，而程砺在笑着看他的照片，搭配文字：今天出来约会，我说要自拍，让老攻配合，老攻跟我说，他没在留公司里设计价值上百万的珠宝首饰，不是为了看镜头，而是为了看我。 过了一会，程砺别别扭扭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许睿抬头瞪了他一眼。 然后，他低头看到程砺给自己点了个赞。 许睿：“噗——” 午后，两人离开甜品店，路过街边的小花店，程砺突然对许睿说：“你等我一下。” 他推门走进花店，两分钟后，又拿着一支红色的玫瑰花走出来。 许睿：？ 程砺咳了一声，将玫瑰花递给许睿，别过脸说：“送你的。” 许睿懵逼地接过花，仔细看了看，没觉出这支玫瑰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像是程砺会看上的东西。 路边有行人对着两人拍照，程砺拉起许睿的手，将他带到人少安静的地方，表情不太自然地解释：“你说要补过七夕，七夕是情人节，你应该收到的礼物还有这个。” “本来那天我已经提前安排了下午的行程，订好了烛光晚餐和从欧洲空运来的鲜花，但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们错过了时间。” 许睿看着手中的玫瑰花，吸了吸鼻子，很感动地对程砺说：“没关系，一支玫瑰和一百支一千支玫瑰都是一样的，它们代表的含义都是我爱你，一个人的心意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何况我并不缺钱。” “这支玫瑰花，我真的很喜欢。” 程砺扬起头，很傲气地说：“我也是这样认为。” 许睿：？ “进入花店的第一眼，我在众多鲜花中看到了红玫瑰，于是从里面抽出了这一支。” “虽然它看起来很普通，只是里面开得最平凡的一支，却是我亲手挑选的。” “比高档餐厅提供的千篇一律的周到服务，它更有意义。” 程砺很认真地垂眸看着许睿说：“这抹红色，就像是我的心头血一样。” 猝不及防被表白一番，许睿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他突然发现，两人过生日的时候，程砺送给自己一份代言合同，七夕那天，程砺送给自己一枚情侣腕表，自己却没正经送过程砺什么礼物。 他想了想，问程砺：“你喜欢什么？” 程砺愣了一下，红着耳朵很别扭地说：“我喜欢你。” 许睿：？ 许睿听到路过的女孩压低的尖叫声，第一次介意。 他太不好意思了，低头咳了一声，阻止程砺继续：“我知道你会说好话哄人了。” 动不动就说这种糖分过量的情话，是想让自己齁死吗？ 程砺却很认真地问：“不是你刚刚说的吗，我不在公司设计首饰，是为了看你。” “我自然是喜欢你。” 许睿：再说下去我要羞成头一次上花轿的大姑娘了！ 但他心里又确实很甜蜜。 于是他在程砺再次要开口的时候，抬手一把捂住他的嘴，靠近他身边，低声对他耳语：“咱们回去做坏事吧，我现在蠢蠢欲动。” 然后，他转过头看见程砺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嘴硬又难掩开心地说：“可是你说的！” 两人回到家，许睿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程砺就将西装外套解下丢到一边，低头吻上他的双唇，把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射下，两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搅动着空气中安静的分子。 许睿抬手拉起窗帘，屋内暗了下来。 程砺问许睿：“你要怎么比试？” 许睿低笑一声说：“还用说吗？你不是可以大战三百回合吗？” 程砺停顿了一下，认真地毒舌：“我怕你会受不了，到时候哭着求我中止比赛，或者直接晕过去。” 许睿哼了一声，回呛他：“你想多了，我的体力好着呢，倒是你，平时总不愿意运动。” “可别把自己的腰累折了。” 程砺的长发垂落在许睿脸上，用一个带着蛋糕味的、带着傲娇情绪的吻，封住了他的嘴。 第二天，许睿是被阳光晃醒的。 他睁开眼睛，看到程砺穿着一件宽松的卡通大体恤，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撑着下巴，在很认真地盯着他看。 许睿吓了一跳，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程砺很开心地问：“哥哥，昨晚我们是睡在一张床上吗？” “今早起来，我和哥哥光溜溜地抱在一起。” 许睿：果然，程砺消失了……苏璟出来了…… 还好挑剔又爱干净的程砺在睡觉前收拾了残局，不然…… 孩子还未成年，还这么单纯，许睿不想说别的。 他很努力地扯出一个微笑，对苏璟说：“昨晚……昨晚我们盖棉被聊天来着。” “我和你比谁更学识渊博，我们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聊了……三百回合！”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腰疼？” “就是我们聊的！”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作者车速快~小可爱们只能看看汽车尾气……但，为什么主角不能在29章做点该做的事情呢？ 毕竟我们的目标是：穿到修罗场，被迫当海王！ 嘻嘻~ 第30章 礼物 听了许睿的话，苏璟活动了一下自己精瘦的腰。 然后他莫名其妙地问：“哥哥，我没觉得腰疼啊。” “我们昨天聊到很晚才睡吗？我今天觉得精神特别好！” 许睿：…… 程砺的体力竟然这么逆天？ 为什么自己四肢百骸都像是被车轱辘碾压过一样、浑身泛着酸疼？ 明明自己才是平日里更喜欢运动的那个！ 许睿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程砺消失了，他无法跟单纯的苏璟探讨这个问题。 此刻在他的心里，乐天和悲伤两种情绪像是两个小人，在不停掰投。 乐天的小人说：“昨晚和老攻做啦，真开心！” 悲伤的小人说：“早上起来老攻又变成了别人，好郁闷。” 悲伤的小人说：“为什么苏璟看起来神采飞扬？明明昨晚是他这具身体在出力！” 乐天的小人说：“知足吧许睿，昨晚可是你们的第一次，没有被程砺看到你现在惨兮兮的样子，成功躲过他的毒舌和嘲讽，你已经很幸运了。” 乐天的小人说：“而且苏璟明显信了你的鬼话，你省去了多少麻烦……” 最终，乐天的小人占了上风。 许睿重新振作起来，淡定地在苏璟好奇的注视下穿好衣服，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走出了程砺的房间。 他今天还有自己的安排。 昨天，他和程砺在逛步行街时发现了一家银饰店，当时程砺对店中挂出来的各种银质饰品很感兴趣，告诉许睿这些饰品的制作用到了一种叫錾刻的技艺，是华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两人问过老板，得知饰品的制作者是老板的父亲、就住在临海市，于是在离开前索要了联系方式。 后来许睿收到程砺送的玫瑰，动了心思想送程砺一份特别的礼物，看到这个联系方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可以亲手做一个银饰送给程砺！ 具体要刻什么，许睿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就差去学会錾刻了。 原本他打算在程砺去公司后偷偷找老板的父亲拜师学艺，现在程砺直接消失，他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这件事。 吃过早餐，许睿对乖巧地坐在自己身边的苏璟说：“哥哥今天有事要出门，不能陪你玩，你一个人在家设计珠宝好不好？” 苏璟闻言，本来满是期待的明亮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 他失落地低下头想了一会，抬起头笑着回答许睿：“好。” “那哥哥办完自己的事要赶快回来，小璟在家里等哥哥。” “本来小璟一个人也可以出去散心，但小璟现在还是更喜欢和哥哥待在一起。” “像今天早上那样。” 许睿：…… 不要在陈叔面前特意提到今天早上的情形。 很会尴尬。 看着拥有程砺面孔的苏璟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许睿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是哪个人格出现，他都不想在这张脸上看到这样令人心碎的表情。 于是，许睿做出一个决定——带苏璟一起去拜访银饰店老板的父亲。 苏璟这么讨人喜欢，在珠宝设计方面又有天赋，说不定老师傅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爽快地答应教自己制作银饰。 果然，事情如许睿所料，老师傅很喜欢苏璟，不仅答应教许睿錾刻方法，还主动提出要收苏璟为徒。 苏璟对这门传统手艺很感兴趣，开心地答应下来，和许睿一起穿上了皮围裙。 许睿打算用錾刻的技艺制作一枚银质玫瑰花胸针送给程砺，向老师傅说了自己的初步设想。 玫瑰花胸针不是复杂的饰品，老师傅告诉他，一个新手要独立完成从画图到抛光镂空的全部工序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像苏璟这样有设计功底的人会更快一点。 好在许睿有一定的绘画功底，在苏璟的帮忙下不多久便画出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接着按老师傅的讲解，开始动手进行錾刻的第一项准备工作——制作錾子。 这是一项枯燥又耗费精力的事，一个多小时后，两人都有些累了，许睿却还是没有停下动作。 苏璟放下手里的工具，犹豫着问他：“哥哥，你做这枚胸针是要送给谁吗？” 许睿闻言愣了一下，继而想到，如果告诉苏璟这枚胸针是送给程砺的，他会不会介意？ 毕竟因为陆珣的原因，他知道他是住在程砺身体里的人。 许睿抬头看向苏璟，想要随便扯个谎，将这件事遮掩过去。 但是，苏瓃的目光像小孩子一样纯粹干净。 许睿的视线与他相交，又开始于心不忍。 他问自己：谁会忍心欺骗一个如此单纯的人呢？ 可真相又会让这个人伤心难过，怎么办？ 许睿正在纠结，苏璟突然很笃定地说：“如果哥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不用回答了，因为小璟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个人对哥哥来说一定很重要吧？”他喃喃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许睿，“比小璟重要得多。” 许睿看到他脸上露出很受伤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重新高兴起来。 然而，苏璟像平时一样，很快打起精神，扬起头笑着对许睿说：“虽然哥哥心里住着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不要紧，只要哥哥能像现在这样，一直陪在小璟身边，小璟就心满意足了。” 许睿闻言急忙点头：“小璟放心，哥哥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 接着他觉得这一句保证不够让人信任，又很焦急地补充：“陪你一起看电影，打电动，逛游乐场。” 苏璟笑了一下：“可是哥哥，小璟没有要去打电动和逛游乐场。” 他笑得很开心，许睿却看出他其实并不高兴，岂止不高兴，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许睿想，即使苏璟是程砺的其他人格，他也不允许他为他伤心落泪。 因为他会心疼。 要怎么让苏瓃开心？ 许睿看着手中的錾子，狠了狠心，问他：“小璟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哥哥会亲手制作一枚胸针送给你，作为你十八岁成人的生日礼物，好吗？” “好！”苏璟开心地又乖巧地说，“就知道小璟在哥哥心里也是有位置的。” 这一次，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真实笑容，仿佛一剂猛药，瞬间治愈了许睿时不时抽痛的心脏。 许睿：再苦再累都值了！ 拼了！为了这个治愈的笑容，他可以连续做两个月手工！ 两天后，苏瓃消失，程砺重新出现。 许睿每天在他早晨去公司后准时到老师傅的工厂报道，然后在他从公司回到家之前准时出现在家中。 期间他还替消失的苏璟编了一个听起来十分合适的理由，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再出现——苏璟还是个学生，要忙着读书上学考试，所以无法每天到工厂学錾刻。 老师傅虽然生气，但想到苏璟的设计天赋，没舍得把他逐出师门，也让许睿留了下来。 经过两个月的反复失败和重新尝试，许睿终于在秋天到来的时候，成功做出了两枚令自己满意的胸针——一枚玫瑰花，一枚百合花。 许睿是存了私心的。 玫瑰花胸针要送给程砺，程砺又那么挑剔，所以在制作过程中，他每一个步骤都精益求精，最后得到的成品很完美。 对比之下，留着送给苏璟的百合花胸针就显得工艺粗糙了一些。 因为许睿不得不承认，即使苏璟、陆珣和程磊都那么生动且个性鲜明，但他还是打心眼里认为，他们都是程砺表演出来的幻象，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永远无法取代程砺，并最终会消失。 所以，苏瓃再重要，也不及程砺重要。 许睿回到家，将两枚胸针摆进不同的盒子里，收起了其中一个。 他今天想给程砺一个惊喜，就像程砺送他腕表那次一样，所以把另一个盒子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然后看看时间还早，他快乐地跑去厨房跟刘婶学做八宝鸭。 刘婶手上的动作麻利熟练，一边往鸭肚中塞食材，一边给许睿讲解。 两人聊得特别开心，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许睿正要跃跃欲试地将鸭子放入蒸锅中，忽听到背后有说话声响起：“这枚玫瑰胸针是在步行街上那家银饰店里买的吗？” “老板的父亲这一次真是有失水准。” 许睿：！ 许睿放下手里的鸭子，气愤地转过头看向身后。 程砺站在厨房的门边，手里拿着那个摆在茶几上的小盒子，正在点评。 “刻线不够流畅，抛光技术也不成熟。” “这枚胸针不会是你做的吧？”他抬眼看向许睿。 许睿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抢他手中的盒子。 “不喜欢还给我，我送别人！” 苏瓃不知道会多喜欢这枚胸针！ 程砺避开他的手，扬头很傲气地说：“谁说我不喜欢？” “只要是你做的，再丑都我喜欢。” 许睿停下了抢东西的动作。 程砺继续傲娇地说：“而且这是玫瑰花，你不可以送给除我以外的人。” 许睿心情突然变好，瞥他一眼，美滋滋地说：“这还差不多。” 刘婶已经迅速地把处理好的鸭子放入锅中，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厨房。 程砺从身后抱住许睿，在他耳边低语：“这是你白天不在家的原因吗？” “你没有和‘别人’一起去做什么吧？” 他故意加重了别人两个字，让许睿的心情忽然从云霄跌落谷底。 程砺这么说，不会是知道了他和苏璟、陆珣、程磊之间的事情吧？ 完球！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是过渡，程砺和许睿也不能整天都那么刺激，心脏受不了~ 距离修罗场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要铺垫一下，龇牙~ 跪谢收藏，跪谢订阅~ 第31章 宴会 这一晚，程砺缠着许睿做了很久，直到许睿真的要在他身下哭着求饶了，他才抱着许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两人被程砺的手机铃声吵醒。 程砺接起电话简单地说了几句，挂掉后开始拿着手机刷新闻。 许睿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于是也拿过手机，点开了微博。 然后，他看到了今天的娱乐头条——ZEN珠宝官宣男星宋乐语为品牌代言人。 看到这个名字，许睿本来还在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 如果他没记错，ZEN珠宝是华国仅次于程氏C&B珠宝的珠宝品牌，曾在《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里多次出现，并且与很重要的剧情相关——因为它家的总裁和设计总监都臣服于万人迷主角宋乐语，在五个豪门继承人之中。 许睿点开头条新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果然，新闻提到ZEN珠宝新任总裁顾时上任后，第一时间辞退了原设计总监谢云飞，高薪聘请曾在国外多个珠宝设计大赛上拿过大奖的设计天才霍子骞作为设计总监，为未来几年ZEN珠宝在国际上打响名头做铺垫。 正巧某女星与ZEN珠宝的代言合约到期，霍子骞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指定宋乐语作为品牌形象代言人。 昨晚，这个消息一经公布，许多业内人士发表了一致看法：宋乐语是凭借一部古装权谋剧红起来的新晋流量，霍子骞在众多明星中选中宋乐语，不单是看中他的人气和潜力，更是为了向国内珠宝界的龙头老大、或称之为行业垄断者的C&B珠宝发起挑战，想要取代C&B珠宝在国内外奢侈品市场的主导地位。 这个看法不是空穴来风。 ZEN珠宝的董事长顾浩东是个很有眼光的野心家，他的儿子顾时做事更是不达目的不善罢甘休，近几年这家公司在这对父子的带领下发展势头迅猛，又恰逢程氏两兄弟在进行权利争夺，ZEN珠宝乘势占领了一部分C&B珠宝在国内的市场份额，尝到了甜头，想要获取更多的商业利益。 因此，在C&B珠宝弃用宋乐语、选择与自家联姻的许睿作为代言人后，顾时和霍子骞却反其道而行，签下了他。 说白了，宋乐语只是ZEN珠宝在打响品牌之战前选出来的一个吉祥物，看起来好看，却没有太大用途。 许睿不得不承认，网友和各个大V号的分析很有道理，但他想不明白的是，宋乐语为什么会代言顾时的ZEN珠宝。 这是原小说中没有写过的事件。 在《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里，宋乐语在凭程砚拿到C&B珠宝的全球代言后，在时尚圈的身价和地位水涨船高，又结识了ZEN珠宝的新任设计总监和总裁，这三人虽然身份对立，却都很欣赏宋乐语，为他提供了数不清的时尚资源，让他成为了国内时尚圈的第一宠儿，事业和名气一路蹿升。 而现在，宋乐语却直接投向zen珠宝。 宋乐语与ZEN珠宝签约，说明他按捺不住，放弃了程砚和程氏，开始另寻潜力股——许睿知道他单纯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的事业心。 想到这里，许睿对程砺感叹：“宋乐语还真有两下子。” 程砺闻言瞥他一眼，不悦道：“怎么，后悔放弃了这么一个大红人？” “诶~”许睿又手肘推了他一下，拖长声调揶揄他：“某人又吃醋啦？” 程砺扬头，表情傲娇地回答：“没有。” 许睿撇撇嘴，没有反驳。 他在想，万一程砺动真格的，保不齐他今天晚上又要遭灾。 虽然夫夫性生活频率高是好事，但频率太高就很让人苦恼。 于是他悄悄转移话题，指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对程砺说：“这个霍子骞看起来很牛逼。” 程砺嗤笑一声，有些不屑地说：“不过是手下败将。” “虽然新闻上说他是珠宝设计天才，但其实在我们共同参加的所有比赛中，他的名次都排在我之后。” “不过我比较低调，而他喜欢炒作。” 许睿想到程砺连分裂出来的不同人格都是珠宝设计师，而且每个人格的设计风格还不一样，很真诚地点点头说：“嗯，我相信你说的话。” “我有证据，不是嘴上说说，”程砺穿好衣服，骄傲地看向许睿，“我的获奖证书收在工作间里。” 许睿：…… 突然这么认真干嘛！ 许睿有些懵逼地问：“所以你是去拿证书给我看吗？” 程砺凉凉地瞥他一眼道：“我是去公司。” 然后他想起什么，又对许睿说：“六点有一个时尚晚宴，你和我一起去参加。” “好啊，”许睿听后很开心地同意了，反正他不用再去做手工，闲在家里没事干，去晚宴上散散心也是不错的选择。 程砺见状勾起唇角：“晚上我让司机回来接你。” 晚上，许睿挎着程砺的手臂，乐颠颠地走进了这个国内最顶级时尚杂志举办的晚宴。 晚宴汇聚了华国大半个时尚圈的知名人士，有很多大牌明星和奢侈品牌高管，可谓星光璀璨。 程砺一露面就被各种同行包围，许睿落了单，本打算看看热闹，随便跟人聊聊天，却看到程砺的哥哥程砚向他走过来。 许睿：？ 冷面阎王找自己干嘛？ 不会是因为自己提供的音频让他丢了面子，所以来找自己算账吧？ 老攻的哥哥不能轻易怼回去，这件事就很难办。 许睿向一直留意这边动静的程砺抛出求救信号，让他赶紧抽身，来把自家哥哥领走。 下一秒，程砚冷冷地说：“我有话要对你说，你不用给程砺使眼色，他恐怕暂时无法脱身。” “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许睿：…… 我是不怕你吃了我，我是怕我被这股西伯利亚寒流冻成哈士奇。 许睿夸张地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哥你有什么话直说。” 程砚似乎是很不喜欢他这个笑容，厌恶地皱了皱眉，语气硬邦邦地说：“我是想谢谢你给程砺的录音，让我认清了宋乐语这个人。” “我讨厌别人欺骗我，尤其是在我背后搞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他冷冰冰地叙述，仿佛在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许睿有些意外，他倒是没想到冰山大总裁程砚会直面自己犯下的错误。 他的笑容真挚了许多：“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程砚于是真的没有再道谢，而是继续进行下一个话题：“我没有想到你会真的和程砺在一起。” “之前我也并不看好你们联姻。” 许睿耸耸肩道：“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 谁能想到他会突然穿到书中的平行世界里，捡到一个宝藏老攻呢？ 程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你们能原谅彼此是好事。” “但会爱上对方，很令人匪夷所思。” 许睿：…… 他怀疑程砚自始至终没喜欢过宋乐语，因为这座冰山看起来实在不懂情为何物。 许睿正打算向程砚解释他和程砺之间的感情是如何萌芽开花结果的，一个傲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爱比恨更让人欢愉，我和许睿为什么不能爱对方？” 许睿惊喜地转过头，看到程砺端着一杯香槟走了过来。 程砚的表情变得更冷了，话说的语气如极地的寒冰，冷冷地讽刺：“希望你心中的爱能拯救你。” “还有，”他直视程砺的眼睛说，“不要以为你们帮了我，我就会在公司处处让着你。” 程砺扬起头，很高傲地说：“不需要。” 许睿：…… 怎么兄弟俩的关系非但没有改善，还更恶劣了？ 在宴会上当着外人的面都能剑拔弩张，好像随时要决斗一样。 许睿试图在一旁缓和气氛：“哥，程砺，你们两个都冷静下。” “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实在解决不了，可以去爷爷那里说。” 程砺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程砚周身的低气压骇人。 许睿大脑开启高速运转，思考如何才能解决这两兄弟的矛盾。 有主角光环的宋乐语现在可是已经和C&B珠宝的对手顾家站在一起，如果他们不团结，一定会吃亏。 说曹操曹操到。 许睿想到宋乐语，宋乐语的声音就出现在耳边。 “程总，程少，许少，难得圈子里的人有机会聚在一起，你们怎么不去和大家聊天、一起开心一下？” 言外之意，想不到你们程家兄弟会在公共场合吵起来。 许睿瞥他一眼，心想小白莲今天话倒是多。 许睿率先出言回击他：“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乐语，你今天倒是意气风发！” “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晚宴吧？” “其实圈子里的人经常聚会的！” 宋乐语白皙的脸颊上瞬间生出一抹红晕，却仍笔直地挺着自己看起来很瘦弱的背脊。 许睿：好烦，主角又在立人设。 不知道哪支潜力股又要爆发总裁力。 果然，一个陌生的声音插进来：“以前没参加过不要紧，乐语以后可以多来参加，这样就会习惯。” “说不定会常看到一些名场面，比如——兄弟阋墙。” 许睿：？ 谁这么嚣张！ 站在许睿身边的程砺闻言看向声音的主人，高傲地说：“Harris，你是在国外输我输得不够惨，所以主动回国送上门吗？” 许睿：哦豁，原来是霍子骞。 长了一副情场高手的模样，可惜钟情宋乐语，可见真实的恋爱商和自家大伯哥一样，基本为负数。 下一秒，他刚刚想到的程砚冷冷开口，接着程砺的话说：“听说霍总监计划带领ZEN珠宝在冬季流行趋势发布会上一举击败C&B。” “霍总监怕是忘了，在设计方面，你从没赢过我弟弟。” “就连你选的形象代言人，也是C&B弃之不用的小明星。” 许睿：！ 程砚和程砺怎样才能和解？ 他悟了！ 让他们共同面对来自外部敌人的挑衅！这样他们就能一致对外！统一战线！ 这个道理，历史书上早就告诉我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在开篇闻到汽车尾气的味道？ 作者发四她开车了。 但是要靠大家脑补！ 另外，大哥要被搞定了hiahiahia. 跪谢收藏~跪谢订阅~ 第32章 压轴 每年十月末举行的冬春季珠宝流行趋势发布会是华国珠宝协会主办的时尚界盛宴，目的是促进华国珠宝行业的发展、增进国内外珠宝品牌的交流，为设计师提供更好的机遇。 发布会的时长通常定为一周，届时会有很多国内外奢侈品牌参加，是一个很重要的平台，可以展示设计师实力、建立品牌形象，同时也可以确立品牌的国际地位。 因此一进入十月，作为C&B珠宝创意总监的程砺就开始为准备这个发布会而忙碌，每天早出晚归，不见踪影。 这让每天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许睿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聚少离多、独守空房。 平日要忍受老攻的工作狂属性，难得在一起时又要提防会突然冒出来的其他人格，许睿觉得自己没提出分手，真的是很爱程砺了。 而且，他发现自己现在完全是支持丈夫事业的小媳妇，关心的事情渐渐从如何赚大钱发大财转变成了如何稳重持家。 因为这段时间唯一令他欣慰的事，是上次的晚宴过后，程砺和程砚之间的紧张关系奇迹般地缓和下来，两人不再处处作对，即使对很多事情仍持有不同看法，也会认真考虑对方的意见——这都要归功于两人在晚宴上遇到的共同对手——霍子骞和他目前所代表的ZEN珠宝。 现在，C&B珠宝管理层空前团结，两兄弟一个主持公司事务，一个专攻设计和发展方向，配合得默契十足，连程老爷子再提到自己的孙子，都会很骄傲地说，程砚是程砺的坚实后盾。 他把两兄弟的态度转变归功于许睿，觉得是许睿给程家带来了幸运。 对此，许睿表示，还是得谢谢宋乐语。要不是他有意无意地在两拨人之间挑起事端，程砺和程砚也不会如此迅速地产生危机感、站到同一阵营。 这大概就是主角的魅力，是主角光环的巨大作用。 晚上十点，许睿正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无一搭地和邢风聊宋乐语的事，忽然听到门锁咔哒一声响起。 他抬起头，看到程砺推门走了进来。 许久没见到老攻的许睿瞬间两眼冒光，像是妖精看到了唐僧肉，丢下手机兴奋地跑了过去。 看到他，原本神色疲惫的程砺勾起唇角，脸上不自觉地带了笑意。 他一边换拖鞋，一边问许睿：“这么晚不睡觉，却在和除你老攻以外的人聊天？” “我很好奇这个人是谁。” 许睿：…… 这么久没回来，一进家门就吃醋？ 许睿抬手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的泪，委屈巴巴地说：“我每天在客厅等你等到深夜，可你就是有家不归。” “外面的花花草草就那么吸引你吗？” “你娶了我，我现在就成了你衣服上的一粒白色饭粒、你蚊帐上的一抹蚊子血了，对吗？” 轮到程砺无语了。 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许睿，半晌，确定他是在开玩笑，松了一口气，抱住了他。 两人一个往前走，一个亦步亦趋地向后退，相拥着进入了通往二楼的电梯。 “以后不许瞎说，”程砺灼热的气息喷在许睿耳边，语气霸道地警告他，“小心我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是爱花花草草，还是爱你！” 第二天早晨，许睿浑身酸疼地醒过来，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察觉身边的程砺正用头发在他脸上来回轻扫。 想起以前有过同样的情形，许睿心中咯噔一下。 陆珣这个变态不会出来了吧？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变得僵硬，直到身边的人轻轻发出一声嗤笑。 “你还真不禁逗，”熟悉的毒舌攻击带着笑意响起，“别装了，呼吸都乱了，眼睫毛一直颤个不停。” 是程砺。 许睿悬起来的一颗心放下了。 他睁开眼睛恨恨地看向程砺，程砺见状有些不理解，奇怪地问：“怎么，你害怕绒毛吗？” 许睿：…… 知道上次陆珣威胁我去夜店，我喝了多少瓶酒才把他带回来吗？！ 许睿忽略他提出的降智问题，没好气地反问：“这么晚还有闲心在床上玩头发，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程砺又躺了回去，声音慵懒地告诉他：“发布会要展示的首饰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压轴的一套还没有确定。” “我暂时选用了祖母绿，但仍然不十分满意，想要临时设计一套更完美的，只是时间很赶。” 许睿：？ “那你还不抓紧时间工作？”许睿惊奇地问，今天的工作狂程砺简直不可理喻。 程砺转过头瞥他一眼：“我需要放松，需要从我的缪斯身上寻找灵感。” “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许睿：咳。 本打算起床的许睿闻言红着脸钻回了被窝。 直到中午，两人终于起床，起床的原因是程砺捕捉到了独特的想法，要把它马上表达出来。 然后，许睿在夜里看到了这套据说灵感源于自己的首饰雏形。 首饰包括项链、耳坠和戒指三部分。 项链上对称镶嵌着11颗大小不同的红宝石，位于正中间部位的红宝石最大，左右两边依次递减，宝石采用传统的椭圆形切割，因此火彩非常强，中间夹杂镶嵌水滴形切割钻石，将11颗红宝石团团围住，让人看了会产生寒冬里被温暖包围的联想。 戒指的主石也是椭圆形切割红宝石，周围水滴形钻石延展开，像是鸽子的羽毛，一层一层。 耳坠与项链戒指搭配，也是由镶嵌椭圆形切割红宝石和水滴形钻石组成，钻石包住了一小部分宝石，让这对耳坠看起来有种红色的花朵在冬日过后含苞待放的视觉，减轻了项链和戒指的厚重感，使这套首饰赋有冬日将尽，春天即将来临的意义。 本来呵欠连天的许睿听完程砺的讲解，整个人都不困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能带给你这么美妙的灵感吗？” “不，”程砺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是做出来的灵感。” “当然，那个人必须是你才行。”他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和高傲。 许睿的脸第一次红得能滴出血，他想，所以程砺在床上挥汗如雨的时候，脑子里竟然在想如此神奇的东西？ 他再也无法直视这套首饰了…… 十天后，冬春季珠宝流行趋势发布会拉开帷幕。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ZEN珠宝的秀场排在C&B珠宝的前一天，霍子骞使用国际知名珠宝模特走秀，邀请了许多国内外大牌明星作为嘉宾来观展，其中待遇最高的是它的形象代言人宋乐语。 三个小时的走秀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在众人的一致好评中，最后一名模特走上台，在观众面前站定，撩起头发、轻抚过手指，向所有人展示自己身上的珠宝——竟然与程砺之前设计的那一套有八成相似！ 台上，霍子骞在讲解这套首饰的意义，拍照声、赞叹声和掌声不绝于耳。 得知消息赶来看到这一幕的程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陪在他身边的许睿一瞬间气炸了，简直想要爆粗口。 他强迫自己冷静，担忧地问程砺：“怎么办？” “要不然明天走秀就用你原定的那套祖母绿压轴吧？之后再公布自己的手稿和设计图纸，证明霍子骞抄袭你。” 程砺摇了摇头，低声对他说：“难以相信霍子骞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亏我之前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他牵起许睿的手走出ZEN珠宝的秀场，表情平静地说：“更让我难以相信的是，C&B珠宝内部竟然会出现泄密者，如果这个人被查出来，是要承担很重大的责任的，不仅要赔偿公司的损失，而且以后再难在设计界生存。” “我现在倒很好奇，是哪个人被顾时和霍子骞收买了，做出这种为行业所不齿的行为。” “至于明天秀场的压轴首饰，我已经想好对策了。” “c&b珠宝不会输给zen珠宝。” 听程砺这样说，许睿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猜不到程砺要怎样解决眼下的麻烦，就算程砺是天才，也不可能在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再设计并制作出一套能惊艳所有人的首饰吧？ 可是许睿又帮不上忙，只得寸步不离地陪在程砺身边，让他不要太焦躁。 然而，程砺比许睿想象得要镇定。 他先是第一时间回到公司，将发布会上的意外告诉程砚，让他彻查泄密的人，接着又在一众手下战战兢兢的目光注视中交待安排了走秀的大小事宜，最后，竟悠闲地带许睿回了家。 许睿一头雾水，两人进入家门后，试探地问：“要不我们上楼找找灵感？” 程砺抬眸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轻笑了一声：“怎么，你很回味那天吗？” 许睿：？ 这种关乎名誉的时候，某人竟然还有心情调戏我？ 下一秒，程砺又恢复了以往的傲娇本色，扬头交待他：“我不在，你不要和别人走得太近。” “你看到了，有些人是很坏的。” 许睿：？ 什么意思？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猜要发生什么？ 跪谢收藏·跪谢订阅 第33章 发布 许睿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想不开吧？” 程砺闻言皱了下眉头，似是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他冷哼一声，“你放心，这么一点小事不会影响到我的心情，我还没有抓出内鬼，还没和霍子骞算账，不会去寻死。” “哦，”许睿点了点头，接着更加小心地问，“那你不会、玩失踪吧？” 其实他想问程砺是不是要放另外的某个人格出来解决麻烦，但程砺平时很忌讳提到陆珣、更是完全没有提起过苏璟和程磊、像是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因此许睿的问题问得很隐晦。 程砺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接着他很自然地说：“这点你也可以放心，爷爷任命我为C&B珠宝的总监，是相信我在珠宝设计方面的能力，既如此，我不会辜负他老人家的信任，更不会逃避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哪里都不会去，只是要回二楼的卧室补眠，今天我有些累了。” 许睿彻底放心了。 虽然他不知道明天的秀场上程砺会选择用哪套首饰压轴，是原来的祖母绿，还是另有其他，但程砺似乎胸有成竹，而且事情好像没有朝他想象的方向发展。 许睿很开心，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程砺的胸肌，暗搓搓地问他：“要不我和你一起？” 他以为程砺会欣然同意，然后两人在睡觉之前顺其自然地来一发，结果程砺却将他的手指从胸前拿开，意味深长地说：“从现在到晚上还有八个小时，我担心你体力不支晕倒，直接错过明天的秀场。” 许睿：？ 许睿暂时忘记了刚刚在思考的一系列问题，不服气地说，“说得好像你是永动机似的。” 程砺高傲地一扬头，走入了家中的电梯。 直到听见卧室房门关上的声音，许睿才发觉事情不对劲。 他好像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他的思路被程砺带跑了！ 程砺刚刚说他哪里都不会去是在偷换概念！ 他的身体的确乖乖在家里，可他的灵魂恐怕要玩失踪了！ 许睿急忙跑上二楼，站在卧室的外面不停敲门，很紧张地说：“程砺你千万不要把陆珣放出来，他会把事情搞砸的！” 然而，屋内没有动静，他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了。 这种拒绝似乎在表示程砺心意已决，许睿无法撼动他的想法，即使打开门也于事无补。 许睿停止手上敲门的动作，安静地在门外站了一会，也下定决心，大声对程砺说：“老攻，我尊重你的选择，明天我会替你把好关的！” 他一定会说服陆珣帮忙，不会让陆珣毁了这场重要的走秀。 下一秒，房门从里面打开，程砺走出来，抬手撩了一下长发，抱着手臂靠到门边，却一板一眼地扬着头，目光俯视许睿道：“不用把关了，我明天不会去发布会，就让他们用那套祖母绿。” “让所有人欣赏一下程……”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欣赏一下我的品味。” 许睿：果然。 许睿头疼地抚了一下额头，无奈地说：“陆珣，别闹了。” “你看出来了？”靠在门边的人恢复生动的表情，很意外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时常听见大家说程砺是个很傲慢的人，我也在镜子里看到过他的神情，还偷偷模仿过几次。” “所以是我模仿得不像吗？” 许睿：…… 陆珣蹙着眉头，一手摩挲下巴，语气疑惑地自言自语：“可是我觉得我已经掌握了傲慢的精髓，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就差没用鼻孔对着我了，”许睿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对他说，“这可能是这剧身体最没有美感的部位。” 听了他的话，陆珣应该是联想到了其他的事，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揶揄他：“你和程砺那个的时候，我都去睡觉。”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属于程砺的脸，许睿简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但想到刚刚对程砺的承诺，他还是很有耐心地点了点头，将话题转移到C&B珠宝明天的走秀上：“你和程砺已经商量好要怎么解决问题了吧？现在是不是可以行动了？” 陆珣闻言不慌不忙地说：“前一个问题的答案是YES，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是NO。” 他欠揍地伸出食指摇了摇。 许睿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打算帮程砺！”陆珣耸耸肩，脚步轻松地往楼下走去。 许睿迅速跟上他，一边下楼梯，一边在他身旁焦急地说：“可是你答应过要帮我们的，不然程砺不会主动消失。” 陆珣停下脚步看向他，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个傻子：“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他问：“我们这么熟，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如果你真的不理解，那我就勉为其难解释一下吧。”他靠到楼梯的扶手上，歪头想了想，对许睿说，“大概三年前，在英国，我设计了一系列很好看的戒指，并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打算用它去参加一个很有份量的国际珠宝设计大赛。” “但程砺把机会抢走了。”陆珣说到这里有些激动：“他用自己的身份参加了这次比赛！剥夺了我参赛的资格！” 许睿：…… 谁叫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这真是无头官司，理也理不清。 “所以，”陆珣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不会帮程砺的，实话告诉你，我答应他的条件是为了让他自觉滚蛋，我好出来透气，什么狗屁秀场，我才不关心。” 许睿：卧槽，陆珣出尔反尔，这下要怎么办？ 他动用自己每一个脑细胞想办法，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可以说服陆珣的点。 “我不这么认为，”许睿很真诚地说，“这场秀你实在不应该错过，你可以借此让大家看到你的设计天赋和才华。” 陆珣掀了下眼皮，又继续低头摆弄程砺的袖口。 许睿见他有反应，继续自己的话：“三年前程砺占用了你的参赛名额，今天他把展示自己压轴作品的机会让给你，你们也算是扯平了。” 陆珣终于放下手臂，正视许睿：“你是说，这套压轴作品我可以署自己的名字？” “当然，”许睿自作主张道，“你的设计就是你的，程砺不会占有。” “而且，作为程家的一份子，爷爷待你很好，就算你讨厌程砺，也不会希望程家的对手坐收渔翁之利吧？” 陆珣蹙眉想了想，然后抬手打了个响指。 “成交！”他愉快地说，然后坐上楼梯扶手，滑了下去。 第二天，c&b珠宝的秀场如期进行。 除了受邀请的国内外大牌明星来看秀，ZEN珠宝的总裁顾时也出现在现场，一副等看好戏的样子。 许睿从他身边经过，龇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顾总，看完C&B珠宝的走秀再离开哦，后面很精彩，真的有好戏看呢！” 顾时表情阴翳地看他一眼，从鼻腔发出一声带着蔑视的冷哼。 许睿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去找陆珣。 临近中午，C&B珠宝三个半小时的走秀接近尾声，在众人期待和八卦的目光中，最后一波模特登场。 这六名模特身穿黑色短礼服，佩戴的首饰全部是戒指搭配胸针，而且戒指和胸针的样式都是凶猛的动物搭配色彩明丽的盛放花朵。 虽然展示的形式单一，让台下的观看者有一瞬间呆愣，但紧接着，所有人都发出了低声的感叹。 之前一直没有到达沸点的现场气氛正在变得热络。 最后一名压轴的模特冷冷地在这种热络的氛围中走上T台。 刚刚被惊艳到的众人好奇地看向她佩戴的首饰。 首饰仍然只有两件，是项链搭配手镯。 项链的链身由榄尖形切割钻石组成，点缀水滴形切割红宝石，吊坠是一只漂亮的珀金白狐，白狐的眼睛是两颗小粒的红宝石，身后有九条尾巴，代表象征吉兆的瑞兽九尾狐。 这只九尾狐慵懒地蜷着趴在一块椭圆形切割的超大颗红宝石上，像是在悠然自得地打盹。 手镯是一条简单的榄尖形切割钻石搭配水滴形红宝石组成的花瓣，很完美，又恰到好处地衬托了项链。 观看者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模特细长的天鹅颈上，有几位明星脸上甚至露出了激动的神情，显然是太喜欢这条项链。 ‘美’、‘好看’、‘漂亮’、‘意外’之类的词汇源源不断地从台下飘出来。 走上台的陆珣欣赏到这一幕，整个人变得兴奋。 他向所有人致谢，介绍了这套名为山海繁花的系列首饰，说明了他的设计理念和想要表达的意义，并着重强调了设计者的名字。 他大言不惭地夸自己是一位神秘而才华横溢的珠宝设计师，是华国珠宝界的未来之星。 众人的的眼神越来越讶异，得意忘形的陆珣却在继续夸自己。 为保万无一失、和他一起上台的许睿见状在旁边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感受到疼痛，陆珣及时刹车，说出了之前程砚勒令他宣布的台词。 “这场走秀后，C&B珠宝将在酒店一楼举办新闻发布会，说明关于员工泄密和ZEN珠宝抄袭使用程、本人作品的相关事项。” 台下的所有人都震惊了，顾时急匆匆地起身离开了秀场。 许睿知道这一仗C&B珠宝大获全胜，事情圆满结束，他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接着，他听到陆珣补充：“陆珣的后续作品将由C&B珠宝陆续推出，如果有关于这位伟大设计师的任何疑问，我会在新闻发布会上做出详细解答。” 许睿：…… 许睿脸上的表情有些僵，实在没忍住，在镜头下翻了一个白眼。 程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不够爽？ 作者计划下一章搞点刺激的，至少作者自己这么认为！小可爱不准走开！ 跪谢收藏·跪谢订阅 第34章 计划 C&B珠宝指责ZEN珠宝抄袭，也就是霍子骞偷程砺的设计？ 陆珣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在场的记者精神为之一振。 所有人都闻到了瓜的味道，纷纷转战酒店一楼的新闻发布会现场，抢占最佳位置。 半个小时后，程砚、程砚的助理、陆珣和许睿步入大厅，面对记者依次坐好。 程砚是来说明问题的，助理是来打下手的，陆珣是自己给自己加戏，因此为防万一，许睿不得不陪同出席。 简短的问好过后，程砺作为C&B珠宝的总裁和这次泄密事件的主调查者第一个开口，向记者公布了顾时是如何用钱财买通一名C&B珠宝的员工，指使这名身份为工匠学徒的员工在午休时间偷偷拍下了程砺御用工匠电脑中的设计图。 程砚示意助手在屏幕上播放程砺的手稿、公司的监控录像和他与这名员工的谈话录音。 员工在录音的最后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自己当时完全是财迷心窍，而且抱有侥幸心理，认为自己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不会被公司查出。 许睿知道，程砚在调查泄密员工的时候，的确耗费了巨大的精力。 一方面，虽然他大致掌握接触设计图稿的人员范围，但由于不知道泄密的人是谁，所以在动用人手去调查时此事时，必须选择自己的亲信。 另一方面，要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根据多种可能性筛查公司的监控录像，也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 程砚昨晚亲自披挂上阵，熬了一夜才将泄密者找出来，并且没有打草惊蛇，在今早这名员工照常来上班后，直接将人移交给了公安机关。 在场记者听后一片哗然。 程砚公布完证据，表示公司内部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漏洞，是因为这次泄露的作品是总监程砺特意为冬春季潮流趋势发布会走秀设计的压轴首饰，由于从设计完成到开始制作这个过程时间紧迫，工匠一直在加班加点工作，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疏忽。 现在，这套红宝石首饰的成片也已经被带到现场，可以向记者展示，并允许拍照，方便大家与ZEN珠宝的压轴作品进行比较。 很快，有一名记者站起来提出疑问，认为证人和证词可以伪造，不足以证明霍子骞盗用程砺的设计、还将这个设计作为ZEN珠宝走秀的压轴首饰。 这名记者问程砚，他如何能证明C&B珠宝不是抄袭了霍子骞的核心理念，又反过来构陷顾时和霍子骞。 坐在一旁的百无聊赖的陆珣听到这里低低地爆了一声粗口：“艹，磨磨唧唧。” 许睿：？ 这个问题问得多有水准，这是上赶子给咱们大哥打脸霍子骞提供机会啊！ 果然，程砚扯了扯嘴角，仍旧冷冰冰地说：“问得好，我一直在等人问这个问题。” 接着他开始面无表情地回答：“C&B珠宝今天敢在这里召开新闻发布会，一定是有十足底气的。” “首先，C&B珠宝走秀的压轴作品很棒，我们不需要与ZEN珠宝比较。” “其次，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证据，是一个很简单的细节。” “程总监平时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完成设计稿的第一时间在网上进行电子备案。” “大家可以去数字备案中心查一下这个套名为冬·希望的作品，看一下它的设计原稿和备案时间。” 一众记者纷纷低头点开了手机，程砚又凉凉地说：“ZEN珠宝的顾总和霍总一定是漏掉了这个常识，所以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抄袭别人的作品。” “两人不久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最后，顺便说一下，大家可以好好观赏一下程总监的原作，我个人认为，这套首饰选用红宝石比霍总选用海蓝宝石要经典得多，霍总实在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实锤已经放出，记者们在记录下今日时尚圈的大新闻后，又将话题转移致程砺和陆珣身上。 “请问程总监，今天您为什么没有发言？是因为自己的设计被人抄袭心情不好吗？还是因为您入职C&B珠宝的第一年没能在潮流趋势发布会上发布自己的压轴设计？” 这名记者在问话的时候看得是陆珣，陆珣听完她的问题后，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 许睿见状急忙在他耳边低声警告：“不许乱说话。” 陆珣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凑近话筒说：“承认别人比自己有才华很难吗？” “今天C&B珠宝的压轴首饰很完美，即使我的那套冬·希望也无法与之相比，我认输。” “大家有关于山海繁花系列作品的任何问题、或是对设计它的陆珣好奇，倒是可以向我提问。” 许睿：…… 许睿急忙夺过话筒救场：“不好意思各位，程砺今天和我闹了点小矛盾，正处于自己想不开的阶段，所以在胡言乱语，各位不要介意。” “什么胡——”陆珣闻言凑到许睿身前对着话筒要说话。 程砚冷冷地说：“狐狸、九尾狐很漂亮、很经典，希望大家喜欢，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谢谢各位！” 说完他站起身鞠了一躬。 许睿拉着陆珣站了起来，台下的记者忙着回去抢头版头条，匆匆离开了。 陆珣不高兴地看向程砚。 程砚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语气冷淡地问：“要去庆祝一下吗？吃你最爱的泰国菜。” 陆珣一句没说出口的脏话立即变成了：“当然，你请客。” 程砚点点头，率先走出大厅。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许睿已经开始佩服程砺这位哥哥了，程砚竟然治得了陆珣？厉害！ 三人找了一家泰国餐厅，陆珣坐下后开始点自己喜欢的食物。 期间程砚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对许睿：“不好意思，程砺不在，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处理，你陪他吃饭吧。” “我结账。” 许睿正要说话，陆珣对他挥了挥手：“走好不送。” 程砚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他一走，陆珣转过头对许睿吐槽：“这家伙，我认识他二十六年，见他笑过的次数一只手能数出来。” 许睿不想在背后说人坏话，尤其是程砺哥哥的坏话，正色转移话题：“陆珣，今天你的作品能受到大家的认可我很开心，而且我还要感谢你，谢谢你愿意帮程砺。” 似乎是很少有人这样跟陆珣道谢，他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别别扭扭地说：“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借这个机会让大家看到我的设计，让大家承认我比程砺有才华。” 许睿自动忽略后面一句话，很真诚地对他笑了笑。 陆珣又一反常态地说：“今天是我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没有想到可以用这个方法打败程砺。” 许睿用手抵住唇边，干巴巴地咳了一声，心想他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陆珣紧接着兴奋起来：“你的提醒给了我启发，让我想出了一个可以击垮程砺的好方法！” 许睿：？ 许睿隐约嗅到了不妙的气息——陆珣出现的时候他一定会十足倒霉。 为了让自己冷静，许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 下一秒，陆珣难掩得意地说：“从今天起，我要追求你！” “噗——”许睿将还没咽下去的饮料喷了出来。 “你说，你要干什么？”他震惊地问陆珣，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我说，从今天起，我要追求你，”陆珣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跟许睿解释，“经我观察，你对程砺来说很重要，所以我要挖程砺的墙角，把你追到手，让你爱上我，这样我一定能从精神上击垮程砺，让他从此一蹶不振！” “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他兴致勃勃地问许睿，就像向一个毫不相关的人问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许睿恢复了淡定，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和衣服上的水渍，一字一顿地说：“你、做、梦！” “我是不会爱上你的，”他很肯定地看向陆珣说，“我爱程砺一个人就够了。” 陆珣的视线落在他拿着面巾纸的左手处，若有所思。 “如果你爱程砺不爱我，我就只好用抢的了。” 许睿：？ 当他是玩具吗？ 他疑惑地问：“怎么抢？” 陆珣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将话题转移到了许睿左手碗带着的腕表上：“这手表是程砺在七夕送你那块吧？他起名叫什么来着？坠入爱河？” “真是肉麻！”陆珣不屑地哼笑一声道。 许睿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聊起自己的手表，想到陆珣曾经用这块威胁自己陪他去夜店，他谨慎地说：“不许打手表的主意。” 陆珣闻言好笑地说：“我只是在想，我要送你什么样的礼物，你才能抛弃程砺，转投我的怀抱呢？” 许睿翻了个白眼，心想你的怀抱和程砺的怀抱，还不都是一具身体的怀抱？ 陆珣将手覆上许睿的左手腕，圈住比了比，又煞有介事地来回看了看。 许睿没好气地说：“别对我动手动脚，你不是知道我和程砺已经做过了吗？”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介意吧？” 下一秒，陆珣松开他的手碗，手中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块手表。 他将许睿的手表解了下来。 许睿对整个过程毫无知觉，见状伸手去抢，嘴上焦急地说：“还给我！” 陆珣避开他，打开窗子，用力将手表从窗口丢到了车水马龙的街上。 眼看一辆车经过，将手表碾压，他转过身，遗憾地对许睿摊了摊手：“就是这么抢，先毁掉程砺送你的礼物，再把你变成我的专属！”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的小红花，没了！ 尽力了 第35章 责任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许睿的预料。 他没想到陆珣真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愣了一下才慌张地起身，推开门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许睿在马路中间的地面上找到了自己的手表，拾起来发现表盘上已经有了裂痕，里面的两只小鱼已经坏成两半，指针也不走了，应该是机械表的内部零件发生了损坏。 许睿看着这块破碎的‘坠入爱河’，想起程砺送自己手表那天，是多高傲却小心翼翼、又多故作无所谓却暗自欢喜。 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愣愣地站在马路上，怎么也动不了。 来往车辆不耐烦地鸣起车笛，更有司机放下车窗骂他不要命。 然后，熟悉的体温和气息靠近，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将他带到了路边。 许睿抬起头，看到了那张朝夕相处的脸。 他以为程砺出现了，正要露出惊喜的表情，下一秒，眼前的人满不在乎地说：“你想死也找个酷一点死法吧，因为一块手表被车撞死，一点也不有趣！” 许睿压抑的火气蹭地一下子窜了上来。 他薅住陆珣的衣领，把他拽向自己，想要狠狠地给他一拳。 只是，挥出的拳头到了陆珣的脸边，却堪堪停住。 说到底，这张漂亮到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脸是属于程砺的，陆珣的存在，代表的是程砺受伤害的过去。 陆珣是程砺分裂出来的人格，是程砺的一部分。 许睿不忍心。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握紧的拳头，尽量平静心情，对陆珣说：“你玩得太过了。” 陆珣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嘲讽和挑衅：“怎么，不敢打我吗？还是舍不得程砺这张脸？” 半晌，许睿低着头说：“是，我舍不得打程砺这张脸，但我不会原谅你，陆珣，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不懂如何爱一个人。” 他抬头，红着眼睛看向陆珣，神色坚定地说：“如果毁灭是你追求一个人的方式，那么恭喜你，你成功毁灭了我对你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 经他提醒，陆珣似乎才记起自己才说过要追求许睿的话，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十分不合适。 他看着明显在忍耐怒气的许睿，抬手沮丧地抓了抓头顶的头发，意识到自己是长发，又暴躁地放下了手。 “一块手表而已，你都二十六岁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露出一副快哭的样子？” “家里这样的手表不是很多吗，你上次带那块蓝色的星空腕表，虽然他也是程砺设计的，但比这块好看多了，真的！”陆珣笨拙地试图哄许睿开心。 许睿没有理会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告诉他：“陆珣，生活不是游戏，不是什么都可以拿来玩的。” “你的每一次寻求刺激，每一次藐视规矩，每一个玩笑，都是程砺在替你收拾残局，只因为你是存在于他身体里的人。” “你觉得自己懂得什么是责任吗？” “借用你说的话，你都二十六岁了，有什么资格活得像个孩子？！” 陆珣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渐渐消失，他愣怔地看着许睿，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许睿转身打算离开。 他累了，真的不想再面对陆珣，不想和他一起回家，或是去别的地方疯狂。 一个茫然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许睿？我们为什么在街边？” 许睿以为陆珣又想要戏耍自己，故意装作没有听见，站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拦出租车。 “你怎么了？我们不应该在解决霍子骞和抄袭的问题吗？”说话的人声音中带着焦躁和习惯性的傲慢。 许睿转过头，不确定地看向他。 “我是程砺，”程砺直截了当地说。 “真的？”许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程砺抬手抚了一下额头，放下手臂又问，“所以陆珣那家伙帮忙了吗？他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我不该轻易相信他的话、同意让他出现。” 是货真价实的程砺，而且他看起来很懊恼。 许睿无奈地走过去，牵住了他的手。 “没有，”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尽量装出开心的样子对程砺说，“我擅自做主，让陆珣署名自己的压轴作品，所以他很开心地答应了。” “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他最终选用了一套名为山海繁花的成品，据说从未发表过。” 程砺不悦地冷哼一声道：“让他署名自己的作品是应该的，不过，他的设计风格那么古怪，受众应该不多。” 提到陆珣，许睿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的坠入爱河。 这是程砺送他的七夕礼物，结果却因为他的粗心大意被陆珣摔坏了，许睿不知道要怎么跟程砺交待，心不在焉地接话：“还好，传说中的动物搭配花，这种设计很独特，所以大家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你哥找出了泄密者，抄袭的事也很顺利地解决了。”他蔫蔫地补充，“我们大获全胜。” 程砺没有详细询问这些细节，而是皱起眉头很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 他这么一问，许睿满肚子的委屈就要憋不住。 两人住在一起，程砺迟早会发现手表坏掉了，许睿不想隐瞒，但也不想让程砺知道是陆珣弄坏的。 毕竟陆珣是程砺的人格之一，程砺知道了可能会对自己产生厌恶情绪。 权衡利弊后，许睿下决心对程砺说：“我把你送我的手表弄坏了。” “过马路时，我没注意把它掉在地上，被车压坏了。”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程砺先是有一些惊讶，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对他伸出一只手道：“给我看一下。” 许睿垂头丧气地从外衣口袋中拿出手表，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的手上。 程砺将手表放到眼前，前后仔细看了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你干什么？”许睿有些着急地阻止他的动作，他被陆珣吓怕了。 “手表的确是坏了，”程砺难得很温柔地说，“不能修理了，所以我要把它收回。” “为什么？”许睿心里很难受，想到这只手表代表的意义，觉得他们的感情好像也受到了影响。 “我要留着它，”他很任性地说。 “它没用了，”程砺重新牵住他的手，扬头道，“既然陆珣弄坏了它，下次我会送你更牢固的东西。” “所以，”他咳了一下说，“别伤心难过了。” 许睿吸了一下鼻子，抱住了又在别扭的程砺。 怀抱的感觉是暖的，确定是他的亲亲老攻，原来老攻什么都知道，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真好。 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了一会，程砺抬手揉了揉许睿的头说：“如果你真的很难受，我们就找闻笙。” 许睿松开了手臂，抬头不解地看向他：“这跟闻笙有什么关系？” 让心理医生开导他吗？ 程砚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陆珣或是其他人格，终归都是我本身。” “我知道，你和我这样奇怪的人谈恋爱一定很辛苦，所以我打算采纳闻笙的建议，治疗自己。” “之前她提出了一个方案，我一直没有同意。” 许睿想了想，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程砺也会很辛苦，并且总有一天，会怀疑存在的意义。 于是他点头道：“好。” 两人用微信联系了闻笙，鉴于许睿和程砺的身份，还是将地点约在了两人家中。 这一次，闻笙赶来的非常迅速。 她一进门就将程砺拽到一边，表情严肃地低声问：“我看了今天的新闻头条，那个人是陆珣吧？” 程砺点了点头，对她说：“这件事可以让许睿知道。” 闻笙看看许睿又看看他，用正常的音量很肯定地说：“这次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经过程砺的安慰，许睿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看着她说：“是的，美女姐姐。” “还要感谢你上次指点迷津。”他意有所指，说的是七夕那次两人在微信上联系的事。 闻笙很豪迈地挥了下手：“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 接着她示意程砺回避，坐到许睿身边，从包里掏出纸笔，很认真地说：“方便的话，跟我说说最近程砺的其他人格都是如何出现的吧，他们都做了什么，又是怎么消失的。” “尤其是陆珣。”她强调。 许睿对她讲了自己的经历，面对苏璟、程磊还有陆珣的不同心得，重点说了程砺主动放陆珣出来、结果陆珣儿戏一样摔坏了自己的手表这件事…… 闻笙听后很意外。 “所以，这几个月里，你已经和苏璟、程磊甚至陆珣相处得这么融洽了？” “听起来他们都很喜欢你。” 许睿：？ 都很喜欢是什么意思？ 许睿急忙否认：“不，我认为不是这样。” “苏璟很天真，一直拿我当哥哥看待，程磊自认为是程砺的二哥，知道我是程砺的恋人，一直要求我和他一同出现时必须保持一米以上的社交距离，陆珣就更不用说了，他的性格有多恶劣，美女姐姐你应该知道吧？” 闻笙好像听到了很有趣的话，忍不住笑起来。 “苏璟依赖你，代表他喜欢你，程磊认可你，代表他接纳了你，陆珣，他虽然看起来很社会，但其实很幼稚，他喜欢一个人，会故意捉弄这个人，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作为程砺身边最亲密的人，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但，”闻笙的表情恢复正经，说出了自己的告诫：“因为现在不是进行催眠的最佳时机，所以你要注意这份喜欢的界限。” “如果他们都爱上你，好事就要变成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珣太可恶了~让程砺宝宝安慰一下许睿~ 相信失去是为了更好的拥有 ps.美·工具人·女心理医生实力预警 跪谢收藏·跪谢订阅 第36章 尴尬 转眼进入十二月，可能是因为许睿的一番话，陆珣自上次消失后再也没出现。 但闻笙的告诫却让许睿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对是错：他是不是和程砺的其他人格走得太近了？ 可是除了陆珣，苏璟和程磊并不令人讨厌，而且他们顶着程砺的面孔，实在让许睿无法拒绝。 同时，程砺似乎察觉到许睿和其他人格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对许睿的占有欲越来越强。 两人现在动不动就要大战三百回合，搞得一向对此事很积极的许睿都生出了幽怨。 又是一夜战况激烈，许睿早上睁开眼睛，想到昨晚自己再次败给程砺，骂骂咧咧地打算起床。 然后他听到一个软糯的声音说：“仔细数的话，哥哥有六块腹肌，小璟有八块。” 许睿：？ 许睿震惊地转过头，看到了托腮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苏璟。 苏璟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弯着眼睛问许睿：“昨晚哥哥又和小璟畅聊人生了嘛？” “今天早上小璟发现哥哥又和我光溜溜地抱在一起。” 许睿：…… 这真是很没面子的事。 鉴于他已经下决心要跟程砺的其他人格保持距离，尤其是非常依赖他的苏璟，因此许睿转过身，不顾身体的酸痛，火速套上了体恤。 敏感的苏璟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在他背后试探地问：“哥哥是不开心了吗？” “那小瓃下次不会再偷看哥哥的果体了。” “哥哥没有不开心。”许睿忽略苏璟的用词，很正经地将衣服穿好，状似不经意地对他说，“哥哥今天有事要出门，你和陈叔在家里玩吧。” 他说这话时故意没有去看苏璟的眼睛，因为苏璟的眼神太清澈纯粹，面对这样的眼神撒谎他会愧疚。 或许是察觉到了许睿的冷漠，苏璟不高兴地耸拉下嘴角，委委屈屈地问：“哥哥今天怎么了。” 他仍试图挽救两人的关系：“哥哥是要去工厂那边学錾刻吗？小璟好久没去了，今天可以跟哥哥一起去的。” 听着话中下意识的讨好，许睿有些揪心，却还是将实话告诉苏璟：“我的胸针做好了，已经很久不去工厂那边学技艺了，如果你想去，可以让家里的司机送你过去，老师傅说他很喜欢你这个徒弟。” 他特意称自己为‘我’，而不是‘哥哥’。 苏璟闻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所以哥哥把玫瑰胸针送给那个很重要的人了？” “是因为他，哥哥才对小瓃这么疏离吗？” 许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狠心点头说：“是。” 许睿：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 他听到苏璟在身后吸了吸鼻子，轻声问：“所以，小璟的十八岁生日要一个人过了吗？” “哥哥说过要送小瓃礼物的。” “小璟很期待的，每天都在期待，今早醒过来还特意看了时间。” “哥哥不知道小璟发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时有多开心。” 许睿：！ 许睿猛然想起来，苏璟告诉过他他过生日的时间。 他急忙找出手机，发现真的是今天。 竟然这么巧？苏璟竟会在他过生日的日子出现？ 许睿转头看向默默擦眼泪的苏瓃。 属于程砺的那双总是带着骄傲和温柔的眸子里充满失落和伤心。 许睿：不能忍！ 什么爱不爱的，这么单纯的孩子，说不定连爱一个人是什么意思都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要去特意伤害他？！ 而且十八岁生日，成人礼，苏璟应该真的期待很久了。 许睿默默叹了一口气，调整情绪对苏璟说：“别哭啊小璟，哥哥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给你一个惊喜，想不到却把你弄哭了。” 苏璟闻言愣愣地抬头看向许睿，傻傻地问：“真的吗？” 许睿笑着走过去，温柔地揉搓了一下他自头顶散落的长发，低声哄骗他：“真的，礼物也早就准备好了，哥哥答应过小璟的，要亲手做一个银饰送给你。” 苏璟立即破涕为笑，在许睿的手掌下亲近地蹭了蹭，软软地看着他说：“哥哥没有不理小璟，小璟真的好开心。” 许睿回到自己的房间，取来上次收起的盒子递给他：“十八岁生日快乐，小璟。” “虽然从今天起你就是个成年人了，但要一直保持自己内心的质朴和天真呀！” 苏璟高兴地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躺着的錾刻百合花胸针，声音有些哽咽地说：“谢谢哥哥。” “这是小璟第一次在自己生日这天收到礼物。” 他将胸针拿在手中反复欣赏，简直爱不释手，完全忽略了胸针上的瑕疵，眼睛晶亮地看着许睿说：“小璟会很珍惜它的。” 许睿听后有些惊讶：“以前都没人帮你过生日吗？” “不是的，”苏璟失落地摇摇头，“以前小璟总会错过自己的生日，一觉醒来就发现生日过去了。” 许睿：这么惨…… “不过今年小璟很幸运，”苏璟又重新笑起来，“因为最重要的十八岁生日可以和哥哥一起过。” “小瓃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许睿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动作，程砺平时是绝对禁止他做的。 可是苏瓃真是太惹人怜惜了。 他一脸慈爱地说：“傻孩子，走，咱们让陈叔和刘婶给你做生日蛋糕去，他们两个的手艺可好了！” “好！”苏璟兴奋地跟在许睿身后，两人走下了楼。 中午，生日蛋糕做好了，是一个很漂亮的哆啦A梦。 陈叔将蛋糕推出来放到苏璟面前，送上了自己和刘婶的祝福：“苏少爷成年了，愿你的人生路上没有烦恼，遇到任何困难永远有人帮你解决！” 许睿闻言抬头看向两人，陈叔和刘婶的神色既欣慰又难过，看起来很矛盾。 苏璟只是程砺分裂出来的人格，两人一定既希望他能幸福，又希望他有一天能不再出现、不再影响程砺。 许睿又看向身边的苏璟，苏璟没有注意到三人的情绪，快乐地在吃蛋糕。 直到陈叔和刘婶悄悄离开，他才有些羞赧地对许睿说：“哥哥，小璟想告诉你一件事，小璟喜欢你！” “不管哥哥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在小璟心里，哥哥就是最重要的人！” 正心情复杂地在吃蛋糕的许睿猛地咳起来。 他没想到闻笙竟然说中了，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突然、这么令人猝不及防！ 一时间，许睿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苏璟，是该一笑了之，当做一切没发生，还是认真告诉苏璟，他不会回应他的喜欢，让他不要再动这样的心思。 或者有更不伤人的拒绝方式…… 许睿正思绪纷乱，犹豫着无法做出决定，下一秒，苏璟却自己站起身，向别墅外的花园走去。 见他行为突然反常，许睿奇怪地跟了上去。 苏璟来到花园的一角，蹲下身子似乎在寻找什么。 找了一会，他在一处土壤稀薄的地方挖出来一张小卡片和一个打着黑色蝴蝶结、精心包装过的盒子。 许睿：？ 许睿好奇地走过去，在苏璟上方看到卡片上写着：送给小璟，成年了就要做成年人该做的事。 右下角的落款处写着一个眉飞色舞的名字——陆珣。 看到苏璟难掩喜悦，开始拆礼物，许睿立时生出不详的预感。 他怀疑苏璟会不会拆出来一个炸弹，慌忙出声阻止他：“小心！” 苏璟听到这两个字手抖了一下，刚刚拆开的盒子掉到地上，一打薄薄的小袋子从盒子里掉了出来。 许睿：！ 他瞎了！这不是他平时和程砺那个的时候用的套套吗？万恶的陆珣！ “这是什么啊？” 苏璟不认识掉在地上的是什么，好奇地捡起来一个，想要撕开看看袋子里面的东西。 许睿：stop！ 许睿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包装袋，又抓起地上散落的那些套套，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 苏璟一脸懵逼地看向他：“哥哥，怎么了？” “这是陆珣送给我的礼物！是我的！”他特意强调，仿佛有人抢走了很重要的东西。 许睿大冷天出了一头汗，心想这东西没人跟你抢啊，家里还有不少。 但他绝对不能让邪恶的陆珣玷污苏璟单纯美好的小心灵，支支吾吾半天，集中生智道：“这是气球！” “哥哥拿房间里给你吹起来！待会挂在餐厅，当成给你庆生的装饰！” 陈叔那么万能，家里应该会有气球吧…… 许睿虚弱地想。 他揣着套套快步走进屋中，在苏璟茫然的目光注视下，迅速逃离尴尬的事故现场，不顾身后的人在喊他。 不一会，苏瓃也进来了。 他手里攥着一张纸，红着脸对刚刚跟陈叔要来气球的许睿说：“哥哥你骗我。” 许睿：不会吧！ 他心虚地问苏瓃：“怎么了？” 苏璟向他展示手中的纸页，脸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说明书上说，陆珣送我的不是气球，而是避孕套。” 许睿崩溃地扶住额头。 苏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见他没有生气，握紧拳头鼓起勇气说，“哥哥，从今天起小璟就成人了，陆珣说成人就要做成年人该做的事，小璟想问，我可以和哥哥用这个避孕套一起做羞羞的事吗？” “这样我们脱光光的时候，就不用只聊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了！” 许睿：…… 苍天啊，如果他有罪，就让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和一个单纯如白纸的孩子讨论使用避！孕！套！ 作者有话要说：除夕快乐呀小可爱们~ 献上今日份的更新，过年了，当然要有年货~嘻嘻 感谢收藏·感谢订阅 第37章 决裂 许睿正不知道要怎样回答，苏璟突然变了脸色，不解地对着空气问：“为什么？” “你说你喜欢许睿？” “是真的吗？” 许睿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吗？ 今天的苏瓃为什么这么奇怪？ 下一秒，苏璟茫然地看向许睿，不知所措地说：“哥哥，陆珣说他喜欢你。” 他漂亮的眼睛里不知不觉带上了泪光：“他说你是他的专属，我不可以和你在一起。” 许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心想：放屁。 然而，眼泪不受控制地从苏璟的眼里涌出，沿着他白皙的脸庞，淌到他修长的脖颈上。 “这是真的吗？哥哥？”苏璟委屈地撇着嘴，抽噎着问。 许睿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看到这一幕，心里猛地一疼。 虽然不用猜也知道是陆珣在暗中搞鬼，但许睿还从未见过苏璟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他呜咽的声音像是受伤的动物幼崽。 许睿顾不上之前一直在担心的谁喜欢谁的问题，走过去抱住苏璟，轻声安慰他：“别哭了小璟，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 苏璟紧紧回抱住许睿，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将刚刚‘陆珣喜欢许睿’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许睿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泪水浸湿了。 他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苏璟的后背，心疼地问他：“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告诉哥哥。” 苏璟抽泣着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回答：“是陆珣跟我说的，他在我的脑袋里说的。” 陆珣可以在苏璟的脑中和他对话？这难道就是他一直以来和苏璟的沟通方式？ 许睿皱起眉头，所以上次程砺主动放出陆珣，用的也是这种方法？ 所以，陆珣可以和程砺的每一个人格对话，这是他会知道每个人格生活经历的原因！ 许睿恍然大悟，想起闻笙叮嘱他找机会了解其他人格出现的原因，牵着苏璟的手把他领到沙发边，让他靠坐在自己身旁，问他：“小璟，你能在脑子里听到陆珣的声音是吗？” 苏瓃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方法的？跟哥哥讲讲吧？”许睿问。 苏璟一边抬手抹眼泪，一边很委屈很伤心地对许睿说：“我有记忆是在自己十岁那年，那时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上一秒还在教室，下一秒就出现在别的地方，时间也过去了很久……” “我想不明白，我记忆中的自己明明是十岁，为什么别人说我十八岁，叫我其他人的名字。” “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我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因此很困扰……” “然后有一天，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我的脑袋里，解答了我的全部疑惑。” 许睿适时地问：“那个声音是陆珣？” “嗯，”苏璟继续道：“陆珣告诉我他的名字，告诉我什么是多重人格，说我只是一个叫程砺的人的另一个人格。” “他告诉了我很多东西。” 苏璟试图露出一个笑脸，眼泪却掉得更凶：“那时候我真的很痛苦，是陆珣帮我渡过了难关，他和哥哥一样，都是很好的人，很照顾我的人。” “可是今天他告诉我他喜欢哥哥。”苏璟看向许睿，清澈如溪的眼神中似是有很多纠结和不舍。 “哥哥，怎么办？我真的好难受，”他抬手压住自己的左胸处，“我喜欢哥哥，特别特别喜欢。” “可是陆珣说他也喜欢哥哥，说哥哥是他的专属、我不可以和哥哥做那种事……” “陆珣是我最崇拜的人啊，我怎么可以和他抢？”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许睿顾不得形象，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放屁！” “小瓃你别听陆珣瞎说。” 虽然自己不能回应苏璟的喜欢，但绝对不会是因为陆珣的存在。 陆珣这个坏家伙，专门挑单纯的苏璟吓唬，说得好像他和自己真有什么。 他还不是夜夜亲眼看着自己和程砺上床？ 想到这里，许睿觉得解气了许多，捏了捏苏璟的手对他说：“哥哥才不喜欢陆珣。” “真的吗？”苏璟闻言眨着红通通的眼睛看许睿，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小小的泪珠。 许睿与他对视，很肯定地说：“真的！” 苏瓃破涕为笑，渐渐不再哭了。 “哥哥，”过了一会他叫许睿，“我好累，我想上楼去睡觉。” “好，”许睿松开他的手，点头道，“去吧。” 苏璟乖乖地站起身离开，走到楼梯口，又转头对许睿说：“陆珣跟我说他不会放弃你，但我也不会放弃哥哥。” 他低着头，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然后抬起头，坚定地对许睿说：“从今天起，我要和陆珣决裂！” 许睿：…… 许睿犯愁地揉了揉眉心。 这一天还是来了…… 心好累…… 第二天，许睿早早出现在餐厅里。 按他近来总结的规律，苏璟昨天折腾得狠了，今天一定不会再露面了。 因此，他要等自家老攻出现、一起吃早餐。 以为他实在是太想念程砺了。 二十分钟后，轻快的脚步声自二楼响起。 许睿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下，觉得程砺今天的心情应该不错，起身跑出餐厅去迎接他。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梳着高马尾、身穿红色时尚运动潮服的老攻。 许睿：？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下一秒，看到许睿的潮男也愣了一下，停住了下楼的脚步，抬手懵逼地摸了摸头，开口问许睿：“您是哪位？” 许睿：…… 果然。 许睿扶额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臂对他说：“我是管家陈叔的外甥，暂时借住在这里。” “我叫许睿。” “哦~”潮男拖长声调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三两步跑下楼，站到了许睿面前。 “你好！我叫夏瑜，今天十八岁，现在也住在这栋别墅里。”他向许睿伸出一只手。 许睿：这么正式吗？ 许睿懵逼地伸出右手，准备与夏瑜握手。 夏瑜凑上前，与他击了一掌，很开心地说：“很高兴认识你，许……” 他犹豫了几秒，像是觉得直呼许睿的名字不好，又问许睿：“你比我大吧？” 许睿点点头：“我今年二十六岁。” “二十六啊，”夏瑜摸着下巴感叹了一下，“还真是不年轻了。” 许睿：…… 夏瑜又抬头高兴地说：“既然你比我年纪大，以后我就叫你哥吧！” “很高兴认识你，哥！”他露出洁白整齐的八颗牙齿，对许睿笑得一脸灿烂。 许睿盯着眼前属于程砺的脸，他还是第一次在这张漂亮的脸上看到如此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 真好看呀！许睿默默地想，连带着对夏瑜的好感度蹭蹭蹭地上涨。 然后，他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许睿莫名其妙地看向夏瑜。 夏瑜尴尬地摸了摸头，憨憨地对他说：“哥，我现在正在长身体，所以很容易饿。” 许睿：行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睿侧开身子让他走进餐厅，无奈地说：“早餐已经做好了。” “是吗？那太好了！”夏瑜开心地坐到餐桌前，看了下今天的早餐，夹起一个烧麦，整个送入口中。 许睿盯着他鼓起的腮帮和油光的嘴唇，觉得他吃得特别香，暗自咽了下口水。 夏瑜一边吃一边点评刘婶的厨艺：“嗯，这个烧麦，皮薄馅多，香而不腻，好吃。” 他抬头对厨房里的刘婶喊：“刘婶你的手艺又精进了！” 在刘婶的笑声中，他又转头对许睿说：“哥你快尝一个！” 许睿没忍住这份安利，夹了一个，蘸醋后咬了一口。 嗯，的确很好吃，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夏瑜见状笑嘻嘻地问他：“怎么样，哥，我没骗你吧？” 忙着在吃的许睿闻言抬起头。 夏瑜却不等回答，又夹了一个烧麦，特别开心地吃起来。 这顿早餐，两人将刘婶早上蒸出来的四屉烧麦吃了个干净，许睿还跟着夏瑜喝了两碗粥。 待到他看着桌上的空盘子空碗，意识到自己吃了多少后，肠子都悔青了。 这辈子虽然不当影帝了，但他好歹还是程家珠宝品牌的代言人啊！ 怎么能吃得这么毫无顾忌？！ 许睿掐了掐脸颊上的肉，觉得自己好像胖了。 他懊恼地决定今天要去跑步机上跑十公里！ 旁边的夏瑜则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晃悠自己的双腿，拍了拍肚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然后，看到许睿的动作，他眼睛一亮，期待地问：“哥，待会咱们去打球吧？” 许睿闻言很意外地看向他。 他没料到夏瑜还是个热爱运动的少年。 虽然从形象上看的确是这样，但想起两次和程砺的约球经历，许睿不太抱希望地问：“打什么球？” “哥你等我一下！”夏瑜从椅子上跳起来，跑走去储物间翻找东西。 不一会，他抱着一个篮球走出来，兴奋地对许睿说：“哥，打篮球怎么样？” 许睿：！ 他上次打篮球还是高中读书的时候，想想真的是特别怀念！ 于是许睿跃跃欲试地回答：“好啊！” 夏瑜露出招牌式的憨笑，像一只被主人取悦的大金毛。 “太好了，哥你真是太对我的口味了！”他高兴地说。 许睿听到这句话眉心一跳，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大家都是男人。” “当然都喜欢打篮球了！” 夏瑜龇牙：“那是！” “哥我们半个小时后出门，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篮球场地。” 许睿摩拳擦掌：“好！” 然后，两个小时后，许睿体验到了什么是年轻人的体力，还有当哥的另一种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小可爱们！ 过年是不是吃得太多了？是不是要想想减肥的事情了？ 二月不减肥，春夏秋冬徒伤悲→_→ 第38章 弟弟 许睿换好运动装，下楼跟夏瑜汇合。 夏瑜的右手腕上多了一个耀眼的红色护腕，一边拍篮球一边开心地对许睿说：“哥你这样看起来好年轻。” 许睿：…… 什么叫看起来年轻？ 他本来就很年轻好吗！ 再说，明明两人的实际身体年龄一样，不一样的只有心理年龄…… 许睿乜他一眼，不服气地说：“哥本来就很年轻，打篮球也很厉害。” “想当年，哥是全校女生尖叫和崇拜的对象。” “尤其是在篮球场上。” 提起自己的高中时代，许睿充满自信。 夏瑜听后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夸张地赞叹：“哥你以前这么拉风吗？那期待你今天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 许睿的虚荣心从夏瑜恰到好处的表情和语言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很想就地展示一下自己的球技。 但上次打篮球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为谨慎起见他还是说：“好久没碰篮球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退步。” “哥你一定是在谦虚！”夏瑜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待两人换好运动鞋，伸手勾住许睿的肩膀，很亲密地搂着他出门。 “待会咱们强强联合，狠狠虐一虐那几个常在篮球场打球的高中生，灭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两人并肩往篮球场走，许睿闻言侧过头看夏瑜：“怎么，你和他们有矛盾吗？” “不算吧，”夏瑜挠头嘿嘿一笑，“我就是上次看到他们欺负初中生，觉得气不过，帮忙出头来着。” 许睿：…… 还真是幼稚。 不过这股从自己心里沸腾起来的热血是怎么回事？ 奇怪！ 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一个很干净的室外篮球场。 许睿纳闷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家附近还有这样一处地方，夏瑜已经脱下外套，开始活动筋骨。 一个在篮球场上打球的学生见状走过来，挑衅地站到他面前：“又是你这个留长头发的娘娘腔！” “这次还要跟我们比谁得分多吗？” “这次我们可不会再输！”说着他看了一眼身后。 许睿跟着瞟了一眼场内，看到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四肢特别发达的大个子正在投篮。 他凑到夏瑜身边低声问：“你这还不算有矛盾？” 夏瑜看着他歉意地笑了一下：“哥你要是不喜欢这样，就先回去？” “不行，”许睿脱下外套，利落地丢在长椅上，看他一眼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当然有义务照顾弟弟。” “他们叫你娘娘腔？” “看哥给你报仇！” 开玩笑！他老攻独特的长头发在时尚圈圈了多少迷妹迷弟，这些人根本一无所知！ 竟然嘲笑他是娘娘腔？ 不能忍！ 男学生闻言嗤笑一声，上下打量许睿，不屑道：“大叔，您一把年纪还掺和我们高中生的事？” “您有没有这个体力和能耐啊？” 许睿：？ 叫谁大叔？他看起来比夏瑜老？ 上一个如此挑衅他的人——这个世界的万人迷主角宋乐语——现在不知道正躲在哪儿哭呢！ 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口出狂言？ 等着！ 许睿在夏瑜兴奋的注视下做完一套热身动作，然后揽着他一起走进场内。 在场中打篮球的学生看到两人，纷纷停下动作，走过来站到了许睿和夏瑜对面。 大个子居高临下地问：“怎么打？” 夏瑜完全不把这人放在眼里，很自信地说：“二对五，我们两个人打你们五个。” 接着他看向许睿，问他：“哥，没问题吧？” 许睿很爽快地回答：“没问题！” 就算真有问题，也不能输了气势！ 对面的人见状也同意了，男学生对两人说：“这可是你们提出来的，输了不要不服气！” 他指着旁边一个拽拽的瘦子说：“你们输了要管我们大哥叫老大。” 许睿闻言大手一挥道：“好。” 然后指着夏瑜说：“如果你们输了，就认我弟弟当老大，向他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嘲笑他留长头发。” “好！”大个子中气十足，很自信地说，“一言为定！” 双方定下比赛规则，之前与他们打球的人当裁判跳球，球被夏瑜抢走。 对面的五个人急忙拦截，夏瑜一个人带球过人，直接击溃对方防线，冲到篮下，强劲上篮。 球进了。 “好样的！”许睿一边回防一边大声夸他。 对方投篮没进，篮球再次回到夏瑜手上。 他运球左突右闪，动作灵活，避开大个子和男学生，又站到了对方半场。 对面五个人加大了防他的力度，他突破不过去，眼看时间要到了，不得不将球传给许睿。 许睿：？ 许睿接到球有些懵逼，夏瑜高喊：“哥，你是最棒的！崇拜！尖叫！” 许睿心中升起奇异的力量，站在三分线处起跳，出手，投篮。 场内所有人看着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稳稳地落进了篮筐。 许睿握拳低吼了一声：“yes！” 他感觉他可以了！ 他重新做回了高中时代那个驰骋球场的许睿！ 夏瑜一边回防，一边激动地喊：“哥，我太崇拜你了！三分球！尖叫！你是我的偶像！” 许睿也来了劲头，在对手频频的怒目相视中，兴奋地回应他：“加油！干掉他们！” 大个子不服气，哼了一声，阴沉着脸带球撞向夏瑜。 夏瑜动作敏捷地闪开，避免被他撞倒，同时对许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盯上。 许睿跑上去，在篮下将大个子即将投出的球打了下来。 篮球被夏瑜拿到，他又速度极快地带球冲向对方篮下投篮。 球进了，对面几个人根本来不及拦下他。 许睿胸中豪气万千，与他击掌道：“干得漂亮！” …… 两人的配合渐入佳境，一个半小时后，比赛结束，第一次在一起打篮球的许睿和夏瑜以二敌五，竟然赢了。 对面五个人被虐得心服口服，排队向夏瑜鞠躬道歉，依次一脸羞愧地对他说：“老大，对不起。” 累到眼冒金星的许睿站在长椅边喝水，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和他作对？这就是下场！ 看你们道不道歉！ 下一秒，他看到夏瑜说了一句话，对面的五人由垂头丧气变为精神振奋，跑回休息区，不一会又拿着各自的手机跑过来。 夏瑜从自己的外套中掏出手机，与对方凑在一起互相扫码。 许睿：？ 说好的矛盾呢？ 许睿放下水瓶，走过去好奇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对面五个人，包括一米九的大个子和瘦高的原老大，齐齐朝他喊了一声：“哥！” “哥你有微信吧？” “哥你要加我们的微信吗？” “哥我们一起玩王者啊？” 许睿一头雾水。 男学生见状狗腿地解释：“哥，瑜哥说他是王者段位，一百星那种，可以带我们上分！” 许睿：？ 许睿无语扶额。 果然还是很幼稚…… 他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热血沸腾…… 两人在对面五个人恭敬的目送下离开篮球场，夏瑜灌了一口矿泉水，对许睿说：“哥，我真是没想到。” 许睿转过头看他。 夏瑜兴奋地说：“我之前我还以为你在吹牛，还不相信，想不到今天真的见识到了你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的样子，太帅了！”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你今天一共投了四个三分球，那帮高中生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饶是许睿穿书前经历过几千万粉丝吹捧，听到这种真情实感的夸讲，整个人也还是轻飘飘的、有种要升仙的错觉。 他告诉自己要淡定，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这算不了什么，跟我当年比还差远了。” “是吗？”夏瑜惊讶地问，“哥你以前比这还厉害？” “那下次我要让这几个小弟多叫几个人来，咱们俩个打对家，我感受一下哥的实力！” “看看谁更能得分！” 许睿：！ 许睿正要说话，一阵的冷风吹在他身上，他猛地被吹醒，觉得这不对劲。 他是怎么了，竟然一而再地被一个十八岁的人格说动，让事情朝着越来越幼稚的方向发展…… 许睿冷静了五秒钟，试图转移话题：“你手机里面有王者吗？” 毕竟要不是自己，程砺连王者是什么都不知道。 夏瑜莫名其妙地掏出手机解锁，一脸认真地拿给他看：“哥，我没骗你，这个赛季我真的是王者段位连赢一百局。” 说着他找出游戏，登录自己的账号向他证明。 许睿：…… 哦，原来夏瑜有自己的手机。 看来除了苏瓃，每个人都是这样…… “之前还有职业战队看上我的成绩，叫我去打比赛。”夏瑜不在意地说，“我拒绝了他们，因为比起打游戏，我更喜欢打篮球。” 许睿正在觉得自己的想法蠢，闻言瞥他一眼。 这是在他面前凡尔赛吗？ 夏瑜又兴致勃勃地将话题转移回篮球：“哥，你篮球打得那么好，肯定有最喜欢的NBA球星吧？” “你喜欢哪个人？” “新赛季马上就要开始了，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现场看比赛啊！” “nba的现场气氛特别棒！超级有感觉！” 许睿听得心潮澎湃，闻言拼命点头：“嗯嗯嗯，好啊！” “我喜欢酷李！” 下一秒，他突然反应过来：不，他不可以被夏瑜蛊惑。 他要和程砺的其他人格保持距离！ 他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可是，夏瑜真是太会说话了…… 他这个当哥的…… 实在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睿：_（°：з”∠）_ 脑中只剩一句话：忽悠，你接着忽悠~ 第39章 爱你 两人在夏瑜聊不完的篮球话题中走回家，许睿上楼冲澡。 十分钟后他下楼，看到夏瑜正神清气爽地坐在沙发上等他。 见许睿来了，夏瑜又露出招牌式的憨笑，晃着手中的手机说：“哥，一起打游戏啊。” 许睿：倒也不是不行。 许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点开游戏，示意夏瑜互加好友。 两人的申请通过后，夏瑜看到许睿的账号，夸张地惊呼一声：“哇，哥你也是王者级别啊。” “哇，哥你有这么多英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还有我最想要的三个七夕限量版皮肤，好羡慕！” “我充钱抽了好久也没抽到，实在太非了。” 许睿瞥他一眼，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他摩挲下巴琢磨了一下，觉得凭借此方法可以杜绝夏瑜对自己产生超出友谊的感情和不切实际的想法。 虽然这么做有一点点自恋，但是记起闻笙的告诫和陆珣苏璟的行为，许睿仍心有余悸。 于是他故意不经心地说：“这三个皮肤是我男朋友送我的，是他为了哄我开心、特意让公司和游戏搞的联名款。” 说完他抬眼去看夏瑜的反应。 夏瑜挠头，露出思考的表情，接着似乎是想起了皮肤的说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许睿适时说：“我男朋友是C&B珠宝的创意总监。” 夏瑜点游戏的动作僵了一下，表情不自然地又哦了一声。 许睿：这是什么意思？ 夏瑜没有向他做出解释，神色很快恢复正常，乐颠颠地对许睿说：“哥你点一下同意。” 许睿低头看手机，发现他刚刚给自己发了组队邀请。 许睿只好接受邀请。 队伍里的其他三个位置很快被人占据，夏瑜指着后面三个名字跟许睿介绍：“这个是大个子，这个是他们的瘦子老大，这个是那个说话最不客气的男生。” “我们现在玩得可好了。” 许睿闻言在心里默默感叹：虽然有心机，但果然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啊。 有时候比苏瓃还幼稚呢。 下一秒，夏瑜打开游戏语音，瘦子的说话声从手机里传出来：“老大，你有没有女朋友？” “我们学校有很多漂亮女生，改天带你去玩啊！” “你往那儿一站，肯定特别招人喜欢，到时候我们也跟着沾光。” 男学生的声音跟着传来：“对对对老大，你那么厉害，去我们学校打篮球啊，还可以帮我们泡妞，嘿嘿。” 许睿：…… 当着他的面怂恿他男朋友追十八岁小女生？ 门都没有！ 窗户也不会有的！ 许睿见夏瑜面露纠结之色，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正色教育他：“不许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夏瑜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拍得额头撞到了手机上，他诶呦一嗓子，揉着脑袋转头看向许睿，一脸惊讶地问：“哥，帮忙追女生是伤天害理的事？” 许睿：…… 许睿不自然地咳了一下，表情严肃地指着手机说：“你们正在计划的这种就是。” “你既然不喜欢人家女孩子，就别去招惹她们，要不然女孩子知道真相，失恋了，芳心碎了一地，哭得花容失色，你要怎么哄？” 他知道自己在危言耸听，但还是一本正经地继续道：“你哄不好，女孩子没心思上学读书，将来考不上好大学，因为这个影响一辈子，你要怎么赔偿？” 手机里没了动静，夏瑜微张着嘴，震惊地看着许睿：“这么严重？” 许睿深沉地点头：“对。” “那我一定不会这么做，也管好他们几个，不让他们这么做。”他急忙向许睿保证，然后笑嘻嘻地说，“我听哥的话。” 许睿再次深沉地点头：“嗯。” 许睿：这还差不多。 两人带领新认识的小朋友打了一下午王者，把三个钻石带上了星耀，许睿抻了个懒腰，起身去餐厅吃晚饭。 他很久没体验如此紧凑的生活了，真有点体力不支，需要补充能量好好休息一下。 结果，吃过晚饭，夏瑜说要去三楼的工作间学习。 许睿：？ 他以为夏瑜是个极度热爱篮球的社会小青年？ 难道他也是珠宝设计师？ 许睿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也会设计珠宝吗？” “嗯，”夏瑜皱起眉头，托着腮犯愁地点了点头，“玩了一天，也该去做作业了。” “要不是老头子说我有天赋，非逼我学习珠宝设计，我现在可能是职业篮球选手了。” “唉。”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许睿：！ 所以程砺的第四个人格设计出的珠宝是什么样子的？ 他真的好好奇啊！ 第二天，许睿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下楼吃早饭。 因为好奇心的驱使，昨晚他去了工作间看夏瑜做作业。 然后他看到了夏瑜所谓的、还需要加强练习的设计图稿——夏瑜的设计风格与包括程砺在内的所有人格都不同，他的核心理念是前卫时尚，一看就很吸引现在的年轻人。 许睿不知不觉看到了深夜，直到十二点才回房间睡觉，今早起来，只觉得四肢酸疼，像是练了一天举铁…… 不过，现在他有些好奇夏瑜的状态了。 毕竟夏瑜是十八岁的心理，二十六岁的身体，昨天精力那么充沛，搞不好今天和他一样萎靡。 几分钟后，餐厅门口处传来脚步声。 许睿打起精神期待地转过头：“早上好呀，昨天运动完，今天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哦？”一个高傲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外强中干？而且黑眼圈这么严重，是昨晚没睡好吗？” 散着一头柔顺长发的程砺出现在门口，一边系袖口，一边坐到许睿对面的椅子上。 听了许睿的话，他似乎很不高兴：“你昨天和别人去打球了？” 许睿：卧槽。 许睿的疑问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砺别扭地说：“我看到了房间里的篮球和运动装束。” “以后不准你搭理他们。” 许睿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心想这都是因为谁啊？！ 许睿凉凉地说：“你不陪我，我只好和他们一起玩了。” 程砺闻言愣了一下，接着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助手电话：“今天的会议全部取消，对，这两天要处理的事情下周一再提交给我，今天我不去公司。” 挂断电话，他扬头看向许睿：“今天周五，算上周末两天，都陪你。” 许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真的？” 程砺点点头，脸色有些可疑地泛红。 工作狂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属不易，许睿顿时将自己的不满抛到脑后，拿着手机开心地坐到他身边：“那我可要计划一下这三天怎么渡过。” 见他凑到自己身边，程砺的嘴角不着痕迹地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都听你的。”他语气难得温柔地说。 许睿翻看手机：“现在是冬天，干什么好呢？” “临海市冬天有什么好玩的？” 程砺有些惊讶地看他：“你问我吗？” 许睿不解地抬头与他对视：“怎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能知道？” 程砺闻言更加不解：“我在国外待了七年，期间你一直在临海市。” 许睿：？ 许睿奇怪地问：“那我就能知道临海市哪里好玩吗？你不也在这里待了十八年吗？” 程砺不服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很忙，你不是一直都很闲吗？你和你之前那些狐朋狗友整天吃喝玩乐，临海市哪里好玩你不是最清楚吗？” 许睿：…… 许睿被噎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主是个十八般玩乐武义样样精通的纨绔，可他不是啊。 只是他没想到，程砺平时的生活会这么无趣。 没办法，许睿决定向邢风求教临海市周边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他点开微信，打算发一条语音信息，程砺伸出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想到一个，家里有渔具，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去钓鱼。”他有些不自然地说。 许睿没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兴奋地问：“冰钓吗？我喜欢！” “以前工作太忙，我一直没时间尝试这个。” 程砺皱起眉头，疑惑道：“工作？” 许睿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急忙补救：“不，我是说学业太忙，在我爸的公司实习太忙。” 他曾听许父说起过原主到自家公司历练的事，想必可以把程砺搪塞过去。 果然，程砺轻哼一声，毒舌道：“你一直在玩，所以会觉得学业和公司的事情力不从心吧！” 许睿狗腿地点头：“对对对。” “是我太混了！” “那我们今天做什么？”他适时地转移话题。 程砺瞥他一眼，又别过头。 许睿看到他带着蓝色海蓝宝石耳钉的耳朵在一点点变红。 许睿：？ 都老夫老夫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许睿用胳膊怼了怼他，怂恿道：“快说快说。” 程砺把他拽到自己怀里，放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我想你了。” “今天想和你从早做到晚，就zuo爱你这一件事。” 许睿：…… 许睿看着程砺越说越红的脸，自己的脸也腾地红了。 老攻今天的情话好油腻，但自己的心脏跳得这么快是怎么一回事？！ 许睿咬住程砺红得能滴血的耳朵，引诱地说：“好啊。” “就zuo爱你这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让程砺攻去公司工作的。 但是！作者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情！人！节！ 不搞事情了！写互动虐狗吧~ 如果单身是一种罪，就让大家一起沉~沦~ 第40章 钓鱼 两人白天腻在一起，晚上也未消停，直做到深夜才相拥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许睿觉得冷，迷迷糊糊地寻找热源，伸手习惯性地抱住了程砺的身体。 然后他听见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睿，你在做什么？” 许睿想到昨天两人说过的情话，蹭了蹭他胸口，无意识地低喃：“你说做什么？这不都是你要做的……” 耳边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我什么时候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许睿半梦半醒，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极具下降，又贪恋地往程砺的怀中贴了贴。 “别闹，”他说，“把空调打开。” “我命令你马上放开我！”声音冰冷中带了威胁的意思。 这一嗓子低吼，让懵懵懂懂的许睿逐渐清醒。 他在心里疑惑：程砺说话的语气怎么和冷面阎王程砚一个调调？还怪可怕的。 是自己还在做梦吗？ 不，等等！ 是有个人在这方面可以和程砚一较高下。 难道…… 不会吧？！ 许睿被自己的想法吓醒，猛地睁开眼睛，正与一双压抑复杂情绪的眸子相对。 “还不放开吗？”眸子的主人在他的注视下冷冷地开口。 许睿这才注意到自己四肢并用抱着他，两人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亲密。 与自家老攻这样亲密当然没问题，只是，眼前的人恐怕不是程砺。 许睿动作麻利地抽出手脚，迅速退到安全线以外。 “对不起，二哥，”他含糊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程磊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生气，许睿松手后，他规矩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言不发地开始穿衣服。 许睿表面冷静，内心却在咆哮：啊啊啊啊啊！ 疯了！ 果然是程磊不是程砺！ 老攻呢？老攻呢？为什么他家老攻总是一夜过后就消失不见？ 为什么他总要经历这种尴尬到恨不得原地死亡的黑暗时刻？ 许睿躺在被子里恨恨地捶了一下床。 程磊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他，接着又背过身，言简意赅地下达指令：“穿好衣服。” 许睿在心里把程砺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却不住应承：“好好好。”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许睿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开始往自己的身上套衣服。 程磊今日没有细追究两人抱在一起的原因，许睿已经感天动地了。 否者以他程砺二哥的身份设定，若是认真询问起此事，许睿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搞不好会上演一出家庭伦理大戏。 想到这里，许睿再次无奈。 他系好最后一颗衣服扣子，通知程磊：“我穿好了。” 可以转过头说话了。 程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可以离开了。” 许睿：？ 好！离开就离开，下次让你求我回来！ 许睿突然生气，踩着拖鞋昂首挺胸走出了程砺的房间。 下到一楼，他才发现昨天夜里下雪了。 院子里的树木皆披上了一层纯白色的外衣，目力所及之处，世界一片静谧。 许睿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心中的火气渐渐消散。 算了，他总不可能把其他人格做的事怪罪到程砺头上。 如果那样，程砺就太冤了。 虽然某人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陪自己三天、要和自己一起去冰钓…… 许睿翻了个白眼，默默走去餐厅，坐到长桌前开始吃今天的早餐。 他还是自己玩吧！ 不一会，程磊冷着一张脸走下楼，也坐到了餐桌边。 “客厅里的渔具是你拿出来的吗？”他一边切三明治，一边问许睿。 许睿瞥他一眼，凉凉地说：“本来打算和程砺一起去冰钓的。” “哦？”程磊表现出一些兴趣，“程砺也喜欢这个吗？” 许睿懵逼地点头：“大概喜欢吧。” “昨天我们商量一起过这个周末，他说可以带我去钓鱼。” “然后今天，”许睿斟酌用词，“今天他不在。” 程磊若有所思，半晌才说：“我可以带你去钓鱼。” “我看过天气，气温连续在0度左右，的确很适合做这件事。” 许睿：和程磊一起去冰钓？ 也不是不可以。 程磊是唯一一个把自己看作程砺男朋友的人格，虽然对自己很照顾，但绝对不会产生其他感情。 所以，其实和程磊一起玩才是最安全的？ 许睿在心里暗自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嘴上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好啊。” 吃完饭，两人穿好厚厚的外套，许睿还在陈叔的叮嘱下戴了帽子和围脖，背上渔具向目的地出发。 程磊开车很稳，不到一个小时，两人来到了临海市西边的一处钓场。 钓场里的人不算多，程磊熟门熟路地停好车，带许睿下到冰面上，找了一个十分安静的角落。 “钓鱼，静下心才能体验其中的乐趣。”他向许睿解释。 看到前几天还活力四射地拉着自己打游戏打篮球的人现在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仿佛真的一下子从十八岁变成了二十八岁，许睿既好笑又无奈，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嗯。” 两人将帐篷支起来，程磊将冰锥和锤子递给许睿，示意他按照自己的方法凿冰洞。 许睿蹲下身子干活，同时听他科普：“冰面的厚度达到八到十厘米就可以冰钓，但要注意安全。” “凿洞要选在暖和有草的地方，这样冰面下才会有鱼，所以地点最好在钓场北岸。” “线组和鱼钩要选用细的，鱼饵使用红虫……” 许睿跟着程磊虚心学习，不时看一眼他手上的动作。 两人将准备工作做好，支起椅子坐到洞边，将鱼竿放下，耐心等待水中的鱼上钩。 许睿坐在距离程磊不远处，一手托腮，静静看着冰洞中鱼漂的反应。 几分钟后，程磊开始收线，许睿转头看见他钓到一条鲫鱼，随手丢入了塑料桶中。 许睿突然觉得眼前这座冰山特别适合冰钓这项属于北方冬季的活动。 相比之下，挑剔又喜欢干净的程砺更适合坐在高雅温暖的环境里，翻看一本华丽丽的珠宝杂志，喝一杯浓香的下午茶。 许睿回忆起程砺昨天提到冰钓时不自然的表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钓鱼根本不是程砺擅长的事情，而是程磊喜欢的活动。 程砺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掩饰他工作时间以外私人生活的无趣！ 要不是某人爱面子逞强，他们两个早就在一处快乐了。 许睿恨恨地向程磊看去，却发现在他走神的这段时间，程磊正盯着他出神。 许睿愣了一下，余光看到鱼漂又动了，出言提醒他：“有鱼上钩了。” 程磊转过头，急忙收杆。 转眼间，程磊已经钓到六七条鲫鱼，许睿这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又等了一会，逐渐失却耐性，无聊地站起身，走到一边看热闹。 两个跟随父亲来钓鱼的孩子在岸边清理出来的雪堆边玩雪。 许睿看得心痒痒，又不能加入，望一眼程磊的背影，生出捉弄他的念头：也该小小地惩戒下程砺，让他的身体吃点苦头。 好吧，许睿承认他不忍、也没办法在精神上惩戒程砺。 他走到雪堆旁，无视两个小孩看过来的好奇目光，团了一个拳头大的硬雪球，瞄准程磊的后脑勺，准备投掷。 然后，他突然想到，要是这一下把爱欺负人的陆珣砸出来，他岂不是很亏？ 许睿改变主意，瞄准程磊的肩膀，用力将雪球抛了出去。 两人的距离不远，抛出去的瞬间，程磊似乎感觉到身后的异样，微微皱眉回头，许睿的雪球砸在他下巴上，碎了。 许睿：“噗——” 许睿忍着笑跑过去，歉意地伸手帮他清理围脖上的雪迹。 程磊冷冷地看他一眼：“你是故意的。” 许睿急忙解释：“本来想和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你的第六感这么强，雪球都能感应到。” 程磊闻言冷哼一声：“如果这里有出现子弹的可能性，我就不只是回头这么简单。” 听起来程磊身手不错？ 这炫耀的语气倒是跟程砺炫耀自己体力好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睿弯着眼睛，却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敷衍地回应他：“知道了。” 程磊近距离地看着他，安静地没有说话，片刻后转身继续钓鱼。 许睿只好乖乖地坐回自己的椅子，重新放鱼漂入洞。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片水里的鱼都去了程磊那里，许睿等了半天，仍旧没有鱼上钩，他看向程磊，发现程磊似乎在心不在焉，连鱼竿大幅度的动静都没察觉。 他将鱼竿放在冰面上，轻声走到程磊身后，准备拍一下他的肩膀、提醒他收杆。 程磊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从椅子上起身，愣愣地站着。 这一动作惊走了上钩的鱼，水中，疑似是一条鲟鱼游走了，许睿探头看了一眼，遗憾地感叹：“可惜了。” “二哥你也有不专注的时候啊，在想什么呢？”他调侃程磊。 下一秒，程磊深深地望向他，眼中充满许睿看不懂的复杂纠结情绪：“我好像……” 许睿：？ 许睿不明所以：“好像什么？” 程磊摇头，坐回椅子，示意许睿回去钓鱼。 许睿莫名其妙地往回走，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叹息：“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许睿：！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自己打脸自己，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许睿是这么打脸的： 钓鱼前：程磊不会爱弟媳，和他玩我放心。 钓鱼后：麻痹说好的弟媳呢？什么叫爱上不该爱的人？！ ps：快上班了，更新时间改到晚上啦~ 第41章 圣诞 许睿被程磊的话吓到了。 虽然他和程砺本来就是合理合法的夫夫关系，但程磊毕竟是程砺的其他人格，如果做出和陆珣一样的事，那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像闻笙所说，变得十分复杂。 而程磊也似乎被自己刚刚意识到的心思吓到，之后的时间里一直沉默不语。 第二天，程砺终于出现了。 吃过早饭，许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游戏，看到他穿着熟悉精致的居家服出现，气愤地丢过去一个抱枕。 程砺接住抱枕，一脸歉意地向他走过来。 许睿没好气地问：“看日期了吗？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吗？” 平时一向嘴上不饶人的程砺难得地语塞了，半晌才别扭地说：“对不起。” “昨天我失约了。” 许睿恨恨地盯着他，过了一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老攻控制不了身体里的人格，他能怎么办？ 心累。 程砺见许睿没有真的生气，主动坐到他身边，讨好地说：“我刚刚看日期，发现今天是圣诞节。” 许睿拿着手机自顾自地玩游戏：“是啊，今天是圣诞节。” 经过昨天程磊的另类表白，他今天已经完全没了过节的心情。 程砺见状继续讨好：“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打住，”许睿抬眼看他，意有所指地说，“要不是你前天提议去冰钓，昨天也不会失约。” 程砺不消失，他就不会抱着程磊睡觉，程磊说不定就不会说出喜欢他的话…… “今天不会了，”程砺信誓旦旦地保证，“今天带你去买买买。” “买什么？”许睿莫名其妙地问。 程砺将一打银行卡递到他面前，霸气地说：“你喜欢什么买什么！” 许睿：emmmmm 这是在哄他开心吗？用金钱这么庸俗的事物？ 不过，他喜欢！ 许睿眉开眼笑，抽出两张银行卡，试探地问：“买什么都可以？” 程砺跟着舒展眉目，勾起唇角，肯定地回答：“买什么都可以。” 许睿思考了两秒钟，有些选择困难：“那——私人飞机、游艇、全球限量版跑车、酒庄都买一遍吧。” 程砺眼睛都不眨一下，爽快而骄傲地说：“只要你高兴。” 许睿：“噗——” 许睿把银行卡插回到程砺的一打卡中，笑嘻嘻地说：“心意领了，东西就不买了。” 程砺不解，轻蹙起眉头，问他：“为什么？” “你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吗？” 许睿乜他一眼，回答：“现在不喜欢了。” “与消费相比，我还是更喜欢投资。” “看着自己的钱生出更多的钱，我才开心。” 程砺闻言有些惊讶，想了半天，对他说：“今天有美国已故富豪戴维斯的私人藏品拍卖会，我们可以去看看。” “戴维斯是很出名的收藏家，眼光精准，如果你看到喜欢的东西，可以放心买下来，不用担心贬值。” “而且，快过年了，我们去你家拜访你的父母，也要带些拿得出手的物件。”程砺说话的声音略微不自然。 哦？ 许睿用手肘狎促地怼了他一下：“你不光打算讨好我，还打算讨好我爸妈？” 程砺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目的被揭穿的尴尬。 许睿放下手机，托腮分析形势：“自打七夕那天我从家里回来、我们真正在一起，我就一直住在别墅，还没带你回过我家。” “如此看来，你这个丑媳妇是该见见丈母娘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程砺。 程砺的耳朵又红了，别过脸不太好意思地说：“所以，我们要分别给许叔叔和左阿姨挑礼物。” 许睿有了动力，点头道：“好！” 程砺又补充：“再拍几件你喜欢的。” 许睿：嘿嘿，这倒是无所谓。 许睿暂时将程磊带来的烦恼抛到脑后，凑过去愉悦地吻了一下程砺的薄唇：“这次就原谅你失约！” 没想到，程砺却抬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将他带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我会一心一意爱你，所以作为交换，你只能爱我一个人。”他在许睿耳边强调。 许睿的嘴角不由自主向上翘起：“那你要努力了，不要妄想只用金钱就能收买我。” 程砺很意外，顿了一下，才继续吻他的动作：“那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许睿…… 许睿忍不住低笑：“我什么时候不属于你一个人了？” “我可没给你戴绿帽子！” 程砺闻言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许睿嘶了一声，感觉被他咬的地方出血了。 程砺先是用舌尖来回舔舐他的伤口处，然后又开始扫荡他的口腔，两人的嘴里瞬间充满血腥味。 “这是惩罚你乱讲话。”他一边喘息着亲许睿一边低声说。 许睿：？ 许睿知道程砺已经察觉其他人格对自己的想法，所以在不安，想要宣示主权。 但，他看着程砺近距离的美貌不忿地想，你知道你分裂出来的人格都多难搞吗？ 思及此，许睿也恨恨地咬了程砺一口。 “这也是对你乱说话的惩罚，”他回敬道。 下午，两人顶着唇上一样的伤口，相携进入拍卖会的大厅。 临海市有机会参加这场拍卖会的人非富即贵，彼此都很熟悉，看到两人这副模样，无不露出暧昧表情，上前调侃两人。 “上次见到二位还是在订婚宴上，想不到时隔半年，二位的感情愈加深厚了，真是一对璧人，圈内佳话啊，哈哈哈。” “许少，程二少，你们两口子真会玩，一人嘴上留个口，是什么情趣吗？” 有和原主相熟的，走过来冲许睿挤眉弄眼：“许少，你和程少嘴上的伤都是谁留的？快跟我说说。” 许睿万万没想到两人在家里开的玩笑会在拍卖会上引起轰动，趁人不注意，凉凉地对程砺说：“你干的好事！” “现在大家都在传我们两个玩的开，已经有人怀疑我们私下里跟人三匹了！” “这件事你也有份，”程砺不畏流言，抬头挺胸傲慢地说：“待会让他们闭嘴。” 许睿哼了一声，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堵住悠悠众口。 然后，他知道了。 程砺让大家闭嘴的方法是——砸钱。 这个叫戴维斯的富豪虽然是美国人，却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很感兴趣，收藏了不少古董字画和中国风格强烈的首饰。 看到拍卖员介绍一套名为‘惊鸿’的老坑玻璃种帝王绿翡翠首饰套装，程砺利落地举起牌子。 许睿靠过去问：“你为什么拍翡翠？” 难道珠宝设计师对首饰有莫名的执着？ 程砺咳了一声，低声说：“我事先打听过你妈妈的爱好，她喜欢戴翡翠，这套‘惊鸿’设计、质地和色泽都很好，水头充足，可以送给她。” 许睿：…… 许睿愧疚地垂下眼睛，在心里默念：妈，儿子对不起你。 竟然不知道你喜欢翡翠！ 由于程砺志在必得，与他一同竞拍的几人最终都不再举牌，程砺心满意足地得到了这套‘惊鸿’。 半小时后，他又拍下了一幅唐伯虎真迹。 许睿：？ 许睿凑过去低声问：“我爸喜欢字画？” 程砺瞥他一眼，回答：“这是我要送给爷爷的。” “你自己不知道叔叔喜欢什么吗？” 许睿：…… 大概跟他一样喜欢……钱？ 或者喜欢老婆和儿子？ 最终，两人商量着给许父拍了一件提有字画的紫砂茶壶，原因是许睿在家里看到过父亲喝茶。 直到拍卖会接近尾声，许睿都没有为自己举牌子，程砺见状奇怪地问他：“没有你喜欢的东西吗？” “嗯，”许睿点头，“我已经想好要买什么了，在大厅外面，待会你付钱就行。” 程砺爽快地同意：“好。” 拍卖会结束，程砺和许睿拍得的翡翠套装、唐伯虎真迹和紫砂茶壶价值位列所有拍卖品前八，两人走出会场，众人之前的调侃纷纷变成了恭喜。 “程少和许少今天收获颇丰啊。” “程少今日出手真是阔绰。” “两位联姻真是家族幸事！” …… 许睿佩服地看向程砺，偷偷对他竖起大拇指。 程砺不在乎地扬起头：“走，去买你喜欢的东西。” 许睿兴奋地点头：“嗯嗯嗯。” 两人走到门口，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许睿在车里拿了外套递给程砺，张望了一圈，拉着他往酒店对面的广场走。 程砺莫名其妙地跟在他身后，最终跟他停在一个买冰糖葫芦的小摊前。 许睿挑了一串裹着糖的山楂，笑嘻嘻地命令程砺：“扫码，付钱！” 程砺愣了一下，继而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掏出手机付了五块钱。 两人牵手在街上压马路，许睿美滋滋地拿着糖葫芦吃。 “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程砺挑眉问他。 “是啊，”许睿咬了一口山楂，开心地说，“我不缺什么，不过今天是圣诞节，有必要让你这个男朋友彰显一下存在感。” “省得某些人总是觉得自己不重要！” 程砺闻言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走在前面的许睿疑惑地回头看他：“怎么，不服气？” “糖葫芦甜吗？”程砺突然开口问。 许睿又咬了一颗山楂，理所当然地点头：“甜啊。” 程砺把他拉向自己，低头咬上了他红润的双唇。 “我要在这里尝尝。”他说。 许睿：！ 咬人还上瘾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自认为这章挺甜的，最近这一段不爽，那就尽量甜一点吧~ 第42章 刺青 转眼到了元旦，许睿带着程砺、程砺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一起回许家。 两人开心地按响门铃，被等在门口的许父许母亲自迎进屋中。 许睿回到自己的家里一点不客气，脱下外套换了鞋子，便拉着程砺坐到沙发上，打开翡翠首饰的盒子，笑嘻嘻地对许母说：“妈，这是程砺在圣诞节的拍卖会上拍下的套装，特意要送给你的。” “这套首饰名为惊鸿，你看看是不是很有诗情画意？” 许母抬手小心地轻抚过盒中翠□□滴的项链、耳坠和手镯，眼中难掩喜爱之情，点头应道：“嗯，很漂亮。” “我很喜欢。” “不愧是身为珠宝设计师的小砺选出来的礼物。” 许睿闻言笑着接话：“他的确是用心选了。” 说罢他向程砺抛去一个眼神，意思是你讨好丈母娘的目的达到了。 程砺收到眼神勾起唇角，敛去平时的高傲，轻笑着向许母介绍：“这是国内已故珠宝设计大师沈葳生前设计的最后一套作品，一直被美国收藏家戴维斯收藏。” “前阵子我听说这套首饰会在临海市拍卖，所以带许睿去参加了这场拍卖会。” 许睿不明所以：原来是有预谋的？ 许母听后却很满意，笑着对程砺说：“你有心了。” 许睿见许父抱着手臂面色严峻地坐在一边，以为自家父亲受到冷落在生气，急忙拿出紫砂茶壶：“爸，这是我们两个给你选的新年礼物。” 许父垂眼扫了一眼盒子里的茶壶，咳了一嗓子，表情严肃地问两人：“你们最近相处的怎么样？” “不要以为送两样东西就能糊弄我和你妈，把传出来的事情遮掩过去！” 许睿一头雾水，看向程砺。 程砺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许父在说什么。 许睿于是很肯定地说：“爸，我和程砺最近感情挺好的，特别好，你听到什么传闻肯定是谣言。” 许父冷哼一声，迟疑半天说：“那个……有人告诉我你们两个私底下……私底下跟别人一起乱来……” 他有些难以启齿，干脆指着许睿说：“程砺这么好的孩子，肯定想不出这样的馊主意，要我说，肯定是你小子带着他学坏。” “你这个不务正业、整日无所事事的混账！”许父说着就要伸手去打许睿。 许睿：？ 许睿灵活地避开许父的巴掌，躲到程砺身后，同时懵逼地想：他什么时候带程砺学坏了？ 倒是陆珣带他一起做过不少出格的事，四舍五入，算是程砺带他学坏吧？ 许睿于是很委屈地说：“爸，你把话说清楚再动手行吗？” 许母也在一旁帮忙：“大过节的无缘无故打孩子做什么？老许你把话说清楚。” “好，”许父涨红一张脸说：“我提醒你，就是这场圣诞节的拍卖会，你们两人是怎么露面的？” 许睿：？ 许睿一时大脑宕机，理直气壮地回答：“推门光明正大地走进去的啊。” “噗——”许母没忍住笑了出来。 “咳——”许睿听到程砺咳了一嗓子，奇怪地看向他。 程砺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指碰了碰下唇。 许睿恍然大悟，顿时没了刚才的底气。 “那个，”他支支吾吾，红着脸向许父解释，“嘴上的伤口是我们两个开玩笑时互相咬的。” “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真的！”许睿伸出三根手指保证。 程砺跟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许父发现自己搞错了，作势要去打许睿的手伸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许母见状嗔怪地看许父一眼，责备他：“睿睿和小砺现在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做出你说的那种事？” “我看是你不务正业吧？” “还不快跟两个孩子道歉？” 许睿：他哪敢让老人家道歉？ 许睿适时地给一脸尴尬的许父递了一个台阶：“爸，你快看这个紫砂茶壶，是四三年宜兴产的，上面还有名家题字。” 说着他把装茶壶的盒子推到许父面前。 许父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被紫砂茶壶吸引，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翻来覆去摆弄，爱不释手。 许睿松了口气，又抛给程砺一个眼神，意思是看我厉害吧，同时替你搞定丈母娘和老丈人。 程砺高傲地扬起头，默默对他竖起大拇指。 吃过午饭，两人一起离开许家，坐到车上，程砺突然对许睿感叹：“你家人感情真好。” 许睿听出他话中的歆羡，不解地说：“你家人的感情也很好啊。” 众所周知程老爷子十分疼爱自己的两个孙子，对他们很好。 至于程砚和程砺，虽然两人从前不合，但自顾时和霍子骞出现后，两人就开始统一战线、一致对外，现在可以说关系很稳定。 许睿看向程砺，程砺对他摇了摇头：“在我的记忆里，我父母的感情很不好。” “虽然童年的很多事我现在都记不清了，但印象中他们总是在不停争吵……” “为了一些事情，也为了我。” 许睿：…… 许睿难得听程砺回忆小时候的事，却没心情一探究竟，而是心疼地握住了程砺的手。 程砺的手有些冷，不像往常那样温暖干燥。 许睿奇怪地看向程砺，发现他的脸色很苍白，似乎是在忍耐身体的不适。 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出现，许睿立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起几天前与闻笙在微信上聊天，两人谈到苏璟、陆珣、程磊和夏瑜，闻笙告诉他，他已经见识过程砺的所有已知人格。 闻笙提醒许睿，现在许睿要做的是让程砺的各人格和平相处，千万不要让某个人格生出独占程砺身体的想法，这样事情解决起来会简单许多。 这也是过去八年里程砺与其他人格能够共存的原因——他们对自己的生活都还算满意。 许睿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出现似乎在让事情向糟糕的方向发展。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对程砺的其他人格越来越熟悉，还有机会掌控大局。 比如，这时候，如果他猜的没错，会出现的人格是——陆珣。 手中握着的手渐渐恢复温度，身边的人不动声色地看向周身所处的环境，然后径直看向许睿。 许睿还记着自己那块无法再修理的定情腕表，见状冷冷地开口问：“你来干什么？” “你这么快就认出我啦，”陆珣扫兴地说，察觉到许睿有些不高兴，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还在因为上次的事生我的气吧？” “真小气，”他撇撇嘴说，“我都反省这么长时间了，你竟然还不原谅我。” 许睿：？ 许睿很认真地教育他：“你做错了事，反省是应该的，跟我原不原谅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珣闻言不屑地切了一声：“大不了我设计一块更好的手表赔给你嘛。” 许睿转过头不想看他：“不用了，我对你设计的手表不感兴趣。” 陆珣突然生气，一把捉住许睿的手把他拉向自己，阴沉着脸色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许睿本打算继续出言刺激陆珣，却被他擒住，被迫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近距离地面对程砺这张熟悉又漂亮的脸。 他猛地记起闻笙的叮嘱，不能意气用事，要尝试掌控每个人格，如果不能让他们消失，那么至少让他们和平相处…… 许睿泄了气，敷衍陆珣：“我心情不太好，抱歉。” “你在骗我，”陆珣仍旧没有松开许睿手的意思，“我知道你们刚刚聊得很开心。” 许睿放弃挣扎，不再说话。 陆珣却有些委屈地说：“许睿，你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不好？” 他慢慢放开许睿的手腕：“我会弄懂什么是责任的。” “我们今天一起去纹身好不好？我想在身上留个刺青。” “我想了很久，以前一直没有付诸实践，是因为没有遇到值得我这样纪念的人。” “现在我找到啦，”陆珣有些开心地说，“我要在肩膀上纹你的名字！” 许睿：？ 许睿震惊地看向他：“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陆珣，这就是你反省的结果吗？”他简直不能理解陆珣的想法。 显然，陆珣也很不理解许睿：“是啊，怎么了？” “我要把你的名字纹在肩上，你不开心吗？” “我说过要追求你，这句话会一直有效。” “我对你说过的话，全部都一直有效。” “可是……”许睿没心思听他说了什么，话说到一半，又不敢继续，怕激怒陆珣，满心都是不知道怎么阻止他的焦虑。 可是这是程砺的身体啊，他想，程砺要是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刺青，会多难受？！ “可是什么？”陆珣不知道许睿的想法，奇怪地问，“你不喜欢纹身？” “那我一个人去好了。”他向车窗外望了一眼，吩咐司机，“在路边停车。” 司机按照命令将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陆珣一手打开了车门。 许睿：不会吧！ 许睿急忙抓住陆珣的另一只手，阻住他下车：“别去！” 陆珣莫名其妙地回头：“怎么了？” “你又想跟我一起去了？”他邪气地对许睿挑了一下眉。 许睿心里一横，赴死般点头：“是！” “我想好了，这个刺青，你不用纹，我纹！” 作者有话要说：陆珣又出来找刺激了鹅鹅鹅鹅鹅。 虽然孩子还是不得要领，但是几章之后，他可能会g到一些方法，比如，追求一个人，要对他好！ 宠他，爱他，护着他，尊重他等等等等。 以上是作者的计划，嗯。 第43章 刺青 两人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说话。 陆珣靠在路灯下，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许睿：“你确定要纹身？” 许睿握紧拳头，毫不犹豫地回答：“确定！” “不过前提是你不要在自己身上乱纹东西。” 陆珣闻言表情暧昧：“你既然知道这是我自己的身体，凭什么管我纹身还是不纹，纹什么图案？” 许睿：…… 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又不让陆珣的坏脾气爆发？ 要编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说服陆珣不用程砺的身体胡作非为？ 许睿被陆珣问住，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在绞尽脑汁想说法。 正犯难间，他看到陆珣摩挲着下巴嘶了一声。 “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吗？”陆珣挑了一下眉，好整以暇地问。 许睿心里咯噔一下，惊讶地睁大眼睛：陆珣是有读心术还是第六感特别强？为什么他总能说出自己正在担心的事？ 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紧张地盯着眼前的人，害怕他再一次精准地猜中自己不让他纹身的目的，然后背道而行。 陆珣见许睿不说话，蹙眉思考了几秒钟，勉为其难地说：“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吧。” “你可以想想自己的身份，如果你是与我很亲近的人，比如，男朋友，”他自顾自地点点头，似乎认为自己的想法很妙，继续道，“如果我们是情侣，你就有权利干涉我纹身的事……” 许睿：？ 男朋友？ 不好意思，你在想屁吃。 许睿开口打断他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同意当你男朋友的。” 他干脆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打算：“不过，我可以把我们两个人名字中的不同英文首字母纹在我身上。” “就当是我满足你一个愿望吧！” “或者是我们相识的纪念。”许睿胡乱补充。 刚刚在车上，他之所以急中生智说出那一番话，是因为发现了一个小细节。 陆珣的缩写是LX，许睿的缩写是XR，去掉相同的X，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是LR，恰好也代表程砺和许睿。 所以，只要他用LR糊弄陆珣，纹身时心里想着程砺，也算是勉强过关了。 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许睿默默地想，祈祷陆珣会按照自己的思路思考问题，不要发现这其中的BUG。 陆珣垂下目光，在做决定。 “为什么我不可以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纹在我身上？”他不解地问，“我也想纪念我们的相识啊。” 许睿：…… “你应该知道吧，”许睿故意对程砺避而不提，而是说起其他人，悄悄观察陆珣的反应，“你的身体不仅是你的，也是苏璟和其他人的……” 陆珣打断他，不屑地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他们怎么想，与我有什么关系？” 许睿：就知道会这样。 许睿吓唬他：“如果你随意把名字纹在身上，他们也可以做同样的事，下次你再看自己的身体，可能就花了。” “花了？”陆珣一时没明白，好奇地问，“什么意思？” 许睿咳了一声，继续胡扯：“就是你可能发现自己的手臂、后背和肩膀纹满了各式各样的图案。” “哈——”陆珣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觉得程磊和苏璟会做出这样的事？” 许睿第一次从陆珣口中听到其他人格的名字，感觉很别扭，硬着头皮诓骗他：“夏瑜就不一定了。” “既然你了解他们，应该知道夏瑜是个很前卫的大男孩吧？” 陆珣犹豫着陷入沉默，就在许睿觉得无计可施时，他点头同意道：“好！” 老攻的身体终于完美保住，许睿松了一口气。 任由陆珣带着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家纹身店，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在右肩的锁骨处纹了两个花式的大写字母——LR。 这次出现的目的达到，陆珣很快消失。 晚上，许睿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发呆，感受身体微弱疼痛的同时，思考要怎么向程砺解释身上多出来的图案。 因此，他甚至没看到程砺本人从书房里走出来。 直到程砺坐到他身边，他才回过神，一脸惊悚地确认眼前的人是自家老攻不是爱找麻烦的陆珣，放心地拍了拍胸口。 程砺对下午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 许睿：…… 老攻今天为什么不毒舌？为什么用这么温温柔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让人想把一肚子的委屈倒出来。 许睿可怜巴巴地说：“我今天做了一件事。” “我在锁骨的地方纹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程砺闻言意外地看他一眼，好奇地问：“是什么样的？让我看看。” 许睿解开衣服的第一颗扣子，把右肩处的LR露出来给他看。 程砺靠近他，仔细看了纹身，又抬手轻抚过锁骨周围还没有褪去的红肿，低声问：“疼吗？” 许睿摇头：“不疼。” 程砺抬眼看他，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心疼。 “有一点点，”许睿改口，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 程砺于是低下头，像哄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向纹着LR的皮肤处轻轻吹气。 “吹一下就不疼了，”他神情十分认真地说。 “噗——”许睿终于被逗笑了，心情愉悦起来，不好意思地把他从身边推开，“你不要这么幼稚，我又不是三岁儿童。” 程砺还是盯着纹身，很执着地问：“这是在哪里纹的？” “很好看，最近我的助理说他想在身上纹一个图案，我要把这家店推荐给他。” 许睿：？ 现在这么流行纹身吗？ 许睿想了想，把纹身店的地址告诉给了程砺，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接下来一连几天，两人都没有在一起。 等到许睿的皮肤完全恢复，程砺突然提出要和他一起洗澡。 考虑到两人已经近一周没有滚床单，许睿愉快地同意了，待水放好后，奔向浴室利落地脱掉了自己的居家服。 不一会，程砺穿着松垮的浴袍、修长的指间端着一杯红酒，慢悠悠地走进来。 许睿坐在双人浴缸里美滋滋地朝他招手。 程砺勾了勾唇角，将红酒放一边，走过去毒舌他：“这么迫不及待吗？” “还不是每次都输给我，哭着向我求饶。” 看出程砺带了几分醉意，许睿奇怪地问：“你喝了多少酒？” 程砺伸出一根手指。 许睿惊讶：“一杯你就醉成这样？” 不应该呀！ 程砺看着他，摇了摇手指更正：“一瓶。”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高兴成这样？”许睿很好奇。 程砺没有答话，深深看他一眼，脱掉浴袍，抬腿迈进浴缸，坐到了他身边。 许睿的目光瞬间被他锁骨处的图案吸引——那里纹了和他锁骨处一模一样的两个大写字母——LR。 “你什么时候去纹的？”许睿看着纹身喃喃地问。 “从你嘴里问到地址的第二天，”程砺瞥他一眼，有些骄傲地说。 许睿：…… 许睿又感动，又纠结：“你知道我为了保住你这具身体的清白费了多少口舌和心思吗？” “我死掉的脑细胞现在还没生出来呢，”他没好气地嘟囔。 程砺闻言低笑一声，又满眼愧疚地说：“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去纹身。” “一定是陆珣那个混蛋威胁你。” 许睿不想让他和陆珣产生矛盾，倔强地否认：“没有。” “你在说谎，”程砺用好看的手指反复摩挲许睿锁骨处那个花式的R，对他低声说，“我去那家店的时候，店里的纹身师对我很熟悉，叫我陆珣，问我为什么昨天看着男朋友纹身，今天又反悔。” “他还跟我讲了lr的寓意。” 许睿：！ 万万没想到，被纹身师出卖了！ 许睿急忙解释：“那是我编出来骗陆珣的，我其实是为你才纹得这个图案，真的！” 程砺正要说话，突然皱了一下眉头，用手按住额头，很费力地回应：“我知道。” “你跟我说过LR的含义，”他的语气仍然很温柔。 许睿以为他喝多了头晕，没有往别的地方想，满脸歉意地解释：“对不起，我不该跟你撒谎。” “我只是不想让你愧疚难过。” 程砺的身体似乎更不舒服了，用手支着头靠在浴缸里，断断续续地说：“你把衣服穿好，然后扶我出去，我不想洗澡了。” 许睿以为他醉得厉害，慌忙点头：“哦，好！” 他按照程砺的指示，穿上衣裤，架着摇摇晃晃的程砺走出浴缸，帮他穿好浴袍。 下一秒，刚刚似乎还在忍受头疼的人猛地把许睿推到浴室角落，扼住他的喉咙狠狠地质问他：“你为什么骗我？” 许睿拼命挣扎，却感觉手上的力度在加重。 短暂的茫然过后，他明白过来眼前的人是陆珣。 在这关键的时刻，他突然记起一件事——陆珣如果愿意，是能听见他和程砺的全部聊天内容的。 但这一点，很长时间以来一直被他忽略。 可以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许睿痛苦地想，完蛋了，他今天可能要穿回去了。 他还没来得及和程砺老攻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穿回去是不可能穿回去的…… 第44章 转变 不行。 许睿不甘地想，他不能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他还有许多未竟的事业呢。 比如，马上就要过年了，他投资八位数的电影就要上映了，很快，他不仅可以回本，还可以赚到一大笔零花钱…… 再比如，又要给C&B珠宝拍下个季度的宣传片了，最近他一直在控制食欲减肥，已经一个多月没到吃小蛋糕了…… 最重要的是，他向闻笙保证过，一定会帮忙治好程砺的多重人格，一来算是替原主赎罪，二来是为自己和程砺以后能过上更甜蜜的生活。 …… 现在，要是他死在程砺的其他人格手下…… 许睿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死了，事情会朝怎样的方向发展，他用尽力气挣扎起来。 陆珣本来被怒火吞噬了理智，感受到手中控制着的人在反抗，渐渐冷静下来，一点一点减轻了手上的力量。 许睿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捂着脖子拼命咳嗽起来，同时趁陆珣不注意，想要挣脱他的桎梏逃出浴室。 陆珣回过神，一把把他堵在浴室的镜子前。 雾气氤氲的半身镜上隐约照出两人纠缠的模糊身影。 许睿想要推开陆珣的手臂。 陆珣不为所动，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怒气消散后，是难以言喻的伤心。 “你为什么骗我？”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明明说是为纪念我们相识才纹这两个字母，为什么变成了你和程砺的名字缩写？” 许睿只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疼，说不出一个字。 陆珣见他不说话，眼中又升起恨意，本来撑在镜子上的手握成拳头，猛地朝镜子砸了下去。 瞬间，镜子产生的不规则裂痕向四面延伸，许睿察觉到一滴液体从自己脸颊边低落。 他低头看向地面，发现是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在了浴室地面的瓷砖上，与陆珣被水打湿的长发低落下来的水滴融在一起，变成了淡淡的一缕红色。 接着又是一滴、两滴、三滴…… 这可是程砺用来握笔的右手，他能用它设计出多少奇异美妙、令人赞叹惊艳的珠宝啊，还有苏璟、陆磊、夏瑜甚至陆珣自己，他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呢？ 许睿的心脏像是被人倏地攥紧，疼得他喘不上来气。 接着，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他茫然而震惊地问自己，他到底是在心疼谁？是程砺还是陆珣亦或是其他人？ 或者，这只是他刚刚被扼住脖子的后遗症？ 许睿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陆珣再次低声问：“你为什么骗我？” “告诉我，行吗？”他有些泄了气，语调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哀求，像是个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的孩子。 许睿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睛红得吓人。 这双本属于程砺的漂亮眼睛里正流露出很受伤的神情。 “我、”许睿心一软，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因为受伤而变得沙哑。 陆珣懊恼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对。” 许睿摇摇头，用粗粝低沉的声音说：“你做错的不止这一件事。” “你被我骗了，觉得伤心难过、气愤难当，来找我算账。” “可你知道吗？你弄坏我的腕表时，我也很伤心，很难过，因为那是程砺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是我们在一起的见证。” “我恨不得想给你一巴掌。” 也许是终于感同身受地体会到被伤害的滋味、理解了许睿的话，陆珣一直嚣张的气焰低了下去。 许睿忍着喉咙的疼痛继续对他说：“还有，你在路上随心所欲地飙车，如果撞到人，那这个人和他的亲人也会很难过。” “不仅如此，你的亲人……程砺的亲人，都会难过。” “他们的心情就和你现在一样，也许比你现在更痛苦十倍、百倍。” 陆珣彻底蔫了，喃喃地说：“对不起，丢掉手表的时候，我只是不想让你和程砺在一起。” “我不喜欢你们那么亲密，那么开心。” “我觉得我喜欢你。” 许睿：…… 许睿自动忽略这几句话，无奈地问：“所以你究竟有没有意识到错误？” 陆珣看着他若有所思，半晌乖顺地点头：“知道错了。” 他习惯性地伸出流血的右手，轻轻碰了碰许睿的脖子：“疼吗？” 许睿不自在地避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我要去卧室！” 陆珣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圈着许睿控制着他的行动，急忙放下手臂站直身体。 许睿推开浴室的门，在外面冷冷地命令他：“你也来，快点。” “哦，”陆珣闻言傻傻地应了一声，低头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敞开的浴袍，手忙脚乱地把腰带系好，跟在许睿身后，来到床边。 许睿把他按坐在床上，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打开箱子找到了医用绷带和消毒的碘伏。 “把手伸出来，”他命令陆珣。 陆珣这才明白他要做什么，偷偷勾唇笑了一下，开心地伸出右手。 许睿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和天真的苏璟有几分相像，无奈地摇摇头，细心地用棉签蘸了碘伏涂在他手上受伤的地方。 “你的手可是很珍贵的，”他俯下身子，动作小心翼翼，同时喃喃地对陆珣说，“就像钢琴家弹琴的手需要保护，珠宝设计师也要爱惜自己画设计的手。” 处理完伤口，许睿拿起绷带给他包扎：“它随随便便画的设计都值六位数以上。” 陆珣看着他耐心地缠绷带，眼珠转了转，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这么在意我的手，是因为程砺吗？” “因为这是程砺的手，对吗？” 许睿：又来了…… 许睿一脸无语地抬头，一字一句道：“你、们、都、一、样！” “你不是知道他们吗？”他最后狠狠地将绷带贴好，对陆珣说，“不论是苏璟的手、程磊的手、夏瑜的手还是你或者程砺的手，都是用来画精美绝伦的珠宝的，不是随随便便糟蹋的。” “以后知道了？”许睿将药品丢进医药箱，啪地一声关上箱子。 陆珣低垂着眉眼点头：“知道了。” “而且，”他抬头看向许睿，脸上重新挂上神采，“我也想明白自己的错误了！” 这回轮到许睿意外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既欣慰又感动：想不到看上去不服管教的陆珣竟然这么听自己的话。 下一秒，陆珣像是打通任督二脉、领悟到绝世武功的高手，自信满满地说：“我之前的确做错了。” “错在我太幼稚。” “追求一个人，不应该以欺负他为乐，而是要真心实意地宠他哄他、爱护他、珍惜他，这样才可能得到他的爱。” “这就是你所说的责任，也是将心比心，对吗？” 许睿：…… 许睿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明明没有提起自己，只是想让陆珣以后能顾忌别人的感受、做事不要任性妄为，为什么他会领悟到追求一个人的方法上去？ 他试图规劝陆珣：“等等，我不是说这个。” 但眼前的陆珣功力精进，无视他的话，仍旧滔滔不绝地分享自己领悟出的道理：“我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我会对你好。” “这样做也会成为程砺最大的威胁，让他时刻有危机感！”他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摩挲下巴，露出招牌式的坏笑，径自感叹，“我可真是个天才！” 许睿无语扶额，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会鸡同鸭讲。 不过有一件事毋庸置疑，那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陆珣此人，简直如朽木不可雕。 陆珣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看着他兴奋地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弄坏你和程砺的东西了。” “那块腕表坏了，我会亲手设计一个更好的东西送给你。” “我会和程砺还有苏璟和程磊公平竞争，比一比谁更擅长取悦人，最终俘获你的真心。” 许睿：…… “擅自决定和其他人竞争追求我，你问过我的感受了吗？”许睿有气无力地说：“我的真心已经给了程砺，你们没有机会了。” “听懂了吗？” 陆珣恢复以往的邪恶本色，摇了摇没有受伤的左手食指，用一种哄骗诱惑小孩的口气说：“不是哦。” “有守门员把门也一样能进球，这个道理虽然糙，但你明白吧？” “程砺傲慢又自大，身上的坏毛病一堆，你完全没必要在他这颗歪脖树上吊死，还是要看看森林里有没有更适合你的树木才好。” 许睿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问：“陆珣，你的道德底线是什么？” 陆珣耸耸肩：“我的道德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没有最下限，只有更下限！”他好整以暇地看向许睿。 许睿：！ 许睿被气得咳嗽起来。 陆珣这才意识到他脖子上还有自己弄出来的伤痕，重新打开医药箱，找出纱布和活血化瘀的药膏，对许睿说：“我帮你包扎。” 许睿简直被他气死，闻言翻了个白眼，问他：“你还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当然，”陆珣将冰凉的药膏涂在他脖子上，凑过去轻轻吹了吹，眼睛晶亮地看着他说：“这个我也会！” “我能比程砺做得更好，选我当男朋友吧？” 许睿：…… 妈的，想爆粗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珣：一个让人服气的男人！ 第45章 探班 陆珣说做就做，不顾手上有伤，把自己关进工作间，要设计一样礼物赔给许睿。 这一关就是一整夜。 许睿没管他，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第二天早晨拿了碘伏和绷带，等在楼下准备给他换药。 工作间的门被推开，里面的人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 许睿：…… 看来是换人了…… 许睿坐到沙发上，敲了敲医药箱，招呼程磊：“二哥，过来我给你换药。” 程磊沉默地走到他身旁坐下。 许睿觉得他今天的神情比以往更冷酷，像是心情不好，一边帮他拆绷带，一边关切地问：“怎么了？手很疼吗？” “不疼，”程磊言简意赅地说。 “哦，”许睿应了一声，垂眸认真地给他消毒涂药，没再说话。 程磊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偌大的客厅里一时间安静无声，只有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清浅呼吸。 许睿重新将伤口包扎好，抬头对程磊说：“可以了，记得不要沾水。” “嗯，”程磊点点头，却没有起身。 许睿见状奇怪地问：“今天不去公司吗？” 二哥的属性不是程砚的冷酷和程砺的工作狂叠加吗？ 程磊却出乎意料地回答：“不去。” 许睿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古怪，但想起程磊上次出现时说过的话，又不想活跃气氛，于是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程磊盯着他看了一会，淡淡地开口问：“我们是一同被人抢劫了吗？” 许睿：？ 许睿莫名其妙地说：“没有啊。” “那为什么我的手受伤了，而你的脖子上有被人勒过的痕迹？”程磊锐利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许睿不自觉抬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红痕，心中暗道糟糕。 他完全没料到今天出现的人不是程砺不是陆珣而是程磊。 以程磊敏锐的洞察力，不应该不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 只是他似乎从没提起过其他人格。 所以，自己要不要说实话？ 如果说了实话，就是戳破了程磊和其他人格之间隔着的薄纸，如果不说实话，他要怎么编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许睿开始后悔。 他不该在程磊问两人是否被抢劫时说出否认的话，这实在是个不错的借口。 然而，下一秒，程磊面无表情地开口，自己戳破了这层纸：“是我掐的对吗？或者说是我的、其他人格。” 许睿：？ 许睿惊奇地睁大眼睛，疑问禁不住脱口而出：“你知道？” 程磊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缠绕绷带的手，用一种近似于旁观者的冷漠语气说：“我一直都知道。” “我只是不想管他们的闲事。” “哦，”许睿点点头，心想二哥就是二哥，境界可要比陆珣那小子高多了。 不过，今天他为什么又管了？ 抬眼看到许睿眼中的神色从明了变为疑惑，程磊同时做出一个决定。 “因为你是我很在意的人，”他没头没尾地说，却回答了许睿心中没有问出的疑惑，“所以我不能再置身事外。” “一直以来，我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其他的声音，”程磊告诉许睿，“今天早上，这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告诉我，他要和我公平竞争，看谁能最终追求到你。” 许睿扶额，心想这种做法的确很符合陆珣的嚣张性格。 程磊继续道：“尽管我觉得这样做对你不够尊重，但是我仍然忍不住应下了他的挑战。” 许睿：…… 他没有力气再惊讶了。 程磊淡淡地说：“其实承认也无所谓。” “十九岁那年，我意识到自己从来没见过弟弟程砺，然后，当我去寻找原因时，我发现了真相。” “不过这个真相，所有人都对我避而不提，我便当做不知道。” “今天是第一次，我跟另外一个人说起这些。” 许睿：果然。 为什么他觉得事情将要脱离掌控？ 程磊停顿了一下，注视着他眸光深沉地说：“程砺存在于我的身体里，我知道你是他的男朋友、肖想你是不对的、是罪恶的。” “可是自从第一次把你从我身边推开，我就不断地在后悔，不断鄙视自己。” “我是一个不敢正视自己感情的懦夫。”程磊紧紧地攥起了右手，似乎试图用身体上的疼痛唤醒沉沦的内心。 属于程砺的脸露出如此自责悔恨的表情，属于程砺的身体在受这样的折磨，许睿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心疼。 他于是小心翼翼地提醒程磊：“你这样做，手上的伤口会崩裂的。” 陆珣弄出来的伤口可不小。 程磊闻言自嘲地笑了一下，抬起头正色说：“总之，虽然身负罪恶，我仍会全力以赴。” 许睿吞了一口唾沫，企图再拯救一下越来越混乱的局势：“我能说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吗？” 程磊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不能。” 然后，他站起身，重新去了三楼的工作间。 许睿：…… 他真的不想再面对老攻的其他人格了…… 第二天，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许睿的心声，程砺终于出现。 许睿在心里做好了应对夏瑜或是苏璟的准备，却没想到面对的是自家老攻——对于他来说，向程砺解释两人为什么会受伤，是一件更残忍的事。 然而，程砺却像是对一切了然于心，很默契地没有问起缘由。 他任由许睿帮自己消毒换药，又笨手笨脚地替许睿擦了药膏，然后语气平常地告诉许睿：“我今天要去公司。” 好不容易见到老攻，许睿虽然不舍，也察觉到经历陆珣的出现，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什么，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无法说出口。 许睿叹了一口气，同意了。 程砺换好衣服，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一反常态地叮嘱：“如果在家无聊，可以叫朋友出去玩。” 许睿没说话，目送他推门离开。 程砺走后，许睿心情烦躁，点开手机打算玩几局游戏，没过几分钟又无趣地退了出来。 他明明可以感觉到程砺的爱，也确定他是爱程砺的，两人怎么就无法像从前那样开诚布公地说话了呢？ 是因为程砺介意陆珣对他的感情吗？ 许睿想不通，干脆按照程砺的话，点开微信，约邢风出门散心。 二十分钟后，一辆骚包的超跑出现在别墅门口，邢风确定程砺不在家，兴致勃勃地对许睿说：“走，今天带你去剧组探班！” 许睿：？ 对于一个穿书前一直辗转在各影视剧组拍戏、全年无休的演员来说，剧组实在是毫无吸引力的地方。 许睿于是拒绝：“我对剧组不感兴趣。” 邢风听了啧啧称奇：“程二少还真是有魅力，我发现自打你和他在一起，就对圈子里的人再提不起兴趣了。” “厉害厉害。” 许睿乜他一眼，一副你真无聊的样子，凉凉地开口问：“你知道还约我去剧组探班？” 邢风讪笑一声，不好意思地解释：“上次你建议我重点投的一部电影口碑大爆，我赚了八位数，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投资赚到钱，我爸我妈还有我妹妹，他们都震惊了，让我多和你来往，以后才能有出息。” 许睿：…… 邢风把他塞进副驾驶，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继续道：“今天去探班的剧组也是你上次重点看好的一个古装剧本，我和你都是投资人，刚刚开机，在影视城里取景，你不去视察一下吗？” “拍不好可是要赔钱的，那都是我的零花钱！”邢风很真情实感地说。 提到钱，许睿也来了精神，毕竟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行的。 这几笔在影视圈的投资可是他的主要收入，的确要多花些心思在上面才行。 许睿把自己和程砺的感情问题抛到脑后，与邢风一起走进片场。 两人来之前没有跟导演和制片人打招呼，突然露面立即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主要原因归功于邢风这个娱乐圈太子爷，他的脸在圈子里就是一块直立行走的活招牌。 导演虽然不认识许睿，却认出邢风是大金主，客气地给两人找座位，停止拍摄陪两人聊天，还叫来了剧组的主要演员。 邢风大摇大摆地坐下，首先对导演介绍许睿：“刘导，就是我这位叫许睿的朋友看好你的转型剧本，拉着我一起投资。” 刘导之前拍的现代偶像剧很受大众欢迎，但他不满足于自己的成绩，想要有所突破，这是他第一次拍古装大戏，之前并不被人看好，因此周转资金困难。 许睿在邢风处看到剧本，想起这又是一部原小说里提过的黑马，果断建议邢风跟自己一起投资赚钱。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邢风父亲的公司里，又传到圈子里，刘导对此事有所耳闻，早就想当面感谢许睿。 因此在得知许睿的身份后，他的感激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就差没直接叫许睿金主爸爸。 旁边的一票人精主演更是了解许睿和邢风的背景，对两人在圈子里的口碑心知肚明，因此将两人团团围住，大献殷勤。 一个小时后，许睿和邢风才从剧组脱身。 许睿一边快步走一边用手扇风，跟邢风吐槽：“还好男女主角稳重大气，撑得起这部戏，不然我真怀疑自己会赔本。” “那几个戏精男N号抢着往我跟前凑，大冬天热得我出了一头汗。” “为什么莺莺燕燕都朝你投怀送抱，轮到我这里就都是整容脸男配啊？” “噗——”邢风忍了大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这件事可不能怪我。” “怪就怪你之前追求小明星的新闻让人印象太深刻，大家都知道你的兴趣爱好，哈哈哈！” 许睿还欲说话，下一秒，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偶遇惊喜：“邢少，许少，好久不见！” 许睿回头，看到邢风口中的小明星——如今的流量小生宋乐语站在两人身后，穿着一身戏服，身形挺直地跟两人打招呼。 许睿：…… 为什么主角总会在自己不希望遇到他的时候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睿睿也要有事业嘛，不能整天只忙着谈恋爱，目前计划宋乐语会在后面搞事情~ 第46章 直播 十月末那场发布会结束后，ZEN珠宝的总裁顾时很快在官博上放出道歉声明，将全部责任推卸给总监霍子骞，导致两人决裂，在网络上公然撕逼，互爆对方丑事。 虽然时尚界人士都能看出这次的抄袭是预谋，顾时和霍子骞谁都不干净，但闹剧还是持续了几天，并最终以霍子骞离开ZEN珠宝、发誓不再回国结束。 他离开后，尽管顾时保证ZEN珠宝不会再做出败坏行业道德的事，还是导致公司形象还是一落千丈，使其代言人宋乐语的时尚资源受到了很大影响，将事业重心转移回影视圈。 今天是许睿自ZEN珠宝抄袭事件后第一次遇见宋乐语。 宋乐语主动和两人打招呼，目光却看着邢风，明显是想向他示好。 许睿稍做思考，便想通其中原因。 邢风作为娱乐圈太子爷，人长得帅，又能提供很多优质资源，再加上他最近频频成功投资影视剧，在圈内的名声越来越响，成了不少想走捷径的年轻男女的攻略目标。 虽然邢风投资的每一部戏都有许睿在背后指点，但想必宋乐语没听过这个传闻。 看着宋乐语既要保持清高人设，又要费尽心思不着痕迹地讨好邢风，许睿在一旁简直要笑喷。 本书的万人迷主角看上了邢风这块香馍馍，只可惜《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的作者没有给他安排——在小说里，邢风不过是配角中的配角，是个仅有姓名的花花公子哥。 宋乐语无法将他变为第六个豪门继承人，想想真是遗憾。 果然，邢风被宋乐语纠缠半天不得脱身，向许睿抛来求救信号。 许睿忍着笑把脸转向另一边，用手扇风的同时假装看风景。 下一秒，邢风大概是为了报复他，也为了避开宋乐语，向旁边闪躲，恰好撞到了他身上。 许睿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高领毛衣，以防被人看到脖子上的伤痕，这一撞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将伤痕露了出来。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许睿急忙将脖子遮住，警觉地向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被人注意到。 他还记得自己身处娱记最多的影视城，若是一个不慎，被有心人将这一幕拍下来发到网上，肯定会引发胡乱猜想。 许睿整理好衣服，决定立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看向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宋乐语，语气冷淡地说：“抱歉，我俩待会还有饭局，没空和大明星闲扯，下次再聊！” 说完他丝毫不顾忌宋乐语的脸面，直接将邢风拖走，没看到对面闪烁的眼神。 邢风随他快步离开，嘴上不满地抱怨：“你为什么不早点解救我？” 许睿瞥他一眼，没好气地低声问：“你堂堂娱乐圈太子爷，还用迁就一个宋乐语？直接离开不就得了！” 搞得这么夸张，害他脖子上的伤差点被人发现。 两人走出拍摄基地坐进车里，邢风启动车子，很不解地对许睿说：“刚才我心里特别纠结，想走，又想留下来和宋乐语聊天，你说奇不奇怪？” 这就是宋乐语作为万人迷主角的过人之处吗？ 许睿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句话：“那你以后离他远点。” 邢风若有所思地点头，对他感叹：“狐狸精一个，是要远离，省得吸我精血。” 许睿：…… 那倒是不可能。 许睿和邢风在外面浪了一天，晚上八点回家，发现程砺还没回来。 想起今早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隔阂，许睿决定等他回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他像第一次等程砺那样，端正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接到了邢风电话。 许睿接起电话，莫名其妙地问：“怎么，白天有话没说完？” 邢风笑了一声，只说了两个字：“上网。” 许睿心下奇怪，登录微博账号，一眼就看到了热搜上挂着自己的名字。 他点开热搜，发现原来是有人在八卦论坛发帖扒他。 发帖人似乎对许睿很了解，用字母缩写代替人名，将许睿的背景说得极其详细，又知道他和程砺联姻的事，看上去像是两人周围的人。 紧接着，重点来了。 帖子指出，程家的经济实力本就比许家强，程砺本身又是程氏公司的高管，能力出众，而许睿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两人一开始就三观不合，因此婚后生活过得并不愉快，许睿经常被传闻有精神病的程砺嫌弃、虐待，身上时不时有伤，还要靠与太子爷邢风一起投资拍戏解决金钱方面的窘境，总之处境十分悲惨。 看完这段爆料，许睿大呼精彩。 要不是他的名字XR出现在里面，他知道这些话都是胡编乱造，简直真要同情当事人三秒。 只可惜…… 他什么时候过得不愉快了？什么时候被程砺嫌弃虐待了？什么时候缺钱了？ 他怎么不知道？！ 许睿亮名身份，转发搬运帖子的微博，表示没听说自己处境悲惨。 他一出现，微博的评论区立刻沸腾了，网友纷纷留言合影，并希望当事人说一下，作为一个富二代，什么样的生活叫悲惨。 很显然，大部分人没把帖子内容当真。 不过，由于许睿太久不登录微博账号，上面全部是原主以前追求宋乐语的记录，倒让网友嗨起来。 很快，网上将帖子的爆料内容与今天许睿和邢风探班剧组的照片搭配，添油加醋地造出许睿喜欢宋乐语但被迫与程砺联姻、结果婚姻不幸、重新跑去追求宋乐语的八卦新闻。 看到这里，许睿又是生气又是好笑，正想与这些人好好聊聊，手机再次响起来。 许睿看了一眼，发现是许母的电话，诧异地接起来。 电话一接通，许母担忧而焦虑的声音就传过来：“儿子，网上那个爆料是真的吗？前几天你和小砺来家里，我看你们感情很好呀，难道是骗我和你爸的？” “你现在在程家过得那么惨吗？”许母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吓得许睿急忙澄清。 “妈，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过得怎么样你都知道，竟然还信网络上的谣言？”许睿无奈地说，“正好你打电话来，让我爸上微博转发一下，就说咱们家还没破产呢，你儿子我有钱花！” 许母听后破涕为笑，忙不迭地答应：“好好好，我这就让你爸去留言，造谣我儿子处境悲惨，当我们许家人都死了不成！” 许睿：…… 许家在原小说中还真是这样的结局…… 他哄着许母又聊了一会，挂掉电话，发现评论区更热闹了。 许父出手很快，不仅按许睿的意思转发了微博，还在公司官方网站上放出了第四季度的财报，证明许家的公司现在运转良好，势头正盛，用事实证明许睿不缺钱，不会被程家小觑。 邢风看到许父的做法，也受到启发，转发微博说自己投资影视剧多亏许睿指点，许睿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财务根本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网友们来不及质疑，刘导就亲自上线证明了他的话，称许睿是自己的伯乐。 一番操作下来，众人发现，只有许睿传说中的联姻对象程砺没有露面。 于是，讨论的话题开始集中到程砺与许睿的感情上。 有人认为两人既是联姻关系，自然是各玩各的，豪门夫妻不都是貌合神离吗？ 也有人认为，两人的感情生活没必要向网友交代，是好是坏都是他们的私事。 许睿正在纠结要不要给程砺打个电话、让他登录微博说明一下，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 这一次来电人居然显示是程砺。 许睿有些意外地接起电话，听到了熟悉的高傲声音：“你会直播吗？把手机的摄像头打开，进入直播间，等我回家。” 许睿：？ 这套业务我熟练着呢，用你教？ 不过，这是要跟他当众秀恩爱吗？嘿嘿嘿。 许睿开心地应了，挂掉电话在微博上预告直播。 几分钟后，许睿进入直播间，发现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有人还留言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开直播，是不是想红。 许睿想了想，很凡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是程砺让我开的，但他还没回来。” 他说完，评论区刷过一阵鄙视的表情，有网友建议许睿让大家隔着屏幕参观一下他和程砺的豪宅。 许睿：想得美！ 他正欲拒绝，下一秒，门锁啪嗒一声打开，程砺推门走进来。 许睿眼睛不自觉地一亮，欢快道：“你回来啦？” 老攻回来了！他好期待和老攻一起齁死那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程砺了然地看他一眼，换上拖鞋走到他身旁，挨着他坐下，看向手机摄像头解释：“刚刚在下班路上看到有人说我和许睿感情不睦，所以我让他开了直播。” 他看向许睿，许睿默契地回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又一同转头看向摄像头。 程砺嘴角带上了笑意，却对观看直播的网友毒舌：“我只想告诉那些造谣的人，不要对我们太羡慕嫉妒恨。” “我和许睿的感情很好，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包括，”他又看了一眼许睿，平静道，“我自己。” 许睿：！ 程砺这是要自爆吗？还是陆珣出来了？ 许睿惊诧地看向身旁的人，程砺却直接将手机一遮，拥着吻上了许睿的双唇。 许睿感觉他微凉的指尖轻轻地扒开毛衣领口，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愧疚地对自己说：“对不起。” “纵容他们喜欢你，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搞了一番事情~QAQ但是搞事情的结果，必须是程砺和睿睿的感情更上一层楼！ 第47章 偷听 这是程砺第一次在许睿面前提到‘他们’，也是两人第一次正视感情中存在的问题。 虽然许睿有一瞬间觉得程砺那句莫名其妙的道歉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可它更蕴涵着一种坚定的信念，像是下决心守护一样东西，对觊觎他的人宣战。 他还没来得及更仔细地琢磨，就被程砚的动作打断了思路。 程砺将头埋在他颈间，用温热柔软的舌尖来回轻轻舔舐他脖子上的伤痕，像是动物想要治愈自己受伤的伴侣。 又珍视，又虔诚。 许睿禁不住这样刺激的挑逗，差一点就要发出低喘的声音。 然后他想起他们还开着直播。 他瞄向自己的手机，尽管手机被程砺用外套罩住，但还是让人生出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许睿不想连续登上微博热搜、成为网友茶余饭后的谈资，小声对程砺说：“直播还没结束呢。” 程砺紧紧抱着他，低声回答：“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感情很好，我不在乎名声。” 许睿：…… 虽然他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总觉得这样做是在拉仇恨。 他轻声哄程砺：“那我们去房间好不好？” 程砺终于点头：“嗯。” 两人相拥着离开，留下一群隔着手机面对漆黑画面的观众。 整个晚上，直播间的留言从怀疑两人逢场作戏、到被许睿和程砺近距离无美颜的超高颜值惊艳、到猜测程砺话中的意思、再到被两人的骚操作震惊，最后在一片牛逼的表情中归于沉寂。 而房间里纠缠的两人，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天，许睿睁开眼睛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看向枕边人，确认自家老攻还在不在。 昨天又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因此他怀疑程砺会消失不见。 他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怕苏璟或程磊在这种时候出现，问他为什么他们又睡在一起。 但他更怕陆珣或夏瑜出现，制造出意料之外的新麻烦。 “你在看什么？”枕边人一手杵着头，躺在凌乱的发丝间，任他注视了一会，微微扬起唇角，戏谑地问，“是昨晚大战三百回合时输得开始怀疑人生了吗？” 熟悉的高傲表情，久违的毒舌语气，没有昨晚的患得患失。 许睿既欣慰，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白了他一眼，开始穿衣服。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他开心地想。 然而，工作狂就是工作狂，即使两人感情再甜蜜，也不会削弱程砺工作的热情。 许睿站在门口，看着即将去公司的老攻，做作地抬手抹了抹眼角。 程砺见状奇怪地问：“眼睛怎么了？” 许睿：…… 许睿夸张地回答：“没什么，不过是被风沙迷住了。” 程砺低笑一声，配合地问：“是在哭吗？” 许睿表情沉重地点头：“舍不得你去公司。” “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程砺无奈又宠溺地说：“晚上我就回来。” 许睿不说话，心想谁知道晚上回来的是你还是你的其他人格啊。 程砺似是看出他所想，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拍拍许睿的肩膀。 正在装模作样的许睿奇怪地抬起头。 “给你十分钟时间，”程砺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许睿的装束，继续道，“换好衣服跟我一起去公司。” 许睿：！ 许睿猛地搂过程砺，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乐颠颠地跑去换衣服。 四十分钟后，眼看两人快到C&B珠宝的大厦，许睿喊了一声停车。 司机将车停靠在路边，许睿一手指着窗外，对不明状况的程砺说：“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咱哥？” 程砺欺身看向车窗外，果然看到程砚穿一身工整的西装，坐在路边的咖啡馆里。 他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带着帽子、口罩和眼镜，将脸遮得严严实实，让人分辨不出是谁。 程砺坐回原处，皱着眉头看向许睿：“程砚这时候应该在公司的。” 许睿伸出食指摇了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对面的人，是宋乐语！” 程砺闻言有些惊讶，又看向咖啡馆中的人，喃喃地说：“他们复合了？” “程砚未免太过眼瞎。” 许睿托腮思考片刻，想出一个好主意：“隔得这么远，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复合？” 他拽了拽程砺的西装边沿：“咱们去近处听一听。” 说罢不等程砺同意，他就拉着程砺下车，径直走进咖啡馆。 程砚和宋乐语所坐的地方靠近落地窗，但程砚面对门口，宋乐语背对两人。 许睿拉着程砺的手，在所有人应过来以前，迅速坐到斜对面的空位子上，随手点了两杯咖啡。 程砺眉头紧皱，正要说话，听到自家哥哥冷冷开口道：“宋乐语，没想到你在利用我炒作后，还敢拿我弟弟程砺和许睿炒作，上次我没将手里的证据公之于众，是对你太宽容了。” 程砺与许睿对视一眼，垂眸继续听下去。 许睿则摸了摸下巴，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粗心大意。 他早该想到昨天的幺蛾子是宋乐语搞出来的，怎么能把事情交给大哥解决？ 身后，宋乐语放低声音，焦急地对程砚说：“对不起程总，我不该打程少和许少的主意，我是听信了经纪人的话，鬼迷心窍。” “都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 “程总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不要曝光我。” 许睿闻言切了一声，小声嘀咕：“你这么坏，为什么不曝光你？” “因为是ZEN珠宝的代言人，我现在已经很惨了，时尚资源全部被人瓜分，国内的广告和品牌商都不愿意接触我，害怕影响到他们的名声。” “我只能拼命拍戏，没日没夜地拍电视剧电影，希望能在娱乐圈里保有一席之地。” 宋乐语的话像是在回答许睿提出的问题。 许睿听后撇撇嘴，低声吐槽：“还不是自找的。” “刚攀附上顾时和霍子骞时，他招摇得很，可不是这副可怜模样。”他对程砺感叹。 果然，程砚也是这么想。 “与ZEN珠宝合作时，你不是很威风？”他的语气毫无波澜，脸上也没有丝毫动容。 “程总，我再也不会算计您和您的家人了，您最后给我一次机会。”宋乐语恳求程砚，一改往日的清高形象。 程砚没说话，过了几秒钟，许睿和程砺听到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走吧。”他淡淡地说。 许睿睁大眼睛，意外地看向程砺。 冷面阎王的心肠这么好？手握证据都不锤死算计过他的人？ 还是宋乐语这个小说主角魅力太大，让他无力抵抗？ 程砺鄙视地冷笑一声，不客气地评价：“色令智昏。” 两人身后，宋乐语似乎也听出程砚的态度，得寸进尺道：“程总，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重新做回朋友吗？” “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许睿：？ 脸皮真够厚的。 程砚应该也这么认为，无情地说了一句：“你不配。” 宋乐语似乎伤到自尊心，快步离开了咖啡厅，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 许睿抱着手臂靠到沙发靠背上，适时点评：“这还差不多。” “咱哥还是很有力度的。” 程砺没接话，目光看向他身后。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程砚语气冷淡地说：“那是自然。” 许睿：…… 许睿惊诧地回头，看到程砚走过来，急忙站起身。 他偷听在先，此时被抓包十分心虚，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惊喜地说：“哥，你早上也有来这里喝一杯的习惯吗？” 程砚扯了扯唇角，不留情面地回答：“没有。” “我只是看到程砺的车子从外面路过，恰好停到路边，你和他从车上走下来，鬼鬼祟祟地走进了咖啡馆。” 许睿：…… 许睿尴尬地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哥你都看到啦。” 程砚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对面完全没有起身意思的程砺。 “你作为公司的创意总监，在岁末年尾这么忙碌的时刻，竟然有闲心听墙角，”他冷冷地陈述，“你最近经常不来公司，其中的原因不用猜我也知道。” “程砺，这就是我反对你坐这个位置的原因，你总是出问题，从小就是。” 他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补充：“就像上次的秋冬发布会那样，让所有人跟着担心！” 许睿：？ 刚刚在外人面前还是维护弟弟的好哥哥，怎么这会就画风突变了？ 程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教训，愣了一下，不高兴地站起身，低声对程砚说：“我一直在向你和爷爷证明我的能力。” 两人剑拔弩张，咖啡厅周围的气压仿佛都低下来。 许睿紧张地看向四周，庆幸现在是工作时间，咖啡厅里除了老板和他们三个，再无其他人。 在这种气氛中，程砚冷笑，与程砺针锋相对：“你要怎么证明？放陆珣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或是程磊那个自称是你二哥的复制品出来收拾烂摊子？” 许睿：！ 这么说就过分了！ 他站到程砚身前，却在程砺再次开口时迅速握住他的手，意图明显地阻止两兄弟继续争吵下去。 程砺果真没说话，许睿笑嘻嘻地开口对程砚说，“哥，你会找上宋乐语，是真心为我和程砺好。” “想必一定知道我和程砺最近在忙着谈恋爱吧？ “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苛刻？” 程砚冷冷地看着两人，半晌，拿起外套离开。 经过两人身边时，许睿听到他对程砺说：“希望你不会把爱情搞砸。” “像爸妈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48章 过去 尽管程砺掩饰得好，许睿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自程砚走后，他的情绪变得很低落。 许睿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可以肯定这跟程砚最后说得那句话有关。 据他所知，程砺的父母是意外身亡的，自那之后他和哥哥程砚就由程老爷子亲自抚养。 关于程砺父母的信息，小说中没有过多提及，许睿也很少听周围的人说起。 程砺曾说过，他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他的童年没有许睿想象得那么幸福，那么，程砺的父母很可能是导致他分裂出其他人格的原因。 这一点，程老爷子和程砚应该都清楚，却从没对许睿讲过。 也许是时候还未到吧。 两人回到车里，许睿看着身边一直眉头紧蹙的程砺想。 程砺没有注意到许睿的目光，焦躁地将左腿搭到右腿上，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看就要到公司，许睿却觉得放任程砺这样去上班，他手下的人一定会遭殃。 远处游乐园的摩天轮从窗外闪过，许睿灵机一动，自作主张对司机说：“我们今天不去公司了。” 正准备转弯进入程氏大厦的司机闻言急忙刹车，从后视镜中看向许睿。 这是许睿今天第二次打断程砺的行程，但他十分有把握地说：“我们调头去游乐园。” 程砺诧异地转过头看许睿，没有说话，安静地用漂亮的眼睛询问他的意思。 许睿于是笑嘻嘻地解释：“你心情不好，去游乐场散心。” “反正我已经通知咱哥了，咱们现在处于热恋阶段，你偶尔不去公司很正常。” “公司有他在不就可以嘛！” 程砺看着他，动了动双唇，像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无奈地笑了一下，纵容了他的任性：“好。” 两人买票后进入游乐园，临近过年，冬日的乐园里少了许多欢声笑语，伴着甬路两旁悬着败叶的枯木枝桠，有种肃萧又冷清的感觉。 两人并不打算玩什么娱乐设施，并肩走在园中，悠闲地呼吸冷冽却新鲜的空气。 程砺的心情似乎慢慢变得平静了，捉住许睿刚刚抻完懒腰想要放下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中。 许睿想将手抽出来却没成功，奇怪地看向他。 程砺见他领悟不到自己的浪漫，别扭地说：“看你就觉得冷。” 许睿：？ 许睿暧昧地靠近他，抛过去一个眼神：“想给我捂手就直说。” 程砺带着笑意瞥他一眼，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旋转木马的围栏外，熟悉的音乐依旧在乐园一角欢畅地播放。 尽管天气冷，这个娱乐项目仍然是许多孩子和大人不会错过的选择。 两人默契地停下脚步，一齐望向木马上开心地笑着的游客。 许睿想起两人上次一起坐在上面的情形，忍不住笑着问程砺：“你说你怎么那么别扭呢？” “明明想坐旋转木马，嘴上还一个劲地拒绝。” 程砺高傲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许睿本来也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没有期待他答话，只是怀念地看着一个小女孩美滋滋地骑在那头白色翅膀、粉色眼睛的独角兽上，摆好姿势让妈妈帮她拍照。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段时间，我和程砚的关系很好。” 程砺突然淡淡地开口。 许睿诧异地望向他，程砺却没转头，只看着栏杆内一圈圈旋转的华丽木马。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某几年里，我和程砚的关系和别人家的兄弟没有区别，我跟在他身后叫他哥哥，缠着他带我出去玩，他虽然一脸嫌弃，但还是会同意。” “有时候我们会打架，最后他永远会让着我，因为他是哥哥。” 许睿也再次将目光转向旋转木马，试图想象小程砚和小程砺在一起玩闹的画面。 程砺小时候，肯定是个漂亮惹人爱的精致娃娃，他想。 而程砚，大概从小就是座冰山吧，不过其实他现在对自己的这个弟弟也很维护，今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许睿于是对程砺说：“你哥现在也很护着你向着你，你没感觉到吗？” 程砺沉默许久，半晌才说：“你不知道后来的事。” “程砚现在应该是恨我的吧。” 许睿：？ 许睿试探地问：“你哥为什么会恨你？” “因为，”程砺顿了一下，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艰难，“因为他们告诉我，我们的父母是车祸中为保护我而死。” 许睿闻言心疼地握住程砺的手，希望给他一点力量：“即便如此，你哥哥也不会恨你的。” “他本来就冷冰冰的，也许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对你的感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程砺突然弯下腰，用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抵住了太阳穴。 他似乎在忍耐头疼。 这一幕是如此熟悉，以至于许睿迅速地松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站到安全之处，做好迎接其他人格的准备。 不一会，眼前的人重新站直身体，用天真单纯的目光好奇地打量四周。 许睿：…… 如果他没猜错，出现的人格应该是苏瓃。 果然，下一秒，苏璟发现了许睿，惊喜地说：“哥哥，今天我们来游乐场了！” 苏璟一向乖巧听话，许睿松了一口气，欣慰地应道：“是呀。” “你有什么想玩的项目吗？哥哥带你去玩。”许睿很高兴，重新牵起他的手晃了晃。 刚才他不该放手的，许睿后悔地想，所以现在要补偿回来。 苏璟偷偷看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接着他又有些犯难地说：“可是哥哥，这些项目我小时候经常来玩，都玩腻了。” 许睿：？ 许睿瞪大眼睛，惊讶地看向苏瓃。 如果他没记错，二十六岁生日那天是程砺第一次来游乐园吧？ 苏璟很敏感地察觉到许睿在质疑他，莫名其妙地问：“哥哥你是不相信小璟的话吗？” “小瓃没有说谎。” “哥哥没有不信。”许睿虽然心下奇怪，但还是尽量不着痕迹地说：“你跟哥哥讲讲你的童年吧。” 苏璟欣然点头，语调愉快地回忆：“我小时候，爸爸妈妈对我很好，经常带我来游乐场，我喜欢吃这里的冰淇淋，但是他们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买给我，当然啦，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冰淇淋太凉，对小孩子的身体不好。” “不过小时候，我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有冰淇淋吃的时刻。” 许睿先是震惊，然后想到一件事：苏璟既是程砺幻想出来的人，应该会有设定好的过去。 这样一来，两人的话为什么会互相矛盾就说得通了。 许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今天得到的信息记在心里，决定有时间找闻笙聊一聊。 另一边，苏璟看到园内喜庆的红色装饰，意识到马上就要过年，不好意思地对许睿说：“哥哥，小璟不想在游乐场闲逛，快过年了，小璟想去看看教我们錾刻的老师傅。” “小璟好久没去看师父了，师父一定很生气。” “小璟不想让师父生气，想快点把这门手艺学精，到时候用它设计出一个漂亮的首饰送给哥哥，作为哥哥送生日礼物给小璟的回礼。” 许睿不太想回忆苏璟那个混乱的十八岁生日，却突然冒出一个新想法。 他摩挲下巴，陷入沉思。 既然他给苏璟制作了一枚百合花胸针，公平起见，也该亲手给程砺的其他人格分别制作一枚胸针，包括陆珣。 虽然目前除夏瑜外，他们对他的心思都不单纯，但毕竟大家的关系很亲近，不该厚此薄彼。 这对他来说是个很有挑战的大工程，却也很有意义。 许睿当下决定和苏璟一起去拜访老师傅，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每个人格的胸针属性——不停破坏规矩的陆珣很适合曼陀罗花，冷冰冰的程磊比较适合冰凌花，热情开朗的夏瑜就是向日葵吧！ 许睿兴奋地拉起苏瓃往停车场走。 苏璟再一次看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忍不住停下脚步，鼓起勇气问许睿：“哥哥，你和小璟在一起时开心吗？” 许睿不明所以，回过头不假思索地说：“开心呀，小璟最讨人喜欢了。” 听到许睿的回答，苏璟的脸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漂亮、干净又耀眼。 许睿心里顿时软得不行，忍不住抬手去揉搓他的长发：“好了，可以走了。” “不，”苏璟虽然肉眼可见地开心，却固执地站在原地。 “哥哥，既然小璟喜欢你，你也喜欢小璟，那小璟就答应陆珣的提议了。” 许睿没明白他说得话是什么意思，懵逼地问：“关陆珣什么事？” 苏璟不知道掩饰，诚实地回答：“陆珣说要和我、和我们公平竞争，谁有本事追到哥哥，谁就做哥哥的男朋友！” 许睿：…… 虽然但是，他是有男朋友的人啊！ 可是他要怎么向苏璟解释他男朋友和他、和陆珣程磊夏瑜的关系？ 许睿看着眼前熟悉的、属于自家老攻的身体，痛苦地抬手抚上了额头。 谁来救救他！ 他要找闻笙聊一聊，立刻！马上！ 作者有话要说：苏璟的幸福童年是想象出来的，程砺有一句话也是他自以为的，是假的。 猜猜哪句？ 第49章 融合 五个人格最后只会留一个，而留下的这个未必是程砺。 苏瓃告诉许睿，陆珣是这么对他说的。 许睿彻底被这句话的意思吓到，从老师傅的工厂出来后，把苏璟哄回家，立刻去闻笙的心理咨询室找她。 他将陆珣告诉苏璟的话完完整整地告诉闻笙，并向闻笙坦白，苏璟、陆珣和程磊都动了追求他的心思。 这一次，闻笙没有惊讶也没有笑，而是表情严肃，一脸担忧。 她告诉许睿，陆珣说的情况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而且正是她一直以来担心的问题。 除了陆珣和程砺有过节，程砺和他的其余三个人格本来没有竞争关系，也互不影响，这些年来各自相安无事，所以可以共存。 但如果许睿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他们很可能会产生争夺程砺身体的想法。尤其是陆珣，他是程砺所有人格中最不受道德约束的一个，也是意念最强的一个，是最有可能对程砺这个主人格取而代之的人格。 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存在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么情况就危险了…… 许睿万万没想到，他不过是想善待自家老攻，最后却惹出麻烦、害了他。 他又是后悔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向闻笙求救。 闻笙沉默许久，对许睿说：“程砺经历过两次人格融合，结果都失败了。” “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起过这件事，对吧？” 许睿点点头，示意她讲下去。 闻笙于是向许睿讲述了程砺的两次尝试。 第一次尝试是在他七岁时进行的，当时程砺的爷爷发现了他的异常，找到了闻笙的父亲，临海市最著名的心理学专家。 那时闻笙十六岁，并没有亲自参与这场治疗，很多细节都是她后来接替成为程砺的主治医师时，她的父亲告诉她的。 当时，多重人格被彻底治愈的病例很少，闻笙的父亲选择了心理学领域里比较认可的方法，对小程砺进行了催眠治疗，融合了他分裂出来的人格。 那一次的催眠治疗其实有一处漏洞，但所有人都以为闻笙的父亲成功了，程砺会重新成为一个健康的人，可以很好地融入同龄人，不被排挤，一直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 直到十八岁生日时，原主和朋友跟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程砺的人格再次分裂，并同时产生了四个。 程老爷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次找上当时已经退休的老专家，希望他能再次尝试治疗程砺。 但这一次，闻笙的父亲彻底失败了。 程砺的其他人格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听从医生的引导，尤其是陆珣，将治疗搅得天翻地覆。 经过闻笙父亲的深思熟虑，与程老爷子商议后，两人决定暂时放弃催眠治疗，让程砺尝试与他分裂出来的人格共处，直到时机成熟…… 许睿听后很诧异，他曾经对程家放任陆珣胡作非为感到疑惑，却没想到这原来是迫不得已的决定。 “所以，”他捋清思路，问闻笙，“八年过去了，合适的时机还没有到来吗？” 闻笙遗憾地摇头：“这些年，程砺分裂出来的人格越来越成熟，对世界越来越有自己的认知，我曾经尝试与他们对话，可是他们像是商量好一样，总是拒绝配合我。” “而且，如你所知，这个催眠融合的治疗方法是有风险的。因为你的出现，苏璟、程磊和陆珣都动了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的心思，如果治疗失败，问题很可能变得严重，他们会影响到程砺现在的生活。” “这不是没有根据的胡乱猜测，第二次催眠失败后，程砺的状态在一段时间里很糟糕。” “而另一方面，如果融合成功，程砺的性格很可能会发生改变，也许那时的他，不再是现在的他。” 闻笙叹了一口气，对许睿说：“实不相瞒，程砺最近私下询问过我这个问题，得知结果后，他犹豫了。” “为什么？”许睿不解。 “我猜测他可能是担心，”闻笙直视许睿的眼睛，似是在问话，“如果程砺不再是原来的程砺，那么，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所做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 许睿愣住了，他无法回答这个充满哲理的问题。 闻笙做出结束谈话的姿态：“你回去认真想一想，劝程砺尽快做出决定。” “我认为，如果你来充当沟通的媒介，其他四个人格很有可能会同意这场融合。” 离开闻笙的心理咨询室，许睿整个人是蒙的。 他知道他和程砺彼此相爱，可他对程砺来说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人，重要到他会是左右程砺命运的关键！ 许睿突然很想念自家老攻，想迫不及待地见到他，想告诉他，不管他是否接受治疗，不管他会变成什么样，只要他还记得爱他这件事，那么他们就会一直在一起。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越来越大。 许睿顶着风雪开车回到家，看到心心念念的熟悉身影正抱着手臂倚在别墅门边。 他走过去，观察对面人的神情和举止，确定是程砺，奇怪地问：“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程砺别扭地说：“赏雪。” 许睿：…… 明白了！ 许睿牵过他的手，把他领进屋中，笑嘻嘻地说：“下次不用等我。” “我车技很好，在这种天气里开车完全没问题，不用担心。” 程砺被他猜中心思，表情不自然地说：“以为你被气跑了。” 许睿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是担心陆珣出现过，挥挥手说：“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生气了。” 他要按照闻笙的话，努力掌控陆珣的情绪，让他同意与程砺融合在一起。 如果陆珣同意了，那其他人格同意的几率就会增大，因为陆珣更像是他们中的决策者。 程砺确认许睿没事，换了鞋子进入客厅，直接要去三楼的工作间画设计图稿。 许睿见状连忙把他拦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程砺闻言挑了一下眉，偏头示意去沙发那里说。 许睿拉着他的手坐到两人习惯坐的位置，抱起手臂问程砺：“你都不问我下午独自去做了什么吗？” 程砺轻哼一声：“你有你的自由，我不会过多干涉。” “你不干涉我也要说，”许睿主动向他坦白，“我去见闻笙了。” 程砺意外地转头看向他，皱着眉头问：“你们聊什么了？” 许睿思量片刻，如实作答：“闻笙说你最近考虑过融合人格的事，但一直在犹豫。” 程砺闻言垂下目光。 许睿知道，他和程砺说的每一句话，陆珣如果愿意，都可以听到，因此斟酌着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程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仍然没有抬眼。 许睿看出他还在纠结，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他希望程砺下定决心后能告诉自己一个答案。 窗外，院子里已经变成了白茫茫一片，树木和花枝都覆上了厚厚的雪，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没有任何脚印，显得整个世界寂静无声，不像是人境。 屋子里，因为两人都在沉默，也没有一点声音。 刘婶以为两人在闹脾气，好奇地从厨房探出头看了一眼，然后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放到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离开的时候，她悄悄示意许睿主动哄自家少爷开心。 许睿见程砺确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起来很低气压，拿叉子叉了一片猕猴桃送到他嘴边。 程砺皱着眉头向后躲了躲，嫌弃地说：“我不想吃。” 许睿撇撇嘴，转而把猕猴桃送进了自己口中。 “嗯，味道不错，还可以补充维C，营养又健康，不愧是每日必备水果。”他说着连续叉了几片，自顾自吃起来。 程砺抬眼看向他。 许睿头也不抬，叉起最后一片递给程砺，“大爷赏脸吃一口，再不吃没有了啊。” 程砺轻笑一声，配合他的动作吃掉了猕猴桃。 许睿见他的情绪放松很多，给自己叉了一颗草莓，状似不经意地说：“其实你不用顾虑太多，尤其是我。” “我想得比你明白，人格融合不过是你缺失的部分重新拼凑在一起，会让你更完美，所以即使你的性格有所改变，只要你没失忆，还记得我，我就不会嫌弃你。” 说完他给程砺叉了一粒剥好皮的葡萄。 程砺从他手里接过叉子，没有吃葡萄，而是看向他神情认真地说：“你要记住自己今日说过的话。” 许睿：？ 许睿突然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问：“什么意思？” 程砺深吸一口气，回复了以往的高傲。 “我决定了，”他说，“我要再尝试一次人格融合。” “不需要征得其他人格同意。” 许睿的面部表情快要扭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让你尽快做决定没让你马上行动啊！我们要必须要劝说其他人格同意融合！ 然而，程砺瞥他一眼，扬头说：“我不需要陆珣他们的施舍。” 他耳朵泛着红，重复道：“我只需要你记住刚刚说过的话。” “你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猜一猜这次能不能成功？ 第50章 催眠 过年了，许睿和程砺格外珍惜这个节日。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也许，也是最后一个。 除夕两人去程家陪程老爷子守岁，初一去许家给许父许母拜年。 到了初二，许睿推掉了邢风的邀约，计划和程砺去电影院看电影。 他刚穿来时投资八位数的那部电影在贺岁档上映，目前口碑一路上涨，票房也如原小说中所说，是一匹黑马，从各路神仙使尽浑身解数拍出的电影中杀出重围，成为这个春节最受欢迎的影片。 许睿撒出去的钱终于能成倍地收回来，他很想跟程砺分享这份喜悦。 程砺之前不知道他这么会挣钱，意外的同时对他刮目相看。 两人捧着爆米花和可乐走进座无虚席的影院放映厅，找到座位坐下，许睿听到他在耳边低声问：“如果以后我失业了，可以靠你养我吗？” “没问题。”许睿转头看向他，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我养你，自然是我在上面，你在下面。” 程砺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许睿听到他毒舌：“以你的体力吗？” “可以想象，那时候我们和谐的幸福生活可能会一去不复返。” 许睿：…… 这是实在忍不住、所以不吐不快吗？ 许睿恨恨地问他：“程砺你说清楚，我的体力怎么不行了？” “我的体力和我挣钱的能力一样强！” 他一时激动，没能控制好音量，说话的声音稍大，引得周围准备看电影的人纷纷侧目。 许睿急忙收声，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嗓子，拿了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程砺说：“都怪你。” 程砺抬手牵过他的手，在他转头看过来时迅速问了一句：“那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 许睿心里顿时感到一阵甜蜜，美滋滋地勾起唇角：“原谅你了，看电影。” 放映厅的灯熄灭，影片放映不到几分钟，周围开始爆发出笑声。 刚刚一派开心的许睿却表情平静，没有任何笑意。 想到即将面临的考验，他心中总觉不安，因此眼睛虽然盯着大屏幕，却在不知道影片在讲什么。 倒是旁边的程砺，一手托腮坐在座位上，目光认真，不时跟着起伏的剧情发出几声轻笑。 许睿听到笑声，侧过头去看他。 在影厅大屏幕投下的明灭光线中，程砺察觉到他的注视，也侧过头。 他漂亮的眼睛像是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眼尾微弯，带着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发自内心的真实笑意。 许睿看得移不开视线。 他以前都没发现，性格傲娇又嘴毒的程砺，笑起来其实最好看。 不同于苏璟原本就有的单纯和夏瑜的热情，这种好看偶然能让人窥视到程砺内心的柔软和干净。 许睿垂下目光暗自想，他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看程砺自带滤镜。 更因为，他在担心，在不舍。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电影。” 许睿正情绪低落，听到身旁的程砺突然低声问他，“你竟然心不在焉？” “是电影不好看吗？” “那我们不如做些刺激的事。” 许睿：？ 许睿没好气地问：“做什么？” 程砺低笑一声，暧昧地回答：“你明知故问。” 九十分钟后，许睿一脸餍足地走出了电影院。 两人站在车前，程砺温柔地揉搓他的头发，正色告诉他：“现在我们去找闻笙。” 许睿：？ 许睿突然紧张起来，疑惑他是不是听错了，懵逼地问：“你说什么？” 程砺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们去找闻笙，我约她今天下午治疗。” “可是，”许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才大年初二，她过年不放假吗？” 程砺弯了弯嘴角：“闻笙可以加班。” 许睿看出他态度坚定，不高兴地吐槽：“她又不缺钱，那么拼命干什么。” 他不放心地拉住程砺的手臂，企图做最后的阻拦：“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你别着急好不好？” 程砺扬起头，坚持自己的决定：“我问过闻笙，她说只要能在引导下记起小时候发生的事，我就有机会让其他人格消失。” “八年过去了，我现在是二十六岁不是十八岁，应该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 “我不会依靠其他人的施舍。” “可是……”许睿心中焦虑，又担心陆珣能听到两人的对话，不敢让程砺再等等、等他来说服其他人格。 程砺见他担忧，安慰他：“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所以，”他问许睿，“跟我一起去吗？” 许睿只得点头。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心理咨询室。 许睿看到闻笙无奈的眼神，明白她和自己一样，无法说服程砺。 他趁程砺不注意，偷偷问闻笙：“怎么办？程砺不会有事吧？” 闻笙悄悄回答：“我会看情形适可而止，不会让他勉强。” 许睿这才稍稍安心，按照闻笙的话，留在她的办公室，陪在程砺身边。 准备工作做好，程砺躺到椅子上，闻笙拉起办公室的窗帘，屋子里昏暗而暖和，适合午睡。 然后，她点开一首舒缓的轻音乐，用低柔的声音对程砺说：“按照我的指示吸气呼气，深呼吸，想象自己在海上，恰到好处的阳光照在海面，暖暖的，海面没有一丝波澜，很平静，让人心安……” “……你不知不觉睡着了……” 闻笙说到这一句话，许睿看到程砺的呼吸明显变得清浅，说明他已经进入睡眠状态。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了，许睿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攥成了拳头。 “现在，想象你回到了五岁，”闻笙继续道，“这天早上，你不愿意去幼儿园，所以被爸爸和妈妈留在家中，由保姆独自照看。” “然后，家里的门被打开，你看到了谁？” 程砺喃喃地动了动双唇，许睿看到他说的是：“妈妈。” 接着，闻笙又轻声引导程砺：“妈妈不是去公司了吗？为什么会回来？” 程砺没有答话，之前一直平展的眉心微蹙起来。 闻笙问他：“你看到妈妈做什么了吗？” 程砺平静的面色渐渐变得痛苦：“爸爸也回来了。” 闻笙额头上冒出汗珠，继续尝试问他：“爸爸回来做什么？” 程砺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像是在忍耐越来越强烈的痛苦和惊吓。 许睿急忙向闻笙投去询问的目光。 闻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弄出声响，暂停了自己的暗示。 躺椅上的程砺却持续着痛苦，头发凌乱地散在身下，身体不停来回扭动，像是被噩梦魇住，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许睿看见这一幕，心都揪成了一团。 闻笙不甘心，还欲再试一下，低声问：“看到爸爸和妈妈在做什么了吗？” 程砺无法回答，眼睛紧闭，猛地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许睿看到一滴不明显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房间内的气氛十分压抑而沉闷，许睿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环境，也无法忍受这种只能看程砺痛苦、却束手无策的情况，大步走过去，抬手对闻笙做出一个停止的动作。 闻笙看看他，又看看程砺，泄了气，握住程砺的手低声对他说：“好了，没事了。” “记不起来不要紧，不要强迫自己回忆痛苦的记忆，美美的睡一觉，醒来是个很好的下午……” 她反复安慰后，程砺的呼吸终于重新恢复平静，整个人再次放松下来。 许睿也放心地呼出一口气，对闻笙指了指自己，意识是他留下来陪程砺。 闻笙点头，理了理头发，推门离开了办公室。 许睿坐在躺椅边，一边欣赏程砺安静的睡颜，一边在心里感叹自家老攻不论什么时候看都让人惊艳。 不知多了多久，程砺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地望向许睿。 看到他没事，许睿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关切地问：“睡得还好吧？” “嗯，”程砺点头，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从躺椅上坐起来：“什么时候了？” 许睿把手机屏幕解锁递到他跟前：“下午三点。” 程砺扫了一眼，嫌弃地蹙了蹙眉头：“我的意思是，我没睡太长时间吧？” 许睿看他一如既往地挑剔，笑着回答：“没有。” “那就是说，”程砺站起身，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我没有错过明天的情人节。” 许睿：？ 许睿拿起手机，发现今年的情人节竟在大年初三！ 程砺还记得这件事，许睿心里有些美，牵起程砺的手，笑嘻嘻地说：“走，回家计划一下明天的安排。” 程砺却站在原地晃了晃。 许睿见他没动，不明所以地转过头。 程砺看着他一脸歉意：“抱歉，我没能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事。” 许睿察觉情形不对，慢慢收起脸上的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感觉到牵住的手用力反握住自己，急忙安慰程砺：“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然后，熟悉的场景出现了。 程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像是忍着痛苦对许睿说：“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不要太难过，也不要舍不得离开。” 他靠到许睿身上，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说：“虽然我会舍不得你，但你如果和陆珣那个家伙在一起，我可能会气到魂飞魄散。” 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说出这样伤感的话，怎么听都像是预示着离别。 许睿一下子慌了，紧紧抱住程砺，在他耳边狠狠地威胁：“你哪儿都不许去，不许躲起来，不许消失！你刚刚还说要跟我一起过情人节的！听到没有？！” “听到啦，”下一秒，身上的重量轻了，程砺自己站好，戏谑地说：“真是感人至深。” “许睿，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舍不得？”他夸张地重复刚刚的话。 “陆珣！”许睿退后一步，怒目看向对面开玩笑的人。 然后，他愣住了。 陆珣看向他的眼神，分明和程砺一样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内容纯属虚构，不专业~ ps：修罗场近了更近了~ 第51章 泡吧 许睿不自然地别过头，语气生硬地问：“你想听真话吗？” 陆珣自嘲地笑了一下，回答：“我不想。” 许睿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没办法继续对这样的陆珣冷漠。 陆珣是程砺分裂出来的人格——而且许睿发现，他总会在程砺精神遭受打击时出现，似乎更像是程砺灵魂中想要反抗伤害的那部分诞生出来的人格。 尤其在今天，程砺试图回忆童年悲剧失败后，第一个冒出来的人格就是陆珣。 这让许睿对他的存在更多了一分宽容——说到底，他还是程砺，是试图保护自我的程砺。 想通这一点，许睿收起了一直以来面对陆珣的抗拒和敌意，心平气和地说：“来都来了，一起回家吧！” 陆珣注意到许睿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意外地挑了一下眉。 “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他欣喜地问。 许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移话题：“今天是大年初二，这是在闻笙的心理咨询室，我们有话出去说，让闻笙早点下班。” 陆珣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那个老女人。” 许睿皱眉看向他，示意他不要乱讲别人坏话。 “怎么？”陆珣满不在乎地说：“我说错了吗？这些年，她不止一次想要杀死我，我们对彼此可没什么好感。” 许睿觉得自己也开始头疼了。 他尽量和颜悦色地劝告陆珣：“在说这话前，希望你反省一下自己都做了什么。” 陆珣脸上的表情更加轻蔑了。 许睿觉得还是赶快带他离开这里比较好，以免陆珣惹出不愉快，让自己的脾气再次爆发。 他推开门，低声警告陆珣：“待会别出声。” 闻笙一直坐在办公室外的沙发上，看到两人走出来，站起身问陆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的不得了。”陆珣开口道。 许睿用力掐了他一下。 陆珣急忙住口，属于程砺的漂亮精致的脸上出现龇牙咧嘴的表情。 闻笙愣了一下，探询地看向许睿。 许睿扶额，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闻笙心下了然，似是不想在今天刺激陆珣，看着两人意有所指地说：“既然如此，你们就先回去吧，有情况及时告诉我。” 陆珣发出一声冷哼。 许睿急忙跟闻笙道别：“那我们走了闻笙姐，提前祝你情人节快乐。” 闻笙露出一个活力满满的笑容，对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意思是有事微信联系。 两人走出心理咨询室，陆珣靠在车边磨磨蹭蹭不坐进去。 许睿心中警铃大作，紧张地告诫他：“这是白天，路上人多车多，飙车可是会出人命的！” “不是这个，”陆珣不把他的紧张放在眼里，摩挲着下巴淡定道：“刚刚你说明天是情人节，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要一起做点什么。” 许睿瞬间想起七夕的经历，震惊地问：“不是吧，你又要去泡夜店？” “NO！”陆珣伸出食指摇了摇，“你不喜欢，所以我不会再去了。” 许睿松了一口气，心想他终于能省心了。 接着陆珣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头一歪道：“走，带你去个好地方喝一杯！” 许睿翻了一个白眼：果然还是喝酒。 陆珣指挥许睿将车开出市中心，驶入城西，左转右转后，在一个看起来很寻常的酒吧门前停下。 这样的小酒吧竟然会在过年期间营业，许睿有些惊讶。 他与陆珣打开门走下车，又意外地发现酒吧外停驻的车子清一色是价格高昂的超跑，与这家外表普通的酒吧格格不入。 一辆辆形状各异的跑车在渐渐升起的夜色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许睿生出不祥的预感。 还记得陆珣最喜欢刺激，他止住脚步，看向身边的人，警惕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陆珣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这是酒吧，这里的调酒师特别厉害，所以才带你来！” 许睿还是不放心，转身想要离开：“我要回家。” 陆珣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在意道：“好吧，我一个人进去。” 许睿正开车门的动作顿时停住。 要是陆珣导一出恶作剧消失，酒吧里面又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到出现的其他人格——比如单纯的苏璟，或是不够沉稳的夏瑜——怎么办？ 又或者，在这里惹事情，可比在闻笙的心理咨询室惹事情麻烦得多，万一伤到程砺的身体怎么办？ 到时候他一定会愧疚死！ 许睿心中后悔之前的决定，他实在不该相信陆珣的话，答应他出来喝酒。 但现在，即使知道被坑了，他还是得同陆珣一起进入酒吧，防止他做出出格的事。 许睿咬咬牙，转身对陆珣说：“走吧！” 酒吧是会员制，陆珣刷脸带许睿进入，许睿发现这家酒吧内部面积不算大，环境与陆珣平时喜爱的热闹夜店相比，称得上清静。 驻唱歌手在台上安静地唱着许睿没听过的外文歌曲，歌声是悲伤的呢喃，像是在诉说失恋后的低落心绪。 酒吧里，三三两两的男女放松地坐在一起，时而举杯，时而低声聊天，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清吧。 简直让许睿难以置信。 两人在一处没人占领的位置坐下，陆珣随便点了两瓶菜单上最贵的酒，悠闲地伸展手臂，靠在沙发上欣赏音乐。 许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身形挺直地坐在一旁，随时观察周围的情况。 然后他听到陆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出什么了吗？” 没想到陆珣会这么直白地问自己，许睿拿起酒杯掩饰尴尬，不自然地回答：“没有。” 陆珣于是好笑地扬扬下巴，示意他喝酒：“你放心，我还在追求你，不会把你的器官掏出来卖掉，更不会把你迷晕，趁机上你。” “后面那件事，虽然我很想，”陆珣略带遗憾地说，“但还是要你愿意才行。” “因为我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强迫，也不喜欢奸尸。” 许睿：？ 许睿被陆珣粗糙低俗的用词惊到，先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继而嫌弃地说：“那我真要谢谢你。” “所以，”陆珣拿起杯子与他碰了一下，“以你的酒量，可以放心喝。” 许睿：呵呵。 许睿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按陆珣说的喝了一口酒，认真品了品，觉得这酒的味道有点酸还有点苦，就和这家酒吧给人的感觉一样，太过平常、太过普通，不像是陆珣会感兴趣的东西。 他忽然想起陆珣说这里的调酒师特别厉害，于是问他：“调酒师呢？” 陆珣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回答：“还没上班。” 许睿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是傍晚六点，两人来得确实早，这个时间，很多喜欢泡吧的人才刚刚出门。 许睿信了陆珣的话，一边继续喝杯中的酒，一边在心里做自己的打算。 明天是情人节，程砺说好要和他一起过节，两人已经错过七夕，不可能再错过明天。 所以程砺明天一定会出现。 而陆珣今晚看起来并没有其他计划，似乎只想待在这家酒吧里喝酒听歌，如此一来，只要陪他将这一晚打发过去，等陆珣困了或是醉了睡着，再次醒来就一定会变成自家老攻。 许睿对自己的推断坚信不移，看向旁边沉浸于歌声的人，抛出自己准备好的聊天话题。 “我有些好奇你的过去，可以讲讲吗？” 陆珣抬头，瞥他一眼，奇怪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嗯……”许睿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试探着说，“比如你为什么喜欢赛车、为什么喜欢刺激的事物？” 陆珣用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手摇晃杯中的金色液本，眯起眼睛，勾起唇角，隔着杯中的酒看许睿，理所当然地说：“我喜欢刺激，喜欢赛车，喜欢泡吧和参加泳池派对，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借题发挥：“从程砺将我从体内放出来那天起，或者更早、从我与他一同出生开始，我就是这样的性格。” “因为他和我是人性的对立面，就像光亮和暗影，白天和黑夜，善良和邪恶……” “所以这样的性格，连我自己都无法决定。” “我注定要做这样一个人，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狠狠嘲讽提醒程砺他的软弱和胆怯，我做的事就是他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我和那几个人不一样，他们是程砺内心深处的愿望折射出来的人，而我是程砺的共生本。”陆珣得意又陶醉地说，“所以，你不用妄想从我这里套出过去的秘密。” 许睿听不下去，不客气地纠正他的错误认知：“不，你不是。” “你与苏璟、程磊和夏瑜没有区别，你只是比他们倒霉。” 陆珣意外地放下杯子，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许睿很认真地看着他说：“因为你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想法，包括程砺，所以你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自己是什么。”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会用寻求刺激的方法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了。” 陆珣脸色阴沉下来，正要说话，却被酒吧另一边的动静吸引，目光重新戴上期待。 许睿心下好奇，跟着看过去，发现一个陌生的调酒师出现在吧台，而原本在舞台上唱歌的歌手抱着吉他离开了。 两边不显眼的黑色帘子拉开，一个正规的小型格斗场赫然出现，场中站着两个肌肉发达的男人。 许睿转头看向陆珣，陆珣挑眉，做出一个你早该想到的表情。 许睿：…… 是的，他早该想到一切没那么简单。 陆珣带他来的，不是普通地方，而是一家格斗酒吧！ 第52章 看拳 大年初三是情人节。 许睿虽然困，却还是早早起床下楼，坐在餐厅中等程砺出现。 因为不确定出现的人到底会不会是程砺，许睿其实很忐忑，但他还是固执地认为，老攻会信守约定。 然而，七点、八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日上三竿，程砺还是没有露面。 许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低下头默默吃起自己的早餐。 临近中午，二楼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一个身影出现，一边大摇大摆地活动筋骨，一边下楼。 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许睿听到动静抬起头，两人目光相交，一个失望，一个得意。 下楼的人是陆珣。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陆珣出现的时间第一次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许睿隐隐察觉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和闻笙的预料范围，却不敢直面这个结果。 陆珣没去餐厅，而是径直走到许睿身前，抱着手臂坐到沙发上，觑了一眼他正在玩的游戏，随意地问他：“怎么，看到不是程砺而是我，你不开心了？” 许睿的视线没有离开手机，手上动作灵敏，摇摇头说：“没有。” 陆珣不相信，想表示自己对他不说真话的鄙视。 结果，他的面部表情过于夸张，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艹，”他暴躁地骂了一句，“昨天那几个男人以多欺少。” 许睿终于将目光从手机转移到他脸上，盯着他嘴角的伤看了一会，忍不住笑出来，坚定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他想起昨晚酒吧事件的后续。 意识到这是一家格斗酒吧，许睿终于知道陆珣带自己来这里目的，反倒生出一种踏实的感觉。 不就是看几场拳击比赛吗，没什么不可以，他对自己说，他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见不得血腥暴力。 陆珣似乎对许睿这一次的反应很满意，拍拍他的肩膀，对他竖起大拇指。 许睿无语地看向四周，发现与陆珣一样，之前在悠闲安静地喝酒的客人纷纷坐直身体，各种不加掩饰的兴奋目光落在格斗场上，酒吧瞬间从文明社会沦为充斥着原始本能与野性的角斗场。 有人欢呼喝彩，有人吹口哨，有人叫卖赌注。 许睿仿佛能感觉到这些人体内涌动的疯狂血液。 紧接着，铃声响起，比赛开始。 场上的一个男人出拳击向另一个，占得先机。 几回合后，其中一个人被击倒，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场下所有人屏住呼吸的同时，目光激动。 过了一会，这个男人被抬了下去，在一波人遗憾的叹息声和另一波恰好相反的叫好声中，一个新人跳上格斗台…… 陆珣起身离开，去了卫生间，许睿独自坐在沙发上，觉得这家酒吧的格斗比赛很正规，可以让人接受。 他想，今晚陆珣的安排，刺激是别人的，自己总算能保持冷静地旁观。 就在他完全放松下来时，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拍上了他的肩膀。 许睿偏过头，一个三十岁左右，看起来就很不正经的男人凑过来，坐到陆珣刚刚的位置。 许睿并不认识他，直接告诉他：“不好意思，这里有人。” 男人浑不在意地拜拜手：“我留意你很久了，是看跟你一起的那个漂亮的小哥离开才过来的。” “你们是一对吗？”他熟练地与许睿攀谈，“你们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许睿不打算理他，回头寻找陆珣，不明白为什么他去卫生间要这么久。 男人抽出一根烟点燃，用手指夹着，歪头吸了一口，问许睿：“来一根吗？这可是好东西。” 许睿斜乜他一眼，哼笑一声，回答：“不用了。” 原来是要向他兜售□□，这出场的派头，他还以为是陆珣被绑架了，来这里敲诈勒索。 男人见许睿拒绝的果断，俯身靠过来，将手搭到许睿肩上，似乎是打算近一步跟他讲这东西的妙处。 许睿正打算整治这人，就听陆珣威胁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把你的脏手拿开，要不然我砍了它。” 许睿和男人同时回头。 或许是陆珣今天比较低调，没有展示自己的过人之处，男人并不惧怕他，夹着烟嘚瑟地说：“你口气倒是不小，放出豪言壮语之前，有没有打听一下哥哥的大名？” 陆珣讽刺地看着他，两秒钟后，直接出拳打在了男人脸上。 “你在这里卖药之前有没有打听过爷爷的大名？爷爷今天正愁不能上场比划，那就拿你开练吧！” 说罢他一跃翻过沙发，直接将男人压制在身下，一拳接一拳朝男人的脸招呼。 事情的发展太过迅速又出乎意料，待愣在一旁的许睿反应过来时，已经有其他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男人的四个伙伴涌过来，加入战局，将陆珣和许睿包围。 陆珣以一敌五，有些顾不过来，让男人从身下钻了出去。 许睿察觉形势不妙，为保护老攻的身体，迫不得已加入战斗，抬脚踹向一隔想要偷袭陆珣的人。 那人被他踹得差点坐到地上，起身向许睿扑来。 陆珣正在收拾一个黄毛，余光瞥见有人对许睿不利，转身拎起酒瓶砸向那人。 酒瓶碎裂的清脆声音响起后，一句爆怒的骂娘在颓靡的欢叫声中格外突兀，让原本热烈的格斗场安静了一秒，一直关注台上的客人纷纷转移视线，看向这边的角落。 许睿和陆珣背靠背，默契地将自己的安危交到对方手中，越打越来劲…… 十分钟后，两伙人被酒吧的保安拉开。 一个老板模样的男人走过来，正要发话，看到陆珣，脸上的冷漠和不耐烦瞬间消失，变成了熟稔。 “陆哥，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陆珣抬手抹了一下破裂的唇角，皱着眉头不高兴地说：“你这里越来越不干净了。” 老板听懂他的意思，指挥人将男人和他的小弟带到后面问话，又对陆珣说：“今天给你免单赔罪……” 但是陆珣没了看拳击的心情，兴致缺缺地叫许睿一起回家。 许睿这才知道陆珣从前是这家格斗酒吧的常客，和老板很熟，时常上场跟别人对打，并且赢过很多次。 算是体验生活。 对此，许睿只觉得他是吃饱了撑的无处发泄，同时心疼一直要承受这些自家老攻。 “我是为了谁才挨得这一拳？！”陆珣不满地嘟囔，低沉的声音将许睿的思绪从回忆中唤回来。 许睿闻言放下手机，正色告诉他：“我本打算三言两语把那个人打发走，如果他不走，我可以将他所做的事告诉酒吧老板，相信老板不会愿意有人将这件事捅到明面上来。” 陆珣认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许睿无奈地叹一口气，忍不住教育他：“结果你没说两句话就动手，不仅骑在人家身上抡拳头，还敢拿酒瓶砸人家头。” “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要不是酒吧老板及时出现，我真怕咱们两个会交代在那里。” 陆珣对此嗤之以鼻，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对他说：“我心里有谱，不会弄出人命，也不会让你置身危险。” 许睿想到他昨天晚上一直护着自己，没有说话，从一旁拿出医药箱。 “吃完早饭给你上药，”许睿没好气地说，心想人格里有个陆珣，医药箱必须随时备好，因为自家老攻的身体随时有受伤的可能。 陆珣猜透他的想法，酸溜溜地说：“你要是再想他，我就不上药了，让这个伤好得慢点，说不定还能在嘴角留个疤。” “你听说过吧？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他伸出食指指着嘴角的伤口得意地说，“这是我战斗力爆表的标志，我要多挂几天，向人炫耀。” 许睿不听他废话，掀起他的衣服，前前后后仔细检查，问他：“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陆珣愣了一下，一边嚼苹果，一边高兴地回答：“没有。” 许睿这才放心，继续拿起手机玩游戏。 刚刚那局因为他突然不动，输给了对手，现在几个队友正在频道里骂他。 陆珣吃完苹果，将果核以一个标准的弧线抛到垃圾桶里，同时疑惑地嗯了一声。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转头看向许睿，“昨天你们说起过，今天是情人节。” “是啊，”提到这个，许睿心中一阵难受，蔫蔫地应了，接着突然想到一个破罐子破摔的方法。 他眼睛重新亮起来，对陆珣说：“要不然咱们商量个事吧？” 陆珣奇怪地问：“什么事？” 经过昨天的共同御敌，许睿自认两人之间已经建立起非同寻常的革命友谊，而且他发现陆珣脸皮很厚，不会被他说的话伤到半分。 因此他毫不客气地说：“你现在把程砺叫出来，陪我过节，过几天我让程砺主动消失一天，作为对你的补偿。” “怎么样？”许睿睁大眼睛期待地问。 陆珣冷笑一声，欠揍地回答：“你想得美！” “我提起这个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是华国的情人节还是西方的情人节，你都注定要和我一起过！” 他故意瞪大眼睛，与许睿对视：“不如我们再想个好去处吧？！” 第53章 画画 跟陆珣一起过一个难忘的七夕也就算了，他竟然还要跟陆珣一起过一个疯狂的情人节？ 不可能！ 许睿果断拒绝：“不，我不去。” “今天王者有情人节活动，我要宅在家里打游戏！” 陆珣凑近许睿，垂眼看向的他的手机，若有所思。 许睿直觉他又在酝酿危险想法，担心自己的游戏账号不保，急中生智补充道：“而且你破相了，这样出去太难看。” 陆珣拉长声音嗯了一声，抬手摩挲着下巴，赞同地点头：“有道理。” 许睿：…… 真是够自恋，这点倒是跟程砺有相似之处。 许睿推开他，毫不客气地说：“一边去，战况正激烈呢，你挡住我视线了。” 陆珣撇撇嘴，不高兴地站起身，离开客厅去餐厅吃饭。 不一会，许睿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他去了三楼的工作间。 陆珣今天竟然这么听自己的话？ 情人节这种特别的日子，他竟然有心思待在家里设计珠宝，而不是出门狂欢？ 真是稀奇！ 许睿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再三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三楼工作间的门打开又关上，许睿又径自震惊了一会，才低下头继续游戏：不管怎么说，陆珣肯待在家里就是好事，他可以安全地等待自家老攻出现，还可以多活几年。 两小时后，许睿完成今日的游戏任务，坐在沙发上抻了个懒腰，将手机丢到一边。 然后，他后知后觉发现，陆珣竟没有出来搞事情。 这种过分的安静让许睿从心底生出不安。 陆珣不会从三楼的窗子里跳下去、玩逃跑游戏吧？ 毕竟他不像是会老老实实地画设计稿的人。 许睿纠结了一会，决定上楼去看看情况。 走到第二间工作间门口，他又想起该给自己找个进去理由。 万一陆珣没逃呢？ 于是许睿下楼端了一盘水果，重新上到三楼，叩响工作间房门。 很快，陆珣从工作间里面打开门，把他让进屋内。 许睿把果盘放到桌子上，好奇地探头去看他在画什么，竟然这么用心。 陆珣察觉到投射过来的视线，合上平时记录灵感用的本子，看向许睿。 “想好去哪里了？”他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口中，一边前后摇晃椅子，一边好整以暇地问。 许睿没看到他画了什么，心中失望，没好气地回答：“我今天哪儿都不去。” 陆珣立即却从善如流道：“好！” 他说得太干脆，以至于许睿满眼惊讶。 接着陆珣嘚瑟地说：“那说好了，我们明天再一起出门嗨皮！” 许睿不相信他还能看到明天此时的太阳，敷衍地点头：“行。” “至于现在嘛，”陆珣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一副犯难的样子，思考半晌对许睿说，“我们来画画吧。” 许睿：？ 许睿以为自己听错了。 作为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他已经有大概二十一年没听到别人对自己发出这么幼稚的邀请了。 陆珣见他一脸懵逼，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你没听错，我说的是我们来画画吧。” “反正在家闲着无聊，我们分别给对方画一张画像，作为情人节礼物吧！” “你不觉得这个提议又健康积极向上，又充满纪念意义吗？”陆珣凑到许睿面前诱惑他。 许睿看着眼前放大的精致面孔，想起了自家老攻程砺。 他在心中暗暗鼓励自己，为了让程砺的身心不处于危险境地，什么样的幼稚游戏他都可以玩！ 于是许睿微笑着点头：“好。” 陆珣将自己的设计图稿收好，拿出素描纸和铅笔，对许睿说：“下楼去客厅，这个时候，那里光线比较好。” 许睿：都依你。 许睿随便在桌上拿了一根彩色铅笔和一张空白的纸张，跟在陆珣身后下楼。 午后冬日的阳光正盛，暖烘烘的光线穿过客厅的落地窗照在沙发上，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陆珣挑了个角度，指挥许睿坐到那里，随意摆个姿势。 许睿打定主意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虽然心里有疑问，但还是照做不误，随意坐到了沙发上。 陆珣从储物间搬出画架，熟练地支好，拿起铅笔对着许睿有模有样地比划了几下，然后收回目光在纸上画起来。 许睿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如此认真的神情，一时间有些茫然。 这人真的是陆珣吗？总觉得自从程砺催眠失败后，再次出现的陆珣就变了很多。 是因为闻笙的治疗改变了他的一部分性格、让他与其他人格发生了融合吗？ 或者是自己想多了？ 许睿看着处于阴影中、低头做画的陆珣，告诉自己，也许只是在扔手表和纹身那两件事发生后，陆珣明白强取豪夺、任性妄为无法得到一个人的心，所以成长了。 思及此，许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凭生出育人不易的情绪。 陆珣听到叹息声，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他：“怎么？这就坐累了？” “难怪你的体力不如程砺，在床上总向他求饶。”他欠揍地说。 许睿：…… 许睿愤愤地想，程砺的体力好，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格总喜欢搞事情？今天这个喜欢打拳，明天那个曾经练过，后天再冒出一个热爱运动的。 简直是精力过于旺盛！ 许睿不服气地哼哼：“虽然我体力不如程砺，但我现在没累。” “我只是在感叹时间过得快。” 他包含感情地拖长语调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嗯，”陆珣再次认可他的话，垂下目光继续画像，状似无意地感叹，“距离我们第一次相遇已经过去半年了。” 他勾了勾唇角，头也不抬地问许睿：“知道那时我为什么认定你不是原来的许睿吗？” 陈叔和刘婶还在屋子里，许睿闻言立刻变得紧张，不安地说：“你别乱说话啊，我不是许睿我是谁？” 陆珣嗤笑一声，自顾自说：“我们可是相识多年的老熟人，我还送过你、不对，送过原来的许睿一只宠物狗，他怎么会认不出我？” 许睿想起原主在十八岁生日时的恶作剧，听懂陆珣所说的宠物狗大概是指被他杀掉、扔到原主脸上那只幼年马犬。 陆珣见他不说话，抬头看他一眼，嘴上说：“你不解释一下吗？” 许睿：…… 许睿只得祭出自己的失忆借口。 “我向程砺解释过这个问题，你可能在走神，所以没听到，”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被我爸揍失忆了。” “噗哈哈——”陆珣不厚道地笑起来，“你编故事骗傻子呢？” “谁会相信这种理由？” 许睿耸耸肩，一脸认真道：“真的，信不信由你！” 陆珣于是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吧，不跟你计较。” 许睿精神放松下来，觉得有点困，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问他：“你什么时候能画完？” 陆珣抬头瞥他一眼，将原来的画纸撤下来放在底层，重新换上一张新的。 陆珣看到他换纸的动作，奇怪地问：“你在做什么呢？” 陆珣淡定地说：“刚刚那张画得不满意，废了，我重新画一张，你再忍忍，一会就好了。”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许睿卸下了对陆珣的防御和戒备，因此没有分辨话中真伪，打起精神对他说：“那你搞快点。” 陆珣恰巧抬头看到这一幕，垂眸在设计好比例的纸上迅速画出一双眼含春色、顾盼神飞的双目。 四十分钟后，坐在沙发上无事可做的许睿又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陆珣见状完成最后一笔修饰，在画纸左下角签上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从画架上取下画纸，交给许睿。 许睿接过素描纸低头看去，光与影之间，他托腮与陆珣说话的形象被画得生动又逼真，一个帅气灵动的青年跃然纸上，背景却不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是院子里的花丛旁。 冬季是院子里那些大朵的黄色月季唯一不开花的时节，陆珣却用细腻的画笔令它们盛开在纸上，点缀得许睿多了一分贵气。 “哇，”许睿忍不住感叹，“你画得好棒！” “如果不当珠宝设计师，你肯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画家。”这一次，他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发自内心地夸奖陆珣。 陆珣得意地挑了一下眉毛，指了指一边桌子上摆着的纸笔，对他说：“轮到你画了。” 许睿：…… 许睿万万没想到陆珣对待画画这件事的态度竟如此较真，认命地答应下来：“好吧。” “不过事先说明，我没有你的美术功底，把你话丑了不要怨我。” 陆珣坐到刚刚他坐的位置上，闻言好脾气地说：“行，不怪你！” 许睿坐到画架前，把自己的画纸夹到上面，对着陆珣观察半晌，低头开始做画。 十分钟后，他起身将画纸递给陆珣：“画好了。” 这回轮到陆珣震惊了：“这么快？！” “你不会画了一只王八吧？”他不敢置信地接过画纸看去。 画纸上，一个小人神气地叉腰站在中间，邪恶地咧着嘴笑，露出两颗锋利的虎牙。 小人一头长发，头顶长着两个犄角，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镶嵌在圆鼓鼓的包子脸上，赫然是可爱版的恶魔陆珣。 许睿揶揄他：“你看看我画的是不是王八？” 陆珣却盯着q版的自己半天不说话。 过了一会，许睿看到他勾起唇角，露出与画纸上一模一样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睿：老攻不出现的第一天，想他。 程砺：哼！你想了吗？ 陆珣：他没想！他画了一张Q版的我，他一定已经爱上我了！ 第54章 上当 两人这天相处得很和谐，直到晚上十点，才各自回房间睡觉。 许睿冲了一个澡，从浴室走出来坐到床边，拿起陆珣给他画的素描像，仔细端详。 流畅的铅笔线条勾勒出大团月季花，华丽的背景下，年轻男人跟刚刚镜子里的他形似又神似。 看着看着，许睿想起下午的情形，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陆珣也没那么讨人厌，他想，甚至有时候，像个任性的孩子。 不过，就算他不再惹许睿讨厌，就算他是程砺分裂出来的人格、占据程砺的身体，他还是无法代替程砺，这是许睿认定的事。 想到明天陆珣会消失，而程砺会重新出现，许睿心中欣喜。 接着，他猛然发现一个问题——他手中的这张素描，是一件危险品。 许睿的目光落在画纸的左下角，上面签着陆珣龙飞凤舞的大名，一看就知道这画出自谁手。 而他笑着坐在那里，允许陆珣画画，足以说明两人现在的关系很融洽，不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 程砺是个聪明人，又那么讨厌陆珣，看到这张画，一定能想明白其中的因由。 到时候，他会被气炸吧？ 许睿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觉得他一定不能让程砺看到这幅画。 可是，他看着画中的自己，又舍不得毁尸灭迹。 而且，如果这幅画被销毁，下次陆珣出现时，说不定会大闹一场——陆珣发脾气也是一件可怕的事。 许睿想了想，决定把画卷起来，用彩绳系好，藏到柜子的最里面。 做好这件事，他心里放松下来，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夜里四下安静，许睿刚盖好被子，就听到隔壁程砺的房间门被打开，有人轻手轻脚地从房中走了出去。 许睿：…… 许睿担心陆珣背着自己搞事情，掀开被子下床，打开门探头看向走廊。 走廊柔和的暖黄色壁灯应声亮起，许睿看到陆珣正站在楼梯旁，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急忙把手里的东西背到身后。 许睿越看越觉得他像是在做坏事，疑惑地问他：“这么晚，你做什么呢？” 陆珣被他抓了个正着，顿了一下，不自在地说：“我今晚突然有灵感，要去三楼的工作间画设计图。” 许睿：不相信，走出卧室，在他面前站定，作势要去拿他藏在身后的东西。 陆珣本能地向旁边躲了一下，然后主动亮出自己手中的物品。 那是一张画纸，和许睿刚刚所有的方法一样，卷起来用彩绳系好，因此看不到上面画了什么内容。 也许是到了睡觉的时间，许睿大脑反应迟钝，懵逼地问：“你也怕他看到？” “嗯？”陆珣闻言收起手中的画卷，用它的一端在楼梯的扶手上敲了敲，颇感兴趣地问，“你怕谁看到我的画？程砺吗？” 许睿：！ 许睿的困意瞬间消失无踪，头脑也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心下无比懊恼，但这句话已经无法收回，字面上意思又太明显，无法扯谎遮掩。 他胡诌道：“我是怕刘婶收拾屋子时看到，随手丢掉。” 陆珣嗤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刘婶可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言外之意，许睿刚刚犯得错误有些低级。 “不过我不会和你计较这些，”他话锋一转，对许睿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笑容，迈步往楼上走去。 “我是要把这张珍贵的画放到工作间里，”他晃晃手中的画卷，有些懒散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和你不一样，我希望时时刻刻看到它，而不是把它藏起来。” “唉，”陆珣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夸张地说，“今晚的事真令人伤心。” 许睿：…… 许睿看着陆珣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轻快身影，没看出他有半分伤心。 但是想想刚才的情形，他觉得自己的确不厚道。 因为对陆珣还抱有偏见，他先入为主地认为陆珣在夜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做坏事。 许睿站在原地，迅速展开深刻的反省和自我批评，听到楼上想起开锁声，急忙对陆珣大声喊：“对不起！” “我不该误会你！” 陆珣站在三楼的栏杆处，居高临下看着他，笑嘻嘻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回去睡觉吧。” “你要是把陈叔吵醒，那就对不起他了！” “好。”许睿得到陆珣的原谅，安心许多，朝他点点头，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在他走后，陆珣在灯光下，邪恶地勾了勾唇角，得意地小声说：“小睿睿，你的确是误会了。” 他探头瞟了一眼许睿的卧室，确定许睿不会再出来，从一串钥匙中找出一个，熟练地打开程砺工作间的门，轻轻走进去，打开了灯。 “我不是怕程砺看见，我是怕他看不见。”陆珣把画卷展开，自己欣赏了一会，轻笑一声，放到程砺桌面最显眼的地方，“我希望他时时刻刻都看着它。” “这么美的画，程砺要是看不见，怎么能知道现在我们的关系有多亲密呢？！” “毕竟他没我这种什么都知道的天赋！”陆珣自言自语，一边随手翻看程砺桌面上的设计图稿，一边不认同地摇头，最后关上灯，转身离开。 画纸安静地留在桌面上，在冬日冷冽的月光下，隐约可以看出是白天被他以画得不好为理由换掉的那张素描。 画纸上，帅气的青年眼睛微弯，神情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暧昧，正是许睿。 第二天一早，许睿元气满满地走进餐厅，和刘婶打过招呼，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吃早餐。 他笃定程砺今天一定会出现，因此特别开心，连说话的尾音都带着愉悦的上扬。 到了程砺平时下楼的时间，餐厅外恰好传来脚步声，许睿期待地回头，看到自家老攻身穿黑色高领毛衣，黑色休闲长裤，长发绑在身后，露出耳朵上的黑曜石耳钉。 来人勾唇邪魅一笑，很像他昨天画的那个小恶魔。 许睿难以置信，但这人就在眼前，他甚至没有机会质疑自己的判断。 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今天，出现的人仍然是陆珣——不是他的亲亲老攻、程！砺！ 许睿的眸光暗了几分，心下失落，坐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埋头吃早餐。 今天的油条配豆浆，为什么突然不香了？ 许睿问自己，心中难以抑制地涌起一阵悲伤。 另一边，陆珣似是感受到许睿前后的态度变化，抱着手臂不满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滋啦一声拉开许睿对面的椅子，坐到惯常坐的座位上。 刘婶将他的食物端上来，陆珣没有说话，安静地享用起早餐。 半小时后，他吃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受伤的嘴角，然后为引起垂头丧气的许睿注意，故意咳了一嗓子。 许睿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陆珣很有气势地宣布：“昨天你答应过我，今天要和我一起出去玩。” 许睿：…… 许睿想起来了，是的，他答应过。 他当时以为不会有机会兑现承诺，所以答应得很干脆。 许睿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蔫蔫地问：“你要去哪儿玩？” 陆珣习惯性地摩挲下巴，看着他嫌弃地啧了一声：“你这幅无精打采的鬼样子，搞得我都没心情带你出去嗨皮。” “那最好，”许睿现在只想回房间闷头大睡。 “我还没说完，”陆珣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考虑到我脸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去泳池派对或者其他地方浪不方便，咱们就在市中心转转吧。” “今天我必须出门。” 许睿：…… 许睿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那你自己去吧。” “也行！”陆珣起身就往外走。 下一秒，许睿想到他用的是自家老攻的身体。 许睿急忙站起身，追了出去。 陆珣穿了一件米色风衣，正帅气地靠在玄关处等他，看到他出现，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一个人出门，”他得意地说。 真够自恋的，许睿无语地想，撇撇嘴对陆珣解释：“我是担心你，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陆珣低笑一声：“两者有区别吗？” 许睿失去耐性，翻了个白眼：“你说没区别就没区别吧，自恋狂！”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走进车库，陆珣打开车门，主动坐进副驾驶。 许睿坐到驾驶室，发动车子，才想起问他要去哪里。 “这次不说清楚你要做去什么，我是不会开车的。”他不客气地说。 “以前是你没问仔细，”陆珣理直气壮地狡辩，“怎么还怪到我头上了？” 他拿眼睛瞟许睿：“某些人真是难以理喻。” 许睿心情突然暴躁，转头看他，威胁道：“你说还是不说？” “说！”陆珣立即投降，笑嘻嘻地说，“咱们今天去玩游戏！” 许睿：？ 许睿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兴奋感出现在他身上，警惕地问：“什么游戏？” “密室逃脱！”陆珣跃跃欲试地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店，我还没有去玩过。” 许睿想了想，觉得这项活动没有难度，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而且不会危害到程砺的身体健康。 他发动车子，用实际响动表明自己支持这种合理合法的娱乐行为。 “密室逃脱可以去，”他对陆珣认同地点点头，踩下油门，开车驶向市中心。 半小时后，两人站到了陆珣指定的店门口。 许睿看着这家店的宣传海报，突然后悔。 陆珣还是那个追求刺激的陆珣，是他，太！天！真！ 作者有话要说：在家里被骗，出门还被骗。 许睿：我jio得我也是根老油条。 陆珣：不你不是。 第55章 游戏 这家名为‘极度体验’的密室逃脱开在市中心—处商业广场的负—层，占地一千平，有十个恐怖主题密室，号称每个场景都是地狱级别的惊悚恐怖。 许睿本以为陆珣会选择一个以解谜为主的微恐型密室，用来显示他超群的智商，但现在看着海报上的贞子状女鬼，他只觉身上—凉，油然生出一种自己不可以的念头。 可是他不想在陆珣面前露怯、留下让他笑话自己的把柄，此刻只能攥紧拳头、拼命给自己打气。 陆珣正在一边挑选主题，无意间抬眼看到许睿明显紧张起来的表情，好笑地问：“不敢玩？你胆子这么小吗？” 许睿：…… 许睿硬着头皮反问：“为什么不敢？” 陆珣盯着他若有所思，似乎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 半晌，许睿见他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什么绝佳的、迫不及待想要实施的计策，得意地勾起唇角，低头指着宣传册对店员说：“我们两个玩这个主题。” 店员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陆珣，紧接着又红着脸羞涩地低下头，跟他确认：“您确定要玩鬼宅？” 陆珣对这种画面习以为常，笑嘻嘻地说：“确定。” “好的，”店员红着脸点头，为他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许睿领路，“两位请在这边稍事休息，鬼宅主题需要五个人组队，你们还需要等三个成员，两个人玩可能不太友好。” 密室逃脱一般都要人多才好玩，因此许睿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跟在陆珣身后，坐到休息室的沙发上等人来。 这家密室的客流量不小，继两人之后，陆续有客人进门，可惜这些人不是已经组好队伍，就是选择了其他主题。 许睿直觉不对，问陆珣：“为什么没人选择鬼宅？” “不知道，”陆珣耸耸肩，随意回答，“可能他们胆子不够大吧！” 许睿：…… 许睿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难以置信地说：“你选的这个不会是十个密室主题里最难的吧？” “NO，”陆珣大摇大摆地靠在沙发上，闻言伸出食指摇了摇。 许睿稍稍放松，在心里安慰自己，大概没人喜欢这个主题，所以他们两个人才落单。 同时，他又暗自生出期待，要是一直没人选鬼宅，陆珣很可能失去耐心，不再继续等下去，直接走人。 果然，半个小时后，两人还是没有组队成功，陆珣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许睿尽量平静地对他说：“这么等下去好无聊，咱们干脆去楼上打游戏吧？” 陆珣嫌弃地瞥他—眼：“你怎么就知道游戏，你今年多大了？” 许睿：？ 许睿暂时将害怕的事抛到脑后，跟他理论：“我今年二十六岁，我觉得论幼稚，没人能比得过你！” 陆珣不服气地嗤笑—声，起身正要离开，迎面走进来三个高中生模样的大男孩。 三人看到陆珣愣在原地，接着齐齐喊他：“瑜哥！” 以为激将法将要得逞、终于可以离开这里的许睿懵逼地转过头，看到了曾经被夏瑜收为小弟的那几个高中生——眼镜男、—米九和瘦高个。 许睿一时想不起他们三个叫什么名字，但形势危机，他担心陆珣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急忙走上前解围：“你们也来玩密室逃脱？” 三人看到许睿，又激动地齐声喊：“睿哥！” “睿哥，你们两个也来玩这家密室逃脱吗？” “好巧啊睿哥，我们好久没蹲到瑜哥打王者，—直等他上线来着。” “睿哥你们玩哪个主题？” 许睿听三人兴奋地说个没玩，头疼地回答：“我们选这个主题没人玩，正打算离开……” “谁说的，”站在旁边一直扮高冷的陆珣突然打断他的话，“他们三个不是人吗？” 眼镜男、—米九和瘦高个：…… 许睿心道不好。 果然，下—秒，陆珣拍了拍瘦高个的肩膀，亲切地说：“咱们—起组队吧？！” 瘦高个被他拍得—个趔趄，站直身体好奇地问：“瑜哥，你和睿哥选了哪个？” 陆珣瞄—眼许睿，不自然地回答：“鬼宅。” “什么？”瘦高个的声调徒然拔高，“鬼宅虽然不是最难的，但却是这十个主题里最吓人的，这家店开业—个月，号称吓哭过—千多人，其中七百多人都是被鬼宅吓的。” “瑜哥，睿哥，”瘦高个对两人竖起大拇指，佩服地说，“你们勇气可嘉！” 许睿询问地看陆珣：不是最难的，却是最吓人的？ 陆珣无辜地摊了摊手，意思是：我可没撒谎。 十分钟后，五人被送到鬼宅的第一个场景中，除陆珣跃跃欲试外，其余四个人都有些不情愿。 这个场景是宅子的某—间屋子，五人的目的是逃出这栋鬼宅。 游戏已经开始，房间里灯光昏暗，却没有出现任何恐怖的场景和声音，安静得能听见五人的呼吸。 但正是这种看似寻常的安静，加剧了众人心中的紧张和不安，因为他们都记得，自己玩的是地狱级恐怖的主题密室。 三个高中生肉眼可见地在害怕，自动站躲许睿和陆珣身后。 许睿看起来淡定，其实心里也在打退堂鼓，但碍于面子，他只能跟在陆珣身边，寻找逃出房间的线索。 陆珣熟练地找出几个提示，站在桌子前思考线索。 许睿等在一旁，突然听到最后边的瘦高个不耐烦地说：“陈石，你这时候能不能不开玩笑？” “没事别乱摸我肩膀。” 旁边的眼镜男瑟瑟发抖，不敢回头，颤声说：“哥，我没摸你肩膀啊。” “我在这思考线索呢。”说着他紧紧抓住许睿的手臂，慢慢远离瘦高个。 许睿当即僵立在当场，不能动弹。 瘦高个闻言缓缓回头去看身后，猛地发出一声惨叫：“啊啊啊鬼啊” 猖狂瘆人的女鬼笑声同时在房间里响起，瘦高个似乎忘记自己在玩游戏，带着哭腔喊陆珣：“瑜哥救我！” 不知道是因为不适应这个称呼，所以没有反应，还是在专注思考，不想搭理他，陆珣摩挲着下巴，连头都没抬。 紧接着，瘦高个和女鬼在房间里玩起你逃我追。 许睿小心翼翼地偏过头，正看到长发覆面、身穿血衣、指甲很长的女鬼阴恻恻地转头对他笑了—下。 许睿：…… 他催促陆珣：“你快点找到出去的方法！” 陆珣镇定自若地抬头，不紧不慢地说：“你又不是没脑子，倒是出一份力。” 许睿咳了—声没说话，心想这时候他哪有心情解谜。 还好女鬼只追赶瘦高个，不然他说不定也会喊出声。 两分钟后，就在瘦高个抄起椅子，准备往女鬼身上招呼时，陆珣拿着线索走到门前研究了—会，咔哒—声，门打开了。 眼镜男第—个冲出房间，接着是一米九…… 五人都出来后，瘦高个恨恨地将门关上，站在走廊里呼出一口长气，指责同伴：“你们两个关键时刻真够意思。” 许睿忍着笑，见他已经跑出一脑门的汗，叮嘱他：“下次跟紧我和你瑜哥。” 陆珣闻言看他—眼，不乐意地哼了—声，径直往前走。 许睿急忙跟到他身边。 众人穿过寂静黑暗的走廊，推开走廊尽头的铁门，进入第二间房间。 下—秒，门外面响起上锁的声音。 众人无法再回头，看向房间内。 房间里摆设着椅子和桌子，上面坐着两排脸色青白、穿着如古人的NPC，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高兴地说：“新郎官来啦。” “这么多男人，选—个出来吧！” 许睿感觉到衣服的左右角和后面被三个高中生紧紧攥住，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陆珣：“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珣鄙视地看着抱团的几人，面不改色解释道：“上—个房间的提示说了，刚才那个女鬼在新婚之日死于非命，所以在这座古宅里设置了自己的婚礼，进来的人要选—个和她拜堂成亲，才能走出这个房间。” 许睿：？ 经他提醒，许睿想起来刚刚看到的线索，也想起走廊的另一端，还有另一间不用选择拜堂成亲的房间。 他震惊地问陆珣：“那我们为什么要进这间屋子？” 他看了眼身后瑟瑟发抖的三个高中生，指指自己，又指指陆珣：“你还是我去和女鬼成亲？” 陆珣不解：“不是还有三个人吗？” 许睿没答话，示意他自己看情况。 后面的瘦高个、眼镜男和—米九齐齐摇头，表示自己不行。 “你去吧。”许睿怂恿陆珣，“你胆子大。” 陆珣冷哼一声，看着许睿意有所指地说：“我不会和别人成亲拜堂。” 许睿听懂他的意思，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谈恋爱的人，也只有陆珣了。 真应该给他起个绰号叫陆大胆。 陆珣不动，许睿被—圈让人看了就不舒服的假鬼包围，急于走出这间房间，心—横，决定自己上。 “那我去！”他说着示意三个高中生放手，鼓足勇气往新郎官应该站的地方走去。 陆珣一把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往前。 许睿回头，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陆珣把他拉向自己，脸色比房间里扮鬼的工作人员还可怕。 “你也不许和别人拜堂！”他恶狠狠地警告，“这辈子除了我这具身体，你别想再和其他的人有关系！” 许睿：？ 许睿一脸懵逼：说好的淡定呢？ 你还记得我们是在玩游戏吗？ 作者有话要说：陆珣：你如果嫁人不要嫁给别人，只能嫁给我~ 程砺：起开，许睿是嫁我！ 程磊：是我！ 夏瑜：哥是我的！ 苏瓃弱弱举手：哥哥，也考虑一下我吧？ 第56章 出门 最终，陆珣点名让瘦高个出列，去跟女鬼拜堂成亲。 这位真名叫谢原的男生浑身上下写满害怕和拒绝，带着哭腔不情愿地问：“瑜哥，为什么是我？” 陆珣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因为你是女鬼第一眼看上的男人，说不定你们前世有缘，今生才会相遇。” 接着他自己将胡扯的鬼话转化成人话：“女鬼刚刚摸的是你，追赶的也是你，明显你们比较合得来。” 谢原无语凝噎。 眼睛男陈石和一米九跟着在一旁附和：“是呀是呀，哥你去拜堂成亲吧。” “那个女鬼看起来年纪不大，卸妆后肯定是个美女！” “哥，你的女朋友马上有着落了！” “你要告别单身了！” 在众人的怂恿下，谢原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一袭红衣的女鬼披着盖头出现，站到他身边，两人拜堂成亲，拿到线索，陆珣打开了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门。 此后，许睿的手一直被陆珣牵着，却没觉出不对。 期间一个鬼突然冒出来，将他吓到，他还忍不住往陆珣的身边靠了靠。 选择最恐怖主题的目的达到，陆珣的心情明显好起来，后半段里，其他人被吓得尖叫声不断，他却一派悠闲，像是来鬼宅度假，而不是探险。 两个半小时后，五人成功通关密室。 重新回到阳光和温暖的环境，三个高中生活过来，开始大呼过瘾，并互相嘲笑对方胆子小、在密室里出尽洋相。 许睿给每个人买了奶茶，让他们压惊。 三人谢过许睿和陆珣，每人捧着一杯奶茶离开。 许睿和陆珣走出广场，陆珣将手中喝光的奶茶扔进垃圾箱，对许睿说：“回家我来开车。” “你放心，我不会超速，也不会闯红灯。”说着他从许睿手中顺走钥匙，打开车门，让许睿率先坐进副驾驶。 “我看你现在神情恍惚，不适合开车，没别的意思。”他坐到主驾驶，笑嘻嘻地对许睿说。 许睿此刻是有些神情恍惚。 不过，不是因为他被密室逃脱里面的鬼吓到了，而是他突然发觉，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在一点一点习惯陆珣的存在。 他似乎不讨厌陆珣了，甚至不知不觉把陆珣当成好朋友，开始适应他刺激的生活节奏。 尽管陆珣一直霸占着程砺的身体不消失。 老攻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却兴高采烈地跟抢夺了他身体的人格一起玩游戏，想到这一点，许睿心中愧疚又自责。 旁边，陆珣开着车，乖巧又平稳地以五十迈的速度在街上行驶，注意到许睿的表情，发出一声嗤笑。 他看着前方的路，问许睿：“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想程砺了？” 许睿微微睁大眼睛，诧异地看向旁边的人。 他惊讶于陆珣的敏锐，同时想起来，陆珣是唯一一个看出他不是原主的人，自然有独到之处。 他想了想，对陆珣说：“我为我之前的偏见向你道歉。” “嗯？”这回轮到陆珣意外了。 他目视前方，挑了一下眉梢，对许睿说：“难道我猜错了，你没有想起程砺，而是一直在想我。” 许睿：…… 许睿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陆珣心情颇好，忽略他的话，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难道你终于忘了程砺，爱上了我。” “真是不容易！” 许睿有些生气，提高声音强调：“我说我没有！” 陆珣在路口转了一个弯，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好吧，不逗你了。” “时间还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他自顾自地说。 气氛闹得有些尴尬，两人安静下来，过了一会，陆珣没头没尾地说：“那我也为我之前的自私道歉。” 许睿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他再次看向陆珣：“咱们来玩一个游戏打发时间吧。” “好啊，什么游戏？”正无聊的陆珣一听到游戏二字，立刻来了精神。 许睿想到自己刚才的思量，将游戏名字说了出来：“真心话大冒险。” “我先问，”他补充。 陆珣的眼睛亮了，跃跃欲试地说：“好啊，你问！” 许睿犹豫了一下，转过头正色问他：“程砺还会出现吗？” 陆珣眼中期待的光亮一瞬间熄灭，脸色阴沉下来：“这就是你的问题？” 他冷哼一声，回答：“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你想知道程砺还会不会回来，具体什么时候回来，答案是，我不知道。” 许睿失望地垂下眼睛。 接着他听到陆珣说：“轮到我问了。” “如果让你在我和程砺之间选择，你会一直选程砺，是吗？” 许睿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狠下心回答：“是。” “为什么？！”绿灯亮起，陆珣却不挪动车子，引起后面一溜司机的不满，鸣笛声此起彼伏。 “你认真开车，”许睿沉默半晌，移开目光，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他。” 陆珣闻言踩下一脚油门，通过了绿灯。 车速在加快，许睿感觉出他生气了，但是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 “轮到我了。”他抬起头，盯着陆珣问：“如果我一直拒绝你，你会愿意我们以另一种方式在一起吗？” “什么方式？”陆珣皱眉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前面。 许睿坚定地看着他的侧脸说：“人格融合。” 车速猛地提高，陆珣以实际行动给出了问题答案。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许睿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想得美，许睿！” 回家之后，陆珣直接把自己关进工作间，一整晚都没有出现。 知道自己把他惹毛了，第二天，许睿忐忑地等在下楼，准备道歉。 早上八点，三楼工作间的门被打开，许睿听到一个稳重的脚步声响起，先去了二楼的卧室，过了一会，一边跟人讲电话，一边走进客厅。 来人带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却不似以往身着工整笔挺的西装，而是难得地穿了一身休闲衣裤。 许睿不太确定，试探着问：“程磊？” 程磊挂断电话，转过头，习惯性地冷冷看向许睿，顿了一下，语气温和下来，对他说：“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去度假。” 许睿：？ 两分钟前自己还在酝酿道歉的话，现在就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和好了？ 许睿有点跟不上眼前人的变化速度，一头雾水地问：“去哪里度假？” 程磊开始吩咐管家陈叔准备要带的物品，闻言回答他：“南太平洋的威尔岛。” 许睿头上再次冒出一串问号：？ 许睿有些疑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岛？” 是他孤陋寡闻吗？不应该啊，明明他家里有两个满世界飞的度假达人。 程磊扯了扯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心情颇好地告诉他：“是我买下的私人岛屿。” “哦，”许睿恍然大悟，有点动心。 程磊看出他的态度在松动，对他说：“我们十点出发。” 许睿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私人飞机？” 程磊点头。 “卧槽，”许睿忍不住感叹，“二哥你好有钱！” 是包括程砺在内的五个人格里最有钱的！ 程磊皱了一下眉头，纠正许睿：“不要叫我二哥。” “叫我的名字，程磊。” “嗯？”许睿不解地眨眨眼睛，问他，“为什么？” 程磊表情不太自然，犹豫了一会，回答：“没有原因，你照做就好。” 许睿懵逼地点了点头：“好。” “去选要带的衣服吧，”程磊今天似乎格外温柔，也格外照顾人。 许睿听话地站起身，觉得哪里不太对，又坐了回去。 “我们要去几天？”他不确定地问，“现在还在过年期间。” 程磊的目光暗了一下，很有耐性地回答：“你想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什么时候回来。” “我只是不喜欢临海市的冬天，尤其是这个时候，太冷了。” “我想带你去海边过年。”他说得很真诚，“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 许睿：…… 不知道为什么，许睿听了他的话后直觉身上有些冷，明明屋子里很暖和，他们要去的又是南太平洋终年阳光明媚的小岛。 于是，他又犹豫着问：“那如果你不在，苏璟或者夏瑜出现怎么办？” 要是陆珣出来，事情可能还不算太糟糕。 要是程砺出来，知道他和别的人格一起去海岛度假，会气死吧？ 许睿思及此，忽然觉得海岛不香了，看着程磊说：“我不想去了。” 程磊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着痕迹地握紧又松开，然后神色淡然、极尽耐性地解释：“说是我们两个人去度假，但其实这次去有随行的人，你不用担心。” 他似是看出许睿所想，进一步直言：“而且什么时候消失，我有准确的预感，在其他人格出现之前，我会带你回来。” 许睿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程磊说得很诚恳，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是自己顾虑太多了，程磊不是陆珣，不会有出格的行为，更不会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他不应该不相信他。 许睿起身上楼，回房间收拾东西。 他身后，程磊注视的目光渐渐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我不在满足于做你的哥哥，我想成为你爱的人。” “给陆珣画画吗？”他喃喃自语道，“即使爱你不合常伦，被人唾弃，我也不会把你让给其他人。” “程砺不行，陆珣更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程磊也来硬的了嘿嘿嘿 第57章 海边 十五个小时后，许睿和程磊抵达威尔岛。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飞机，在清晨五点刚刚出现的阳光中，感受恰到好处的温暖。 新鲜的空气夹杂着湿润的海风扑面而来，让飞行的疲惫暂时消失。 许睿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刚刚才被程磊叫醒，此刻站到草坪上，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望向四周。 沙滩上空无一人，只有大片绿色的棕榈树、椰子树和众多不知名的热带植物，它们安静地矗立在晨光下，与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和蔚蓝的天空相映，让人的心情变得平静而舒畅。 “上午先休息一下，下午再出来玩。”程磊自然地牵起许睿的手说。 许睿愣了一下，想要抽出手，却感觉他加大了力道，让人挣脱不开。 “听话，”程磊在他耳边说，以往总是冰冷生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哄劝。 许睿心下无奈，叹了一口气，任由他牵着自己往不远处一栋当地风格的白色三层别墅走去。 这栋别墅应该是两人此行的住所，别墅前站着帮佣和随从，见到两人礼貌地问好。 程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带许睿走进别墅内。 身后众人跟着散了，为主人的到来各自忙碌。 别墅内，以白色和金色为主的装饰简约低调不失奢华，很符合程磊的品味。 许睿看了一圈，跟程磊一起上楼走进卧室。 卧室自带一个半圆形露天阳台，视野开阔，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清透的海。 许睿站在这里欣赏了一会风景，回到房内，躺倒在大床上，伸展四肢，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里真可以让人忘却任何俗世烦恼，他惬意地想，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晨风吹过，吹起房内的轻纱窗帘，拂过站在旁边的程磊的发丝，衬得他像是这座世外桃源中的神祗。 许睿愣愣地盯着这张脸看了一会，闭上眼睛遗憾地想：要是程砺在就好了。 程磊不知道他的想法，以为他困了，替他盖上被子，关上门退了出去。 虽然私人飞机空间宽敞舒适，但长时间的飞行还是让人有些吃不消，再加上此刻国内的时间应该是凌晨，许睿很快进入梦乡。 再次醒来，窗外风景没有变化。 许睿看了眼手机上事先调好的时间，发现已经临近傍晚。 他从床上坐起来，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听到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 冲了个澡，许睿推门而出，去寻找食物。 别墅里静谧没有一丝声音，唯一一个女帮佣看到许睿，笑着跟他打招呼：“许先生，您起来了，程先生交代我们不要弄出响动，打扰您休息，他正在厨房里亲自为您做晚餐。” 许睿：？ 许睿不可置信地探身向楼下看了一眼，没有在客厅中看到程磊的身影。 女佣在身后说：“您得去厨房找程先生。” “哦，”许睿站好，懵逼地应了一声，想了想，去楼下找程磊。 别墅的厨房很干净，程磊穿一身米色休闲装，外面系了一条淡蓝色的围裙，此刻正站在岛台前，低头从冰桶中捞出一只澳洲龙虾。 许睿见状走过去，探头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程磊转头看他，神情略微惊讶：“起来了？” 许睿点点头。 “你会做饭？”他问。 许睿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啊，很意外吗？” “嗯，”程磊拿着龙虾放在水龙头底下清洗，然后将钳子和虾头切断，将龙虾料理干净，“我以为你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许睿：…… 许睿心想明明你自己才更适合这个定位，却没有说出口，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等着看他的下一步动作。 程磊拿起厨刀，垂着眼认真将虾肉切片，头也不抬地对许睿说：“其实是因为我很擅长做海鲜，这里的食材又很新鲜，所以想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他打开火，向煎锅中放入事先解冻的黄油和切好的蒜末，开始翻炒，操作熟练，一看就没有说谎，而且很享受整个烹饪的过程。 许睿望着这样充满烟火气的程磊出神。 要说谁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程砺显然更符合标准，他挑剔又爱干净，从来拒绝进入厨房。 但他分裂出来的程磊看上去冰冷又严肃，却喜欢下厨做饭，这感觉实在很奇妙。 程磊将出锅的蒜末和切好的芝士块浇在龙虾上，将托盘放入烤箱。 他转过身看许睿，颇有深意地问：“你在想谁？” “没想谁。”许睿摇摇头，指着烤箱转移话题，“味道飘出来了，很香，看来你的厨艺名副其实。” 程磊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脸上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过了一会，他将托盘从烤箱中取出，将烤好的芝士焗龙虾放入盘子中递给许睿：“你不是要帮忙吗？” 许睿耸耸肩，接过了托盘。 吃过一顿丰盛地道的海鲜大餐后，许睿和程磊到海边散步消食。 傍晚，海浪褪去，海边露出大片沙滩，伴随着海鸟的鸣叫声和习习海风，两人光脚踩在细软的沙子上，并肩而行。 粉红的晚霞占据了大半天空，绚丽而灿烂的颜色让人忍不住赞叹这里的美好，想要永远留在这座小岛上。 只可惜…… 许睿看着远处的风景，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程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罐啤酒，递给他一罐，问他：“要吗？” 许睿停下脚步，有些意外地接过啤酒。 程磊就地坐到沙滩上，转头示意他也过来坐：“这里是看日落最合适的角度。” 许睿闻言坐到程磊身边，打开自己手中的啤酒喝了一口。 程磊也不时拿起啤酒喝一口，两人安静地看着海上的夕阳渐渐隐去，海面金色的碧波变成一片深沉。 许睿喝掉最后一口啤酒，将罐子放在眼前看了看，确认已经空了，意犹未尽地问程磊：“还有吗？” 程磊瞥他一眼，站起身，垂下眼睛说：“我让人再送一箱。” 许睿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开心地点点头，豪气万千地说：“好！” 程磊短暂地离开，不一会再次出现，身后跟着一名随从，搬来一箱啤酒。 程磊重新坐到沙滩上，示意随从将啤酒放下，许睿从中拿出一罐，举起来笑嘻嘻地对他说：“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程磊垂眸片刻，掀起眼皮看他，淡淡地问：“岛上人这么少，你不怕喝醉了发生意外吗？” “人少哪里会有意外？”许睿不明所以，喝了一口酒，一脸懵逼：“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接着他突然想到，程磊和陆珣同为程砺分裂出来的人格，别的习惯不一样，酒量或许是一样的——毕竟酒量差不多就是一个人的身体对酒精的消化能力。 于是他改口道：“好吧，我没那么容易醉。” 程磊闻言将自己原来的空罐子放在一边，又随手从箱中拿出一罐，打开隔空对许睿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大口。 两人开始一边喝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聊着聊着，许睿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懒洋洋地感叹：“这里的风景真不错，比我以前去过的海岛清净多了。” 程磊勾了下唇，回答他：“或许只是你爱热闹。” 言外之意是他总喜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许睿忍不住笑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程磊盯着他的笑脸看了半天，低声说：“我看到你画的那张Q版画了，在陆珣的工作间里。” 许睿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抬头看程磊，向他解释：“那是我闲着无聊，随便画着玩的！” 话一出口，许睿又开始后悔。 他这样紧张，反倒会让程磊产生欲盖弥彰的错觉。 继而他又忽然想到，他为什么要向程磊解释？他和陆珣、和程磊，都不是情侣关系。 看着沙滩上越来越多的空酒罐，许睿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可能是喝多了。 他干脆不再说话，仰头倒在沙滩上。 夜空中繁星明亮，一颗一颗倒是清晰，许睿将一条腿支起来，另一条腿搭在上面，枕着自己的手臂看星星。 程磊转过身看他，不依不饶地继续刚才的话题：“既然是这样，我们现在也很闲，不如你也给我画一张。” 许睿：…… 许睿哭笑不得地问：“现在我手上没有纸笔，要怎么画？” “明天给你画！”他很愿意不偏不倚地对待除程砺外的其他人格。 程磊却不同意：“不行。” “如果你无法画，就换一样。”他很执着地说。 许睿越过自己支起来的腿看程磊：“换什么？” 他觉得今晚的程磊也喝多了，像个任性的孩子，没有一点平时的成熟稳重，像是一座消融在热带气候里的冰山。 程磊想了想说：“你给我唱歌吧。” “如果你唱歌好听，画画的事就算了。” 许睿：…… 这个，他真会。 穿书前作为一名成绩不错的演员，他开嗓唱歌一度惊艳千万粉丝，被誉为被演戏耽误的歌手。 于是许睿爽快地答应：“好！” 夜渐渐沉下来，干净而没有华丽技巧的歌声响起，带着海的味道，有种能治愈人心的神奇力量。 许睿回忆自己穿书前熟悉的歌曲，一首接一首唱下去。 歌声时而欢快，时而悠扬，最后越来越低。 许睿把自己唱困了，困得睁不开眼睛。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从颊边扫过，撬开了他的牙关。 许睿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阶，就被堵住了双唇。 似有若无的感叹声在耳边响起：“傻瓜，我就是你想不到的那个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程磊：呵呵呵呵呵，心机.jpg 第58章 可怕 第二天，许睿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觉得头疼，同时回想不起昨晚醉酒后的事。 他是怎么回来的？ 许睿只模糊记得，他好像做了一个不太能说得出口的梦，梦中有人压在他身上亲了他。 这个人在他耳边低声叹息，听声音可以肯定是他熟悉的程砺，却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当时许睿还在暗自疑惑为什么程砺要说这些，如今清醒过来，心中蓦地一惊。 虽然他想念自家老攻，渴望见到程砺，但他毕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不至于做这种级别的春梦。 昨晚的一切很可能是真实发生过，要么程砺出现了，要么吻他的人是程磊！ 如果是前者，许睿只需要解释自己来海岛的原因，如果是后者，许睿犯愁地想，他今天要怎么面对程磊？ 是装作没记起来一切、坦然面对他，还是把话说清楚、告诉程磊自己不喜欢他？ 许睿正纠结，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有人在门外问他：“起来了吗？” 说话人的语气天然带着冷淡，一听就是程磊。 意识到程砺没有出现，昨晚的好事是程磊干的，许睿失望之余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这家伙还敢在他面前装模作样？脸皮真够厚的！ 还有，为什么程砺分裂出的人格都说喜欢他？ 他承认自己有魅力，但实在招架不住这种分分钟翻车的修罗场啊！ 走神的功夫，程磊又敲门喊他：“许睿，起床了，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可以出海潜游。” 许睿听了心动，待在屋子里太无聊了，他想出去玩，又不想面对程磊。 程磊似乎知道他在听自己讲话，继续诱惑他：“威尔岛的海底世界像梦境一样美。” 许睿：…… 行吧。 许睿迅速冲了个澡，简单地打理过自己，将门打开。 程磊在听到房间里响起淋浴声时就停止了说话，耐心地等在门外，此刻见许睿开门，勾了勾唇道：“早上好。” 谁叫自己没骨气呢？ 许睿在心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跟他打招呼：“早。” 两人心照不宣，闭口不提昨晚发生的事，一前一后下楼。 吃过早饭，程磊带来的两个专业教练带二人出海。 天气如程磊所说，碧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海面上平静没有风浪，正适合潜游。 许睿换带好潜水衣，跟在程磊身后从船上一跃而下，扎进海里。 海底漂亮的珊瑚林立，色彩缤纷的热带鱼成群结队游过，让人忍不住赞叹大自然的奇妙。 两人都有丰富的水下经验，因此选的是浮潜，许睿游了十几米，探出水面换一口气，然后又回到海底，正看到一只庞大的海龟路过。 他贪玩心起，向程磊挥挥手，跟在海龟身后游开。 然后，许睿发觉前进的阻力越来越大，周围的鱼群也在转变游动方向。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偏离了规划好的浮潜路线，急忙蹬水向上游。 但逆流的力量很大，他不知不觉被带向深海。 许睿呼吸变得急促，心里有些焦急地想，今天他的小命可能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去看那只大海龟。 正绝望间，一只大手从背后搂住他，拉着他把他带回水面。 两人探出头，许睿摘下呼吸管，呼出一口气，回头看到程磊满目冰霜地看着他。 许睿看出他被刚刚发生的意外情况吓到，生气了。 两人爬上船，程磊丢下许睿，径自去换衣服，许睿吐了吐舌头，自己找个角落，把潜水服换下。 船上气氛尴尬，几人都没了看风景的心情，干脆直接上岸。 两人回别墅，程磊不搭理许睿，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睿没有他步伐快，落到他身后，眼看距离越来越大，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你等等我。” 程磊停下脚步，转头冷冷地看向他。 许睿走到他身边，态度诚恳地认错：“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 “今天的事谢谢你。” “要是没有你及时相救，我可能要丧命于此了。” 程磊放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盯着他半晌，最终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我没有生你的气。” 许睿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没生他的气，那这是怎么了？是在生自己的气吗？ 下一秒，程磊低声说：“我是生自己的气。” 许睿：？ 竟然猜中了？ 许睿看向程磊，在他幽黑漂亮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被包围在某种深沉的情绪中。 许睿心道不妙，敷衍地丢下一句：“你没生气就好，”快步走开。 下午，两人都没有外出。 许睿从房间出来，看到程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画画，走到他对面坐下。 自打来到海岛，许睿就发现程磊对自己的举止莫名地变得亲密，一开始，他没有将这点放在心上，认为两人出来度假，自然比平时放松。 但经过昨晚的事和上午的意外，许睿突然意识到，程磊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放弃对他的喜欢，程磊只是趁他没察觉，在用自己的方法一点点地侵入他的领地。 他差一点就被骗了。 表面上看起来成熟稳重的程磊，其实是比陆珣更有心机更可怕的存在。 想明白这点，许睿惊出一身冷汗，决定马上回临海，离开这个人烟稀少的岛屿。 他想好理由，正要开口，听见程磊淡淡地问：“喜欢这对袖扣吗？” 许睿只得暂时将自己想说的话咽下，目光望向程磊笔下的设计图稿。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程磊的设计风格。 与程磊给人的感觉一样，这对枕形切割的海蓝宝石袖口第一眼看上去冷淡、霸气、规矩，实际搭配起来却会给人一种心思深藏不露的感觉。 许睿很真诚地说：“好看，简约而不简单。” 听到他的回答，程磊似是心情不错。 “喜欢就好，”他说，抬眼看向许睿，“你过来是有事吗？” 许睿：…… 许睿犹豫了一下，干脆直接讲出自己的目的：“我想回临海，越快越好。” 程磊垂下眼睛，继续画图稿，只说：“我知道了。” 许睿：？ 许睿追问：“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或者，”他想了想，试探着建议，“我先回去，你留在这里度假。” 程磊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不急不缓地说：“你回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许睿：又来了又来了。 “那我们一起走，”许睿锲而不舍，执着地坚持自己的决定，他有种预感，再不走，他就走不了了。 “我想吃我妈包的饺子，”许睿睁着眼睛编瞎话。 “过几天回临海就能吃到了，”程磊不着痕迹地拒绝许睿。 许睿生气了，感觉自己的脾气临近爆发，腾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质问程磊：“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程磊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终于停止做画，放下手中的纸笔，站起身，却似乎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原本的俯视变成了微微的仰视，许睿的火气顿时更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继续质问程磊，一直呆在屋子里、年近五十的女佣看不下去，走过来劝说二人：“许先生，你不要和程先生吵架，昨晚你在外面睡着，还是程先生抱你回来的。” “你们的感情明明那么好。” 许睿：…… 程磊有意无意的引导，让这里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 对面程磊皱了一下眉，让女佣出去，然后看向许睿。 许睿嘲讽地问他：“提到昨晚的事，你不打算不解释一下吗？” 程磊沉默半晌，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松：“看来你都知道了。” 他像是终于可以撕掉自己早已不想再戴的伪装、戳破自己不想再维护的假象，一直以来平静淡漠的目光变得阴鸷疯狂。 许睿本能地觉得危险，向后退了一步。 程磊于是一边走向他，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你问我为什么不放你回去？”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因为我想把你囚禁到这座岛上，成为我一个人的专属。” 许睿：！ 妈的变态！ 他又戒备地后退两步，同时看向四周，寻找可以防身的武器。 程磊一步步逼近，许睿继续后退，直到——他退到落地窗前，退无可退。 程磊神情可怖地在他面前站定，却突然自嘲地扯了一下唇角。 “你不用害怕我，”他低声说，“我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我没那么蠢，给情敌制造机会。” “毕竟他们都存在于这具身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这就是我上午对自己生气的原因，我无法独自占有你。” 他冷冷地嗤笑：“太可笑了，我的情敌竟是自己。” 许睿：…… 许睿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程磊走过来，强行将他揽入怀中，侧脸蹭过他的头顶。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体温，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许睿思念自家老攻，却不敢贪恋这个怀抱，努力挣脱。 程磊加大力道，不让他乱动，在他耳边问：“所以你留在岛上多住几天好不好？”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脆弱的恳求：“留下来、陪陪我。” 作者有话要说：许睿：你同意消失，我就答应你！ 第59章 通透 三天后，程磊主动提出回临海，许睿当即同意。 两人在第二天深夜抵达自家别墅，许睿站在房间门口向程磊道晚安。 然后他转身去开房门，却被程磊拉住了手。 许睿莫名其妙地回过身，程磊恰好站在他身后，低头吻上了他的双唇。 这是两人相处以来，程磊第一次在许睿清醒的时候亲他，许睿反感地皱起眉头，手上用力将他推开。 程磊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向后退一步，抬手按住额头。 许睿心中明白这个动作代表什么，猛地睁大眼睛，屏息等待程磊消失。 他太希望程砺出现了。 然而，程磊只是晃了一下身形，甩甩头再次神志清明地看向许睿。 许睿看到他的唇角弯了一下，像是愿望终于实现，心满意足地笑了。 “晚安，睡个好觉。”程磊平静地对许睿说。 许睿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打开房间门，想了想，再次回过身。 “程砺还会出现吗？”他直视程磊的眼睛问他。 程磊却垂下目光，刻意避开他的视线：“我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声感应的壁灯蓦地熄灭了，许睿和程磊在黑暗中静静地对峙。 过了一会，许睿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对程磊说：“如果、如果你出现的这段时间，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你会同意与其他人格融合吗” 害怕程磊拒绝，他又急急解释：“闻笙说过，被融合的人格不是从这个世界消失，而是成为程砺的一部分，或许……或许你还是你。” 说到最后，许睿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因为他发现自己都无法相信这样的话。 走廊暖黄的灯光因为他的说话声再次亮起来，程磊看着许睿，似乎看出了他所想，久久才开口道：“你大可不必如此践踏自己的尊严，也不要践踏我的一片真心。” “从程砺的身体中消失，这件事我选择同意还是拒绝，不需要你用感情来做交换。” 许睿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从这具身体中找到程砺沉睡的灵魂。 看到他的表情，程磊冷硬的神情有一丝动摇。 “今晚你说的话我会考虑，”他对许睿说，“现在你可以放心睡觉了。” 许睿点头，失望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前，他隐约听到程磊说：“的确到了应该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第二天，许睿醒来无事，躺在床上反复回想程磊昨晚说的最后一句话，总觉得程磊对待人格融合的态度没有陆珣那样抗拒，打算找时间再跟他谈一谈。 而最合适的时机，似乎就是现在。 思及此，许睿匆匆起床，冲了一个澡，下楼去找程磊。 他要在程磊去公司前把话说明白。 然而，让许睿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程磊消失了。 明亮的餐厅里，充满活力的身影跟在刘婶身后，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一边伸手抓上来个生煎咬了一口——那身影简直比今天灿烂的阳光还要耀眼。 程磊消失了，程砺没有出现。 许睿心中的失落加倍，站在门口愣了一会，才勉强露出一个笑脸，跟夏瑜打招呼：“早上好。” 夏瑜闻声转过头，看到许睿，脸上的笑意更加明媚：“哥，你起来啦。” 许睿点点头，心想再这么下去他真要崩溃了——即便没有崩溃，也会精分。 夏瑜端着两屉生煎走到许睿跟前，将生煎放到桌子上，拉开椅子坐到他身边，元气满满地说：“哥，吃早饭。” 说着他夹起一个生煎包。 许睿叹了一口气，也准备吃饭。 夏瑜听到叹息声，咽下嘴里的食物，皱眉看向许睿，疑惑地问：“哥，你不开心吗？大清早为什么愁眉苦脸的？” 许睿：…… 许睿幽幽地感叹：“我最近有些抑郁，可能需要看一下医生。” 说完他猛地意识到，他应该带夏瑜去见闻笙。 毕竟夏瑜不是难搞的陆珣和有主见的程磊，说不定会答应他的话。 许睿尝试着问：“要不你陪哥去一趟心理咨询室？” 夏瑜闻言笑着看向他，故作神秘地说：“哥，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话题突然转移，许睿一脸懵逼：“我在想什么？” “嗯——”夏瑜拖长声音说，“你现在正在琢磨，怎样才能把我骗去心理咨询室，带我看心理医生。” 许睿：…… 许睿被说破心思，有些尴尬。 他想不明白夏瑜是怎么猜到的，难道夏瑜也和程磊一样，早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却从来不说？ 许睿试探地问：“所以你去不去？” 夏瑜吃得不亦乐乎，毫不在意地回答：“当然不去。” 许睿还欲再说话，夏瑜夹起一个生煎包递到他眼前：“哥，俗话说，吃得饱睡得好，人生无烦恼。” “没有烦恼，自然不会抑郁，也不用看医生。” 说罢他冲许睿挑了挑眉。 许睿迫不得已张开嘴吃了一口生煎，和着自己要说的话，一起咽了下去。 两人吃完早饭，夏瑜又嚷嚷着要去打篮球，许睿趁他回房间换衣服，找了个角落给闻笙打电话。 电话接通，闻笙在对面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直接给我打电话？” 接着她似是想到什么，焦急地问：“不会是程砺出了什么问题吧？” 许睿将程砺已经消失十天的情况告诉了闻笙。 “大年初二那天，程砺曾在催眠结束后短暂地露面，却很快被陆珣取代，接着，程磊和夏瑜相继出现，程砺一直没有回来。” “这一次陆珣和程磊出现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程磊甚至带我去南太平洋的小岛度假，试图将我囚禁在那里。” 闻笙担忧的声音传来：“那你现在还好吧？” 许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无奈地说：“幸好程磊理智还在，我安全地回来了。” “那就好，”闻笙松了一口气。 许睿想了想，又跟她说了自己与陆珣、与程磊摊牌失败的事。 他本以为闻笙会说这样做是急于求成，结果闻笙却很赞同他的做法。 在闻笙看来，许睿与其他人格的关系是决定他们能否融合成功的关键，如果许睿能说服陆珣等人不要抗拒催眠，那么她的治疗难度就会简单很多。 许睿将闻笙的叮嘱一一记下，看到夏瑜在屋子里四处找他，匆匆挂掉电话，走了过去。 夏瑜见许睿过来，兴匆匆地对他说：“哥，走啊，咱们去打篮球，你心情不好，就是脑内缺乏左右情绪的神经递质多巴胺，而运动可以促进它分泌，真的！” 许睿：…… 许睿想到自己肩负拯救老攻的重任，同意了。 两人出门，夏瑜熟门熟路地走向附近那个收小弟的篮球场，许睿想起瘦高个、一米九和眼镜男曾见过陆珣，心里开始忐忑。 他默默告诉自己，临近开学，那三个人据说又是高三年级的学生，这时候一定在家里奋笔疾书补作业，不可能这么巧出现在篮球场。 然而，下一秒，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瑜哥、睿哥，好巧！你们也来打篮球？” 许睿缓缓转过头，看到自己刚刚想起的三个人结伴出现。 许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瘦高个谢原率先看向夏瑜，激动地开口：“瑜哥，你还记得‘极度体验’密室店的那个女鬼吗？她卸妆后一点也不可怕，人特别温柔！” 许睿：！ 许睿想要阻止谢原继续说下去，却发现夏瑜在认真地听他的话，一脸笑意。 他对面，谢原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现在我们是好朋友。” 一米九和眼镜男在旁边插嘴：“那个小姐姐嫌弃谢原还是高中生，没答应做他女朋友，哈哈哈。” 谢原狠狠瞪向他们两个：“她是让我好好学习，等考上大学再说！” 然后他转过头，笑着对夏瑜说：“总之，谢谢瑜哥帮我找到未来的女朋友，嘿嘿。” 许睿抬手扶额，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一切。 然后他听到夏瑜语气欢快地说：“不客气，等你们在一起之后，记得请我这个牵线的月老吃饭！” 谢原信誓旦旦点头：“一定一定。” 夏瑜拍拍他的肩膀：“走，去打篮球！” 许睿：……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夏瑜表现得如此自然？难道他其实同陆珣一样，知道所有人格的想法？ 许睿带着疑惑上场，在休息的间隙拉住夏瑜悄悄问他：“你知道密室逃脱的事？” 夏瑜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神采飞扬地说：“不知道啊。” 许睿：？ “那你为什么——”许睿太过惊讶，疑问忍不住脱口而出，接着他猛地止住话头，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问出了夏瑜言谈间一直在回避的问题——夏瑜只是使用这具身体的几个人格中的一个。 就在许睿不知道要如何转移话题时，他听到夏瑜接话道：“我为什么会跟谢原那么说？” 他对许睿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当然是因为，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啊。” “朋友开心，我跟着开心就好了。” “人生苦短，我要及时享乐，哪有时间去管那些烦扰人心的事？” 想不到夏瑜年纪轻轻就活得这么通透？！ 许睿意外地看着他，心生佩服。 下一秒，夏瑜放下水瓶，活力四射地跑向场内。 他笑得一脸灿烂，大声对许睿说：“现在最重要，毕竟说不定哪天、我就消失了！” “哥，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吃得饱睡得好，人生无烦恼←作者说的俗话 第60章 心跳 许睿没想到夏瑜会直截了当地承认之前一直在回避的问题，整个人完全是在震惊中打完这场篮球友谊赛的。 回家路上，他在心里犹豫，纠结要不要也直接一些，问问夏瑜关于人格融合的看法。 然而，夏瑜说出那句话似乎真是无心之举，完全没有想深入讨论的意思。 之前陆珣和程磊的行为让许睿生出心理阴影，他不想刺激到夏瑜，害怕他也发疯，因此只得暂时将话咽下，见机行事。 这边他心事重重，另一边夏瑜抱着篮球看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偷偷瞟了一眼许睿。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家门，夏瑜换好拖鞋，将篮球放在玄关的角落，笑嘻嘻地问许睿：“哥，你下午做什么？有没有想要和我一起做的事？” 许睿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是要和自己一起出门，想到刚刚的打算，点头道：“我没什么想法，但闲着也是闲着，所以由你决定吧。” “太好了！”夏瑜精神振奋，看向许睿的眼睛比平时更亮，“那我们今晚一起去看演唱会吧！” 他十分期待地对许睿说。 许睿：？ 许睿一脸懵逼地问：“现在还是正月，谁开演唱会啊？有人看吗？这么缺钱吗？” 夏瑜一副不是很理解你们中年人想法的表情，跟他科普：“这是一个在临海市很火的地下乐队，由于粉丝数量有限，再加上风格独特，所以演唱会的规模一直不大，但是他们的现场气氛特别嗨，平日里开唱票价很高，而且很难抢到。” “这次之所以选在过年的时候开演唱会，据说是因为主唱失业了，没脸回老家见父母……” 夏瑜说到最后也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许睿沉默，心想果然还是因为缺钱…… 但既然夏瑜想去，他就跟着去看热闹吧！ 于是他问夏瑜：“听起来这支乐队很小众，所以你要怎么搞到门票？不会是跟黄牛买吧？” 夏瑜晃了晃手机，开心地回答：“我自然有买票的途径，不会便宜那些加价的黄牛。哥你既然同意，我这就付款了！” 许睿无奈地点头：“付吧。” 夏瑜低下头，噼里啪啦按手机，一顿操作后高兴地说：“搞定！” “演唱会的时间是今晚六点，地点在城西体育馆——旁边的——左岸酒吧，”夏瑜拿着手机看信息，一本正经地念给许睿听。 “噗——”许睿没忍住笑出声，又急忙憋回去，对夏瑜解释，“哥不是故意笑的，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乐队还挺有个性。” 夏瑜不在意，仍然很高兴，没有半点被冒犯的意思：“没事儿。” “能让哥笑出来，还笑得这么开心，我这演唱会的门票买得值了！” 许睿幽幽叹了一口气：唉，孩子这张嘴，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 两人定下时间，各自会房间洗澡，晚上吃过晚饭，一起出门。 的确如夏瑜所说，这支叫做黑白色的地下乐队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两人开车还没到达体育馆，路上就堵起来。 望着前面长长的车流，许睿对夏瑜说：“不如我们把车子停远一点，然后走过去？这样可能比在这里排队更节省时间。”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接近目的地，夏瑜已经难掩身上的兴奋，当即同意许睿的提议。 许睿恰好在路边看到一个空着的车位，于是在路口右转。 将车子停到车位上，两人下车往体育馆走。 从路口走出来，还要过一条比较宽的马路，两人站在人行横道上等交通灯，夏瑜开心地感叹今天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而且运气不错。 几秒种后，绿灯亮起，夏瑜大咧咧抬腿往前走，许睿正要跟上他，眼角却瞥见一辆右转线上的轿车闯红灯向这边冲来。 许睿来不及多想，身体率先做出反应。 他挡到夏瑜身前，伸出手臂，一把将眼看就要被车子撞上、已经吓傻了的人拽向自己。 两人一起向后退几步，避开了车子。 违规行驶的轿车冲过人行横道，被执勤的交警拦了下来。 围观的人见无事发生，纷纷散去，只剩许睿和夏瑜抱在一起。 虽然夏瑜的个子比许睿高出半头，此刻却实实在在被许睿护在怀中，许睿闭着眼睛紧紧抱着他，像是抱着不能失去的珍宝。 夏瑜只能任由他的动作。 直到彼此可以听见的心跳恢复正常、变得平缓，他才出声安慰许睿：“哥，你放心，我没事，你也没事。” 许睿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两人还站在马路边，不时有路过的女孩子悄悄对着他们拍照录视频——他还活着呢。 许睿松了一口气，放开夏瑜，不好意思地跟他解释：“抱歉，刚才情况危急，我什么都没想，抱住你纯属本能反应。” 夏瑜看着他欲言又止，半晌只说：“该道歉的是我。” “我过马路粗心大意，没看到那辆车闯红灯，哥你救了我，我得感谢你才是。” 许睿觉得他的语气跟平时不太一样，目光中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变化，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会又要经历一次表白-拒绝模式吧？ 许睿急忙装作不在意地挥挥手，转移话题道：“不客气，我们还是快走吧，你心心念念的演唱会就要开始了！” “嗯！”夏瑜似乎一瞬间恢复活力，点点头，拉起他的手往体育馆跑。 因为停车比较顺利，节省了很多时间，两人及时赶到酒吧，赶在停止检票前入场。 情绪高昂的欢呼声响起，黑白色乐队的四个成员依次登上酒吧不算宽敞的演唱舞台。 这四个成员清一色是男的，穿黑色皮夹克，画浓烈烟熏妆，整体风格堕落又黑暗，一看玩得就是黑金属摇滚乐。 许睿过去对这个类型的音乐有了解，但并不深入，也不喜欢。 他知道黑金乐队的受众大多意识比较极端，不能理解为什么阳光大男孩夏瑜会喜欢这种看上去陆珣会喜欢的东西。 四周的观众也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男女，使得两个人此时看起来格格不入。 趁着乐队还没开始唱歌，许睿低声询问夏瑜：“为什么你会喜欢这………这种风格的音乐？” 夏瑜转过头，思考五秒钟，迷茫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以前不是特别喜欢这个乐队，但今天看到朋友圈里的宣传海报，我有种灵魂某一部分被击中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专注的东西，我懂。” 许睿：？ 难道是陆珣的存在影响到了夏瑜的情绪？ 许睿突然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可以问出之前在篮球场一直没说出口的问题。 “你——”他看着夏瑜斟酌，“你有没有想过——”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架子鼓和着贝斯声响起，连绵不绝的鼓点和一直游走在高音处的音符带着一种绝望的气息，把许睿吓了一跳。 夏瑜在死亡般的音乐中大声问他：“我有没有想过什么？” 许睿摇头，指指台上，示意他好好体验这场演唱会。 舞台上，看起来年近三十的主唱秀了一段吉他SOLO，嘶哑地开口，唱了一首许睿无法欣赏的歌曲。 之后的几首歌，风格也大同小异，压抑又令人窒息。 许睿坐在台下，告诉自己要淡定，同时在心里吐槽，不知道这位主唱老哥原来是干什么的，反正他看起来就是个很容易失业的人…… 一小时后，旁边的夏瑜受不了持续不断的嘶吼、咆哮和各种非主流行为艺术，偏过头悄悄在许睿耳边说：“哥，我知道主唱为什么会失业了，他的青春期还没过去呢！” “虽然他年龄看起来有三十八岁，却比我这个十八岁的还叛逆！” 许睿听了偷着直乐，凑过去告诉他：“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默契地想到同一个问题，夏瑜闻言低声笑起来。 由于离得近，他灼热的呼吸喷在许睿耳后，许睿的身体一瞬间像是有电流流过，习惯性地生出一股战栗。 耳后是他很敏感的地方，程砺很喜欢亲吻那里。 想到程砺，许睿收起笑容，低下头遮掩低落的情绪。 夏瑜却将他的一系列变化看在眼里，跟着垂下眼，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他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输入解锁密码，调出相机对许睿说：“哥，抬头，咱们两个拍几张自拍，我发朋友圈留作纪念。” 许睿没觉得哪里不妥，看向镜头，露出笑脸，配合地比了个帅气的剪刀手。 闪光灯在黑暗中亮了七八下，接着，夏瑜突然调整手机角度，搂过许睿的肩膀，贴近他的脸，按下拍照键。 同时，他低声对许睿说：“哥，你今天是不是一直想问我愿不愿意消失？” 许睿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猛地转过头，视线直落进夏瑜明亮又带着笑意的眼中。 他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知道？” 夏瑜笑得更灿烂：“我猜的。” “哥，我还年轻，还有很多有趣的事物没体验过，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果要消失，是一定要用很重要的东西交换的。” “重要的东西？”许睿像是受到了蛊惑，看着他喃喃地问，“是什么？” 夏瑜抬眼很认真地说：“一场爱情。” “哥，我们靠得这么近，你听见我的心跳声了吗？” “我好像喜欢上你啦。” “所以，你甩了程二少，当我男朋友吧！” 许睿：…… 许睿：这一天，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夏瑜：表白了，在诡异的背景和舞台气氛中~ 程砺：让老婆甩了我？小屁孩滚开（ノ｀Д）ノ 许睿：一言难尽。 第61章 海王 “我答应和你谈恋爱，你就同意人格融合吗？” 演唱会结束，两人穿过人群走到停车的地方，许睿没有立即坐进车里，而是表情很认真地问夏瑜。 刚刚夏瑜说让他当他男朋友的时候，许睿不是很惊讶，甚至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他总觉得，这句表白夏瑜迟早会说出口——他甚至一直在等夏瑜说出口。 夏瑜和程磊的人生观不同，比起程磊的一切尽在掌握、算无遗策，夏瑜过得更随心自在，如果将程磊比作一幅一丝不苟的工笔画，那夏瑜就是一幅自由发挥的泼墨写意，率性而为。 许睿在程磊那里碰壁，却未必在夏瑜这里得到同样的答案。 果然，在许睿问出问题后，夏瑜思考几秒钟，肯定地点头：“是。” “所以，哥你同意当我让我当你男朋友吗？”他期待地看着许睿。 许睿：…… 许睿注意到，这一次夏瑜说话的内容由‘你当我男朋友’变成了‘让我当你男朋友’，显然是在更正和强调两人的型号。 许睿对此无奈又好笑，摇摇头，在夏瑜渐渐变得僵硬懵逼的表情中回答：“我考虑一下。” 夏瑜意识到自己会错意，松了一口气，重新露出笑脸：“行，那我们先回家。” 许睿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夏瑜坐进副驾驶，按住他将要发动车子的手，对他说：“哥，我们做个约定吧。” “我开车，你思考要不要答应我，到家的时候，你就告诉我答案。” 许睿犹豫，想到他会受到陆珣的影响，不确定地问他：“你会开车吗？是文明驾驶吗？” 夏瑜气笑了：“哥，你不要小瞧人好不好？我当然会开车，而且我十八岁，是成年人了，如果闹出事故，是要负责任的！” “我不会像刚才闯红灯的司机那样开车。”他很诚恳地说。 许睿这才放心，解开安全带，和他交换位置。 路上，许睿留心观察，确定夏瑜的车技的确很好，而且一直没有超速，才开始思考自己要如何给出问题答案。 其实也没什么要想的。 他一定会答应夏瑜的提议，陪他谈恋爱。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替程砺争取到变回常人的可能，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究竟算不算劈腿。 他隐隐有种预感，如果他错过这次机会，对人格融合最无所谓的夏瑜，也会不愿意消失。 现在，许睿只是好奇夏瑜的想法，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像其他人格那样有求生欲。 思及此，许睿转头看向夏瑜。 现在是晚上十点，夏瑜在认真开车，但身上仍有种让人难以忽视的蓬勃朝气。 “问你一个问题，”许睿说，“你真的愿意放弃属于自己的人生吗？” 夏瑜看了一眼许睿，又目视前方：“哥你是不相信我吗？” “我做出的承诺，一定会遵守，你放心。” 许睿不解，皱起眉头问他：“为什么？” 夏瑜弯起嘴角：“因为我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方式。” “我的时间不连贯，我能掌控的东西因此太有限了，不如赌一把。” “赌我和其他几个人融合后，意识仍然存在。” “到时候，我是程砺，我也是我。” 夏瑜是笑着说这些的，但听完他的话，许睿心里一阵难过。 他不单对夏瑜有感情，对苏璟甚至陆珣程磊都有感情，因为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但他对程砺更有感情，因为他们都是程砺的一部分，所以为了拯救程砺，他只能狠下心这样做。 许睿不说话，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夏瑜突然笑了一声。 “害，我又猜到哥的心思了。” “哥你一定会答应我让我成为你的男朋友。” 许睿询问地抬头看向他。 夏瑜有些骄傲地说：“因为你现在已经在舍不得我了！” “唉，”许睿叹了一口气，承认道，“你又猜对了。” 夏瑜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停在别墅车库门口，他兴奋地看向许睿：“所以哥你真的决定答应我了？” 许睿无奈地点头，同时心里愧疚非常，一边不停对程砺道歉：老攻，对不起，我认真思考了，和你的其他人格谈恋爱，应该不算劈腿！ 一边说服自己：我这都是为了程砺，是被迫当下海当王…… 在他分裂式的纠结中，夏瑜将车子开进自家车库。 两人下车回别墅，夏瑜开心地问许睿：“哥，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情侣，那明天继续出去约会吧？” 许睿早料到会有这一幕等着他，干脆利落地同意道：“可以。” 夏瑜笑得更加灿烂：“那我要选个有意义的地方作为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点！” 许睿很有耐心地点头：“好。” 第二天，坐在餐厅吃饭的人仍是夏瑜。 许睿现在不指望程砺会像从前那样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只希望不要把陆珣或者程磊刺激出来，给自己一个惊吓。 因此他很平静地接受了。 两人吃过早餐，夏瑜宣布了这次约会的地点——位于城东的临海市儿童福利院。 许睿没想到，夏瑜所说的有意义的约会是一起去当义工。 他听后当即觉得这个弟弟真是个很棒的人，可比陆珣那家伙强多了。 两人在路上买了书本、玩具和衣服，到达儿童福利院，夏瑜将东西分给那里的孩子。 此时还在过年期间，福利院的孩子们见到夏瑜都特别高兴，在教室里将他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喊他瑜哥哥。 夏瑜灵机一动，说带他们去室外玩游戏——老鹰抓小鸡。 他自己扮演老鹰，对许睿招手，叫他过来扮演母鸡，让这些孩子都去到他身后，依次拉着前面人的衣角，排队站好。 院子里的空间很宽敞，夏瑜一边吓唬许睿身后的孩子，一边张开手臂，模仿老鹰飞翔的姿势，逗他们笑。 两人一个抓、一个护着身后的孩子逃，玩得不亦乐乎。 小孩子们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夏瑜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许睿从未在程砺这张脸上见过如此爽朗的表情，也忍不住，跟着无所顾忌地笑起来。 几轮过后，他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向四周，看到了一个很久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本书主角宋乐语。 许睿想不通宋乐语为什么会到儿童福利院来，但他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对夏瑜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指指宋乐语的方向，示意自己遇到了熟人，要去打招呼，让他带孩子们继续玩。 夏瑜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望着这边的宋乐语。 虽然他不认识宋乐语，但还是很警惕地对许睿说：“哥，你不可以和他走得太近，我会吃醋。” 许睿：…… 许睿噗嗤一声笑出来，拍拍夏瑜的肩膀，让他放心：“我只是去会会自己的对手。” “哦。”夏瑜瞬间对宋乐语失去兴趣，转过头继续陪孩子们做游戏，只叮嘱许睿，“那哥你小心点。” 许睿点点头，走向宋乐语。 宋乐语见他走过来，主动上前一步说：“许少，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和程少。” 他先是看向夏瑜，又调转视线，好奇地问许睿：“许少，你们经常来这里吗？程少和这些孩子好像很熟。” 许睿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传来夏瑜洋洋得意的喊话声：“哥哥抓到你啦，哈哈哈。” 接着一个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讨饶：“瑜哥哥，你放开我。” 许睿：！ 许睿顿时察觉出事情不妙。 在这家儿童福利院里很多人都认识夏瑜，但宋乐语却知道他是程砺！ 如果让宋乐语这种喜欢动歪心思的人知道程砺患有多重人格，他一定会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 许睿心如电转，当即决定把宋乐语引开。 他记得来得路上在福利院对面的街上看到一家开着的咖啡馆，于是对宋乐语说：“我们去外面聊，我请你喝咖啡。” 宋乐语有些受宠若惊，跟到许睿身后。 两人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又隐约响起‘瑜哥哥’的喊叫声，他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 两人坐到咖啡店里，宋乐语率先开口对许睿解释：“我是在邻市的儿童福利院长大的，以前每年都会去看那里的孩子，但今年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回去，所以只能邮了一点东西表示心意。” 许睿等着听他后面的话，恰到好处地发问：“你竟然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他是真不知道宋乐语原来是孤儿，因此意外的情绪并无作伪。 而且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在《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的原作里，作者也没有提到这件事。 对面宋乐语点点头，又摇头：“我父母在我八岁那年相继去世，我没人管，因此去被送去了北港市儿童福利院。” 许睿同情地应了一句：“这样啊。” 难怪主角什么都要算计，什么都想得到。 宋乐语又继续道：“虽然我在北港长大，但我其实是临海人，所以这次没能回那边，就来这边的福利院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所以这其实是我第一次来这家儿童福利院，想不到竟会偶遇许少和程少，真是太巧了。” ‘是第一次来这里’，许睿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提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几分。 接着他听到宋乐语意有所指地说：“不过我觉得你们二位肯定不是第一次来。” “那些孩子跟程少的关系一看就很好，都喊他哥哥呢。”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程少笑得这么阳光、这么开心，”他似乎感慨颇深，“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程少是寻常人难以接近的神一般的存在。”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是分人的。” “你说对吗？许少？”宋乐语抬眼看向许睿。 许睿：？ 狗币小白莲挑衅我？ 许睿：看我怼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让本书主角出来蹦跶一下，要不然快不认识了吧！ 许睿：答应夏瑜了，从今天起含泪做海王~ 程砺：夏瑜你等着 程磊：许睿，你等着 陆珣：你们都给我等着 苏瓃：哥哥，我等着你qaq 第62章 吃醋 许睿赞同地点头：“自然是分人的，和不同的人在一起，心情也不一样。” “某些人心里阴暗，和这样的人相处，就会觉得很累。” “小孩子们天真活泼可爱，和他们一起做游戏，愉悦是发自内心的。” 宋乐语被他怼得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低笑一声道：“许少，我记得从前我们之间没这么浓的□□味啊。” “你在跟程少订婚之前还对我穷追不舍呢。” “结果，”他自嘲地摇头，“你还真是够喜新厌旧的。” 许睿察觉出他今天说话很有底气，抱起手臂靠到椅背上，很肯定地问：“怎么，大明星找到新靠山了？！” “态度又重新嚣张起来了！” 宋乐语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许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追我追了那么长时间，想必比别人更了解我一点。”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却三番两次故意挡我的路。”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一口气：“你和程少背景深厚，我惹不起，所以只能另辟蹊径，跟看得起我的人做朋友。” 许睿身子前倾，有些好奇地问：“所以你找上谁了？” 宋乐语也不避讳，大方告知：“曲为导演。” 许睿恍然大悟，故意拖长音调，很给面子地哦了一声，实际却垂下眼若有所思。 曲为这个人，许睿知道。 他是国内电影圈里唯一一个拿遍国际三大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导演，年纪轻轻成绩斐然，被业内人士戏称为‘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八零后导演’——当然，这些话是邢风对许睿讲的。 而许睿当时之所以和好友聊起这位大导演，是因为，他是原小说中提到的第五位豪门继承人——曲为的父母都是上个年代红透娱乐圈的人物，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也与他从小就受到各种艺术熏陶有关。 在影视圈如此牛逼的人物，自然有一套看人选人的法则，而这位曲导却对宋乐语情有独钟，这让许睿大感意外。 许睿摩挲下巴，抬眼问宋乐语：“你拍了曲导的片子？” “上映了吗？叫什么名字？” “抱歉，最近我没怎么关注娱乐圈，不过你和曲导合作的电影我很感兴趣，打算去影院观赏一下。” 宋乐语脸上的得意变得有些尴尬，他咳了一声，回答：“合作还没定下来，我最近还在进一步学习磨炼演技。” 许睿疑惑：感情还没合作呢？所以这一次靠山的意思是？ “他现在是我男朋友。”宋乐语很贴心地解释，同时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们俩的恋情前阵子曝光了。” “哦。” 许睿不关心宋乐语的私生活，也不想管他这次有没有用卑劣手段，很简短地应了一声。 这条信息里唯一让他没想到的点是：小白花这次竟然没跟金主玩暧昧，而是直接坐实了两人的关系。 这样一来，只要以后宋乐语不找他和程家的麻烦，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许睿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连带着面上都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那恭喜你，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宋乐语点头：“谢谢许少。” 他看了一眼时间，对许睿说：“许少，我男朋友马上要来接我，我直接走了，就不回儿童福利院了。” 许睿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心想：目的达到，求之不得。 看着宋乐语离开，许睿走回福利院找夏瑜。 夏瑜已经把孩子送回教室，此时正坐在花坛边上等许睿，见他回来，站起身喊他：“哥！” 许睿走过去，笑着问：“等急了？” 夏瑜撇撇嘴，有意无意地抱怨：“你们说话的时间可真长，还故意避开我。” 他本来走在前面，说到这里回过身问许睿：“是讲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吗？” “没有，”许睿实话实说，“是你的秘密不能让他知道。” “哦，”夏瑜似乎是翻了一个白眼，转而又高兴地说，“我们回家吧。” “我之前在网上预定了这一季NBA决赛的门票，两张，下午我们准备一下，明天飞去美国看篮球比赛。” 许睿：这么突然？ 想起之前程磊把自己骗到南太平洋的孤岛上、计划囚禁自己，许睿心中有些害怕。 他正想推说不去，就见夏瑜毫无征兆地晃了晃，抬手捂住了额头。 许睿知道夏瑜这是要消失了，他拿不准下一个会出现的人格是程砺还是苏璟，只好将夏瑜搀进车内，坐在他身边静静等待。 几分钟过后，许睿恰巧拿出手机看时间，听到一个软糯糯的声音疑惑地问：“哥哥，我们这是在哪儿呀？” 许睿抬头，对上一双单纯干净的眼睛——是苏璟。 苏瓃见他看自己，亲近地弯着眼睛笑起来。 许睿再一次经历了感情上从希望到失望的滑铁卢，心情本来不是很好，看到他这幅招人喜欢的样子，却无法生气。 而且他突然想到，程砺的其他四个人格都已经出现，在苏璟之后，他的主人格很可能有机会苏醒。 他应该带听话易哄的苏璟去见闻笙，以防陆珣这家伙再次趁虚而入。 许睿发动车子，示意苏璟系好安全带，对他说：“哥哥要去市中心见个朋友，带你一起。” 苏瓃十分乖巧地点头：“嗯！” 一小时后，两人走进闻笙的心理咨询室，苏璟跟在许睿身边，脸上露出几分怀疑。 事先在微信上收到消息的闻笙在这时走出来，苏璟见到她，十分抗拒地向许睿身后躲去。 “哥哥，你是不是故意带小璟来这里的？”他委屈巴巴地问。 闻笙闻言停在距离二人不远处，很和蔼地出声安慰他：“小璟，姐姐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只需要去房间里睡一觉，醒来就可以回家了。” 苏瓃还是不乐意：“我不去，我想回家。”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许睿，拉着他的衣袖恳求：“哥哥，我们回去好不好？” 许睿：…… 许睿牵住他的手，狠下心说：“小璟乖，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苏璟失落地垂下头，半晌呐呐地同意道：“好吧。” 许睿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愧疚地补充：“等你睡醒过来，哥哥给你买冰淇淋吃。” “哥哥还记得小璟说过的话？”苏璟闻言猛地抬起头，漂亮干净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许睿的相信和亲近。 许睿点点头，心里的罪恶感却在蔓延——他利用了苏璟一直以来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得到许睿肯定的回答，苏璟重新振作，看向闻笙，鼓起勇气说：“姐姐，我同意了。” “好！”闻笙爽快地拍了一下手，打开办公室的门，将两人让了进去。 苏璟按照她的指示躺在躺椅上，闻笙用和上一次类似的催眠方法，试图将程砺沉睡已久的主人格唤醒。 …… 下午，躺椅上的人醒过来，第一时间在房间内寻找许睿的身影。 许睿根据上次的经验推测出程砺或是苏璟大概会醒来的时间，这时候一直坐在旁边。 看到这样的情形，他确定人还是苏璟，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睡得还好吗？”见苏璟坐起来，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嘴角，示意苏璟擦掉自己嘴边流出来的口水。 苏璟慌忙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抬手擦净嘴角。 然后他傻乎乎地笑着回答许睿：“小璟刚刚做了一个特别有趣的梦，虽然现在已经记不清梦境内容，但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很开心很有设计灵感。” 尽管程砺没出现，但至少苏璟没有受到伤害，许睿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欣慰地说：“那就好，我去跟闻笙说一声，然后我们回家，路上顺便买冰淇淋。” 苏璟开心地点头，掀开身上盖着的薄毯，乖乖地站到许睿身前。 “哥哥没有骗小璟，真好！”他眼睛晶亮地说。 许睿忍不住抬手，伸到他头顶，揉搓了一下他的头发。 离开心理咨询室，两人开车找到一家甜品店，选了香草、巧克力和抹茶三种口味的冰淇淋球，打包带回家。 吃过晚饭，苏璟抱着一盒冰淇淋，盘腿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许睿本来坐在旁边玩手游玩得正嗨，忽然听到电视里传来一个戏谑的男声：“死道友不死贫道，鸿羲上君，今日你就自认倒霉吧。” 被他恐吓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说：“绍魔头，废话少说，既然落在你手里，我本也没想活着回去。” “要杀要剐悉从尊便。” 魔头轻描淡写地耍无赖：“我不杀你，也不剐你，我要把你丢下悬崖，喂饱山洞里那只蠢物，让你的师兄弟连你的尸骨都找不到。” 男人：“你——你这个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家伙，难怪不为正道所容！” 魔头轻笑两声：“哦？那鸿羲上君想不想体验一下不为正道所容的感觉？”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把你喂妖物，我要和你做道侣……” 许睿听了一会，觉得这电视剧还挺有趣，放下手机，抬起头，准备看一会。 然后他发现，画面中有一个眼熟的面孔——那个很欠揍的魔头，竟然是宋乐语扮演的。 许睿：？ 许睿：黑人问号脸.jpg 下一秒，苏璟更欠揍地说：“哥哥，这个演魔头的人好帅啊，我好喜欢这个叫宋乐语的演员！” 许睿：？ 莫名地，许睿心里泛起一股不受控制的醋意，他扫了一眼电视屏幕，重新拿起手机点开手游，很不是滋味地说：“造型雷人、演技堪忧、台词功底不够。” “就这样的电视剧，这样的演员，你也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许睿：老攻不出现的第十一天，我竟然有闲心吃醋？ 许睿：等等，我吃醋的心理是什么？闻笙能帮我分析一下吗？ 闻笙：微笑.jpg 苏瓃：委屈巴巴.jpg 第63章 失误 苏璟停住吃冰淇淋的动作，莫名其妙地看向许睿：“哥哥，你在说什么呐？” 许睿抬起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简直酸到不行。 他眨了眨眼，干巴巴地对苏璟说：“冰淇淋给哥哥吃一口。” 苏璟傻傻地用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大块巧克力味的冰淇淋球，递到许睿面前。 许睿也不嫌弃，张嘴吃了。 电视里，宋乐语演的魔头和那个被称作鸿羲上君的男人还在你来我往，苏璟看着屏幕思考了一会，语气很认真地问许睿：“哥哥，你是在吃醋吗？” 许睿：…… 许睿睁着眼睛说胡话：“没有啊，我不是在吃冰淇淋吗？” 他正打算再胡乱说点什么，把话题彻底转移，房间里响起程砺的手机铃声。 许睿愣了一下，看向声音的源头——手机似乎在苏璟那里。 果然，苏璟听到铃声，也奇怪地看向自己的外套——那是夏瑜今天出门穿的衣服。 苏璟慢吞吞地从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许睿来不及多想，探身看过去，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爷爷。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接这通电话。 手机铃声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响着，许睿担心程老爷子有事找孙子，示意苏璟接电话。 苏璟似乎有些害怕程老爷子，满脸拒绝地说：“哥哥，你帮我接好不好？” 许睿想到程老爷子应该很了解程砺的多重人格、也知道苏璟胆子小，如果自己这时候代接电话，他老人家应该不会怪罪。 他拿过程砺的手机，正要按下接通键，铃声停了，手机屏幕灭了下去。 许睿：…… 许睿把手机还给苏璟，拿起自己的手机，退出游戏，给程老爷子拨回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许睿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恭敬地叫了一声：“爷爷。” “我和苏瓃在一起，”他不着痕迹地解释。 对面，程老爷子缓缓地嗯了一声：“是小璟不想接我的电话吗？” 许睿顿了一下，据实相告：“是的，我们正在看电视。” 他不想让敏感的苏璟听到两人的对话胡思乱想，因此将话说得很委婉。 “我知道了，”程老爷子自然听得懂许睿话中的意思。 “你是真心为我这个孙子好，”他长叹了一口气。 许睿正在纠结要不要把程砺已经好久没出现这件事告诉程老爷子，因此没有立即答话。 对面也在沉默，程老爷子似乎是在思考问题，半晌，下定决心对许睿说：“你们两个明天到我这里来一趟。” 许睿闻言有些惊讶，不太确定地问：“和苏璟一起吗？” 程老爷子肯定地回答：“对，明天上午十点，不管是苏璟还是其他人格，都和他一起来我这里。” 许睿回身看向苏璟，苏璟一直紧张地在留心他这边的动静，看到他回头，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一个劲地摇头，口中小声说：“不要不要。” 许睿犯难地转过去，对程老爷子说：“他恐怕不愿意去。” “哼！”程老爷子冷哼一声，听起来既无奈，又有些不高兴，没好气地说，“我不是说让你们一起来吗？你哄哄他，陪他一起，他就来了！” 许睿：…… 挂掉电话，许睿坐回沙发上，重新点开游戏，盘算着要怎么跟苏璟说这件事。 旁边的苏璟却放下手里的冰淇淋，蔫蔫地问：“是不是老爷爷让哥哥带小璟去见他？” 许睿点点头，看向他说：“是。” 苏璟撇了撇嘴，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可怜兮兮地问许睿：“不去行不行？” 许睿想到程老爷子说话时的坚定语气，猜想他可能是想念孙子，所以也坚定地说：“恐怕不行。” 苏瓃低下头，抬起手背抹了抹眼睛。 许睿：？ 哭了？不可能吧？ 许睿疑惑地凑近去看，苏璟身上还散发着冰淇淋的香甜味道，闻起来很舒服，配上他孩子气的动作，让人整颗心都软成了棉花糖。 苏璟带着哭腔委屈地重复：“哥哥，小璟不想去老爷爷那里。” 许睿却忍不住笑出来：“爷爷有那么可怕吗？” 苏璟点头：“他看起来很凶，而且好像讨厌我。” 许睿揉了揉他的头顶，温声说：“放心，有哥哥在呢，哥哥会陪着小璟的。” “而且，小璟这么乖巧，爷爷才不会讨厌你。”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许睿冲苏璟眨眨眼，逗他开心，“爷爷心里其实很喜欢你、很想见你，刚刚我说你不愿意去他家，他还不高兴呢。” “老人家就是口是心非！” 苏璟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吸着鼻子问：“真的吗？” 许睿肯定地说：“真的，哥哥不骗你。” “那——”苏璟重新展露天真笑颜，“小璟答应明天去看爷爷。” 第二天，两人驱车回到程老爷子住的老宅。 一进入院子，许睿就看到了坐在院中的程老爷子。 程老爷子明明在等他们，看到两人来之后，又急忙收回目光，装模作样地在石桌的棋盘上摆弄象棋棋子。 许睿强忍着笑意，推了一下踟蹰不前的苏璟：“去跟爷爷问好。” 苏璟呐呐地走到程老爷子面前，小声说：“爷爷好。” 看到程老爷子只披了一件外套，他犹豫着说：“爷爷，外面天气还凉，我们进去说话吧，您不要冻着了。” 一向威严的程老爷子挑了一下眉，抬起头欣慰地看向苏璟：“好，好，小璟真是个好孩子，咱们进屋说话。” 说罢，他又看向许睿，神色间十分满意：“小睿，你也一起。” 许睿：…… 祖孙三人走进别墅，程老爷子坐到黄花梨木沙发上，拍拍旁边的位置，笑着对苏璟说：“小璟过来坐。” 苏璟看了一眼许睿，走过去坐到程老爷子身边。 程老爷子这才想起许睿，拍拍另一边的位置，对他说：“小睿你也过来。” 许睿：…… 这差别对待未免太明显。 两人坐下，程老爷子拉着苏璟的手问长问短，连两人昨晚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看电视剧都问出来，才放心地点点头，对苏璟说：“小璟，去餐厅看看，家里的保姆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草莓酥。” 程老爷子今天的态度格外亲切，再加上熟悉的许睿陪在身边，苏璟渐渐放开了性子，听到草莓酥三个字，眼睛都亮了，站起身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去了餐厅。 看着他开心离开的背影，程老爷子摇头惋惜：“小璟这孩子，可惜了。” “这些人格里，我最喜欢他的单纯剔透。” 许睿看出他刚刚对苏璟表现出的慈爱和喜欢不是作伪，但他毕竟是程砺的爷爷，肯定更希望自己的孙子拥能有一个健康健全的人格。 许睿太能理解老人家的心情，跟着感叹：“是啊。” 程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看向许睿：“小砺最近是不是消失了？” “我知道前几天程磊调动他的私人飞机，你们去了南太平洋的岛屿。” “小睿，你别怪爷爷多事，爷爷只是不放心小砺。” 许睿知道两人的行动逃不过程老爷子的眼睛，于是从程砺仓促决定催眠然后消失、到陆珣程磊夏瑜苏璟相继出现，依次将每件事详细地讲了出来。 当然，省略掉他们对他表白的部分。 程老爷子听后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这么说，小砺已经十几天没出现了？” 许睿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过根据闻笙的推测，苏璟消失后程砺就会回来。”他这么告诉程老爷子，也告诉自己。 程老爷子深思片刻道：“你们两个还是年轻，太沉不住气。” “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该在人格融合这件事上冒险。” 许睿垂下头，乖乖接受批评教育。 他现在也很后悔。 “不过，”程老爷子话锋一转，“事情也不是毫无转机，再等等看吧。” 许睿松了一口气，抬头就看见苏璟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草莓酥。 许睿：…… 怪不得老爷子适时地中止了谈话…… 两人又陪程老爷子聊了一会，临走前，程老爷子意有所指地对许睿说：“明晚有个时尚晚宴需要你们露面，你带他去吧。” “不用担心，到时候程砚也会参加。” 程老爷子的言中之意是，这场晚宴很重要，明晚无论哪个人格出现，程砺这个人都要到场，到时候程砚也会帮他们掩饰。 许睿听懂了，明了地点点头，带着苏璟跟老人家辞别。 走出院子，苏璟疑惑地问：“老爷爷的意思是让哥哥带小璟去参加那个时尚晚宴吗？” “嗯，”许睿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征求他的意见，“小璟想去吗？” 苏璟诚实地摇头：“小璟不想去，小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小璟想要安安静静地和哥哥一起待在家里，追剧、画设计、吃好吃的。” 许睿：…… 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是程老爷子发派的任务还在，他明天必须把苏璟带去晚宴。 想到之前很好用的冰淇淋和程老爷子刚刚祭出的草莓酥，许睿灵机一动，对他使用美食诱惑法：“晚宴上有很多好吃又好看的点心，小璟明天可以跟哥哥一起去尝尝。” “真的吗？”苏璟看起来有些心动，又很为难，“可是，我还是不太想去。” 许睿继续诱惑他：“那小璟有什么愿望吗？明天晚宴结束，哥哥想办法帮你实现。” 他心里打得一手好算盘：苏璟这么单纯的孩子，愿望一定也很简单。 果然，苏璟睁大一双漂亮干净的眼睛，激动地猛朝他点头：“有！” 许睿放心了，霸气道：“现在告诉哥哥。” 下一秒，苏璟小心翼翼又特别期待地问：“如果小璟去参加晚宴，那晚上哥哥和小璟一起睡好不好？” “我们不做羞羞的事，就盖被子聊天，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许睿：？ 许睿想起以前胡扯的鬼话，觉得现在是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一时间又头疼又无奈，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两个人性别男爱好男，不能纯盖被子聊天，很容易擦枪走火。 尤其是他们对着彼此熟悉的身体。 沉默半晌，许睿憋出一句：“先回家，等晚宴结束再说这件事。” 同时，他心存侥幸地想：说不定明天程砺就出现了，他倒是很乐意和自家老攻一起做点什么。 如果程砺不出现，他还可以想办法灌醉苏璟，让他直接昏睡过去，忘记这件事。 许睿想出对策，重新振作，打开车门，与苏璟一起坐进车内，驱车离开老宅。 两人走后，程砚面无表情地从一旁走出来，抱着手臂看着一溜烟远去的跑车，冷冷吐出两个字：“白痴！” 作者有话要说：苏璟：洗白白等着睡哥哥。 许睿：失误了，千算万算，把自己算了进去。 程砚：两个白痴。 程砚：解释一下，作者本来不想让我偷听的，但是必须有人见证这段幼稚的对话，所以我来了！ 第64章 表演 一年一度的曼奇尼时尚慈善晚宴是时尚界与娱乐圈开年的第一件盛事，群星汇聚，大腕云集。 傍晚开始，陆续有明星盛装抵达宴会厅，在两旁记者专注的快门和闪光灯中挥手走过红毯，抵达另一端的签名处。 依照程老爷子的安排，许睿、苏璟和程砚一起代表程氏出席这场重要的时尚晚宴。 三人均着黑色正装，从车上先后走下来，身高腿长、贵气十足，一露面就将在场的所有男星比得黯然失色。 尤其是苏璟，因为他今晚需要扮演的程砺是创意总监，所以穿带更具时尚感，配上他颠倒众生的漂亮面孔，直让等着拍照的记者兴奋。 记者口中不断招呼‘程总监看这边’、‘程总监笑一笑’，示意苏璟看向自己，希望能拍出博得明日头条的最佳照片。 而被他们招呼的苏璟，此刻已经紧张到快要同手同脚。 面对这种场合，许睿则轻车熟路、没有一丝畏惧，见状不停在一旁提醒他：“小璟，放松。” “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按他们说的做，你只需要模仿旁边的程砚哥哥，别笑，装冷酷。” 苏瓃应了一声，目光好奇地看向程砚。 听着两人的对话，程砚感受到苏璟飘来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警告两人：“许睿，你正经一点，不要让这些记者趁机而入、在明天爆出奇怪的新闻。” 许睿知道程砚口中的奇怪新闻是指程氏两兄弟不合还有程砺患有精神病这两件事，因此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挽着苏璟向程砚身边靠拢：“知道了，大哥。” 一片闪光灯伴随着快门键的声音亮起，记录下这一瞬间的和谐画面。 三人走到签名处，许睿和程砚在签名版上签名，苏璟也磕磕绊绊地开始签练习了小半天的程砺的名字。 直到程砚两三句打发掉东拉西扯采访他的主持人，许睿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牵着苏璟的手走向宴会厅内的座位，一边在心里庆幸，还好今天出现的人格仍是乖巧听话的苏璟，如果换成陆珣、程磊或是夏瑜中的任何一个，刚才都绝不会答应签程砺的名字。 三个人的座位在前排，是挨着的，在座位上坐好，苏璟也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悄悄问许睿：“哥哥，我好想回家，这个晚宴好无聊，也没有好吃的食物，我们还要待多久才可以回去？” 宴会厅里的摄影机也不少，时刻记录在场名流和明星的状态和关系，许睿听到苏璟的抱怨，侧过头，装作两人在聊很亲密的话题，低声对他说：“这个晚会要九十分钟，是直播，小璟坚持一下，等到晚会结束，内场的宴会开始，我们就可以吃好吃的了。” “啊？！”苏璟小声哀嚎，郁闷地撇了撇嘴。 旁边，程砚冷冷道：“不要做这么幼稚的表情。” 苏璟急忙收起自己丰富的小表情，迅速而夸张地拉下脸，看起来像个故意模仿老头子的少年。 许睿看到这一幕，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身后适时传来两名女星的小声议论。 其中一个率先说：“我看程家两位少爷的关系没传闻中那么恶劣啊。” 另一个应声：“可不是，程二少和这位许少的关系，倒是如传闻中一样，亲密恩爱。” 第一个开口的又感叹：“唉，优秀的男人都和男人在一起了，我怎么办？” 另一个回答：“还用问？当然是努力赚钱搞事业，自己当个优秀的富婆！” 说到这里，两人没有再继续下去，许睿感觉苏璟碰了碰自己的手，转过头，询问地看向他。 苏璟八卦地凑近他，有些小兴奋地说：“哥哥，刚刚说话的是沈微女神和齐思思女神，她们在议论我们诶。” 许睿：？ 孩子怕不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误解？ 果然，下一秒亲哥程砚冷冷点评：“没出息！” 晚会上涉及到程氏的颁奖和讲话都由程砚出面解决，苏璟和许睿基本上就是来看热闹的吉祥物，终于挨到结束，三人一起去内场参加宴会。 这场宴会不放入记者，基本上是娱乐圈和时尚圈的内部人士沟通交流的时机，因此大家都比较随意。 由于今天程砚一直居于主导地位，很多明星以为身为创意总监的程砺失去了话语权，纷纷急着向程砚示好。 程砚忙着应酬，一时无法抽身，许睿只好独自带着苏璟站在角落里品尝美食和美酒，顺便看程砚的热闹。 许睿不自觉多喝了几杯，过了一会突然想放水，但他不放心苏璟一个人待着，临去卫生间前，嘱咐苏璟：“记住，如果有人跟你搭讪，你就装高冷、傲娇、心情不好，不理他，哥哥十分钟就回来。” 苏璟一边文雅地小口吃点心，一边乖巧点头。 十分钟后，许睿回到宴会厅，一眼看到宋乐语站在苏璟对面，两人正有说有笑。 许睿气急败坏地看向程砚所在的方向，发现一个男明星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许睿：…… 许睿走向苏瓃和宋乐语。 宋乐语不知道说了什么，苏璟正在笑，看到许睿走过来，一声‘哥哥’脱口而出。 许睿警告地看他一眼，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用手捂住了嘴。 宋乐语看到许睿，意气风发地跟他打招呼：“又见面了，许少。” 许睿知道他故意出现在苏璟面前肯定别有居心，因此没好气地说：“我不是很想和你见面。” 说完他抬手攥住苏瓃的手腕，要带他离开。 宋乐语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看着二人的动作，漫不经心地说：“许少这么着急走，不想听听我和程少都聊了什么吗？” 许睿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咯噔一下。 听宋乐语的语气，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他的确不能一走了之。 许睿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宋乐语。 宋乐语很嘲讽地笑了一声，得意道：“许少对程少的事还真是上心。” 许睿忍不住爆出口：“有屁快放。” 角落这边只有三人，宋乐语丝毫不担心自己崩人设、原型毕露。 听了许睿的话，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看向苏璟道：“其实刚刚我和程少聊得很开心，程少说是我的粉丝，很喜欢我在最近一部热播古装剧中演的角色。” 许睿无奈地看了眼苏璟，苏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沮丧地垂下头。 许睿于是对宋乐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还有吗？”他问。 宋乐语脸上的得意之色更加明显，又故意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只是程少贵人多忘事，我们几天前明明在儿童福利院见过，他却不记得这件事。” 他挑衅出看向许睿：“许少还记得吧？” “说完了？”许睿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不再暴躁，淡定地反问了一句，很好脾气地说，“大明星，我觉得你的演技不行啊。” 见宋乐语脸上露出困惑神色，他解释：“就拿刚刚的情形举例，你想表现遗憾，却目露精光，唇角上挑，面部表情扭曲，还抱着手臂，俨然一个阴谋得逞的大反派，跟你平时楚楚可怜惹人疼爱的小白花形象差距太大。” “怪不得至今演不了曲导的电影。”他朝曲为所站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曲导是不是说你的表情太浮夸，充满了表演的痕迹？” 宋乐语脸上表情一僵，许睿知道自己说中了，继续道：“还有，我觉得有必要再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 许睿挑了一下眉梢，扬下巴示意他看向与曲为所处的位置相反的方向：“你今天是不是一直在关注我和程砺的动静，没有留心自己周围的情况？”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道大明星你有没有发现顾总今天也来了，而且在一直关注你？” 宋乐语闻言，表情更僵了，转头看向许睿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顾时目光阴翳地看着他。 趁宋乐语不注意，许睿晃了晃与苏璟牵在一起的手，安慰苏璟不要自责。 宋乐语不自然地回过身，许睿最后善意地补充：“你最近出门还是小心点，这位顾总的脾气什么样，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说罢，他不等宋乐语出声，带着苏瓃离开。 程砚看到两人这边的情况，也从众明星的环绕中脱身，与他们一起离开晚宴。 三人坐到车上，程砚交代司机先送许睿和苏璟回家。 许睿斟酌了一下事态可能的严重性，告诉程砚：“宋乐语应该已经知道今天的人不是程砺了。” 因为不想让苏瓃胡思乱想，他说得很含糊。 程砚顿了一下，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旁边的苏璟听懂两人的对话，情绪低落地向许睿道歉：“哥哥对不起，小璟不是故意露出马脚的。” “只是小璟突然看到宋乐语有些开心，激动之下说漏了嘴。” “小璟不知道他真人这么坏，真的！”他急急补充，“小璟再也不喜欢他了！” 许睿拿他没办法，又好气又无奈，问他：“这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上次哥哥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喜欢宋乐语，他很危险，会伤害到你？” 苏璟正襟危坐，乖巧点头，像个听老师讲课的小学生。 然后，他语气软糯地回答问题：“我知道了，哥哥。” “从今以后，小璟只喜欢哥哥一个人，再也不喜欢那些明星了。” “小璟最爱哥哥了！要马上和哥哥一起回家睡觉！” 许睿：…… 倒也不必。 许睿想到程砚还在车上，正要开口解释，就听这位大伯哥嗤笑一声、冷冷问他：“一起睡觉？你们总这么幼稚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璟有追星倾向，hiahiahiahia~ 第65章 抓包 当晚，两人回到别墅，苏璟—直跟在许睿身后，用期待的眼神看他。 许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按原计划邀苏璟品酒，企图灌醉他，以此逃避—起睡觉这件事。 结果，许睿没想到苏璟的酒量比他料想中要好得多，非但没有醉倒，还喝得越来越兴奋。 最后，许睿自己醉到不省人事，迷迷糊糊地被苏璟架回了房间。 第二天，许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苏璟躺在同—张大床上，而且抱在—起。 许睿眨眨眼，告诉自己：算了，这次认栽，就当是满足孩子—直以来的美好愿望吧。 他见苏璟呼吸平稳，猜测对方还没醒，想要从怀抱里挣脱出来，把衣服穿好，挽回—些当哥哥的面子。 只是刚—动，身边的人便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将他揽了回去。 许睿好声哄他：“小璟，别闹了，快放开哥哥。” 散乱的黑丝间，白皙的皮肤胜雪。 眼前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眸光清明，没有丝毫困意。 许睿心里猛地—惊：这样的目光，绝对不是苏璟的。 想到之前几个人格出现的顺序，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陆珣？” 对面的人掀开被子坐起来，从鼻腔里发出—声高傲又充满鄙夷的冷哼。 许睿：！ 许睿激动之余还有些不确定：“程砺？” 程砺转头看他—眼，拿过苏璟的在家里穿的衣服，又嫌弃地扔到—边。 许睿更激动了，扑到自家老攻身上，抱住他不放手：“程砺，真的是你啊？我不是做梦吧？” “我好想你。” 程砺被他抱住，不能动弹，不太自然地承认：“是我。” 许睿抱得更紧：“你终于出现了。” 程砺身体僵了—下，语气硬邦邦地说：“你先松开我再说。” 许睿察觉到程砺好像不怎么开心，从他怀中抬起头，有些懵逼：“你怎么了？” 程砺犹豫半天，别扭地问：“你嘴上说着想我，实际却和苏璟抱在—起睡觉？” 他故意强调苏瓃两个字。 许睿急忙澄清：“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是苏璟把我送回房间的，我不知道他后来和我睡在—起。” 程砺看着他，像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伪，半晌仍旧不怎么高兴地嘟囔：“我们在—起这么久，你甚至分不出我和陆珣那家伙的区别。” 许睿正要解释，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刚才—直在装睡？” 目的就是从他口中套出昨晚是谁和他在—起？ 呵呵。 许睿冷笑两声，彻底从程砺身上爬起来，站到床边，叉着腰问他：“程砺，你知道你—声不吭消失了多久吗？” “距离闻笙给你催眠已经过去了十三天，今天是第十四天。”他抬手比划了—下。 程砺神色不太自然地偏过头，移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 许睿继续质问：“这十三天我要面对其他几个人格，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程砺不说话，许睿呼出—口浊气。 他偷偷瞟—眼程砺，确定他在自责，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总算把事情糊弄过去了。 两人于是和好，—起下楼吃早饭。 许睿正暗自庆幸没在自家老攻面前露出马脚，就听平日里—向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程砺低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许睿莫名其妙地抬起头。 程砺用—双漂亮又幽深的眼睛看着他，愧疚地解释：“我也没想到贸然接受催眠会有这种结果。” “我知道到自己的意识存在，却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它很累，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直在黑暗中沉睡，无法醒过来。” “直到几天前，我突然看到光亮，才跟着它的引导渐渐苏醒。” 许睿猜测程砺指的光亮是闻笙对苏璟进行催眠。 “这种感觉与过去的任何—次都不—样。”程砺继续道，“但我在接受催眠时明明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他似乎很挫败，放下手中的刀叉，很诚恳地对许睿说：“所以，对不起。” “我不该过于自负，认为自己可以想起过去、可以成功让人格融合，是我的错，才让你不得不面对其他人格。” 许睿突然觉得该道歉的人是自己。 除了被陆珣和程磊稍稍吓到，其实他跟夏瑜、跟苏璟玩得还不错。 他挠挠头，心虚地说：“你不用道歉，我刚才是看到你太激动，—时没有控制好情绪，所以语气有些重。” “其实我—点都没有埋怨你的意思，”许睿告诉自己说这话时—定要真诚，要让程砺感受到自己的心意，于是强调道，“真的，我不骗你。” 程砺这才点点头，继续吃早餐。 两人之间的生疏和隔阂消弭于无形，许睿松—口气，语气轻快地告诉程砺：“前天苏璟出现，我带他去闻笙的心理咨询室催眠，应该就是你看到的那束光。” “还有，昨晚我们和你哥—起参加了时尚晚宴，是爷爷要求的，我觉得你有时间还是给老人家打个电话报平安。” 程砺点点头：“知道了，待会我会去公司。” 许睿同意：“嗯，行。” 他正好趁此机会把家里的各个角落清扫—下，将其他人格的物品藏起来。 两人吃完早餐，程砺回去楼上换衣服。 许睿开始在客厅里转悠，用视线扫描多出来的物品。 但很快，程砺去而复返，站到他面前不远处，—脸恼火。 许睿抬起头。 “怎么啦？”他问，“你不是要去公司吗？” “不去了。”程砺烦躁地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坐到沙发上。 许睿不明所以，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程砺抬眼看他，“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为什么？”许睿不解，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要在家陪你。” 程砺说完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接着似乎看到什么令人讨厌的东西，又暴躁地把手机丢回沙发。 许睿看着无故遭殃的手机，脑中有东西—闪而过。 然而他没能捕捉到重点。 程砺自顾自生了—会气，又把手机拾起来，—边操作，—边问许睿：“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我们—起去看电影？” “或者，今天有歌手在临海举办演唱会吗？”他抬眼看许睿，似乎意有所指，“我们—起去看。” 许睿：？ 许睿—下子想到前几天与夏瑜—起去看的那场黑金乐队的非主流演唱会，内心忐忑：程砺不可能知道他和夏瑜—起做过什么吧？ 明明他们没留下任何‘证据’。 等等。 许睿突然想起来，看演唱会那晚，他们两个自拍来着，用的是夏瑜的手机。 手机？ 许睿看着程砺手中的手机，不确定地想：夏瑜当时用的应该不是程砺手里这个手机吧？ 他记得夏瑜有自己的手机和好友，夏瑜的微信号是手机号码，当时他们两个还带那三个高中生玩王者呢，用的就是微信好友的添加方式。 不过，许睿突然想起来，夏瑜消失那天，苏璟接着出现，晚上两人看电视时，接到了程老爷子的电话——这个电话应该是打给程砺的手机，而手机却出现在苏璟的外套口袋里。 所以——夏瑜拍照时用的是程砺的手机？ 许睿被自己的推测吓到，不安地看向程砺。 他不会被抓了个正着吧？ 程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将手机递了过去。 许睿硬着头皮接过手机，做好心理建设，垂头去看——手机的壁纸变成了他和夏瑜的亲密自拍——因为这张照片是在演唱会上拍的，所以背景模糊可见四个乐队成员和周围观众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奇葩造型——而之前程砺手机的壁纸是他们两人在甜品店的自拍，很温馨，很甜蜜。 许睿：…… 程砺出声提醒他：“相册里面有视频。” 许睿：不用看了，他知道夏瑜拿手机录了很多视频，有他的、还有乐队的。 许睿垂死挣扎：“老攻你听我解释。” “好！”程砺立刻爽快点头，深吸—口气问，“这个人格是谁？陆珣吗？” “不是陆珣，”许睿老实交代，争取坦白从宽，“是夏瑜。” “哈，”程砺被气笑了，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很肯定地说，“所以除了苏璟和陆珣，你和夏瑜也很亲近。” “你们亲近到可以—起去看演唱会，可以—起自拍，甚至，还要把自拍的照片和视频放到我的手机里，故意给我看？” 许睿不知道夏瑜是不是故意的，此刻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你的手机。” 程砺似乎被气到，抱起手臂问：“这是重点吗？” 许睿抬眼，询问地看着他。 见他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程砺更生气了：“重点是你不可以和他们在—起！” 许睿：哦。 许睿很怂地点头承认错误：“我知道了。” 幸好程砺不知道他和夏瑜的约定——夏瑜说自己可以消失，但条件是许睿同意当让他当他男朋友。 程砺闻言，恶劣情绪似乎有所好转，高傲地扬起下巴，问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坦白吗？” 许睿慌忙摇头，伸出三根手指保证：“绝对没有了。” “好，”程砺站起身，往楼梯处走，“我去—趟三楼的工作间，然后我们就出门看电影。” 审讯结束，许睿认为自己态度不错，因此已经求得老攻原谅，放心地呼出—口气，点头应道：“好。” 他—定要让刘婶在两人出门后把家里彻底清扫—遍，消除其他人格存在的痕迹，许睿劫后余生，在心里坚定地想，同时站起身去厨房找刘婶。 五分钟后，工作间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许睿从厨房走出来，奇怪地抬头看向三楼。 程砺推门而出，面容阴沉地站到走廊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许睿，手里拿着—副画。 许睿莫名其妙地看看他，又去看他手中的画纸——那是—幅8开大的素描画，画中的青年眉目张扬，表情丰富，站在花团锦簇的月季前，笑得—脸灿烂——分明就是他，而且是陆珣画笔下的他。 看到画纸右下角有陆珣龙飞凤舞的签名，许睿确定这是陆珣画的素描，但却不是他收起来那张。 所以，陆珣到底是什么时候画得这幅素描？又是什么时候将它放入了程砺的工作间？ 许睿大脑飞速运转，想捋清真相。 然后，他听到程砺怒极反而平静下来的问话：“绝对没有别的事情要坦白了？嗯？” “许睿，你竟然同意让陆珣给你画画？” 作者有话要说：许睿：老攻知道我和苏璟睡了，知道我和夏瑜自拍了！ 许睿：老攻恐怕不知道，我也给陆珣画画了！ 许睿：幸好他不知道，我还让程磊亲了。 程砺：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说的白是什么白，人们说的原谅色，是不是就是我眼前的绿色~ 第66章 算计 有人说，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遮掩。 许睿不想对程砺扯谎，因此，这一刻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脑中回忆那天与陆珣在一起画画的种种细节，发现陆珣其实早有预谋。 他提前画了一张许睿，藏在空白的素描纸下面，却骗许睿说那一张画他不满意，随便团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实际他丢掉的是一张空白纸，而许睿却没发现——怪不得一幅素描画，他画了那么久。 然后，当天夜里，陆珣趁许睿歇下，打算把第一张画好的素描放到程砺的工作间，却被听到动静的许睿抓了个正着，但陆珣没有放弃也没有胆怯，而是明目张胆地把许睿骗了过去，达到了他自己的目的。 而他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幕！ 想清楚前因后果，许睿不知道是该说陆珣幼稚，还是该说他无聊。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比自己还要愤怒的程砺，压下心头的火气，尽量冷静地道歉：“对不起。” “我不该同意让陆珣给我画像。” “我错了。” “这幅画大概是陆珣放进去的，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你工作间的门锁密码。” 许睿诚恳道歉的同时，在心里暗搓搓地祈祷，希望程磊没有给他设陷阱，要不然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许睿的一番话说得很真情实感，程砺的怒火似乎被浇熄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素描画，可能因为画中的人是许睿，考虑到许睿的感受，没有将这幅画丢进垃圾桶或者撕毁，而是卷起来，用绳子系好，放回了自己的工作间。 做完这些，他走下楼，高傲地对许睿说：“这幅素描没什么价值，我替你收着了。” 许睿很狗腿地点头：“好。” 程砺转身叫管家陈叔拿来自己的绘画工具，挽起衬衫袖子，告诉许睿：“我比陆珣画得好。” 许睿见这架势有些懵逼：“所以？” 程砺理所当然地回答：“所以我要为你画一幅油画，让陆珣看了自惭形秽，让你明白你老攻才是最好的。” 许睿：…… 许睿：行吧，虽说事出有因，但毕竟是自己当海王在先，老攻眼看要变成醋坛子了，自己还是态度好一点地配合吧。 许睿再次很狗腿地点头：“行。” 许睿坐到椅子上，程砺支起陈叔拿来的画架，调试好颜料，拿着调色盘，一笔一笔认真画起来。 许睿面上摆出蒙娜丽莎一般高深莫测的微笑，在心里把陆珣和夏瑜骂了个狗血淋漓。 亏自己对他们那么好，到头来，一个两个竟然都来算计他，想破坏他和程砺的感情！ 妈的，真是…… 许睿很想爆粗口，但看到程砺这张熟悉的脸，想到他们都是自家老攻分裂出来的一部分，又将马上脱口而出的脏字咽了回去，变成了一记悠悠的白眼。 正专注作画的程砺适时开口提醒他：“认真点，不要扮鬼脸。” 许睿：…… 三小时后，一张色彩明快的人物油画完成，程砺告诉许睿可以起身活动，自己却没有停下画笔，在调制黄色的颜料。 许睿抻了个懒腰，走过去看他画得怎么样。 油画布上的青年生动又传神，连平日里许睿时常做的狡黠小表情都没有落下，被准确地画了出来。 许睿佩服又骄傲：果然还是自家老攻更胜一筹，老攻就是这么有底气，从来不吹牛！ 程砺转头看到他一脸自豪的表情，心情好了许多，嘴角微微翘起，跟许睿科普：“院子里种的黄色蔷薇学名叫诗人的妻子，是一种英国产的奥斯汀灌木月季。” “这种月季开花勤花期短，从初春到初冬，可以重复开花。” “所以我选择在院子里种它。” 他很自信地对许睿说：“只是它们不适合当人物画像的背景，尤其是你的人物画像。” “为什么？”许睿不解。 程砺只在许睿的身边的空处画了一支含苞待放的诗人妻子，抬眼道：“因为它们会弱化你身上独到的气质，把你显得女性化。” 随即他像是想起什么，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陆珣在画画上根本是个半吊子，他选择用诗人的妻子做背景，不过是想炫耀自己的别出心裁。” 许睿：…… 许睿见两人的聊天又要奔向之前的修罗场话题，急忙打断程砺：“时候不早了，我饿了，我们吃午饭吧。” “好，”程砺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示意陈叔将油画放在阴凉处晾干，转过头，心情愉悦地对许睿说，“吃完午饭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许睿茫然：“做什么？” 程砺勾唇：“我们一起把你和其他四个人格约会时做过的事情做一遍。” “这样你就会知道，自家老攻比他们强很多。” 许睿咳了一声，心虚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们约会了？” 程砺计谋得逞，挑眉道：“所以你真的这么做了？” 许睿急忙摆手：“没没没，都是误会、误会。” 程砺闻言，牵起他往餐厅走，一边走一边问：“所以你和他们一起做什么了？” “老实交代。” 许睿：…… 下午一点，初春的阳光正暖，穿透落地窗射入屋内，让人忍不住想打瞌睡。 程砺拉着许睿坐在沙发上，按他交代出来的口供做计划：“待会我们先去儿童福利院，接着去市中心的密室逃脱，然后去城西的酒吧，再去看一场演唱会。” “如果今晚临海没有演唱会……”程砺皱眉思考，陷入短暂的困扰。 许睿怕他说出‘那我们就去举办演唱会的城市’或是‘那我们找我认识的明星办一场’这样疯狂的话，急忙接着道：“那就改成看电影吧，我们一起看电影也很不错。” 程砺想了想，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好吧。” “现在我去换衣服，你等我一下。” 许睿看着他上楼的身影，后怕地呼出一口浊气：还好他把与陆珣一起去密室逃脱这件事安到了程磊头上，虽然有点违和，但好在程砺不了解程磊的性格，不会产生怀疑。 否则，他真怕程砺会火速在南太平洋或者哪里买下一座小岛，再带他去度假——就为了跟程磊攀比。 十五分钟后，程砺穿戴整齐下楼，已经准备奉陪到底的许睿走到玄关处换鞋子。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 是程砺的电话。 程砺不耐烦地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更加不悦。 他接通电话道：“程砚，你最好找我有事。” 电话对面，程砚说了什么，程砺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向许睿。 “真的吗？”他问，“你没有骗我？” 过了一会，他扬头说：“好，我知道了，”然后果断挂断了电话。 许睿有些奇怪，问他：“谁打来的？” 程砺看了他一眼，回答：“程砚。” “哦，”许睿继续换鞋子的动作，“你之前忘了给爷爷和大哥打电话报平安吧？” 说完，他换好鞋子，转身去开门。 程砺抬起手臂阻止他的动作：“我有事要问你。” 两分钟后，许睿坐回沙发上，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大哥说了什么？” 程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沉默片刻，问他：“你和谁去南太平洋的岛屿度假了？” 许睿：！ 午后一直困顿的许睿闻言立刻清醒，心中拉起一级警报，整个人严阵以待。 “大哥说的？他跟你说什么了？” 程砚自嘲地嗤笑一声：“所以是真的？” 见他这样，许睿顿时蔫了，索性不再掩饰，干脆地承认：“是。” “所以这个人格是谁？”程砺不高兴地问。 许睿瑟瑟垂下头，据实已告：“程磊。” “哦，”程砺平静地点了点头，之后一直沉默。 就在以为老攻已经被自己气到面目全非、脾气即将爆发时，许睿听到程砺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他奇怪地抬起头。 程砺指着上午完成的那幅油画问：“你觉得我和陆珣谁画的更用心？” 许睿知道这时候不选眼前的人自己就要惨了，于是努力模仿苏璟的天真乖巧，肯定地说：“你。” 程砺抱起手臂，神色变得认真：“许睿，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喜欢你，比陆珣更了解你，所以画你的画像也会比他用心。” “我不知道你和程磊在那座小岛上都做了什么，但程磊能给你的，我都能办到。” “许睿，”他深沉的目光幽幽地看着许睿，喉结轻滚，喊他的名字，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你不可以喜欢他们。” “不可以喜欢陆珣、程磊、夏瑜或是苏璟中的任何一个。” “如果你爱上比我更好的人，我可以考虑放手，但不是这些人。” “我不允许你对他们动心。” “你是我的，你只能属于这具身体里的这个灵魂。” “现在出现在你眼前的这个灵魂。” 许睿看到他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显然是一直在克制情绪，闻言心疼地解释：“我只是——” “没有只是，”程砺难得粗鲁地打断他，向他欺身压过来，“我不要你为我做出牺牲。” 许睿诧异：原来程砺明白他的用心？ 可他还是想解释一下——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劝说其他四个人格同意融合治疗。 “可我只是想——” 许睿再次开口，却再次被打断。 程砺偏过头，直接用温热的双唇堵住了他微张的唇瓣。 “别说话，”程砺在攻城略地的间隙里低声说，“许睿，我喜欢你，我想你了。” “如果非要在这具身体的五个人格里选，选我不行吗？”他的长发散落在许睿的肩上，在两人的缠绵间说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许睿被吻得意乱情迷，只能反复重述自己的心意：“我也喜欢你，我也想你了。” “我本来就会选你，不会选其他人格，也不会选别人。” “没有比你更好的人。” 程砺目的达到，勾起唇角：“记住你说过的话。” 许睿失神地看着他：“嗯……” 半夜，激烈的战事过后。 两人搂抱在一起，迷迷糊糊将要睡去。 半梦半醒间，许睿觉出哪里不对，疑惑地问程砺：“所以你哥打电话说了什么？” “专门告诉你我和程磊的行踪吗？” “没有，”程砺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地回答，“他告诉我，宋乐语最近行为异常。” “让我们这几天老实待在家里，不要再跑去南太平洋的威尔岛。” 许睿猛地睁大眼睛，困意全无。 所以，他今天是被程砺算计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来算计他！亏他！一直在！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许睿：被迫当海王心好累 程砺：我被我自己绿成这样，我说什么了？！ 第67章 翻车 自主人格重新回归后，陆珣四人便消失不见。 许睿和程砺的感情也在那一夜后逐渐回温，一切重新步入正轨。 转眼到了四月。 程砺接到程砚的电话，说程老爷子今年要带许睿去看程砺的父母。 许睿同意了。 清明这一日，天空阴沉，从早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许睿和程砺与程砚和程老爷子一起去东郊的墓园。 想到之前陆珣和苏璟总是喜欢在这种天气里出现，许睿一路留心观察程砺的身体状况。 令他欣慰的是，程砺今天的精神状态很稳定，没有表现出人格要发生转换的征兆。 不过许睿还是看出他心情不好。 四人在墓园外下车，程砚打着伞、扶着程老爷子走在前面，许睿两人跟在其后，他放低声音安慰程砺：“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你不要太伤心。” “嗯，”程砺应了一声，似是有心事。 程砺父母的墓碑选在一片独立的墓地中，周围的草木刚刚冒出细嫩的叶子和枝桠，因为每日有人精心打扫，因此并不杂乱。 前面不远处，许睿看见程老爷子在墓碑前停下来，对身旁的程砚摆摆手，示意要独自待一会。 程砚退到程砚和许睿身边。 程老爷子独自撑伞，在已逝儿子和儿媳的墓前站定，说了几句话，转身向三人走过来。 “去跟你们的爸爸妈妈说几句话吧，”老人家对程砚和程砺说，又特意看向许睿，“你也去让他们看看。” 许睿点头，觉得老人家今天没有了以往的气势和威严，看上去格外苍老疲惫。 程老爷子在保镖的跟随下先一步离开墓园，许睿跟着程砚和程砺站到二人父母的墓碑前。 这是一座夫妻合葬的墓穴，墓碑上刻着兄弟二人父母的名字，有他们年轻时的照片。 许睿望过去，发现两人的父母都很好看，程砚很像父亲，而程砺的漂亮则是遗传自母亲。 身旁的程砚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中似乎没有一丝感情。 许睿正诧异，就看到他讽刺地笑了一声，半晌又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程砺和许睿在一起了，今年总算是有一件你乐于见到的事情发生。”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照片上的谁，许睿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向程砺，发现程砺也正茫然地皱着眉头。 然后程砚回过身对两人说：“你们陪他们说话吧，我去照顾爷爷，在车中等你们。” 许睿看着他果断离开的背影，懵逼地问：“你哥怎么了？” 程砺攥住许睿的手，没好气地说：“程砚就是这个脾气，在爸妈面前也不收敛。” 许睿若有所思地点头，与他一起看向墓碑。 程砺蹲下身子，目光直视墓碑上的女人照片，像是怀念又像是失落。 “我跟你提到过吧？”他突然开口，“他们在世时感情并不好，为了程家的面子和各种利益关系不能离婚，结果死后还要葬在一…… “程砚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在生气。” 许睿感到他的手有些泛凉，跟着蹲下身子，将墓碑上的雨水擦干净。 他莫名觉得这雨水像是眼泪，让人心里无故难受。 他决定说点什么。 “叔叔阿姨，我是许睿，就是哪个和程砺同一天出生、和他定下婚约的许家的孩子。” “现在我们真的在一起啦，我以后会对程砺好的。” “嗯，”程砺在一旁接话，“所以你们不要有牵挂，放心地离开吧。” “如果有下辈子，也不要再遇到了，各自去过想过的生活。” 说完，他拉着许睿站起身：“我们走吧，不要让爷爷等急了。” 许睿最后望了一眼墓碑，离开了墓地，心中觉得程家父母的事情透着古怪。 只可惜，程家在《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中是炮灰，作者没有详细提及，两人的过去对许睿来说是一个迷。 回到车上，许睿察觉出车里的气氛也不大对，悄悄看向程砚，发现他征询地看了一眼程老爷子。 许睿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恰听到程砚冷冰冰地对程砺说：“最近你不用去公司，也不要和许睿出门，多在家里设计些珠宝。” 程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不悦地问：“为什么？” “你让我放假总得给我个理由。” 程砚似是犹豫要不要说出理由，程老爷子突然开口道：“是我让他这么安排的，你照做便是。” “这阵子不要太高调，尽量少在公众面前露脸。” “过些时日我会向你说明缘由。” 爷爷亲自下命令，程砺自然要遵从，因此他没有再争辩，顺从地点了头。 许睿却察觉事情不对劲。 以许睿对程老爷子的了解，他喜欢程砺这个孙子甚至多过程砚，因此绝不可能做出把程砺赶出C&B珠宝的决定。 而程砚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心里很回护程砺这个弟弟，平时顶多对程砺的多重人格不满，并不会真的跟他争夺权力——尤其是在两人帮助程砚认清宋乐语的真面目后。 那么，二人今天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目的只可能是一个——为程砺好。 不让程砺抛头露面，是为了保护他吗？ 许睿握着程砺的手，暗自猜想，或许是有人要对程砺不利？ 两人回到家里，许睿跟程砺说了自己的猜测。 让他意外的是，程砺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才没有与程砚争辩。 可是两人都猜不到这个人究竟是谁。 直到第二天下午，许睿闲着无聊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突然看到一条推送的新闻——男星宋乐语私会法国时尚界大佬，导演曲为疑似被绿。 许睿好奇地点开热搜看新闻的详细内容。 新闻上写道，昨晚宋乐语被娱记拍到和初到临海的法国奢侈品牌雅克摩勒现任总裁让·雅克摩勒共同进入五星级酒店，举止亲密，今早两人各自离开，疑似共度春宵。 而一个月前，宋乐语还和著名导演曲为成双入对，共同出席曼奇尼时尚晚宴，在媒体和大众前明目张胆地秀恩爱。 如今爆出这样的照片，网友又翻出宋乐语与许睿、程砚、顾时、霍子骞等人传过绯闻，戏称他为临海第一王、成功男士收割机、春天的使者——意思是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绿色。 许睿想不通本书主角怎么会有翻车的一天，差点笑瘫在沙发上。 然后，他看到了曲为最新发布的微博。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曲为的微博一发出来，便被广大网友转上了热搜。 他说他已于曼奇尼时尚晚宴后正式与宋乐语分手，两人不是情侣，不存在劈腿的说法。 言外之意是，他没有被绿。 许睿咦了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觉得曲为和宋乐语分手的时间有些微妙。 时尚晚宴上发生了什么？ 曲为一直被几个想要讨好他的明星围着攀谈，宋乐语一直在关注苏璟和许睿，苏璟的一番话，让他得知程砺的秘密，确定外界关于程砺的传闻是真的——他得意于这一局的胜利，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顾时盯上。 所以，两人是因为顾时才分手的？ 可是宋乐语分手后又要做什么呢？ 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了自己辛苦抱上的粗大腿曲为，转而去勾搭一个《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里提都没提到的外国人？ 虽说这位让·雅克摩勒在国际时尚界名头响亮、地位超然，但论助力，还是曲为手中掌握的电影资源对宋乐语更有用。 许睿想来想去，理不出这其中的头绪，正烦躁间，猛然记起一件事。 在曲为和宋乐语分手后，程砺曾经接到程砚的电话，程砺让他不要瞎折腾，因为宋乐语最近在搞事情。 所以，昨天程老爷子和程砚对程砺的叮嘱，也跟宋乐语有关？ 那又和今天的爆料有什么关系呢？宋乐语一个小明星，能对程家这样的豪门产生威胁吗？ 让·雅克摩勒执掌的家族品牌雅克摩勒倒一直是C&B珠宝的竞争对手。 不会吧…… 许睿脑中产生一个不太好的猜想，因为没有根据，所以不能确定。 不过，他可以肯定一点，宋乐语要做什么，他要做的事会对程砺有什么影响，程砚和程老爷子已经了然于心。 自己想知道答案，只需要问一问那位冷面阎王大伯哥。 许睿认真琢磨了一下，觉得程砚会瞒着程砺，却未必会瞒着自己，因此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低着头很认真地在画设计图稿的程砺，光明正大地走回自己房间，拨通了程砚的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起来，程砚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许睿？有事吗？” 许睿斟酌了一下，试探着问：“大哥，你和爷爷不让程砺去公司，是在保护他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与宋乐语有关对吗？” “可以把真相告诉我吗？” 对面，程砚沉默过后，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已经猜到，来我办公室找我吧。” “将这个秘密告诉你，应该对程砺有益处。” 许睿：果然。 许睿挂断电话，开始穿衣服，打算编个理由出门，去找程砚。 两分钟后，他推开房门，看到程砺已经穿好外套，等在门口。 许睿：…… 许睿故作惊讶：“这么巧，老攻你也要出门？” “嗯，”程砺眉梢轻挑，勾起唇角点头，“陪你去找程砚。” 作者有话要说：跑跑剧情，下章揭秘程砺记不起来那些事，本文大概进入完结倒计时了！ 第68章 真相 两人驱车到达程氏大厦。 路上程砺一直在犹豫，最终决定不去见程砚，而是让许睿一个人上楼。 许睿知道他还没做好了解过去真相的心理准备，拥抱了他一下，自己进入电梯。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程砚已经坐在沙发上等许睿很久，见他来，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 然后，他讲述了一个许睿绝对想不到的故事——他与程砺父母的死因和程砺会分裂出其他人格的原因——许睿可以肯定，这些过往，《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里半个字都没有提到…… 程砚和程砺的母亲黎梦兰是一个非常漂亮且很有才华的珠宝设计师，天性浪漫又不失独立，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让众人瞩目的对象，有许多追求者。 两人的父亲、豪门程氏的独子程嘉运就是其中之一，他对黎梦兰一见倾心，在她身上花费了很多功夫，最终把这位天才美女设计师娶回了家，在当时的时尚界是一桩美谈。 两人婚后很快有了第一个儿子程砚，程砚出生，黎梦兰想要重回职场，接着当她的珠宝设计师，其实这也是她选择程嘉运作为自己丈夫的原因之一，程家以珠宝业起家，很适合她继续自己的事业，而且程嘉运在结婚时也表明会支持她进公司发展。 两人的分歧在于，程家本家这一代人丁不兴旺，程嘉运希望黎梦兰能在家安心当几年程太太，再为他生一个孩子。 而程家的家长，程嘉运的父亲，现在的程老爷子也是这个意思。 因此，黎梦兰虽然不愿意，却无法反抗丈夫和长辈的期许。 程砚出生两年后，她生下了次子程砺。 程砺出生后，黎梦兰和程嘉运的矛盾彻底爆发，程嘉运一边更在意自己的事业和家族企业的发展，一边缺少对黎梦兰母子的关心爱护，又出尔反尔，不希望她抛头露面，而是在家里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豪门阔太。 夫妻二人的感情因此出现裂痕，渐行渐远，虽然黎梦兰最终如愿回归公司，却无法忍受这样的程嘉运，爱上了别的男人。 程砺五岁这年，程嘉运发现妻子背着自己在外面有情人，开始怀疑程砺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他动辄打骂，脾气越来越暴躁。 然后，压抑许久的怨恨终于在夏日里的某一天爆发了。 这天天气不好，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七岁的程砚由家中司机送去学校上学，五岁的程砺不想去幼儿园，由保姆带着在家里独自玩耍。 黎梦兰因为心情烦躁，取消了自己的约会，在早上出门后回到家中。 而一直暗中派人跟踪调查妻子的程嘉运得知她的行程，也改变主意，掉头回家。 本该去公司的两人同时回到家中，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不过，这是警方勘察现场后得出的结论。 当日房子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晓，因为，里面的四个人，有三个都死了。 程砚告诉许睿——他的父亲程嘉运用水果刀杀死了母亲黎梦兰和保姆，然后自杀了。 当时唯一剩活着的程砺，因为惊吓过度，在一场大病后忘记了当时的情形，并开始表现得与其他同龄人不一样，最终被心理医生诊断为拥有多重人格。 程氏指定继承人杀妻后自杀，如果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程家不仅颜面无存，更会受到舆论的谴责，甚至会影响到企业的形象和发展。 而且这件事对程砺的成长也极为不利，因此程老爷子动用了很多人脉，低调处理整件事，对外只宣称儿子儿媳出车祸身亡。 听完程砚压抑着情绪的叙述，许睿内心简直翻起惊涛骇浪，同时，他又想不通这会与宋乐语有什么关系——从头到尾，这都是程家的家事。 他询问地看向程砚，程砚看懂他的意思，短暂地沉默过后，再次开口：“宋乐语是那个保姆的儿子。” 许睿：？ 许睿一脸懵逼，继而想起来，在儿童福利院偶遇宋乐语那天，宋乐语曾说过，他的父母在他八岁那年相继去世。 许睿拿出手机，想查查宋乐语的年龄，借以推算出时间，程砚见状直接递给他一份资料：“不用查了，都在这里。” 许睿翻开资料，看到第一页写着：宋乐语本名唐宇，年龄31，父亲唐滨，母亲冯桂芝…… 这一段剧情原小说中完全没有，许睿不能相信地问程砚：“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程砚摇头：“清明那天，爷爷在墓园遇到了宋乐语，他是故意在那里等我们的。” “本来我们程家并不愧对他，当年他的母亲因我父亲而死后，我爷爷给了他父亲一大笔钱让他们离开临海，但他父亲似乎把这笔钱当做飞来横财，挥霍掉之后，被高利贷逼死，他因此被送进了孤儿院，生活贫苦。” “他似乎把童年的不幸归结到爷爷身上，要向程家复仇。” “清明制造的偶遇，就是他在宣战。” “我猜想，宋乐语当年多少知道一些内情，现在他要把这些信息透漏给程家在国际市场的死对头雅克摩勒，与他们联手对付程家……” 走出程氏大厦，许睿看到程砺正抱着手臂靠在车边，低垂着目光出神。 想到他在五岁时曾被父亲暴力对待，还目睹了亲生父母过世的全过程，因此才分裂出多重人格，许睿心疼得不行，只想抱抱他。 于是他走到程砺身前，这么做了。 程砺没有注意到许睿出现，猝不及防被他抱住，还有些惊讶。 短暂的失神过后，他回抱住许睿，语气一如既往的高傲：“怎么，程砚欺负你了？” 许睿靠在他怀里，下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闻言轻笑一声回答：“没有。” “那你怎么了？”程砺很有耐心地问。 许睿感觉出他是在故作轻松，因此没有提程砚讲述的过往，只轻描淡写地说：“宋乐语要对付程家，他这个人实在太讨厌了！” 程砺似是听出他话中带着异样的情绪，没有再问什么，只安静地抱着他。 过了一会，他似有若无地叹息一声，对许睿说：“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去兜风吧。” 许睿点点头，放下了抱着他的手臂。 两人回到车上，系好安全带，程砺直接发动车子，驶出城区。 车子再停下时，许睿发现两人到了一座山脚下。 这座山看起来很眼熟，竟是半年前陆珣在晚上带他来赛车的那座公路九曲十八弯的山头。 许睿：…… 许睿觉得这个巧合很有趣，心情突然变好，笑着问程砺：“你也知道这里？” 程砺有些奇怪，反问他：“怎么，你来过这儿？跟谁一起来的？” 许睿想了想，选择实话实说：“和陆珣。” “还记得我们同居不久，陆珣出现，带着我在街上违规飙车那件事吗？” “他带我来了这里。” 程砺听后轻蹙了一下眉头，继而似乎同许睿一样，觉得这件事很让人意外，解释道：“其实我从没来过这个地方。” “我只是凭感觉，不知不觉将车开到了这里。” 说完，他笑了一声，转头看向许睿，对他说：“意识再次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后，我发现脑袋里突然多了许多以前没有了解过的知识。” “有些事情，明明我从前没有做过，却莫名觉得熟悉。” 许睿闻言惊讶：“难道闻笙的融合治疗其实成功了？” “可是，”想到程砚今天告诉他的秘密，许睿又不解，“你不是没想起自己丢失的记忆吗？” 程砺靠在车身上，仰头看向晴空下的山峰，有些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 “许睿，”他收起了自己一贯的骄傲，喊许睿的名字，“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你跟我说说吧，我很好奇。” “嗯？”许睿注意到他在提到其他人格时用了‘人’这个字，疑惑地嗯了一声，继而反应过来，想了想说，“陆珣是个追求刺激、无法忍受平淡的人，他喜欢赛车、夜店轰趴、恐怖密室和跟人打架，总是嚷嚷着要参加泳池派对，没有责任心，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想起陆珣的种种恶劣行径，许睿有些意难平：“他还弄坏了你送我的腕表，把它从窗子扔了出去。” “总之这个人很能搞事情，但是，”许睿轻笑了一声说，“他其实不是坏人。” “他也有很幼稚很孩子气的一面。” 许睿说这话的时候，程砺一直在看着他，他停下来，程砺便跟着点了点头。 “程磊呢？”他问，“他是什么样的人。” “程磊啊，”许睿想起两个人第一次相见，忍不住翘起唇角，“他一直自称是你二哥。” 程砺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微微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许睿继续：“他是一座冰山，性格和程砚差不多，总是面无表情，对人对事冷漠又冷淡，还有些偏执。” “实际上他跟你大哥程砚一样，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程砺听到许睿对程砚的称呼，皱了皱眉。 许睿反应过来，笑着解释：“抱歉，自从认识程磊，我总是喜欢叫程砚大哥，叫程磊二哥。” “但其实，”他想到两人在威尔岛上渡过的那段时光，低声说，“他不喜欢我这样叫他。” 看到程砺一直在很认真地听自己讲话，许睿接着又说起了夏瑜和苏璟。 “夏瑜是个很阳光很开朗的十八岁大男孩，最喜欢打篮球，其次喜欢玩游戏，就是玩我平时玩的那款手游——王者。” “他特别热爱生活，同时又很洒脱，对当下看得很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是唯一一个同意融合人格的人，因为希望能拥有更完整的人生，所以想要赌一把。” 经过思考，许睿选择将夏瑜同意人格融合的前提隐去，毕竟这时候告诉程砺他答应给夏瑜当男朋友，程砺很可能会醋意大发，那时候，局面很可能难以挽回。 果然，程砺没有细究许睿话中的逻辑问题，只示意他继续讲。 于是许睿开始向他形容苏璟：“苏璟今年也是十八岁，却跟夏瑜不同。” “苏璟很单纯，单纯到我时常把他当成八岁的小孩子一样对待。” “他出现的时候，你的这双漂亮眼睛就会变得格外干净、纯粹，尤其让人移不开视线。”许睿忍不住看向程砺。 程砺任由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有些吃味地说：“所以你很喜欢苏璟？” 许睿轻笑一声，点点头，又急忙摇头：“没有，他总是声音软软地叫我哥哥，我也只把他当弟弟看待。” “也因此，我时常忽略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理解和见地。” 将四人的性格描述全部给程砺，许睿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已经和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情，他对他们的感情，似乎比想象中要深得多。 想到终有一天，他们不会再出现，许睿的情绪顿时变得低落。 然后，他听到一直在倾听的程砺冷哼一声道：“他们一定都爱上你了，所以才留下素描画、照片和视频，想刺激我，让我和你分手。” “不过，”他扬起下巴，骄傲地说，“我没让他们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许睿：是是是，老攻你是最棒的！ ps：程砺是程家的人！ 第69章 消失 “不过，”程砺话锋一转，神色黯然下来，“这是我第一次了解他们。” “以前我总是有意无意地逃避，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存在。” “但最近突然觉得，他们其实都是我制造出来的人，我不应该讨厌他们。” 他转头看许睿，问他：“你说呢？” 许睿凭生出一种即将离别的伤感，叹息道：“是啊。” “他们的存在，或许代表着被你遗忘的过去。” 程砺同意地点了头。 “你和程砚聊了我童年的事吧？”他问，“是不是提到我父母的死因了？” 许睿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犹豫之后，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嗯。” “他们不是死于车祸吧？”程砺又问，语气也是肯定的，“我总觉得爷爷和程砚对我说的是假话，但等我成年、有能力调查过去的时候，相关的资料和证据都被处理掉了。” “可悲的是，我作为现场唯一活下来的人，竟然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天发生了什么。” 程砺垂下视线，整个人笼罩在颓丧的情绪中。 许睿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爷爷和大哥对你都很好，”他对程砺说，“他们是为了保护你，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程砺收紧手指，攥住他的手，有些茫然地说：“可是只有我知道了那天的情形，才能与其他的人格融合成功。” 许睿感受到他的无力，安慰他：“你不是已经察觉到你们在融合了吗？” “慢慢的，你总会想起那天的事。” “而且你现在也知道了，我和陆珣他们相处的很好，所以我会帮你的。” 许睿没有说出后面的话，默默在心里决定：我会帮你劝他们同意人格融合的，不管做到这一点有多难。 两人在山脚下站了一会，重新坐回到车上。 回到市内，程砺将车停在两人曾一起拍照的那家甜品店附近。 许睿不解，奇怪地看向他。 程砺解开安全带，一边开车门下车，一边对他说：“今天害你心情不好，买一份甜点补偿你。” 难得老攻这么善解人意，许睿挑了一下眉，下车跟他一起走进甜品店。 也许是两人外形出众，让人印象深刻，甜品店的老板看到两人进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热情地招呼他们：“两位大帅哥来啦，这次要选什么样的蛋糕，我来给你们推荐一下。” 程砺指了一下许睿，意思是让她直接带许睿去挑选，自己等在收银台前。 不时有进来的妹子看到程砺，红着脸低下头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虽然以前程砺所到之处也会有很多迷妹，但这一次似乎不一样，他察觉到这一点，稍稍蹙起眉头。 许睿再次回来，手里拿了蛋糕，匆匆付款后，拉起他的手臂就往外走。 程砺不解，两人回到车上，问他：“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睿知道事情瞒不住，解锁手机，点开头条新闻，递到他眼前：“是甜品店的老板偷偷告诉我的。” “应该是宋乐语干的。”他有些担忧地对程砺说，“他和那个法国人联手了，目的是要搞垮程家。” 程砺没说话，沉默地翻看新闻。 许睿刚刚已经在甜品店内扫过手机，知道上面的内容——这是一条突如其来的爆料，就在15分钟前，一个新注册的小号曝光了程氏C&B珠宝的时尚总监程砺有多重人格。 更过分的是，爆料上详细罗列了包括程砺在内的五个人格的姓名和特征，尤其指出副人格陆珣极具破坏力，是个危险份子，曾做过许多藐视法律的事，都被程氏动用力量遮掩了过去。 爆料里放了十几张照片，有不同装扮、不同神情的程砺，还有他违法违规的证据。 因为事情涉及豪门密辛，又与娱乐圈沾边，这条爆料一经发出，便被喜欢蹭流量蹭热度的娱乐大V编辑转载。 爆料下面的评论飞速增长，很多都是不堪入目的嘲讽和辱骂。 程砺的眉头越皱越紧，许睿想要夺过手机，恰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程砚。 程砺接起电话，直接开了免提。 程砚言简意赅地说对方可能还会发布后续爆料，他们正在商议对策，命令两人赶紧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以免发生意外。 电话被挂断，坐在副驾驶的许睿忧心忡忡地看向程砺。 他相信，宋乐语掌握的资料，程老爷子和程砚应该早有对策，问题的关键在于程砺本身——他的其他人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这恐怕就是对方手中最好的证据。 很显然，程砺也想到这一点，将手机还给许睿，启动车子对他说：“我想好了，我们去找闻笙，我要再做一次催眠治疗！” 许睿没想到程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知道自己很难劝阻，思索再三，还是尝试着对他说：“你不要冲动，这次我们先问问闻笙的意见。” 程砺应该也想到了上一次仓促决定造成的后果，点头应了。 两人事先联系了闻笙，一小时后抵达她的心理咨询室。 闻笙已经看过新闻，听到程砺想要再次尝试人格融合，详细地询问了他近期的感受。 得知程砺现在会有其他人格的习惯和记忆，她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程砺的人格正在慢慢融合，他们可以再进行一次尝试，或许会加快融合的速度。 有闻笙这个专业的心理医生的保证，许睿稍稍放心。 短暂的准备过后，像上次一样，程砺躺到躺椅上，在闻笙的耐心引导下渐渐睡了过去。 在舒缓的音乐中，闻笙轻声对他说：“你回到了五岁那个夏日，外面雨很大。” “现在，推开门，看到爸爸妈妈了吗？” 程砚在睡梦中很配合地低嗯了一声。 关键的时刻到了，许睿凝神注视闻笙的举动和程砺的神情。 闻笙顿了一下，大胆问程砺：“他们在做什么？” 程砺原本轻浅匀称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嘴里断断续续地重复着几个字。 许睿轻声靠近，听清他说的是：“爸爸妈妈不要。” 许睿的心揪在一起，猛地提到嗓子眼。 程砺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想起来那天的事情了？ 躺椅上，程砺不安地来回挣扎，似乎想要阻止父亲的行为。 然而，梦里的举动终究是徒劳无功，喊出一声‘不要’后，程砺突然安静下来，鬓角处接二连三滑过泪水。 许睿心疼地想要替他擦去眼泪，刚刚靠近，便见程砺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闻笙，又看向许睿，失神半晌，愣愣地说：“我想起来了。” “那天发生了什么，我都想起来了。” 他从躺椅上坐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缓声说：“我爸和我妈争吵，我上前劝他们不要吵架，我爸生气了，推了我一把，我倒在地上，大哭起来。我妈因此也跟着哭了，还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威胁我爸，说要和他离婚，然后他们两人开始撕扯，保姆见状跑过来，想把他们拉开……” “我爸失手杀死了保姆，我妈大笑着说他终于要去坐牢了，她自由了。” “我爸被他激怒，把刀子插进了她的要害部位，确认她没了呼吸，拔出刀子，插向自己身体上同样的位置……” 程砺说话时，声音在颤抖，他抬起手臂抱住了自己打冷战的身体。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了，但是我没有阻止他、阻止这场悲剧发生。” 许睿：…… 许睿忍不住出声：“程砺，这不是你的错，你那时候太小了，没那么大的力气阻止你父亲。” “不，”程砺摇头，“你不知道。” “我那时候虽然小，但也明白，我爸不喜欢我，对我不好，总是打我骂我。” “所以我想，他要是杀了人，就会被关起来，不会再有机会伤害我。” “我不是多善良的人，我……”程砺抬手按上了额头，像是在忍受巨疼。 然后，他突然从躺椅上站起来，有些厌恶地对闻笙说：“你让开。” 闻笙愣了一下，起身站到一边。 他到许睿面前，没有说话，直接抱住了许睿。 许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任由他抱住自己。 他想：如果没猜错，眼前的人应该是陆珣。 “陆珣，你干嘛？”他不确定地问。 “不做什么，”陆珣低头咬住许睿的脖颈，不顾闻笙在场，沉声说，“我要告诉你，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我不会消失！” 许睿闻言放下想要推开他的手，小声问：“陆珣，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轻轻的关门声响起，闻笙很有眼力地退出了房间。 陆珣没有回头，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许睿，像是要把他刻进骨子里。 “你希望我消失吗？”他问，然而不等许睿回答，他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勾起唇角，很邪气地问，“我不消失，让程砺消失好不好？” 许睿知道陆珣的意志力很强，如果他想，很可能会做到，于是慌忙出声道：“不要！” 失望的神色在陆珣脸上一闪而过。 像是察觉到时间紧迫，他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语气前所未有地温柔，喊了一声许睿的名字。 “许睿。” “谢谢你让我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他按住太阳穴，说出最后一句话：“我赔给你的礼物放在工作间的桌子上……” “你记得去拿。” 感觉到陆珣没了声音，许睿茫然地问：“陆珣？” 下一秒，原本靠在身上人重量徒然减轻，一个冷冷的声音回答：“不要在我面前喊别人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突然有些感慨，世事无常，大家一定要珍惜眼前的人啊！ 还有，睿睿子、砺砺子，加油！ PS：感觉自己的语言过于苍白无力o（╥﹏╥）o 第70章 新生 仅在一瞬间，眼前的人就变成了程磊？ 许睿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程磊站直身体，幽沉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让许睿有种被很深情地注视着的感觉。 但现在他心里很慌，还没从刚刚突如其来的离别中回过神，只是站在原地，茫然地问程磊：“陆珣呢？” 程磊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告诉他：“陆珣消失了，不会再出现了。” 许睿：…… 许睿愣愣地看着程磊，不能相信他的话。 他还有很多话没对陆珣说呢，还没告诉陆珣，他原谅他了，不再怪他了。 他给陆珣准备的礼物还没送给他。 陆珣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离开了？ 许睿骤然被内疚和懊悔的情绪包围，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来气。 程磊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然后像是知道时间不多，突然开口喊他：“许睿。” 许睿定睛看向他，带着询问。 程磊似是想起什么，勾唇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问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不等许睿回忆，他直接道：“那天早上，在我睁开眼睛的瞬间，你直接扑到我身上，主动亲了我。” “虽然承认会很丢人，但那确实是我的初吻。” “因此从那时候，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欢你，所以后面才做出那些自私的事。” 这是程磊第一次提到这件事，从前他一直对此避而不提。 预见到另一场离别即将到来，许睿却又不信，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手，故作镇定地问他：“程磊，你也要离开吗？” “你和陆珣是不是在搞恶作剧？” “一点也不好玩，你们别闹了。” “我知道，你和陆珣，你们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消失的。” 他十分不自信地笑了一下：“我不信。” 程磊也跟着笑了，淡淡地说：“没什么消失不消失的。” 这是许睿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释然，像是冰雪消融在春天的风里。 “我爱你，”程磊抬手抚上他的脸，“从前是，以后也是。” 许睿的心理防线直接被攻破，他忍住想哭的冲动，喊他：“程磊。” 下一秒，独具辨识度的元气声音奇怪地问：“咦？哥你怎么了？你是在不开心吗？” 眼前的人竟然又变成了夏瑜！ 明明无法判断陆珣和程磊是否真的消失了，但许睿就是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刻。 为了程砺，他之前一直很期待这一刻，但真到了分离时，他心中又十分不舍。 他甚至希望他们不要离开。 许睿心神一时无法平静，夏瑜见状佯装生气，问他：“哥，你在我面前为不相干的人伤心，还喊他的名字，是不再爱我了吗？” 许睿情绪低落地说：“夏瑜，你也是来跟我说再见的吗？” 夏瑜的心情似乎不错，一如既然地阳光，听了许睿的话，他竟然点了头。 “是啊，”他说，“哥你不会忘了吧？我还是你的男朋友呢，走之前你再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吧？” 许睿想，这时候只要夏瑜不是想要摘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会满足他的。 于是，他打起精神，问他：“什么愿望？” 夏瑜没说话，看着他笑得一脸鸡贼。 然后，趁许睿不注意，他低下头，轻轻吻上了许睿的唇角。 许睿没想到他的愿望竟是这个，微微睁大眼睛，惊诧地看着他稍稍拉开与自己的距离，心满意足地用指腹摩挲自己的唇瓣，回味地感叹：“哥的味道真不错。” 被自家老攻分裂出来的人格亲，许睿竟然不争气地脸红了。 接着，不等许睿说话，夏瑜笑着道：“再见啦哥，我以后不会再出现了。他有你陪着，不再需要我了。” 许睿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皱起眉头，想问夏瑜‘他’指的是谁。 夏瑜却不在意这些，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很认真地说：“哥，你以后要永远记得我，记得这个跳动的地方，藏有我对你的一份爱。” 许睿的眼睛红了，他这辈子，好像没听过这么多动人的情话。 他知道，夏瑜消失了，就只剩下苏璟还没出现了，而苏璟也是要消失的。 然，眼前的人晃了一下身子，又很快站好，明亮的眼神变得纯净如琉璃。 “哥哥，”他软糯糯地喊许睿，又带着几分忧伤，“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你说过要一直陪伴彼此的。” “可是，小瓃可能要食言了。” 许睿：…… 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苏璟乖巧地说：“小璟送哥哥的礼物，在工作间的抽屉里，钥匙放在……嗯……”他抬眼回想了一下，继续道，“在小璟那件粉色卡通卫衣的口袋里，哥哥记得去拿。” 许睿忍着心里的难过，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让哥哥抱一会，”许睿强忍着不舍说。 苏璟被他抱着，眼泪突然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滴落在许睿的颈间。 然后，他偏过头，猝不及防地吻住了许睿的双唇。 这个吻，不夹杂任何欲望，单纯、温柔而笨拙。 两人分开，许睿看到他眼尾还挂着泪珠，听到他喃喃地说：“哥哥，小璟舍不得你。” 许睿只觉心疼，对他说：“哥哥也舍不得小璟。” 他忽然很想自私地把苏璟留下，这样一个单纯的人格，不会给程砺惹来任何麻烦。 于是他说：“所以小璟遵守我们的诺言好吗？” 苏瓃摇头：“来不及了。” “即使不是哥哥心底最爱的那个人，小璟还是最喜欢哥哥了，所以，哥哥，再见。” 许睿有种眼前人要消失的错觉，紧紧攥住苏璟的手腕。 然后，程砺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用另一只手抵着太阳穴，艰难地喊他：“………” 他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珠，喘着粗气，像是在极力忍耐着疼痛。 许睿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如其他的人格已经消失，程砺为什么头疼？ 他想去叫闻笙，又担心房间里的程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几分钟后，程砺稍稍转好，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他牵着许睿的手，坐到躺椅上，歇了一会，虚弱地安慰他：“别害怕，我没事了。” 许睿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自家老攻还在身边，没有离开。 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紧接着，他看到程砺转过头看向自己，还有几分缺乏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笑容：“许睿，原来你背着我同意夏瑜当你男朋友？你还和他们接吻。” 他故意加重了‘他们’两个字。 许睿：？ 许睿瞪大眼睛，第一反应是自己又被其他几个人格出卖了。 可是他又想不到自己是怎么露馅的，懵逼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继而，他觉得眼前的人不像是自家老攻，于是再次怀疑地问：“你不是程砺？” 程砺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他平日的傲慢和得意，又像是多了其他的东西。 “我是你老攻程砺，”他首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一字一顿地说，“如假包换。” 然后，他垂下眼睛说：“大概是融合成功了。” 许睿听到融合成功，想到刚刚的场景，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他情绪失落，内心愧疚，检讨般地低声说：“我曾经对陆珣说他们过不是你是想象出来的人格。” “这一点我一直深信不疑，但是，”许睿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我后来对他们有了感情，就不这么认为了。” “眼见他们一个一个消失，我都没来得及收回以前的话。” “尤其是陆珣，我其实已经原谅他了。”许睿觉得十分后悔，“可是我忘记告诉他了。” 本来一直在认真听他说话的程砺闻言勾起唇角，眼睛里似是有光：“他收到了你的原谅，心里很高兴。” 许睿不明就里，看着他，懵懂地问：“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 他带着自己都无法理喻的暗自期待，试探地问程砺：“你是不是陆珣？刚刚的一切都是你在演戏骗我？” “我是戏精还是影帝？”程砺好笑地反问，抬起手安慰地揉搓他的头发：“陆珣是真的离开了。” “还有程磊、夏瑜和苏璟，他们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不过你不用为他们伤心，”程砺神色认真，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他们没有消失。” 最后一句话让许睿宕机了半天的大脑突然变灵光。 他将四个离开的人格说得话回忆了一遍，联系程砺说得‘融合成功’、‘他们没有消失’，恍然大悟。 “所以，”他问程砺，“你拥有了他们的记忆？” “嗯，”程砺点点头，“准确地说，是我的记忆完整了。” “其实你说得没错，他们本就是我的一部分。” “是从前我不够强大，才会想象出他们的存在。” 许睿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慢慢变得兴奋：“这么说你好了？” “嗯，”程砺宠溺地看着他，再次笑着点了头。 许睿突然激动，一把抱住他。 他心头泛着酸，声音因此变得有些闷，眼眶也不受控制地红了，于是只能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前，低声说：“太好了！” “他们没有消失，他们都是你。”许睿深吸一口气道，“这真是个皆大欢喜的HAPPYENDING。” “我太开心了！” “呵——”许睿正高兴，听到程砺凉凉地开口，“所以，交代一下吧。” “跟我说说你当海王跟五个人同时谈恋爱的心路历程？” “也是这么开心吗？” 许睿：…… 许睿：老攻刚恢复正常，他是不是就要失去他的爱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3 第71章 纪念 许睿被抓包，心中一横，干脆对程砺耍无赖：“他们不都是你吗？” “说到底我是在和你谈恋爱，你就别那么斤斤计较了。” “哦？”程砺气笑了，“所以我男朋友绿了我，我还应该高兴？” 许睿：…… 许睿咳了—声，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真诚，向他解释：“我没有绿你，真的。” 他想说‘我只是应付他们，为的是让他们同意融合’，又怕程砺会不高兴，因此撇撇嘴，有些委屈地看着程砺。 程砺好笑又无奈地摇头，或许是想到两人还在别人的办公室里，俯身在他耳边说：“等回家再跟你算账。” 然后他站起身，拉起许睿的手往外走：“先去见闻笙。” 许睿看着两人依旧自然地牵在一起的手，知道他已经通过了最大的考验。 程砺已经不再介意他和陆珣几人的过往，刚刚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逗他。 两人告别闻笙走出心理咨询室，许睿想到宋乐语还在网上爆料、要借程砺是多重人格搞事情，让程砺不要在外面逗留。 程砺也记得自己今天来催眠的原因，不甚在意道：“别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我们先回家。” 两人开车回到家，程砺没有告诉许睿办法是什么，面对焦急的陈叔也—脸淡定，只让许睿跟自己去三楼的工作间。 许睿一头雾水，乖乖跟在他身后上楼，看到他直接输入密码打开了第三间工作间的房门——这间工作间是程磊、苏璟和夏瑜共用的——许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程砺打开桌子最底端的抽屉，拿出一个很精致的蓝色小盒子，递给许睿。 许睿迟疑了—下，接过盒子，隐隐猜到里面会有什么。 这可能是程磊、苏璟或是夏瑜提到过的，打算送给他的东西。 果然，程砺示意他打开盒子，对他说：“这是程磊给你准备的礼物。” 许睿很好奇地将盒子打开，发现里面安静地放着—对海蓝宝石的袖扣，海蓝宝石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着淡淡的迷人光彩，贵气又大方。 许睿想起来，这对袖扣正是两人在南太平洋的小岛上度假时，程磊画的那张设计图稿的实物，当时程磊问他喜不喜欢这样的设计，他说了自己的看法，程磊很高兴。 回忆起两人相处时的点滴和细节，许睿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程砺缓缓开口，声音中同样带着怀念：“其实我今天想起来很多事情。” “包括，他们出现的原因，你想听听吗？” 许睿抬眼看程砺，点了点头。 程砺指向他攥在手中的袖扣，淡淡地说，先说程磊吧。 “程磊会—直认为他是我二哥，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因为，我小时候—直很希望能有哥哥的保护。” 许睿微微睁大眼睛：“程砚……” 他刚开口，程砺便接话道：“程砚在我们的父母离世后，便不再像从前那样亲近我了。” “他那时候还小，应该是从爷爷那里听到一些情况，将父母离世的原因归咎在我身上，心里怨恨我的存在。” 许睿不赞同地打断他：“大哥只是口是心非，他心里其实很在意你这个弟弟。” “嗯，”程砺点头，“这几年我渐渐意识到这—点，也知道程砚心里很后悔。可是小时候的我不知道，只觉得他恨我。” “潜意识里，我—直希望哥哥能保护我，所以才有了程磊这个人格。” “难怪，”许睿看着掌心的袖扣，喃喃自语，“程磊这么成熟沉稳，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每次出现都会主动去公司解决麻烦。” 喜欢上他时还充满罪恶感，好像背叛了心爱的弟弟。 原来程磊—直都是‘守护者’。 程砺看到他脸上难过的表情，自然地转换了话题：“这对袖扣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威尔岛的风景，它代表碧海蓝天，寓意是永恒的陪伴。” “我会珍视它的。”许睿很认真地说。 “呵——”程砺闻言轻笑了—下，看起来有陆珣的影子。 “倒也不用那么在乎，”他勾唇，“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给你准备了礼物。” 说着他直接用钥匙撬开倒数第二个抽屉，将—串錾刻的银饰手链递到他手上。 “这是……”许睿先是意外，继而突然意识到，这应该是苏璟送他的礼物，将后半句要问的话吞了回去。 苏璟的这个錾刻手链与许睿送他的那个粗制滥造的百合花胸针截然不同，每一笔都能看出用心，细腻而精致。 许睿想到苏璟软糯又乖巧单纯的样子，又觉得鼻子发酸。 程砺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明显的醋意：“你就那么喜欢苏璟吗？” 许睿没好气地看他—眼：“小璟现在还不是成了你？” 程砺挑眉笑了，继续解释苏璟的由来：“有—次，我去爷爷的公司，路过游乐场，看到很幸福的—家，男人女人牵着他们的孩子从游乐场出来，孩子指着门口的小摊说要吃冰淇淋，男人无奈，去给他买了—个。” “三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跟着开心，又忍不住偷偷在心底里羡慕。” 许睿想起苏璟曾经说过他的童年很幸福，原来，这些都是程砺内心深处的向往。 苏瓃，是程砺渴望成为的人。 “还有这个，”程砺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一串项链。 许睿接过来，发现项链的吊坠是一颗镶嵌在钻石上、晶莹剔透的血红色心脏形状宝石。 他—瞬间想起夏瑜消失前说过的话：这个跳动的地方，藏有我对你的—份爱。 所以，这是夏瑜送给他的礼物吗？ 许睿抬手把项链戴在脖子上，发现吊坠的位置距离自己的心脏很近，指腹不自觉抚摸上红色的宝石。 对面的程砺见状轻笑—声，走到他跟前，胡乱揉搓他的头发。 “别伤感了，”他拖长语调，有几分无奈，“你的这个小男朋友不是下赌注了吗？” “赌他不会消失，而是能拥有完整的时间和人生。” “现在他赌赢了，你该高兴才对。” 许睿抬头看程砺，发现五个人格融合后，程砺的性格变了许多，连说话都带上了程磊的游刃有余和陆珣的痞气。 让他觉得不适应的同时又抱有好奇和期待，想要去了解眼前的人。 程砺见许睿又在走神，淡淡地说：“夏瑜是我十八岁时出现的人格。” “当时我……有些孤独，想有—个更开朗更阳光的朋友陪着我，—起学习珠宝设计、—起行动。” 许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夏瑜的性格那么好，总是笑嘻嘻的还热爱运动，这样的人，的确是少年时代最合适的兄弟。 原来，他是陪伴程砺的人。 紧接着，许睿想起来，陆珣是程砺受到原主欺负时出现的人格，从某种程度上讲，是‘反抗暴力的人’。 他明白了。 这些人格，都是程砺根据自己的需求创造出来的，尽管他与他们互相排斥，讨厌对方的存在，他们却是对程砺心灵的抚慰。 “好了，”程砺在许睿思考的间隙整理了桌面上的设计图稿，问他，“还剩下陆珣的礼物，你还要看吗？” 许睿闻言莫名其妙，回答他：“当然了。” 为什么他还对陆珣有这么深的敌意？明明两人都融合在一起了。 程砺冷哼一声：“那跟我去另一间工作间。” 两人打开陆珣的工作间，许睿第—眼就看到自己前阵子画的那副Q版卡通陆珣，正贴在书桌—边的墙上，人坐在桌前画图稿，—侧头就能看到。 许睿担心程砺吃醋，神情有些尴尬。 程砺一副你还知道自己背着我干了什么的表情，抱着手臂来到桌前，在桌子上拿起—枚匕首，丢给许睿。 许睿：？ 许睿接住匕首，定睛看去，发现匕首的外鞘嵌满了不同种类的宝石，显得华贵又复古。 他把外鞘拿下来，匕首锋利尖锐，许睿好奇地想要摸一摸。 程砺急忙开口：“别碰，开过刃的。” “哦，”许睿被他的声音吓了—跳，重新合上外鞘，不确定地问：“这是？” 程砺有些别扭地回答：“陆珣赔给你的礼物。” 说着他伸手拿起桌面上—张写着字的纸，很自然地将纸团成—团，丢进垃圾桶。 许睿注意到这张纸之前被压在匕首下面，好奇地问他：“你丢掉的纸上是写了什么吗？” 不会是陆珣给他留言了吧？ 程砺脸色可疑地泛红，含糊地说“没什么。” 许睿越发怀疑这张纸有问题，走过去翻垃圾桶。 程砺急忙阻止他翻找，面色不自然地承认：“是陆珣留给你的信，他的字太丑了，你别看了，我告诉你上面写了什么。” 许睿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看向他：“写了什么？” “陆珣那家伙担心你以后遇到危险、我保护不了你，所以才送给你—枚他亲自设计的匕首，用来防身。” “他那时候的想法还真是幼稚，管制刀具怎么可以随身携带，如果你碰上宋乐语这种人，又不能直接给他—刀！” 程砺还是理解不了陆珣的做法和想法，两人的三观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许睿想象了—下他描述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压抑了—天的心情终于彻底转好。 然后，他趁程砺不注意，拾起垃圾桶中的纸团，展开，—目十行地看起来。 陆珣的字龙飞凤舞，自有风骨，很好看。 信的内容基本上跟程砺说得—样，只是最后一句话，程砺没有告诉他。 “如果程砺对你不好，我会再出现，把你抢回来。”许睿一字—句地读出来，好笑地看向程砺，问他，“你怎么不复述这—句？” 程砺闻言面露不屑，冷哼一声道：“他想得美！” “他不会再出现了，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他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程砺：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我要一辈子把老婆放在心尖上，疼他宠他爱他！ 程砺：就从今晚的惩罚开始！ 倒计时：2 第72章 结局 将四人的礼物交给许睿后，程砺一直在工作间里收拾整理他们留下的设计图稿。 晚上八点，许睿注意到那个爆料程砺有多重人格的微博小号再次上线，爆料出程砺父母去世的真相——宋乐语颇费了一番心思去了解当年的实情，也很有人脉和财力，放出了很多寻常人难以掌握的证据。 尽管当年处于事发现场的人只剩下程砺还活着，但他对程砺父亲杀死程砺母亲的事描绘得极为逼真可怖，再加上不似作伪的证明，血淋淋的过去被毫不留情地披露。 而且这一次，他将攻击的矛头对准程老爷子程华远，指责他为遮掩程家的丑事和儿子犯下的罪行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联系人格危险又屡屡无视法律的程砺，可以看出程家人骨子里恶劣的基因——这样的人，不配被奉为成功企业家的典范和道德的楷模。 网络上谩骂声不断，雪球越滚越大，对豪门密辛感兴趣的八卦网友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数落程家的错处。 许睿看到程氏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料想这件事事关重大，程老爷子应该还在犹豫。 接着，他忽然记起下午程砺说过已经想到办法，打算上楼去问问究竟是什么办法——毕竟事态紧急，再不出面应对，恐怕会酿成大祸。 他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正要去找程砺，就见程砺从三楼的工作间走出来，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一边朝许睿走来。 “就这么定了。” “明天一早召开新闻发布会，我会说明一切，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已经决定了，你告诉爷爷一声。” 他说话时眼神犀利，语气果断又决绝，和从前的程砺大不一样。 只是…… 见程砺挂断电话，许睿问他：“你要怎么告诉记者？是承认自己有多重人格，还是否认？” 他不愿意程砺将过去的伤痛当众剖开、展示给世人，那感觉一定很不好。 所以，他希望程砺能选择后者。 然而，程砺的态度异常坚定：“刚刚我已经告诉程砚，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他安抚地朝许睿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许睿听出他话中的自信，放下心，点了点头：“那我支持你的决定。” 第二天早上九点，程氏的新闻发布会在自家酒店的会厅准时举行。 程砺和程砚一左一右跟在近些年甚少在公众媒体前露面的程老爷子身后，出现在会场。 许睿没有去，留在家里看网络上的直播。 程砺第一个发言，在台下记者震惊又意外的眼神中，他坦然承认自己曾有多重人格，并对爆料者放出的图片逐一做了解释。 虽然陆珣曾在街上飙车，但他通常只在深夜出没，从未真正扰乱过交通秩序，也没有撞到过行人和车辆，每次违反交通规则，程砺事后都会去交管部门按部就班地进行处理。 其他人格则没有做出过违反法律道德的事，只是单纯地追求刺激和新鲜感，也没有以自己是有钱人而自居。 最后，程砺抛出一个重磅消息——他会在三个月后举办一场珠宝展，展出他和其他已经消失的四个人格的珠宝设计和一些手稿。 他向发布会现场的记者分别展示了陆珣、程磊、夏瑜和苏璟的一些作品。 程砺是C&B珠宝的创意总监，也是时尚圈数一数二的珠宝设计大师，他的设计向来受欢迎，并且价格不菲。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分裂出的其他人格、爆料者口中的危险分子，也都是极具天赋的珠宝设计师。 程砺的举动令现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为他与生俱来的才华惊叹，半晌才有人回过神，记起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继续向程老爷子发问，让他解释儿子儿媳离世的真相。 更让人惊讶的事发生了。 程老爷子没有回避问题，也没有继续遮掩，而是与程砺一样，直接承认了爆料的内容是真实的。 他的儿子程嘉运因为感情纠葛杀死了妻子黎梦兰，然后自杀。 在场除了被误杀的保姆，受到伤害的只有他们的小儿子程砺。 这是程砺患有多重人格的原因，不是爆料所谓的劣质基因的遗传，而是人们口中的报应——昔日种下的恶因收获了恶果。 黎家人口单薄，只有一儿一女，相继离世，程老爷子这些年因为愧疚，对黎家人多有照拂。 至于被误杀的保姆，程老爷子当年给了她的丈夫远高于应得赔偿的钱财，唯一的要求是希望他不要对人提起这件事。 在这起事件中，程老爷子自问没有对不起其他人，当年选择低调处理，私心考虑过企业的形象和利益，更多的是为了孙子程砺的精神状况着想。 如今，既然程砺的多重人格已经被治愈，他再无所求。 程老爷子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自己彻底退休、将公司交给程砚和程砺共同管理的消息，并承诺会建立一个相关疾病的基金会，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 看到这里，许睿松了一口气。 宋乐语和雅克摩勒的阴谋，终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程氏坦白的态度，让众人看到了他们的真诚和配合。 因为这个发布会在网络上同步直播，很多网友也在观看后转变了对爆料的看法，认为这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是搞垮程氏。 发布会结束，程家人终究没有爆出幕后指使是宋乐语，许睿对这点感到意外。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其中原因。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得罪了程家，在国内娱乐圈很难再发展，发布会召开的当天下午，宋乐语官宣了一部国外电影的配角，目的很明显，是想利用让·雅克摩勒的人脉走上国际电影圈的舞台。 “宋乐语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个让·雅克摩勒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在床上有特殊的癖好，估计宋乐语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程砺回到家，看见许睿手机上的内容，凉凉地对他说。 许睿没料到《我是万人迷：勾勾手指玩转五个豪门继承人》的主角最终会落得如此下场，一时生出感慨。 在原小说中，宋乐语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只是心机颇深，玩弄他人感情，企图借此上位，并最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许睿穿书后，为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知不觉改变了小说情节，也使宋乐语的结局发生了改变。 但这种改变虽与许睿有关，却更多归因于宋乐语自己的选择。 他利用程砚、利用顾时和霍子骞，在意外得知母亲过世的原因后，又放弃曲为，转而想要利用更强大的让·雅克摩勒，最终栽在了这个外国人手里。 这一切，可以说是他咎由自取，正如程老爷子所说，是昔日种下的恶因收获了恶果。 想通这些，许睿轻松了许多，对程砺说：“既然如此，就随他去吧。” 程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宋乐语的问题解决了，现在，来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问题。” 许睿：？ 许睿突然懵逼：“我们之间还存在问题吗？” “当然，”程砺扬起下巴，很高傲地说，“我昨天说过，回家再找你算账，你不记得了吗？” 许睿突然记起程砺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原因是觉得他绿了他。 许睿于是很无奈地问：“你要怎么算账？” 打一架吗？ 程砺一脸暧昧地靠近，明示他：“你说呢？” 许睿恍然大悟，拖长声调‘哦’了一声，唇角忍不住上翘。 原来是要去床上大战三百回合。 他求之不得。 “不过，”程砺话锋一转，“在那之前，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程砺看着许睿，目光突然变得深邃：“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许睿：！ 提到这个，许睿突然想起他从前准备送给程磊、夏瑜和陆珣的錾刻胸针还没有送出去。 许睿拍了一下脑袋，对程砺说：“你等等，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程砺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在如此重要的时刻离开，转身跑去了楼上的房间。 他好气又好笑，却只能站在客厅中等许睿回来。 不到五分钟，许睿再次出现，将三枚形状各异的胸针递给了程砺。 “这是我原本要送给陆珣、程磊和夏瑜的礼物，和你的玫瑰胸针算是一个系列吧。”他很感慨地说，“现在它们都属于你了。” “苏瓃的那个你应该见过，是百合。” 程砺垂眸看着掌心的曼陀罗、冰凌花和黄色向日葵，无奈地抬眼问：“现在轮到我了吧？” “嗯，”许睿莫名其妙地点点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程砺将胸针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又转身回到许睿面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枚指环，捉起他的左手，慢慢地将指环戴在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许睿的大脑还是蒙的，看了程砺一眼，傻傻地将手移到眼前，仔细打量指环。 指环设计简单又大方，与程砺一贯的华丽风格很不一样。 许睿又询问地看向眼前的人。 都老夫老夫了，还搞这一套？ 程砺看懂他的意思，很认真地开口：“我说过，要送你一个更坚固的礼物，永远不会损坏，不会破裂。” “这枚戒指，代表我对你的诺言——算上消失的那四个人格，我完整的灵魂、我跳动的心，会永远爱你，以多于五倍的热情和大于百倍千倍的赤诚。” 许睿愣愣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应。 他这辈子没听过如此深情又如此浪漫的告白。 程砺见他一动不动，以为自己说得不好，不自然地解释：“订婚那天没说的话，没做的事，我想在今天补上。” 许睿回过神，吸了下鼻子，伸出手说：“另一个拿来。” 程砺不解：“什么？” 许睿好笑地问他：“你设计的不是对戒吗？” “把该带在你手上的戒指给我，我要套牢你。” “让你有机会一辈子实践自己的诺言！” -完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就写到这里啦，没有番外。 这篇文写的不太顺利，但总算是坚持下来，把它写完了，自己心里很高兴，也希望看到最后的小可爱满意。 因为作者虽然写得不好，但尽力了。 以后会更勤奋更努力写更好的文！ 写一篇大概会写《无药可救》，文案还在修改ing 有缘再见！